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那么久,温一心尽职尽责的扮演着裴太太,对裴瑾多多少少还是了解的。
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夜色静谧,耳边只有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时间仿佛被定格,只不过短短一瞬间,却漫长到心思变幻了无数次。
温一心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铺在洁白的枕套上,衬的那双本就瓷白的小脸越发欺霜赛雪,楚楚动人。
温一心睁着那双被吻的水雾潋滟的眸子,娇俏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撒娇的意味:“我就不换,也不准你帮我换。”
裴瑾俊美的脸色一瞬间沉了下来。
可没等他来得及出声,脖子就被温一心细长的双臂缠住了,她蔓藤一般缠上来,柔软无骨般攀附在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压住。
裴瑾没料到她会这么对自己,住在一起这么久,向来都是他主动贴近,她虽从不曾拒绝过他,却永远都是被迫承受。
此时这般,还是前所未有的独一回。
裴瑾很快缴械投降,心里那点阴郁一扫而空。
她虽不重,却还是将他扑倒在了枕头上,裴瑾直挺挺的躺着,眸瞳凝着天花板上奢华的水晶吊灯,任由她趴在自己的胸口。
温一心下巴搁在他的颈脖处,伸出指头戳了戳他微扬的唇角,问:“我今晚太困倦了,一时忘了昨晚说的话。”
裴瑾的目光从远处收回,落在她的脸上。
温一心又问:“我今晚若是不肯换,你是不是要生气了?”
原本想要冲口而出的言语在唇舌间转了一圈,硬生生的改了主意,裴瑾喉结滚动,“我没有生气。”
看这一副任她欲予欲求的样子,温一心便知道他的气消了一大半。
原本她打起精神,想要好好哄一哄,将今晚的事蒙混过去,却没料到看似暴躁的裴瑾竟如此好哄。
温一心想起曾经养过的一只爱炸毛的小猫咪,只要顺一顺它雪白的猫毛,它立刻就能安静下来,乖乖躺到她的怀里。
温一心忍不住笑出了声。
裴瑾等着她主动一次,等来等去却没料到她不仅无动于衷,竟还笑话自己,登时恼了,双手搂着她的后背,身子一翻,将她压在身下,咬牙切齿道:“你笑什么?”
温一心笑的更厉害了,双臂勾着他的颈脖,摇头:“没笑什么。”
裴瑾发了狠:“马上你就笑不出来了。”
温一心温顺至极,主动迎合他突如其来的攻城略地,湿润的吻从他的唇角滑落至他的下颚,舌尖如细细的细丝般在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处缠绕。
裴瑾额角青筋爆出,眼尾发红,将她牢牢按住,俯身封堵住她作乱的唇,咬着牙哑声警告:“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细细密密的汗液从舒展的毛孔里渗透出来,温一心大汗淋漓,仿佛被从浴缸里捞出来,她想要握紧拳头,却发现浑身的骨头都软绵绵的,撑不起一丝丝的力气。
她气若游丝,哼哼唧唧的求饶:“我快要累死了。”
裴瑾不放过她:“叫我一声来听听!”
温一心揪着被汗水打湿的床单:“裴......裴瑾。”
裴瑾低低沉沉的笑:“换个称呼。”
温一心仿佛身置云端脑子空荡荡的,一时半会转不过弯来,“裴......先生?”
裴瑾更加不满意,下手越发狠了。
温一心忍不住呜呜咽咽的哭出声,“你要弄死我吗?”
裴瑾拨开她被湿漉漉黏在脸颊的发丝:“我哪里舍得弄死你。”
温一心哭的更厉害了,泪水汹涌而出,同咸湿的汗液混在一起:“你到底想听什么?”
裴瑾这才发了善心:“叫老公!”
温一心一连叫了好几声“老公”,才终于从濒死的边缘捡回一条小命。
嗓子干涩的厉害,眼皮沉重,困倦的无法睁开。
裴瑾用温热的毛巾替她擦干身子,轻声唤她:“一心,一心。”
温一心哼了哼,将脸转到另一边,埋进被褥里,不想搭理他。
裴瑾连人带被子将她抱起来,掌心托住她的脸,将玻璃杯抵到她的唇边:“喝点温水了再睡。”
温一心渴的慌,就着他的手将整整一杯水喝完了,满足的呼了一口气,头一歪便又睡了过去。
裴瑾将她放到干爽的位置,让她继续沉睡。
他从被褥里扯出凌乱的浴袍和睡衣,垂眸想了想,打开柜门,将同款式的丑陋睡衣睡裤全部拿出来,扔到了客厅的垃圾桶里。
衣柜里只剩下些他满意的清凉睡裙。
晚宴上那点插曲对此时心情甚好的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那小白脸不是她的老相也好,就算是她的前任也无所谓,只要不是眼瞎,闭着眼也能知道该选择谁。
他只不过一时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
她愿意来哄自己,还能提前替他准备生日礼物,心里有他的一席之地,便足够了。
毕竟,来日方长!
裴瑾心满意足的回了房间,躺到她的身侧,抱她在怀里,心满意足的闭上眼。
第二天是周末,温一心又起晚了,一觉睡到了中午才醒来。
她摸了一下身旁的位置,空荡荡的,余温散尽,裴瑾早已经离开了。
温一心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解锁翻了翻,任重并未给她打电话。
温一心给钟黎发了短信,约她去私房菜馆里一同吃午饭。
她裹着被子起床,打开柜门时候,却看到自己以前买的睡衣全部不见了,只剩下昨晚扔在枕头上的那种款式。
温一心摸着薄薄的布料,只觉得身上越发酸疼了。
她取了要出门的衣服进了浴室梳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颈脖上两处清晰的红紫色痕迹实在太过显眼。
她梳洗完毕,取出创口贴贴上,又换了一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这才拧着包包下楼。
管家见她起床了,忙道:“先生临时有事去公司了,吩咐厨房给您炖了补汤,您喝一碗吧。”
温一心套上黑色风衣,“不用了,我约了朋友赶着出门。”
管家满脸为难:“先生出门前,特意叮嘱我一定要让您喝的,这是新换的药方子,他说您这几天太过劳累,睡得也不好......”
温一心听得心虚,忙打断管家的话:“我喝了再出门。”
管家胖胖的脸庞堆满笑意:“这可是先生一番心意,太太不要辜负了。”
补汤入嘴微苦,温一心端起碗,闭着眼三两口灌进去,漱了口,在管家絮絮叨叨的叮咛下,抓起包包开车出门了。
熟门熟路进了定好的包间,钟黎已经等在里头,饭菜掐着点已经上齐了:“不好意思,又让你等我。”
钟黎合上电脑,“你又没迟到,是我来早了,晏殊这个狗东西现在只允许我出门见你,除此之外,谁也不让我见。”
她似乎没睡好,打着哈欠,眼窝下泛着淡淡的乌青。
包间的暖气开得有些足,温一心脱了风衣,同包包一起挂在门后的架子上。
转过身时,就看到钟黎瞪圆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的身段,眸底腾腾燃着两团小火苗。
钟黎的眼神太过直白,要不是温一心知道她某方面的取向正常,一定直接将她等同成外头那些猥琐的登徒子了。
温一心没好气的瞪她一眼:“看什么看,我有的你不是也都有?”
第8章 冤种
“这不一样。”钟黎用力收了收本就平坦的小腹,“你身上的肉怎么这么会长,都长在该长的地方了,不该长的地方一块多余的肉都没有。”
温一心年纪小,比刚入大学的学生大不了几岁,偏偏容貌生的太过出众,往人群里一站,被生生衬托成了同龄人。
她怕管不住调皮的男生,迫切的想要拥有身为人师的威严,平时在学校的穿着打扮都煞费苦心,努力把自己往老成持重的风格上装扮,衣服尽量都是宽松的黑灰色。
今天在柜子里翻了一圈,只剩这一条贴身的米白色高领毛衣,便穿出来了。
此时听钟黎提起,才低头看了看,毛衣实在太过修身,将她玲珑的身段展露的淋漓尽致,难怪钟黎刚才看她的时候,眼睛里冒着色眯眯的光。
钟黎对着温一心招了招手,又拍了拍身侧的位置:“亲爱的,过来跟我一起坐。”
温一心走到她的身旁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笋片放进她的碗里。
钟黎羡慕的望着她吹弹可破的瓷白肌肤:“裴少给你喂了什么灵丹妙药,把你滋润成这副令人眼馋的神仙样子,想当初你刚嫁给他时,瘦的形销骨立,风大一点就能把你吹跑,还动不动就晕倒。”
温一心咀嚼着嘴里的米饭,慢慢吞咽下去,“他拜访了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中医,请来替我调理身子,今天开始第三个疗程,才换了新药方子。”
“我也想找那位老中医替我调理调理。”
“怕是不太好请,老人家年事已高,深居简出,除非晏公子出面......”温一心侧眸看向她。
钟黎瞬间垮了脸,“还是算了吧。”
温一心默了默,忍不住问:“晏少最近对你还好吗?”
“好啊,怎么可能不好。”钟黎用筷子挑着碗里的饭粒,“我要什么就给我什么,钱随便我花,卡随便我刷,只要我不跟别的男人接触,不要跟他闹脾气,他可以对我百依百顺......”
她这副死灰般的语气,仿佛是在为自己找一个说服自己继续留在晏殊身边的理由。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身不由己。
空气突然变得沉闷。
钟黎突兀的笑起来,打破了一室的静谧,魔爪伸向温一心的腰,不安分的往上抚去,“你这副水灵灵的样子,我一个女的看了都有些心旌神摇,裴少肯定更加把持不住吧。”
气氛和缓,钟黎的爪子还没碰到想碰的位置,就被温一心一巴掌拍开了。
钟黎捂着被拍红的手背:“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去泡温泉蒸桑拿了,择日不如撞日,吃完饭后我们就过去吧。”
温一心自顾自的扒着饭:“下午还有事,今天是学生交作品的最后一天,我要去验收一下壁画的收尾工作,顺便去收尾款,改天陪你去吧。
这些学生家境贫寒,就等着勤工俭学的钱支付学费和下一个月的生活费呢。”
钟黎只得作罢。
温一心放下筷子,伸出葱根般细白的手指头戳她的肩膀,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言语里却满是打趣:“你不会因为晏殊,对全天下的男人都失去了兴趣,开始喜欢女人了吧?”
钟黎故作凶悍的剜了她一眼:“你去泰国变个性,我可以勉为其难的考虑考虑你。”
温一心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
钟黎被温一心的好身材刺激到了,只吃了七成饱便放下了筷子:“你今天约我,不会只是为了吃饭吧,还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