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静默片刻,点头。
于是两人起来,幼安还在婴儿床里酣睡,两人穿了衣服出露台外。
视野极好的海景房,清晨不到六点,冬日天色未亮,只能在静谧中听海的声音。
蔺君尚抱着情天坐在躺椅里,裹着的被子把怀里的她也包严实。
海声稍远,倚靠着那人的胸膛,他的呼吸最近,暖暖拂在耳边。
这样靠着,情天却渐渐重新有了困意。
“情天。”
不知过了多久,情天仿佛听到唤声,迷糊应:“嗯?”
第1069章 愿她如当年,他最初认识的少女(正文结局)
“睁眼看看。”
情天努力睁开眼睛,眼前大海一片湛蓝,天空也是湛蓝,却带有粉紫霞光云彩,还有一轮从云层中跃出的金色朝阳。
六点四十分,无意等到的日出,云彩层叠,眼前天跟海美得像是用色最丰富的油画,浓烈绚烂,耀人心情。
“师父……”
看累了,情天又缓缓闭上眼睛。
“嗯?”
“我想回床再睡会。”她往他怀里钻。
蔺君尚掀开被子,直接将她抱起回卧室,她在他怀里半梦半醒,唇角带笑,语调中却明显带了鼻音:“在你这里,我越发像个孩子。”
他的胸膛有让她心安的依赖,搂着他颈脖的手臂圈紧,埋进他怀里。
“挺好,倒愿你一如当年,我最初认识的少女。”
躺进大床,他抚着她的发,感觉到了紧贴胸前的湿意。
“再睡一会,醒了,我们就回家。”
……
傍晚四点,航班抵达C市,一小时之后,松云居门前草坪上,蔺家主母终于等回儿子儿媳跟孙子。
蔺君尚抱着幼安下车,看到母亲,便把幼安放在草地上,让他自己走。
小家伙走得踉踉跄跄,老太太赶紧上前护着,眉眼都是笑。
情天环顾四周,即便是冬天,松云居也从不少绿色,这是她即将住了三年的地方,现在离开几天,都会很想念。
看母亲带着幼安,蔺君尚将情天牵着回楼上卧房。
“怎么了?”
情天跟上他的脚步。
“小家伙有人陪,我们也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进了卧房,关好门,情天依然被他牵着往浴室去。
那人嗓音蛊惑低哑:“老婆,就从一起洗个澡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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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首富蔺先生极少接受媒体采访,关于私人问题更是向来不答。
那是在结婚之前。
这一年四月,蔺先生难得接受财经杂志独家专访,而且是在松云居里。
客厅里,一场谈话之后女记者受益良多,之前做过功课,看到手中资料标注,即将是蔺先生与太太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
清婉沉静的太太正好亲自过来给蔺先生送新泡的茶,记者大着胆子问了两个与金融无关的问题。
“早有传闻松云居占地之广,背有森林山色,前可远眺城市繁华灯火,耗时三年花费逾两亿打造,今日有幸来做客,果然气派恢弘,别具格调。但好像从未听闻蔺先生家中有养宠物,是不喜欢吗?”
关于这个,记者问起,情天也有点好奇,顿了脚步想听。
只见男子姿态闲适地微微靠向沙发靠背,向她伸手,示意她过去。
情天在他身边坐下,被他搂住腰。
“曾经忙于生意,并无那个心情。婚后……”
蔺先生的眸光望向身边女子,深邃中满含温情,淡淡一笑,对记者回答:“我很贪心,只想要与太太多单独相处的时光,甚至不想被旁的任何分了她的心。”
“等到她对松云居的日子开始觉得腻乏了,再考虑养养宠物哄她开心。”
曾经错过,分离过,后来就格外珍惜在一起的时间,情天能懂,两人都有这想法。
他记得她曾说过,不再轻易养宠物,若要养,就要对它们负责,其中包括陪伴。
坐在他身边,情天微微浅笑,在记者面前并不多言。
其实他不知,与他在一起,即便不说话不做什么,静静一起待着她也觉得心安欢喜,从来未曾觉得腻乏。
原本只是一个关于宠物的问题,没想到竟然变成一个宠妻的表白,女记者深知自己所剩时间不多,问了最后一个——
“您在商界成就无数,时至今日,是否有遗憾之事?”
这样的问题往往容易触动人的内心,眼前面容沉俊的男子垂眸未答,片刻,轻点头:“有。”
这个“有”字,听在旁人耳中似带有叹息,情天望着他,他却牵着她的手,起了身。
“抱歉,今日采访就到这里吧。”
他目光扫向何琴,意是送客。
女记者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蔺君尚只对记者微微颔首,牵着情天离开客厅,回了楼上。
卧室里,脱下的西服外套被情天接过去挂起。
他站在落地窗前,面对着楼下宽阔的草坪树影,眸色深沉。
情天来到身后,怕是记者的提问触动了他心中难过的事情,握住他负于身后的手。
反被他握紧,拉进怀中。
往事触动,那些都不需对无关外人讲。
蔺君尚捧着情天的脸,低首吻她,珍惜又缠绵,诉说深情。
最遗憾的事——
是在她最天真烂漫时没能回应她的爱,后来用余生呵护她的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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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0章 番外:春夏往复,有子怀殊
这一年四月,松云居里新栽的花与树已经长得很好,春色比几年前更盛。
午后,何琴端着茶点出厨房,走过廊道,去隔壁楼里藏书最多的大书房。
推门进去时,看到沉静清婉的女子正坐在书桌前,怀里环着一个小人儿,握着他的小手,教他写毛笔字。
何琴轻步走过去,将茶点放在一旁,忍不住端详小家伙那认真严肃的模样。
彼时幼安已经两岁三个月,说话清晰表达流畅,走路也已经很稳,不像这个年纪的一些孩子那般爱闹,喜欢学妈妈做事情。
比如说此刻,他学情天写毛笔字。
或许是因为父母的基因,幼安从会拿水彩笔开始,就显出高于同龄人的天赋。
他曾在蔺君尚的书房里,用水彩笔在纸页上画线条,一道一道一圈一圈乐此不彼,等到蔺君尚进来看,那是他的文件资料。
本是要气的,但是当重点转移到资料页上的水彩笔线条时,蔺君尚却意外的发现,小家伙画线条控笔能力很好,直线条很直,蚊香圈那样的一圈圈很圆很均匀。
控笔的能力,不管是在绘画上还是在写字上,都是最基础的东西,掌握得好,今后与人的区别不是一点。
幼安仰着头望着蔺君尚,高低悬殊太大,小小的一枚站得坦荡荡,手里紧捏着水彩笔没有闯祸的恐惧,更像是一种平静单纯的对视。
蔺君尚本要教育的话没有出口,文件资料可以再印,叹息着将孩子捞起来抱在怀里。
“画这些是什么?”
男子声音温沉中透出纵容,小家伙沉默几秒,回答:“线条。”
蔺君尚心中有笑,他当然知道这是线条,还用不着一个两岁的孩子教。抑住上扬的唇角:“爸爸的意思是,为什么画这些?”
“把这些条条画好了,就可以跟妈妈一样。”
幼安见过情天画画写字,因为他还小,情天都是安排他在一旁给个纸笔跟着随便画,教他画线条发现他兴趣很大,曾被鼓励:“幼安要是把这些画好了,以后就会特别棒。”
这一句,深深记在了小家伙的心里。
此刻,大书房中,小家伙缠着情天教他写毛笔字,收拢五指紧握笔的可爱姿势,让何琴看着都面含微笑,这样的孩子,谁不疼爱。
情天本不打算那么早教这些,没想到幼安自己有兴趣,就当玩一般,教他一些简单的笔画而已。
幼安很喜欢被妈妈圈在怀里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字,这样的时刻能安份持续好一会。
“太太,刚刚接到蔺宅那边的电话,老夫人说要跟蒋夫人过来。”
情天松开幼安的手,对何琴点头,“午后过来自然要留晚饭,看着准备,还有茶点。”
何琴应下先出去了,情天低头,小家伙不写了。
情天看到他脸蛋上沾到的墨渍,带他去洗手间,拧了温毛巾给他擦脸。
“一会许奶奶家的哥哥来了,要跟哥哥一起玩。”
幼安抿唇没回答,只享受着温热毛巾抹过脸上的余热舒服。
情天给儿子擦了脸,又给他整了整衣裤,牵着他回书房。
情天收拾笔墨的时候,小家伙也会在旁拾整纸张,玩了玩具要自己收拾,这也是妈妈教过的。
不到半小时,楼下草坪边上有车声,蔺家老太太跟蒋珮过来了。
蒋珮还牵着一个小男孩,是继孙女之后又得的孙儿,比幼安年纪稍长已有三岁,叫小牧。
客厅里,情天微笑接待婆婆跟蒋珮,小牧性子比较活泼,会甜甜地叫情天“姨姨”,而幼安看到祖母跟蒋珮,则表现得淡定礼貌,然后被祖母带到身边去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