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出院,简昕也就搬入了贝昱家。
贝昱住的是平层,专门将自己的主卧收拾出来给了简昕,自己搬去了隔壁的次卧。
于佳和乐宁巡视了一番,两个人一唱一和给简昕嘀咕。
于佳:“房子新的跟没人住过一样,贝昱平日里恐怕是个工作狂,不怎么在家待着。”
乐宁:“很绅士哎,虽然是男女朋友了,也老老实实分房睡。”
于佳:“保姆都是老成用久的,我观察了一下,很妥帖,这样我也放心了。”
乐宁:“不过你也别太老实,有机会就验验货,这家伙有钱长得又好,还得排除有没有其他毛病,否则怎么能洁身自好?”
乐宁说完就发现屋子里安静了,简昕和于佳一起问:“你这都从哪里听来的?”
乐宁一脸你们都是傻丫头:“这是经验,经验懂不懂?”
至于哪一任男朋友哪里来的经验,乐宁就不肯说了。
简昕搬入贝昱家,有人照顾又安全,于佳和乐宁自然放心,两个人都是有工作的,当天就回去了。
贝昱自然没有去上班,而是让石峰将工作都带了回来。
说是陪着她,其实也没多少时间,无论是贝科还是创海,都是一堆事,中午贝昱陪她吃了顿饭,然后就进屋开会,一直都没时间出来。
好在有王阿姨陪着简昕,一会儿给她弄水果,一会儿给她上补汤。
不过简昕住了三天院最大的问题,不是吃的不好,而是想洗澡,她从楼上摔下来,身上本来就不干净,但是在医院也没办法清理,就那么生生受了三天,如今有条件了,自然想洗洗。
王阿姨倒是想帮她,但简昕面嫩,有些不好意思,就让王阿姨放好了热水,说好自己先擦身体,擦完了让王阿姨帮她洗洗头。
不过,一只手实在是太麻烦了,等着忙活完,又单腿跳着将睡袍穿好,出来时都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就瞧见本来说是在外面守着她,怕她摔到的王阿姨已经走了,贝昱则坐在沙发上。
简昕就问:“你开完会了?”
贝昱有些疲惫,捏了捏眉间:“本来想多陪你,结果这几天事多,这会儿处理的差不多了,他们都走了。”
简昕就控制着轮椅往屋子里走,东张西望问:“王阿姨呢?”
贝昱说:“她去做饭了?怎么了?”
简昕就很郁闷的哦了一声,王阿姨不是住家保姆,做完饭就该走了,她今天又洗不成了。
大概是感受到了不能清洁的郁闷,头皮立刻就感觉痒了起来,简昕伸手挠了一下,就说:“没事儿。”
岂料贝昱直接站了起来,过来上手就摸了摸她的头发,简昕下意识躲开,“别摸了,一头油。”
然后就听见贝昱笑了:“你想洗头吧,还不好意思跟我说?”
简昕也没什么好装的,点点头:“很痒,等会儿能不能跟王阿姨商量一下,晚走一个小时,帮我洗洗?”
贝昱直接就说:“跟她商量干什么,她做饭还需要一个小时呢,我帮你。”
简昕有点意外,还有点别扭,两个人虽然是谈恋爱了,但是并没有太多亲密,所以有些不自在。
毕竟洗头有太多的肌肤相碰,而且卫生间密闭环境,蒸腾的热水,怎么想都觉得太暧昧。
简昕就有点想拒绝,贝昱却不由分说,直接推着她进了卫生间,还说呢:“王阿姨晚上回家要照看孙子,不可能晚回去的,你想顶着油头睡一晚上吗?”
简昕就彻底被说服了。
卫生间很大,里面还有简昕刚刚没收拾的盆子,贝昱收拾了一下,又拿了两块浴巾在浴缸里铺好,直接过来,将简昕抱起放了进去,让她将头搁在浴缸边缘,将头发悬在了半空中。
简昕从被他抱起来的那一刻,身体就是紧绷的,她躺在那里,并不能动,却不知道为什么,六感似乎一下子强烈起来。
她听得到贝昱大步走路的声音,热水放在脸盆里发出的声音,还有男人拖过来凳子坐在她头后面那种若有若无的存在感。
随后,贝昱的手放了上来,从她的脖颈处轻轻将剩余的头发拽出来,温热的手指碰触到她的皮肤,简昕不知道怎的,身体轻轻打了个抖。
贝昱自然感觉到了,他问:“冷吗?”
他是男低音,说话时仿佛如丝绸般华丽,平日里听起来,简昕觉得自己已经免疫了,可不知道是不是这空间太过狭小的原因,声音在湿润的空气中传播,进入她的耳中,却有种勾人心弦的感觉。
简昕忍不住摇摇脑袋,回了句:“还好。”
贝昱就说:“那我开始了。”
水瓢按入水中,然后舀出,发出哗啦的水声。然后贝昱的左手放在了她的眼前,他轻声说:“挡挡水。”
随后,温水落下,干痒了好几天的头发终于得到了滋润,一下子清爽起来。
他的手这才拿开,那股淡淡的尤加利精油味道,也随之远离,但并没有消失,很快,贝昱挤压了洗发膏,揉搓之后,手掌再次覆上了她的头。
浓郁的玫瑰香掩盖了尤加利精油的味道,让狭窄的空间充满了旖旎的气氛。更何况,这家伙不但会轻轻的揉搓她的头皮,还捏了捏她的耳朵。
泡沫炸裂的声音在耳间回响,彷如烟花爆裂的声音。
但却戛然而止,简昕扭头去看,却瞧见贝昱眉眼深深地看着她,随着她回头,轻轻吻了下来。
第48章 同居
那个亲吻时间有点长, 以至于洗完头的时候,王阿姨都做好了饭。
王阿姨显然很有经验,并没有敲门, 而是等在客厅,简昕被贝昱推出来, 她就起了身, 笑着说:“饭好了,那我走了, 你们慢慢用。”
说完, 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门离开。
简昕的脸都红了, 捶了贝昱一下,贝昱自然全盘接收女朋友的怒火。
简昕本以为, 和贝昱两个人同处一室肯定会有尴尬时刻,可并没有, 贝昱认认真真地替她夹菜, 盛粥。
睡觉的时候,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将她抱上了床,甚至还跟她指了指枕头边的按钮:“这是呼叫器,半夜上卫生间叫我。”
恐怕是怕简昕不好意思,还叮嘱了一句:“要是不听话自己去卫生间摔倒了,会更尴尬?????。”
简昕本来那点我才不要叫你的苗头,就这么硬生生被掐断了。
关了灯, 贝昱离开, 简昕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一时间还是有点睡不着——前两天在医院里, 一直输液, 可能是有助眠的成分,她倒是睡得挺香的,今天有些格外精神。
一时想这腿要三个月,不知道能不能瞒过姥姥和舅舅,一时又想起来那天可怖的场景还有罗宜丰和井雪的嘴脸,又有些气愤。
不知道怎的,人就飘忽起来。
她竟然出现在了那个十字路口,街道上车水马龙,每个人都那么高大,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渺小的她。
她心里害怕又不敢哭,不停地叫着爸爸,爸爸。
她记忆里爸爸是没有出现的,毕竟他去苟合了,可这次,罗宜丰却出现了,他笑眯眯地拿着跟冰棍跟她说:“欣欣啊,爸爸买冰棍去了,你看好吃吗?”
四岁的孩子知道什么,她立刻高兴起来,伸手去接冰棒,罗宜丰却将冰棒往后一撤,高高举了起来,然后他的左手拿出了一把手术刀,阳光下闪着冷光,冲着她说:“欣欣,一根冰棒一个肾好不好?”
说着,毫不犹豫地捅了下来。
简昕忍不住尖叫了一声,然后就被人搂住了,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的头顶响起,“简昕,简昕,醒一醒,醒一醒!”
还有亮光亮起,刺得她眼睛生疼,不由清醒了。
她抬头望过去,这才发现,贝昱就在身边,紧张地看着她,简昕眼泪不由自主地就流了下来。
贝昱没缠着问她,而是给她递了湿巾,他半揽着她,一直没离开,还用左手有节奏的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后背,简昕靠在贝昱宽厚的肩膀,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她就有点不好意思:“我做噩梦了,乱叫了是吗?”
贝昱说:“不止,你刚刚就一直在哭,我听到过来的。”
她哭了吗?简昕自己都没印象,可应该是哭了,那个场景在这二十年她没少梦见,已经练好了不哭的,可能是因为再次破防,自己居然又哭了。
简昕没吭声,也不想解释什么。
贝昱也不问,而是又拿着湿巾给她擦了擦脸,然后说:“是我的疏忽,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你一定被吓坏了,我居然没想到。我陪着你吧,你睡就是了。”
简昕想拒绝,可她真的太累了,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凌晨的时候,她又做梦了,这会儿没再十字路口,而是在绿皮车上。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记得自己明明咬了一个小朋友,可这次周边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她压根没办法自救。
简昕急的要哭起来,就在此时,不知道谁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一路向前跑。
跑着跑着,绿皮车不见了,她出现在了记忆里的家属院,她妈哭着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她,一边捶她一边问:“你跑哪里去了。”
简昕松了口气,终于不是噩梦。
后面应该睡得稳当,再醒过来,天都亮了,瞧见贝昱竟真的没离开,他将旁边的那个单人沙发拉了过来,自己坐在上面,弓着腰难受地趴在了床上睡。
而他的左手握着简昕的右手。
并不紧,只是轻轻地搭着,但温度从他的手传到了简昕的手上。
简昕这才明白,梦里的那只手从哪里来的。
第二天晚上,贝昱还来陪她的时候,简昕就说:“你……要不上来睡吧。”
这事儿自然瞒不住两个闺蜜。
于佳关心地简昕:【还做噩梦吗?不行的话赵医生开开药吧。】
简昕就回:【一起睡后就没有了,大概贝昱在旁边有安全感。】
乐宁就一句话:【近水楼台,验身了没有?】
简昕都无语了。
还是于佳回她:【昕昕断了根腿,一个胳膊也不顶用,怎么验,被人当咸鱼翻来翻去吗?】
简昕都没想到于佳也这么开放,打了六个句号,结束了这次聊天。
这会儿她正坐在客厅阳台这里,晒着太阳,就听见屋子里门锁开了,贝昱大步走了进来。
他今天有个特别重要的会议,必须参加,一早就走了,说是晚上也不回来吃饭,可这会儿才下午三点。
简昕就问:“你怎么回来了?”
贝昱脱了大衣,将领带扯下来,松了颈间的扣子,这才说:“开着会警察打电话,我就过去了。”
警察找贝昱能是什么事,肯定跟简昕被袭击有关系。
简昕立刻坐直了,贝昱瞧见,过来拍了拍她的背:“别紧张,是问出话来了。”
“刘伟招了?”刘伟就是那天在报社要将简昕带走的男人。
他嘴很硬,什么都不肯说。
贝昱点头:“不是问出来了,是我们查到了他的资料,他是南省人,早年抢劫坐过牢,出狱后去了缅甸,是缅甸那边一个人体器官买卖集团的打手。他这几年入境好几次,已经不是一次入境犯案了。调出了他的案底,他就不得不招了,吐出了罗宜丰。”
“罗宜丰为了井若男的肾,跟他们联系,他们提供了好几个,但罗宜丰都没看上,后来问他们,他有一个更合适的,他们能不能帮忙?”
“他给了五百万,这群人本就是干这行的,有什么不能干的,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