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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杀_分节阅读_第93节
小说作者:九月流火   内容大小:706 KB  下载:锦衣杀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2-05-03 17: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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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喜结良缘,今日完礼,这是好事。”王言卿手中书卷翻到新的一页,淡淡道,“可惜我不方便,没法亲自到场祝贺。问一下管家有没有备贺礼,若陆府的礼还没送去,顺便添上我的一份。”

  丫鬟们领命而去。陆珩虽然不参加镇远侯府的喜宴,但随礼一定会到。这份礼肯定从陆府走,丫鬟们要想添上王言卿的名字,还得去陆府找管家。

  翡翠看着王言卿毫无动容的样子,知道王言卿是彻底放下了。她心中多少有些叹息,曾经那么般配的人,如今各自男婚女嫁,竟也成了陌路。姑娘已经放下了,希望侯爷也能早日放下。

  王言卿安安静静看书,翡翠看出来她不想被人打扰,加满了茶水后就悄悄出去了。王言卿独自靠在柔软的坐榻,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让人想睡觉。

  王言卿看书有些累了,举目望向窗外。半开的窗户外,一株杏花正灿灿盛放,像一团粉白色的云。檐角铃铛被风吹动,叮当作响,王言卿有些出神地盯着花影,心道,原来又是一年春天了。

  他们一起看过那么多花开花落,如今终成陌路。她刚得知他要另娶他人的时候,难受得无法呼吸,今日亲耳听到他迎亲的锣鼓喜乐,竟然平静得毫无波澜。

  他们都长大了,少年时的许诺,终究成了一句玩笑话。王言卿不再对他动心,但也无法坦然地祝福他另觅新欢,唯独祝他得偿所愿,称心如意。

  现在皇帝养病,早朝取消,再加上今日是镇远侯和武定侯的外甥女结亲,许多人都去参加喜宴,衙门早早就空了。镇远侯和武定侯联姻,捧场之人繁浩如云,然而这些人中并不包括陆珩。

  陆珩的权势已经超过郭勋,京城这类聚会向来是陆珩想去就去,不想去也没人敢说什么。

  其实陆珩不去,双方都能松一口气。陆珩年纪轻轻,官职已经比肩同龄人的父亲甚至祖父,敬酒时多少有些尴尬。而且陆珩是锦衣卫,专职搜集情报。他要是到场,在场宾客恐怕都没人敢喝酒。

  何况,陆珩的婚礼间接被傅霆州毁了,还指望陆珩给傅霆州面子?有这点时间,他宁愿去和卿卿补洞房花烛夜。

  其他衙门已经空了,陆珩也早早回府。他昨夜终于圆了梦,一整天都眉目含笑,神采飞扬。他白日就知道王言卿给傅霆州随了礼,心里越发暗爽,几乎迫不及待去找自家卿卿。

  丫鬟们传话“都督回来了”,王言卿意外,刚走了两步陆珩就掀帘进来了。王言卿问:“今日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陆珩随手解开袖扣,说:“镇抚司没什么事,我回来看看你。”

  王言卿不置可否,以她对锦衣卫的了解,南镇抚司就没有闲着的时候。王言卿看着陆珩解绣春刀,忽然问:“你时常在南镇抚司、陆府、这里三头跑,是不是太累了?”

  陆珩手上的动作一顿,也不急着放刀了,说:“我倒无妨。如果你愿意,再好不过。”

  陆府是陆珩一家迁来京城时置办的宅子,他们一家都是锦衣卫,当时置宅时就选在离南镇抚司近的地段。而王言卿住的这座宅子是刚买的,远离闹市和皇城,对于官员来说十分不方便。

  王言卿觉得迟早都要搬回陆府,不如她来开口,便说道:“你每日上朝更重要一点,改日搬回去吧。”

  “不用改日。”陆珩立刻接道,“今日就可以。”

  王言卿一怔:“今日?”

  她以为这是一个长期过程,谁搬家不是准备十天半个月的?但陆珩说做就做,当即握住王言卿的手,说道:“行李不用收拾了,缺什么另买一份就是。这里的东西就先留着,说不定我们什么时候还要回来住。趁现在天色还没黑,我们这就走吧。”

  陆珩一副恨不得立马将王言卿打包带走、生怕她反悔的样子,王言卿无奈,道:“好歹容我收拾几身随身衣物。”

  王言卿来这里本就是暂住,东西并没有多少。行李好收拾,人手反倒是个问题。陆府里的人手配置一应俱全,带太多人回去反而是累赘。

  陆珩趁机说道:“你不是说想放翡翠回乡吗,正好如今河水解冻,我找几个熟悉南方的人手,送她回祖籍寻亲吧?”

  陆珩毫不掩饰自己的私心,直白地将算计呈现在王言卿面前。他明着来,王言卿反倒能接受。翡翠迟早要走,陆珩既然主动应承,就绝不会让翡翠出事。

  何况,有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锦衣卫把关,王言卿也不必担心翡翠被家人欺骗。王言卿点点头,说:“好。”

  王言卿百依百顺,都让陆珩觉得不真实。陆珩去安排出门的马车,王言卿趁这段时间将翡翠叫到身边,和她说了回乡的事。

  翡翠早就有心理准备,她看到王言卿今昔对比,无法违心说侯爷比陆都督好。王言卿与陆珩和好是好事,翡翠作为镇远侯府出来的丫鬟,也该有眼力劲地告辞,不要给姑娘添麻烦了。

  她们主仆十年情分,到此终结,也算是善始善终。

  陆珩很有耐心,等王言卿和翡翠叙旧结束后,才回来带王言卿离开。王言卿听着马车驶入街巷,哪怕没有掀帘子看,她也知道这是陆府。

  她感觉自己离开了很久,但回头想想,也不过一个月。她走下马车,熟悉的景致扑面而来,仿佛她从未离开。

  陆珩也觉得感慨,拉着她往主院走去。主院外还悬挂着红绸,处处花团锦簇,喜庆非凡,甚至屋子里的龙凤喜烛都摆在原位。

  屋里温暖如春,剪纸、红绸上没有丝毫灰尘,犹如时间停滞,一切还停留在他们大婚那一天。

  王言卿看着周围这一切,微微叹息:“怎么还留着?”

  “没有等到你,怎么能提前撤去?”陆珩扶着她的肩膀,示意她看另一边,“连嫁衣我都替你整理好了,就等着你回来。”

  王言卿看向前方,屏风后挂着一架华丽的嫁衣,凤冠霞帔,灿若云霞,看起来如崭新的一般。王言卿眼睛有些酸,撇开视线说:“何必。礼已经成了,留着这些也没有意义。”

  “怎么会没有意义?”陆珩说,“我们同牢饭、合卺酒还没用,婚礼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马虎呢?”

  王言卿喉咙发堵,说不出话来。陆珩从后面抱住她,抵着她的头发道:“你愿不愿意将后面的仪式补全?”

  王言卿看着这一切,怎么能不动容?她点头,忍着泪意道:“好。”

第117章 回府

  时隔近一个月,王言卿重新穿上嫁衣。同一件衣服,同一个地方,心情却截然不同。

  她大婚那天穿着凤冠霞帔走入陆府的时候,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眼花。她那么信任陆珩,视他为自己唯一的亲人、终身的托付,然而陆珩却在骗她。她对他所有的感情都建立在“二哥”这个基础上,最底层的横木被抽掉,整座楼阁都轰然倒塌。

  这个打击太过强烈,王言卿对陆珩失去所有信任,唯一的想法就是逃离。可是陆珩在她最冲动、最气愤那段时间强行扣住她,之后温水煮青蛙,一点点瓦解她的防备。她需要空间,陆珩就给她空间,她需要尊重,陆珩就分毫不扰她的生活。陆珩用行动告诉她,哪怕他们的故事以欺骗开始,他对她的感情依然是真的。

  两人分开这一个月,王言卿也在想,她喜欢的人究竟是二哥还是陆珩?她到底有没有爱,是因为有人对她好,她才愿意嫁给他吗?

  若那个人不是陆珩,而是任意什么男人,她会不会依然同意嫁人?

  她痛苦纠结了一个月。直到皇帝和她说了陆珩的话,王言卿才突然被点醒。她喜欢的其实是她醒来后见到的这位“二哥”啊,他长什么模样,是什么性情,做事多么不讲道德,她都一一看在眼里,并愿意接受。她同意求婚时,想嫁的身份是陆珩,而不是她的养兄。

  她年少无知时对异性的好奇、仰慕,对傅老侯爷养育之恩的感激,已经随着嘉靖十一年那场雪,一起埋葬在山崖之下。

  如今她恢复记忆,哪怕傅霆州站在她面前,她也可以平静面对了。

  王言卿今日重穿凤冠霞帔,才是真正心甘情愿披上嫁衣。只可惜凤冠太过沉重,仅凭她一人,根本无法戴好。王言卿坐在梳妆镜前整理头发时,陆珩慢慢从后面走过来,接过她的一缕黑发,由衷道:“真美。”

  王言卿自小习惯了别人对她容貌的注目,但听到他的话,依然羞红了双颊:“发髻还没有盘完。”

  “这些都是外相,不必苛求。”陆珩端来一碟合卺酒,说,“同饮一卺,从此合为一体,永不分离。”

  合卺酒是婚礼最重要的象征之一,王言卿左右看了看,有些迟疑:“在这里吗?”

  陆珩已经端起其中一杯,完全不在意场地不合规矩:“这里只有我们两人,还在乎那些虚礼做什么?”

  王言卿一想也是,她的凤冠还没戴呢,喝合卺酒也不必讲究许多。王言卿接过另一盏,绕过陆珩手臂,很郑重地一饮而尽。

  王言卿平常很少喝酒,一杯烈酒入腹,她的脸很快烧起来,头脑也变得晕乎乎的。这一杯酒对陆珩来说和水差不多,他脸上毫无反应,扶住王言卿问:“怎么样,难受吗?”

  王言卿摇摇头,费力地凝聚视线,说:“还好,就是有些晕。”

  晕就对了。陆珩帮王言卿将盘了一半的发髻散下来,认真剪了一截头发,和自己的头发放在一起,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喝了合卺酒,结了发,婚礼就成了。”

  陆珩将两截断发打结,放在一个精致的木盒中。他平素总低吟浅笑,如今低头看木盒时没有表情,却莫名让人觉得安心。陆珩将木盒收好,然后扶住王言卿,说:“合卺之后,该进行下一项了。”

  王言卿还在想合卺酒的下一项是什么,撒帐还是子孙饺?她饮了酒后思绪好像变得特别慢,还不等她想明白,忽然身体一轻,被陆珩抱到梳妆台上。

  王言卿下意识抓住陆珩的手臂,问:“哥哥,怎么了?”

  又叫回他哥哥了,陆珩唯独庆幸没有叫他二哥。陆珩轻轻将她的膝盖分开,诱哄般说:“卿卿又不乖了,你该叫我什么?”

  “哥哥?”

  “不是,另一个。”

  王言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茫然看着他。陆珩也不着急,从容但坚决地让她想。王言卿想了很久,终于小心试探着问:“夫君?”

  “卿卿真乖。”陆珩心满意足,他爱恋地摩挲着方才那截断发的边缘,低低道,“再喊一句。”

  “夫君……”王言卿脑子迷迷糊糊的,下意识顺着陆珩的意思说话。一阵冷风吹在她身上,她才发现衬裙不见踪影,只剩一层庄重、华丽但又格外宽大的织金马面裙盖在她腿上。

  王言卿霎间想起什么,连着酒意也醒了三分。王言卿忙道:“等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剩下的话她没来得及说出口,她咬着唇,恨恨在陆珩肩上捶打:“放浪,这是婚礼礼服,快放我下去!”

  陆珩感受到她捶在他肩上的力道,欣慰道:“看来你很有精力。这就再好不过了。”

  锦绣红影中,一个男子站在梳妆台前,衣冠端正,长身玉立。妆台边缘堆叠着盛大的女子裙摆,黑红色的布料从桌边垂下,层层叠叠,端庄华贵。忽然一道克制的促声戛然而止,袖摆扫过桌面,室内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金玉珠翠落了一地。

  与此同时,傅霆州也在众人起哄声中挑开洪晚情的盖头,饮下合卺酒。苦酒入喉,一路留下辛辣的痛意。身周洋溢着欢笑,眼前女子娇羞地低着头,傅霆州有一瞬间觉得自己醉了,他眼前竟然出现重影,看到一个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月照九州,各奔东西。悲欢不同归去来,万里春风动江柳。

  她说她要离京,此去一别两宽,还说小时候的约定不作数,不过孩童戏言。是傅霆州最先背弃了他们的约定,他没有脸挽留她。既然她执意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去打扰,或许就是傅霆州最后能为她做的了。

  傅霆州想,天下之大,没有谁离开了另一个人就没法活。他会有新的生活和家庭,他会习惯的。

  但为什么,他心底却空落落的?

  ·

  王言卿第二天醒来时天色还早,她睁眼时迷糊了好一会,为什么床帐看起来这么陌生?她往旁边看去,忽然透过床帐缝隙,看到了堆积在地上的大红礼服。

  王言卿一下子清醒,昨夜的记忆也回到脑海中。王言卿再看睡在她旁边那张平静英挺的侧脸,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王言卿顾不上身体不舒服,随便在床柜中找了件中衣披在身上,掀被下床,好歹趁丫鬟进来前将衣服收拾好。不只是地上的衣服,还有梳妆台、屏风……

  简直不堪入目。

  王言卿虽然气陆珩轻狂,但也没想吵醒他,打算悄悄从他身边跨过去。但是王言卿才爬了一半,身边突然伸出一双手,将她拦腰抱住。

  王言卿冷不防被人拦住,失力跌到陆珩怀里。陆珩安然闭着眼,唇边含笑,胸腔微微震动,问:“去哪?”

  王言卿昨夜是混乱中睡着的,刚才醒来时连小衣都没穿,她虽然披了件中衣,但系带粗粗扣着,被他一扯,衣襟将落不落。她一身欺霜赛雪的肌肤半遮半掩靠在陆珩身上,王言卿也不敢大动,悄悄掰陆珩的手臂:“没什么,我去收拾衣服。”

  “为什么要收拾?”

  王言卿被他疑惑的语气问住了,憋了好一会才说:“外面那个样子……被人看到成何体统?”

  “我们成亲了。”

  王言卿听后,完全理解不了陆珩的意思:“所以呢?”

  陆珩感受着怀中柔若无骨、清凝似水的触感,抱着她翻了个身,将她放在床铺上,手掌不由自主地朝那截勾魂的腰线弧度划去:“他们会习惯的。”

  王言卿一听,脸色微变。这个禽兽,莫非以后他还想做类似的事情?王言卿一点都不想习惯,她想要起身,刚一动作,陆珩搭在她腰上的手就威胁地收紧:“还敢动?”

  王言卿感觉到什么,只能僵硬停下。经过这一番折腾,她的中衣彻底散开了,纯白的中衣覆在她的身段上,隐约可见纤长的脖颈、优美的锁骨、雪缎一样的肌肤,腰侧被一双手臂压住,宽松的衣袍折叠出层层皱褶,再下方是一双修长笔直的腿。

  王言卿浑身僵直,她悄悄活动长腿,将腰肢调整到一个舒服的角度。她盯着陆珩近在咫尺的脸,问:“昨夜你在酒里加什么了?”

  陆珩阖着眼睛,这样看睫毛竟十分纤长。他眼睑动了动,声音中流露出笑意:“我在你心中,竟是需要给女人下药的人吗?”

  陆珩脸上最出彩的就是他的眼睛,波光潋滟,天生含笑,王言卿大部分时间都被他的眼睛吸引走。如今他闭着眼,仿佛没有了干扰项,能清晰看到他流畅的骨相、英挺的眉宇、高窄的鼻梁,据说嘴唇薄的人薄情,他唇边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竟有几分俊美英武、遗世独立的感觉。

  但王言卿知道这是假象,因为他的手已经穿过衣襟,意味不明地在她腰上打圈。王言卿双腿无意识绷紧了,暗暗咬着牙道:“你敢说昨夜的酒里你没动手脚?”

  “冤枉。”陆珩唇边含笑,手臂收紧,将怀中柔软得不可思议的暖玉拥紧,“我只是端来一杯酒劲醇厚、容易暖身的酒,怎么就动手脚了?”

  “你故意的?”

  “我昨日做了许多事情,你指哪一件?”

  王言卿眼前猛然浮现出昨夜的孟浪,脸一下子红了。陆珩不知道从哪里学来那些东西,花样极多,昨天后半段王言卿都崩溃了,唯独求他回床榻,但他不,偏要在一些不是做这种事情的地方勉强,王言卿都没法面对她的梳妆镜了。

  陆珩见王言卿咬着唇说不出话来,轻笑一声,俯身将她抱紧,下巴深深压在她锁骨上,说:“上次时我就很遗憾,这么漂亮的衣服,却不是我亲手脱下来。就当让我圆梦了。”

  王言卿恨恨道:“我看你做的是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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