但现在陈迄周的回答却让阮梨不确定了。
如果是生气还好解决,陈迄周耳根子软,她哄哄就行,更何况陈迄周也会看在她刚经历的事情上很快心软。
可现在……
阮梨微微蹙眉,别开了脸。
也不知道是晚上的事情影响了心情,还是别的,让她莫名有些心烦。
她摸不准陈迄周的情绪,从以前开始他就总喜欢让自己猜,阮梨实在不讨厌这些弯弯绕绕,长了张嘴不就是用来表达的。
有什么心事或者不高兴的,不能直接告诉她么,非要她猜……
“刚才凶你我很抱歉,但我没生气。”
车内沉寂几分钟后,陈迄周主动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他只是在生自己的气。
旁边的阮梨下意识偏头望去,她看见陈迄周眼中情绪翻涌,似是有许多话想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他把车子停靠在路边,解开安全带又说:
“等我调节好情绪,再找你谈。”
扔下这句话,陈迄周没给阮梨阻拦的机会,径直开门下车。
阮梨的目光跟随者他,她看着心事重重的陈迄周绕过车头走上人行道,他从树木中间的石道穿过,进了一家 9999996小时营业的药房。
他动作迅速,很快就重新折回来,把手中的袋子放到后排便启动了车辆。
一直到抵达宿舍小区下车,阮梨都没再主动提这件事,她保持安静,留给陈迄周调节情绪的时间。
陈迄周拉下手刹,阮梨便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跟着停下车的刘钧鹏和佟楒话。
她抬手正要去解安全带,熟悉的气息靠近,陈迄周先一步俯身帮阮梨按开了安全带,他说:
“我送你上楼。”
“好。”阮梨没拒绝。
陈迄周拔下车钥匙,两人一起走下车。
阮梨和身后的佟楒话还有刘钧鹏打过招呼,谁知他们听到这话也说要送她上楼,阮梨拒绝无果,最后只得同意。
三人跟在阮梨身后往楼上走。
爬到五楼,站在阮梨身边的佟楒话第一个注意到屋里的情形。
门口的锁已经完全被男人撬开了,合不上,而客厅里更是一团糟。
阮梨的卧室门口堆着几个工具,有从厨房拿来的刀,还有餐厅搬过去的凳子。凳子烂掉了两条腿,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砸门的时候砸烂的。
佟楒话环顾一圈杂乱的环境,不禁提议道:
“梨梨,你今天晚上要不去我家睡吧?”
阮梨正欲回话,刘钧鹏抢在前头一起劝道:“对,去佟主任家。现在这么晚了,找门锁师傅过来修门要费好多时间,门合不上不安全,还是跟咱话姐回家吧!”
佟楒话赞同地点了点头,“收拾好你和室友的重要东西,去我家吧。”
面对两人的轮番劝说,阮梨就算想拒绝也说不出口,她刚应下一声“好”,门口的陈迄周就走了进来。
他目标很明确,直接奔着卫生间走去。
佟楒话疑惑地看了眼陈迄周的背影,什么也没问。
另一边,刘钧鹏自觉地帮忙整理起屋子。
阮梨转身想过去,却被佟楒话领着往屋外走,边走她还边说:“你在外面等我们,告诉我东西放哪儿,我帮你进屋拿。”
“我还是自己拿吧。”
阮梨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了,她还想开口补充几句,陈迄周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他拿了几块干净的洗脸巾,一言不发地牵住阮梨带着她往楼下走。
出了单元门,陈迄周找沿着路边往前走。
中途他回车里把药袋子提了出来,找到一张长椅后,陈迄周微扬下巴示意让阮梨坐下。阮梨看了他一眼,最终按照他的意思乖乖坐了下来。
刚坐下,眼前的陈迄周就蹲了下来。
由于职业原因,他背脊挺直,是非常标准的部队蹲姿。
阮梨看见陈迄周拿出袋子里的一次性冰袋,他先用洗脸巾把冰袋包住,然后再伸手抓住她的小拇指,将冰袋轻轻敷在伤口处。
冰凉的触感刺激着伤口,阮梨这才注意到自己小拇指上有伤口。
估计是搬桌子堵门的时候不小心弄的。
阮梨眨了眨眼,她稍微颔首,视线落在陈迄周的脸上。
此刻的他眼睫低敛着,眉心紧皱,正认真地为她冰敷,从阮梨的视角看下去,可以数清楚陈迄周有多少根眼睫毛。
晚风吹响树木,连带着掀起了陈迄周作训服的衣角。
为了方便,他袖口挽上去了一节,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阮梨。
“疼不疼?”
“不疼。”
阮梨摇了摇头,她呆呆地看着陈迄周,最后还是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皱着的眉头,“长愁养病,不要总是不开心就皱眉。”
闻言,陈迄周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他听话地松开皱起的眉头。
两人再次安静下来,耳畔只有风声。
过了好几分钟,阮梨才听到陈迄周问她:“下次别骗我行么?”
陈迄周的语气带着点委屈,隐约还有丝丝哀求的意味,听得阮梨一愣。面前的陈迄周保持着蹲姿,一动不动的,甚至说这话时连抬眼看向她的动作都没有。
分明在说与阮梨听,但又好像是说给自己的。
阮梨舔了舔唇,莫名觉得嗓子眼很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完这句话,陈迄周再次安静下来。
他认认真真给阮梨的伤口进行冷敷、喷药,这一系列结束后佟楒话和刘钧鹏也走了下来。
按照原来的样子,四人开着车出发前往佟楒话所居住的小区。
阮梨路上困了,想眯一会,结果直接睡到了目的地。
她被陈迄周叫醒时,人还有点迷迷糊糊的,脑子出于宕机状态一时没回想起来自己身处何处。
阮梨看见陈迄周先把系在自己肩上的安全带解开,然后才伸手帮她解。
安全带弹回去后,陈迄周没及时坐回去,他盯着阮梨洁白的脸蛋看了会,最终搂上她的腰抱住了她。
阮梨有点懵,没反应过来。
脖间传来痒意,陈迄周把脸埋在了阮梨的肩头,他拥抱得很用力,像是怕她下一秒从自己眼前消失一般。
陈迄周没抱很久,他很快松开手,托住阮梨的脸颊亲了亲她。
“去吧。”
阮梨呆愣地应了声好,回了他一个吻,拎着陈迄周递过来的药袋子下车了。
佟楒话居住的小区出入车辆要严格登记,刘钧鹏早已下车在等着了。
等看见阮梨走下来,他才抬脚走过去。
刚一靠近,陈迄周就从驾驶位上走了下来,他将车钥匙扔给了刘钧鹏,自己则站在车头目送着佟楒话的车驶入小区门口,消失在夜幕里,彻底不见才上车。
车上,刘钧鹏看着陈迄周系好安全带,等了会才慢吞吞地启动车子。
开出去不到五百米,副驾驶的车窗玻璃就被陈迄周全降下来。
凉风顷刻间灌入车内,呼呼作响。
刘钧鹏撇头看了陈迄周好几眼,什么也没说。
直到陈迄周打开扶手箱的储物盒,埋头在里面翻找着什么,刘钧鹏迟疑两秒,开口问:“找什么呢?”
陈迄周没回话,他自顾自地寻找一番,最后修长漂亮的手指抓住了一包烟。
刘钧鹏诧异地看去,表情像是见了鬼,“你拿烟干什么?”
听到这话,陈迄周总算有了反应,他撩起眼皮睨了刘钧鹏一眼,眼神就如看白痴:
“抽。”
刘钧鹏哑口无言,身旁的陈迄周熟练地在副驾驶的储物箱里找出打火机,又淡声反问了一句:“不然当巧克力棒吃吗?”
“……”
陈迄周是故意的。
刘钧鹏不由得轻啧一声,以往他递给陈迄周烟都会被他拒绝,还要顺带嫌弃地怼两句,这会自己主动抽?
烟雾在车内里升起,不过片刻又马上被窗外的风给吹散带跑。
刘钧鹏闻着淡淡的烟草味,问道:“不高兴?因为今晚的事情?”
陈迄周嗯了一声。
他撇开眼,视线落在街两旁葱郁的树木上,不再多说任何一个字。
前方十字路口,刘钧鹏看见红灯亮起踩下了刹车。
等停稳车,他偏头望向旁侧的陈迄周。
陈迄周侧着脸,他下颌线清晰流畅,手肘搭在窗沿上,指尖叼着的烟泛出点点星火。
刘钧鹏见他抬手深吸了口,然后不太熟稔地吐出烟。
“不会抽你抽个屁,浪费老子烟。”
好不容易逮找个怼陈迄周的机会,刘钧鹏自然不会放过,他瞅见绿灯亮起,边启动车辆边扎陈迄周的心:
“平时看起来那么冷静通透的一个人,怎么到了阮医生身上就这么死心眼。”
“……”
陈迄周安静一瞬,说:“或许她想要的我都给不了。”
下班时的接送,回到家的热饭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