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想起前几天翠浓对以蕊的为难就觉得后怕, 不过以蕊好像不是那种记仇的人吧!
听到她突然这么说, 翠浓以为是以蕊在她跟前说什么了, 顿时有些不悦, 那种要被人取代的感觉更加浓烈, 所以语气也不是很好:“小姐,我怎么可能去招惹她,这可是驿馆,她是兰大人身边伺候的,只要吹点耳旁风就能立刻把我们赶出去,我怎么敢!”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古音此刻听来尤其刺耳,翠浓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可不知为什么对以蕊总是有那么大的敌意。
怕她真的胆大包天,她索性摊开告诉她:“我告诉你,你口中的兰大人,是当今太子!以蕊是他身边人,不是咱们招惹的起的!你听明白了吗!”
明明屋子里就她们两个人,她说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双手紧紧握住像在拼命压制自己心中的恐惧。
翠浓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姐你,你胡说什么呢?太子怎么可能会来我们这个小地方?!”
古音也希望这是一场玩笑,可惜不是:“你没有听错,兰朔就是太子!”
古音这样的听到太子两个字都久久不能回神,更何况是翠浓,太子在她这样的小丫鬟心中就是传说中的人物一样,你敢相信有一天传说中的人物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吗?
“我……他……”翠浓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了。
古音明白这种感受,深吸了一口气,将今夜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告诉她,不光是为了翠浓,她自己也需要理清楚。
翠浓没想到短短的几个时辰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古音倒了一杯水放到她手中,她麻木的喝了一口,古音说的有理有据,就算她再不愿意接受,也只能相信大人变太子的事实。
过了好一会,她终于问了一句话,可这句话却让古音非常意外,因为她问:“小姐,你说陈县令带人刺杀太子,那陈县令是不是要被诛九族啊?”
古音有些发愣,她以为翠浓应该这辈子都不想再提起那个给她带来太多伤害的地方,可她在听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后,最关心的竟然是县令府的人会怎么样。
若说是高兴也就算了,可她的表情——一点都看不出兴奋的影子,反而隐隐有些担心,她在担心谁?
古音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事了,如今她越是紧张的时候就越是冷静,越是能发现很多自己以前忽视的东西,她看着翠浓,冷静的问:“你那么关心陈县令,是希望他被诛九族,还是不希望?”
“啊?”翠浓愣了一下,回神才发现古音的脸色有些不对,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讨好的解释到:“小姐,我是太开心了,陈县令做了那么多坏事,如今终于自作自受了,我太开心了所以才这么说的。”
“是吗?”古音有些将信将疑,可对翠浓的信任让她没有再问下去。
翠浓脸上的尴尬缓缓消散,抓着她的手亲密的贴着她,有些担心的说到:“小姐,如果兰大人变成了太子,你曾经伺候过太子,他还会轻易放你走吗?”
她问出了古音内心深处最害怕的问题,当她知道兰朔是太子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如果早知道他是太子,她就算和陈县令鱼死网破,也绝对不会答应陈县令和他做那个狗屁交易。
不是她自作多情觉得太子会对她情根深种不放人,而是她听说过,皇家中人为了不让人混乱皇室血脉,对侍寝的女子都有严格的记录,伺候过皇家人的女子,哪怕是丫鬟奴婢此生都不允许再二嫁,她们的去留更是要主子做主,更多的人是老死宫中都不会被放出来的,怕给皇家抹黑。
而看景朔刚刚在车上的态度,很明显是真的把她当成他的女人了,这样,他还能轻易的放她走吗?
“应……应该会吧。”她说的自己都不自信,只能找些理由来给自己增强信心。
“太子身份尊贵,伺候的女人肯定要身家清白,我……我是陈县令送给他的,可能”
可能什么,古音不敢再说,可翠浓已经明白了,既然不能带回宫,那就只能让她们消失了,只要她们死了,太子身边的人肯定不会说什么,那这世界上就不会有人再知道太子曾经在这西南有一段风流韵事,古音就像一个玩具一样,不过在尊贵的太子殿下无聊时充当了一下解闷的工具,等他不玩了,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只要一想起这个可能,古音就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翠浓,怎么办,我不想死。”
至少不要这样的死,太没有价值了,陈县令好不容易被抓了,翠浓又回到了她的身边,眼看她就要自由了,可惜兑现和翠浓的承诺的,却因为和陈县令的一个交易,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伺候了一个男人就要死,死的这么草率,她不甘心。
她的手都在发颤,翠浓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仍旧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望着她少有的目光坚定。
“小姐,我们逃吧!”
——
古音这边两个小姐妹还在为了以后担忧,书房里,三个男人刚刚相聚,颇有些轻松的聊天。
当然,轻松的其实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文思言和什么都知道却没心没肺的陆云起,景朔刚刚换了一身衣裳,板着一张臭脸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殿下,属下带人包围了县令府,陈夫人今日刚好在府中宴请宾客,不仅抓住了陈县令几位叔伯兄弟,还有几位州府的官员,都是和陈县令来往密切的,属下一并关押了,不过陈云泽不在,属下已经让人全程搜捕了,只要他一出现必定马上把他抓回来。”
“嗯”景朔懒懒的应了一声,交代他:“陈云泽一定要抓回来,他是陈志唯一的儿子,肯定知道不少事。”
“属下明白”陆云起应到,接着他似又想起了什么,微微思考后说到:“不过也不知道这陈志会不会把这要紧的事情告诉他,属下觉得有点悬,都说他们父子关系不好,古姑娘的事情不就是个例子吗?哪有故意拆散自己儿子的。”
听到他说起古音,景朔又想起刚刚马车里古音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悦的皱了下眉头,正准备提醒他不要把她和陈云泽放在一起,这屋里唯一一个听不明白的男人真诚的发问了:
“这位古姑娘也是县令府的人吗?我怎么没在刚刚抓回来的人中看到她的名字。”说完还煞有其事的翻了翻手中的人员名单。
景朔缓缓的睁开眼望着他,眼神中迸发出的寒刀子可以要了人的命,陆云起在一旁无语扶额,一把将文思言手中的名单夺了过来,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苹果就塞到了他嘴里。
“文大人旅途劳顿可能脑子还不太清楚,陈县令犯了诛九族的死罪,抓的当然是姓陈的了,跟姓古的有什么关系呢?乖,吃个苹果休息一下吧!不要随便插话了哈~”
边说着眼神边威胁的瞪着他,而文思言还不明白他的话已经戳了某人心窝子了,还满脸无辜的望着他。
陆云起在心中忏悔,都怪他,他没有早点给他科普一下,他们的太子殿下,早就不是那个不是人间烟火铁石心肠不近女色的石头了,千年铁树开花了!
景朔假装没看见陆云起的小动作,撑着桌子坐了起来,随手拿起桌子上今日的折子看了起来,刚刚经历了刺杀,才休息了不过半个时辰就必须继续公干了,陆云起在一旁看了都觉得心疼想劝他去休息,可他知道这就是景朔身为一个储君的责任,自己没那个资格。
“让人看着她,最近一段时间如果她要出门的话,让以蕊跟着。”
这突然的安排,让陆云起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个她——是指古音?
是了,从太子来西南,下过多少莫名其妙的指令,哪一次不是为了那位古姑娘,让人看着她?难不成是怕她跑了吗?
陆云起有些想笑,心想不至于吧,太子殿下未免也太杞人忧天了。
第50章 害怕
祸端
逃——
自从听到翠浓说出这个字, 当天晚上古音睡着了,梦里全是不停跑的画面,她梦到景朔把她抓回来了,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是个叛徒, 眼看刀就要落下来了, 她惊醒了过来。
出了一身的冷汗, 后半夜她也睡不着了,坐在床上, 手中抱着个枕头,一坐就是一夜。
第二天早上翠浓掀开帘子就发现她还傻坐着, 身上一点温度也没有, 吓了她一跳,连忙询问她怎么了。
古音不想她担心,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起身了。
“小姐,听人说昨夜陆大人带人封了县令府,县令大人和夫人全都下狱了, 连县令那些堂兄弟都没有放过,吉水县闹了一夜, 那些百姓都跑出来看热闹,听说扔的石头砸中了县令,当场就头破血流了。”
吃过饭,翠浓给她讲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小道消息, 古音可以想象那个画面, 陈县令身为父母官, 却从未把吉水县的百姓当人过, 比他们家的奴隶还不如, 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也个个有样学样,各种剥削敛财,吉水县明明是西南最好的地方,生活在那里的百姓却是生不如死。
如今落得此等境地,也只能叹一句活该罢了。
回来的三天,偌大的驿馆安静的不像有人住,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她们的存在,正在古音要放松一点的时候,第三天的下午,回到景朔身边伺候的以蕊突然踏进了这方小院子。
古音看到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可一想到她的身份,也是发自内心的畏惧。
以蕊倒还好,仍旧友好的朝她笑,只是再也不像以往那样撒开了在她面前展露自己最真实的状态了。
“姑娘,殿下让奴婢来传你,今夜入殿下房中伺候。”
古音手中的书应声而掉,终是逃不掉吗?这个伺候,意思可多了,而不管是哪一方面的,她都不想去。
她有些为难的望着以蕊,小声的推脱到:“我……我最近身体不适,怕伺候不好殿下,以蕊……以蕊姑娘,可不可以帮我同殿下告个假。”
她有些期望的望着以蕊,可以蕊却抿着嘴摇了摇头,似乎也很为难:“殿下说了今夜姑娘必须过去,伺候姑娘沐浴更衣的人已经备下了,请姑娘移步吧。”
古音无奈,捡起掉到地上的书放到桌上,看了一旁把担心写在脸上的翠浓,强扯着嘴角露出个安慰的笑,然后随着以蕊离开了。
出来了她才发现来的根本不止以蕊一个,院子外面还有两个丫鬟和两个嬷嬷侯着的,见到她都十分规矩的行礼。
古音一点没觉得自己哪里地位高大了,只觉得压力好大,她不知道自己是用何种身份去受他们的礼的,连忙伸手扶了一把最近的两个老嬷嬷。
她住的地方和景朔的主院就隔了一条小道,却硬是被这一行人走出了浩浩荡荡的气势,到景朔住的地方,又有两个宫女走出来,还有两个宫女手上端着东西走了进去。
古音不敢看太多,这也是她第一次来景朔的卧房,房间要大上许多,里面的布置竟比她住的地方还要简单一些,就一张书案,一架床,还有一张桌子和一个梳妆台,一目了然。
只是虽简单却一点都不乱,所有的东西都摆放的井井有条,连床铺上都看不出一丝褶皱,古音被催着进入了里间,里面早已布好了热水,她一进去,两个丫鬟直接上来,也不打招呼直接将她身上的衣服褪了下来,手法熟练,不过片刻的功夫,她便不着寸缕。
在这么多人面前赤/身果/体,虽说都是女子,也难免羞涩不好意思,手心微微出汗了,她连忙跨进水里,用水掩盖住自己裸露的皮肤。
又上来两个丫鬟扶起她两只手轻轻的揉捏,还有丫鬟在水中放了些什么,古音闻着有股特别的香味。
她是第一次被人这么伺候,这就是伺候太子该有的仪式吗?原来如此复杂,陈夫人已经算是会享受的了,可像这样的也是想都不敢想的,古音只觉得受宠若惊,同时她们越是正式,她心中就越是不安,景朔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等被几人伺候着彻底洗干净之后,古音从水里出来,立马有人上前给她擦拭身子,给她换上了一身连避体都难的轻纱,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状态似乎更……充满了引诱的意味。
“我”她觉得太羞耻了,都没脸踏出这道门了,两位嬷嬷却已经起身,直接向她福了福身后走了出去。
以蕊扶着她的手,将人带了出来,一直带到了床边,让她做到床上。
“以蕊,我”到了现在这个时刻,她脑子里还是在打退堂鼓。
以蕊看着她,明白她在害怕,到底是有相处那么久的情分,她拍了拍她的手算是安慰:“姑娘,宽心些,殿下虽然看着威严,但其实是个特别好的人,奴婢还从未见过她有对谁这么用心过。”
可她一点都不想要这份用心,她宁愿景朔不记得她,忘记她这个人,也不想向现在这样。
屋外传来脚步声,以蕊放开古音的手走到门口把门打开,景朔走了进来,以蕊伺候他净手净脸后就退下了,屋里一时就剩下了两人。
景朔突然扯开自己腰间的带子,古音如同惊弓之鸟,往床脚又挪动了些,恨不得景朔看不见她才好。
“过来替孤更衣。”
该来的躲不掉,古音磨磨蹭蹭的起身走了过去,一路不停地拉扯身上的衣服,实在是太别扭了,穿成这样,他会不会觉得是她有意的!
在县令府的那些日子,早就习惯了同床共枕,古音做这些也是熟能生巧,可今日这氛围实在不对,她心有顾及,一个小小的带子她解了好几次都没解开,最后索性给拉成了死结。
景朔低头看她,她双手在他腰间忙碌,身上一件绿色的轻纱什么都遮不住,露出莹白如玉的肩头和半截细腰。
这个画面,实在是冲击力太大了,景朔一瞬间气息就乱了,一把抓住她毫无章法的手,将人拎了起来。
“殿……殿下”古音觉得自己肯定冒冷汗了。
“怎么笨手笨脚的。”景朔嫌弃的说了一声,说完放开她的手自己伸手两下就把那被扯成死结的扣子解开了,然后又把她的手放上去。
古音手放在那带子上却半天没有动作。
“快点”景朔有些不耐烦的催促。
听到这声音,古音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一咬牙把心一横,三两下把带子给扯开了,将他身上的外袍褪下来放到架子上。
刚刚回身就觉得身子一轻,双脚已然离地,景朔抱着她稳稳的朝着床的方向走过去。
古音有些害怕,心都紧张到了嗓子眼了,双手紧紧的抓住了景朔的衣服,又觉得拽的太紧了,有犯上之嫌,匆忙松手,双手无处摆只能捏紧拳头使劲掐自己。
被景朔抛到床上,古音强忍着往后退的下意识之举,双手抓着床单不敢去看他。
“抬起头来。”低沉浑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古音紧张的不停咽口水,半响才抬起头来,只看了景朔一眼就立马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景朔对她这个表现可以说是非常的不满了,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低声命令道:“把眼睛睁开!”
他原本觉得那日突然知道他的身份吓到她了所以特意这几天都没有去找她,就为了给她个适应的过程,结果她非但没适应,今日竟看着比那日夜里还要害怕些。
他是什么要吃人的洪水猛兽吗?
“睡都睡了那么久了,这时候装什么清纯玉女。”他心情不好,说话也就有些难听了。
古音心里咯噔了一下,从心里生出的羞愧感蔓延到了生理上,原本脸上布满了羞涩和紧张的红晕,一瞬间褪了下去,脸色煞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