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人有没有关系!”总编把茶杯砰地放上桌面,没好气,“能让谢家嫡孙那么护着,交情肯定不浅,把她留下来对《时新》没坏处。”
“……哦。”顾兆兴磨磨蹭蹭着不肯走,欲言又止,想说不敢说。
总编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还杵这儿干什么?让我请你走?!”
“……不是。”
顾兆兴纠结半天,干脆一咬牙全交代了,“您下楼送谢老先生上车那会儿,岑稚已经递交完申请。”
“离职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开始日更,晚十一点更新~
第5章 见光死
岑稚站在汀宜博览城西门,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
下午四点半。
祝亥颜是今天早上六点从临安飞到的汀宜。配音圈在七月份有个同人祭,地点设在汀宜博览城,圈里出名的几家工作室和社团都会前来参展,祝亥颜所在的艾音是其中之一。
会展下午四点结束,两人约好西门休息区见。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门口连影子都见不着。
岑稚向来耐心,所以并不着急。
也没发消息催促。
盛夏午后的阳光灿烂晃眼,从榕树枝叶间掉落到她身上,衣料下的皮肤被烙得滚烫。蝉鸣碾着神经末梢聒噪不歇地叫唤,搅得人心浮气躁。
岑稚却丝毫没有被打扰到,专心致志地低头翻看网站招聘信息,衬衫衣领下露出一截干净瘦白的后颈。
瞧着莫名有种坚韧劲儿。
不知过了多久,又一拨人从博览城鱼贯而出,一下子将休息区灌满。
姗姗来迟的祝亥颜终于从沙丁鱼群里艰难地挤出来,拎着两杯饮料跑向岑稚,气喘吁吁:“最后那part互动环节出了点岔子,等多久了?”
岑稚收起手机,先是贴心地伸手把闺蜜头顶上挤歪的定制发箍扶正,而后猝不及防地“啪”一巴掌拍她脑门儿上:“等得我都要晒化了!”
最近汀宜气温攀升。
热的男朋友跟人跑了都懒得追。
那一巴掌听着响,落下来力度却减轻许多,还给人贴上片冰凉贴。
祝亥颜笑嘻嘻地一把抱住她:“还是我家岑岑老婆体贴~”
祝亥颜有一米七三,本就比岑稚高个十厘米,又蹬着双细高跟。
这样一抱,岑稚被迫埋进祝大美女36D的傲人胸襟里,顿时呼吸困难。
“——行了行了。”五A级景区的岑稚同学实在无法享受这种幸福,仰头着费劲地扒拉开跟前的人,“赶紧上车,老爷子打电话催两遍了。”
祝编剧怎么说也是个要颜有颜、要料有料的大美人,在外人面前稳稳操着高贵冷艳一枝花人设。
可从大学开始,一碰上岑稚,就像猫碰上猫薄荷似的,秒变粘人精。
倒不是她有什么特殊癖好。
实在是岑稚抱起来太舒服了。
小姑娘看上去细胳膊细腿的,其实并不柴,而是天生骨架纤瘦,能藏肉。手感柔软细腻,像新鲜剥开的栀子花,发丝间还有浅淡的水果甜香。
温香软玉也不过如此了。
祝亥颜不依不饶地又缠她一会儿才作罢。
岑稚的车停在不远处,非常朴实无华的一辆粉色小电驴。
祝亥颜跨上她的专属后座,小电驴今天也稳定发挥,依旧火热烫腚。
五官扭曲几秒,祝亥颜努力维持美女风度,咬着牙坐稳:“岑小稚,请问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把驾照考到手?”
岑稚学什么都上手很快,唯独在考驾照上缺一根筋。
她俩大四下学期一起报的名,到现在,祝亥颜已经持证上路,开着邻居家的Toyota追着日落,岑小稚同学还坐在驾校的破大众里科二都没过。
“……”岑稚选择性耳聋,拧着手把加油门,嗖地蹿上柏油路,若无其事转移话题,“叶辛楚回国了。”
这个劲爆消息一出来,祝亥颜果然被吸引注意力,烫腚不烫腚全部抛到脑后,满脸杀气地问:“她回来干啥?”
高架桥纵横交错,在半空中载着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岑稚戴着小头盔,还是被鼓劲的热风扑个满头满脸。
她眯起眼,放慢车速汇入车流,单手扶稳头盔,才说:“办画展。”
顿了顿,补充,“……追人。”
“追谁?”祝亥颜刚问出口,就自己把答案猜出来了,“程凇?”
岑稚嗯一声。
“靠。”祝亥颜吐槽,“当初不是她叶大小姐作天作地要分手吗,怎么,渡完金边名利双收了,又回来寻找曾经摆她面前不珍惜的爱情?演至尊宝呢?”
祝亥颜和方子奈一样,对叶辛楚不太待见。倒不全是因为岑稚,主要是这人千金病晚期,性格过于强势自傲,我行我素,从不在意别人感受。
全世界都该捧着她似的。
“不过回来就回来吧。”祝亥颜伸手揽住岑稚的细腰,安慰,“你家竹马哥哥也不是什么便宜前任。”
这话说完。
祝亥颜自己都不太敢信。
再贵的男人也架不住白月光求和啊,毕竟叶辛楚当初作成那样程凇也惯着。
祝亥颜想到这里,突然有些心疼自家闺蜜,先愤愤不平地骂了句:“男人果然没他妈一个靠谱的!”
始终安静开车的岑稚听到这里笑起来,声音隔着头盔被过滤掉一层,模糊不清:“你上次不还在微信里说,让我找个男狐狸精破破戒吗?”
祝亥颜:“我逗你玩儿的,你以为大街上随便找个男的就是巴卫啊?但凡有点姿色的男人,十个里八个玩得花,剩下那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话听着很偏激。
但岑稚完全能够理解。
祝大美女年少无知的时候,也是个看脸行事的颜狗。估计和“男人”俩字八字相克,谈两次恋爱被渣两次。
第一次戴绿帽,她抱着岑稚嚎得撕心裂肺稀里哗啦:“昨天还说我是站在他心尖上的人,结果这渣男的心像刺猬,尖尖上他妈的站满了人!”
岑稚问她以后还谈恋爱吗?
她边擤鼻涕边哭着说:“谈,怎么不谈,再来十个八个,我倒要看看还有什么套路是老子不知道的!”
然后第二次又被渣了。
从此颜控转声控,痛恨渣男。二十出头的年纪,封心锁爱只想搞钱。
往事不堪回首,祝亥颜叹口气,转而运转起商业头脑:“不过程凇声音条件是真的绝,有空知会他一声,以后破产了欢迎来我们工作室打工。”
仁义不成买卖在嘛。
“得了吧。”
岑稚毫不留情地戳破她幻想,“他随便卖一块表都够花到你破产。”
祝亥颜:“……呸!”
万恶的资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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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电驴迎着风穿过喧闹繁华的高楼商厦,一路飚到西河街。
汀宜市近些年着重发展旅游业,很注重保护历史底蕴深厚的老城区,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西河街。
红砖小巷幽深曲折,雕花矮楼错落不一,沿路开满琳琅满目各种小店。
这里不如隔街人流密集,马路上见不到几个人。但能在西河落户的都是汀宜老住民,千万拆迁费不当回事儿的大爷,开店不图赚钱,纯消遣。
小电驴七拐八拐进入巷子,嘎吱停在一家很有年代感的小卖铺门前。
路边一棵老香樟拔地而起,树干合抱粗,枝繁叶茂得快遮住半边天。
穿白背心和大短裤的老爷子正坐在树荫底下的小马扎上,一边摇着蒲扇,一边跟隔壁摊的老头唠嗑儿。
“……呦,您以前还搁婚介所上班儿啊?多有前途的活咋就不干了——那您手上还有啥好苗子不?”
老爷子一把算盘珠子打的噼里啪啦响,“不找老伴儿,我就问问。有没有啥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您这眼神儿啥意思啊?都说了我不好这口儿!”
头顶落下片影子,正吵吵着的卫杨一仰脖子,跟站他后边的人四目相对。
岑稚皮笑肉不笑:“又在这儿给我盘算对象呢,挺闲啊您。”
“……”卫杨立马心虚地打住,眼珠四处乱瞟,瞅见岑稚拎着的袋子,岔开话题,“来就来,别瞎花钱给我买东西,说多少回都记不住!”
话这么说。
语气里满是骄傲显摆。
岑稚嗯了声,递袋子的手一拐弯,绕开老爷子:“记着呢。”
把半盒西瓜送给旁边那大爷,“所以就没给您买。”
卫杨:“……”
祝亥颜跟在后面笑得不行,见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赶紧把剩下半盒递过去:“逗您呢,这儿还有。”
几句话把人哄好,祝亥颜又将买来的大袋小袋补品拎进小卖铺。
店里上午才进完货,货架上摆的满满当当。卫杨小孩脾气,见岑稚从门口进来,捞起几包辣条薯片塞给祝亥颜:“祝祝你吃,咱不给小白眼儿狼。”
岑稚懒得接腔,从收银台抽屉里拿出卷胶带,咬着撕下一截,踮脚把墙上泛黄半卷着掉下来的金城武海报重新贴上,淡淡道:“再让我逮到您给我介绍对象,西瓜籽您都见不着。”
卫杨梗着panpan脖子嚷:“介绍对象咋的了,让你自己找你能找得到吗?你这把年纪的大姑娘哪个没对——”
话说一半。
戛然而止。
祝亥颜吃着辣条满脸无辜。
“……人家祝祝是工作忙。”卫杨硬生生给自己搭个台阶下,“你咧?”
岑稚刚想说我也工作忙,嘴一张开,想起自己昨天就把工作丢了。
于是又默默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