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哦, 原来他说的这里都有, 是他的浴袍。
金唯表情有些难为情:“我以为,你把我的衣服带来了呢。”
“我不敢。”
“……”
在北市可以横着走的司总在深夜对她说, 我不敢, 这三个字的震撼力度实在是强, 金唯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接话才会显得恰当, 所以最后,她什么都没说。
低低头,想了想她又抬起眸说:“可是,我衣服洗了,明天就没衣服穿了。”
“烘干,你半夜都有衣服穿。”
“……”
金唯微笑:“好。”
司泊徽带她进浴室:“我看看有没有水。”
“……”
男人有模有样地拧开洗漱台的水龙头,水流当即哗哗流出,在深夜里似一场急雨来临。
他关了,又走到淋浴间里开:“这有吧。”
一打开,当然也有。
最后他还去开浴缸的水。
金唯马上说:“你不用了,司泊徽,你去睡觉了。”
“想陪陪你。”
他倒是实诚。
金唯也忍不住道:“不必。”
“……”
他悠悠转头看她。
金唯怂得马上低头,转身背着他站在浴室门边。
脚步声慢悠悠渡来,直到停在她身后,体温在夏夜里格外明显的熨烫着她。
金唯一个激灵,马上扭过身贴着门槛站着,呼吸紊乱起来。
司泊徽瞄了眼她脸颊肉眼可见飘起的晕红,眼底墨黑:“那就不必吧,女明星赶人。”
“……”
金唯嘟囔:“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现在,不早了…”
“嗯。”
“都麻烦你去带我了,你早点休息吧,不用在这浪费时间了。”
司泊徽不假思索地淡淡出声:“小唯,在你身上花的每一秒,都是过去一年我梦里求都求不来的,不是浪费。”
金唯怔愣住。
忽如其来的正经让她大脑好像短路,直到人出去了,门阖上的声音传来,她才徐徐回神。
金唯忽然觉得没力气洗澡,原地蹲了下去,坐在浴室门边上,埋下脸。
门口,司泊徽站了会儿,在想想要不要给她做个宵夜吃,两人的晚餐是在飞机上吃的,五点的时候,现在已经半夜了。
站了会儿,似乎感觉卧室里都没什么声音。
司泊徽一边好奇一边偏头打算敲门问她还缺什么。
手在即将碰到门板的最后半秒,耳朵里似乎传来了细碎的、很细很细如春夜雨丝般的哭声。
司泊徽眼眸一眯,仔细听了听,很快确定是金唯在哭,他瞬间按住把手,扭开门推开。
举目穿过半个房间望去,浴室门口一个女孩子原地坐在那儿,背靠着门板,双臂抱着自己弱小的身子,脸埋下,哭得肩头一抽一抽的。
司泊徽眉头直接深深锁起,迅速迈开腿过去:“小唯。”
到她面前屈膝下去,司泊徽捧起她的脸。
看到她哭得双眸通红,雪白的脸颊挂满泪水,司泊徽呼吸都停了,心仿若被什么狠狠抓了一把。
“小唯,怎么哭了?”他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把人温柔地往怀里按,“别哭,别这样,小唯乖,我刚刚说什么了吗?对不起。”
金唯脑袋搁在他肩头,还一阵一阵地抽泣,肩头轻轻耸动。
司泊徽用力把她深深裹着,一手揉着她的脑袋一手轻轻抚着她的背,“乖啊,不哭,小唯不哭,我在呢,乖。”
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之前她妈妈说的,她有点抑郁的情况,时常问着问着,就埋下头哭了起来。
司泊徽后悔得,最近以为她心情貌似不错,即使熬夜也没有彻夜不睡了,但是忽略了他们之间的事情总归没有彻底解决,他刚刚好端端的,说那句话,刺激到她了。
可能她心上好不容易因为两人才好转的情况而长出来一片薄薄的膜,又因为他赤果果告诉了她两人本质的关系而破碎掉了。
“小唯。”司泊徽低头看怀里的脑袋,“乖,不哭,不哭啊,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现在在家里呢,我在你身边呢,傻瓜。”
她像个被抛弃的小动物,胆怯无力,筋疲力尽地埋在他怀里放肆哭着。
司泊徽被那一阵阵地抽泣折磨得,眼底的黑转为了赤红,猩红。
“过去我是真的每一分都在期待和你见面,但是现在不用了,是不是?现在和以后我们每天都能见了,每一秒想见都能见,是不是?宝宝,以后不是那样子的了。”
也不知道过佚?去多久,她似乎哭累了,没力气了,而停止了声音。
司泊徽低头看她。
女孩子双眼被泪水泡得红肿,眼中无神,被他对视时,也慢半拍地没有反应。
司泊徽拿手背给她揩掉脸上的水花,“小唯乖。”
金唯徐徐回神,而后就迅速低下头,有点难为情。
她还气息不稳,时不时吸一口气,可是看样子是已经缓过来了,或者说,好了……她从那阵情绪里出来了。
司泊徽知道这个问题躲避不了,直接问她了:“你这几天,晚上偷偷哭吗?”
她马上摇头。
司泊徽轻吁口气,心里松了些:“乖,我们以后都好好的,我们每天都能见的,你不要想过去的,也不要担心以后,好不好?乖啊,不哭了。”
金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控制不住。
她低下头,下巴抵在膝上,呆呆坐着。
司泊徽看得出她似乎对自己也很无奈,只是那双眼里,无奈中依然透着一抹落寞。
他们这样,她其实就是时刻想哭的,只是现在被哄多了,好像更难以让她随意发泄了。
司泊徽把她抱起来:“简单洗一下,睡个觉,乖,不乱想了。我在呢,我今晚就在隔壁睡,嗯?想我了你找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半夜也可以,知道吗?”
金唯慢吞吞地点头。
司泊徽把她带到浴室里,打开柜子给她取出浴袍。
“乖乖洗澡,我去做个宵夜,有点饿了,你陪我吃点东西好不好?”
金唯其实不饿,但是这会儿好像无法说出任何拒绝他的话,她想和他待在一起……不然那种想哭的情绪又好像随时能溢出来。
点点头,她就去洗澡了。
司泊徽出门,又在门口站了会儿,确保她真的去洗漱了,有水声传来才去了厨房。
她洗得不久,煮好面的功夫,他回去时浴室水声就停了。
等了等,一个在擦头发的女孩子赤脚踩着地板出来了。
司泊徽给她取了双拖鞋穿,又拿了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金唯嘀咕了句不用,他好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在忙活,她就低下头没有出声了。
慢条斯理地给她仔细吹完一头细软的长发,司泊徽再把人带出去吃饭。
面里依然放着金唯喜欢的海鲜,蟹肉缠着劲道的面丝,裹着清甜可口的汤水流入胃里,好像那种想哭的冲动,渐渐被冲刷殆尽。
直到把吃饱喝足的人送回去休息,看着她躺下,渐渐呼吸柔软无声起来,司泊徽的一颗心才渐渐安下去。
他没马上就走。
凌晨四点,坐在床边,壁灯将他的影子折射在睡着的人身上,好像两个人在拥抱。
从漫天繁星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朝霞在北市的高楼林立里见缝插针,若隐若现。
她一夜没醒来,好像也没做什么噩梦,此刻看着这样的阳光,司泊徽揉揉泛酸的眉心,告诉自己一切会好的,随后给她掖了掖被子,悄悄起身出去。
金唯这一觉睡到很晚。
起来满世界寂静,窗帘拉上,卧室昏昏暗暗,一点声音都没有,好像还早。
想起自己在司泊徽的房子里,金唯就爬起来,洗漱完出去。
绕过卧室区,一眼看到客厅有个男人抱着笔记本在膝上看着,手中的电话还通着。
听那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像他特助,陆越。
下一秒正工作的男人也听到声音了,扭头朝卧室区转角看去。
女孩子踩着小拖鞋,身上还穿着一袭男士的宽松浴袍,曼妙的身子裹在大大的浴袍下似乎更显纤细了,本来就瘦的身子这一年更没肉了,站在远处就像梦一样单薄。
陆越没听到回声,在电话里喊了句:“司总?”
“司总?”
金唯出声:“你特助喊你呢。”
这下不止外面没声音,电话里外都安静了,几秒后,特助微笑的声音道:“是金小姐在,那我回头再联系司总。”
电话就这么在司泊徽全程没吱声的情况下,被挂了。
金唯看司泊徽起身,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动了。
他绕过沙发走过来,“醒了,饿不饿?我在给你熬粥,很快可以吃午饭了。”
“还好。你怎么没去上班啊?”
“事不多,不去也行。”他站停在她面前,看了眼她的浴袍,“衣服干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