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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有个小舅舅_分节阅读_第43节
小说作者:一只甜筒   内容大小:447 KB  下载:金陵有个小舅舅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2-02-19 03:0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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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微醉着,同那云朵一句一句说着话。她在香风软云里轻笑,每一句里都混杂着低低的声音,话也说不清晰了,却还记着要消遣他一句不如香茶。

  天爷,这世上竟有她这般令人惦念的女子?

  窗外悄悄的起了风,月亮也垂着首,静静看着世间,若有所思地降下一片温柔的光,这个时候只有安静,在安静的夜色里彼此视线恍惚……

  若经络还不得疏解的话,那桑枝锤也可拿来一用。桑枝锤用艾灸熏了,还带着炙热的火,炙烤着室中一片热腾腾。

  按理说他不该太过激动,二十八岁的年纪,经历的岁月如长河,可再细细想来,有一段漫长而旷久的岁月,他忙于政事,忙北地的百姓,忙于同边境的蛮军打仗,似乎从没有认真而热切的爱过一个人。

  从哪里开始的呢?大约就是运河上的那一垂首,有一缕湿发在雪山上蜿蜒,一直绵延进他的心里。

  于是他祈求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她却在旖旎里笑,笑得像个菩萨。

  他不敢歇下,也不敢闭眼,可大约是在医馆的缘故,也或许药香使人入眠,他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再醒来时,晨光和煦,自己衣物整齐,那医馆的坐馆大夫兼店主,一个叫屠香茶的姑娘过来唤醒他,笑着说道:“公子,您该走了。”

  梁东序醒悟过来,懊恼地锤了捶床榻。

  还有什么可问的,这香茶同娘子是一伙的,他爱她爱进了骨头缝里,就要爱屋及乌,绝不能让她伤心。

  于是他站起身,身边长随祝东风小心翼翼地捧来了一个布兜,向他交底:“那娘子,给了您五两银子。”

  梁东序面色微霁,甚至有些甜蜜,他接过了银子,仔细地装进了袖袋。

  上回给了二两,这回却给了五两。她昨夜还说这程子需要银子,却还能匀出来五两给他,这是不是能说明,娘子对他稍微有了一些上心?

  转瞬他又低落了:再怎么样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娘子又有一次毫不犹豫地把他给甩了,末了还打发了他五两银子。

  可惜他这两日就要启程,若是不能将她拐回范阳,那下回见面就不知猴年马月了。

  梁东序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酸楚,只等着手下人来报她的消息,可没过一时,那屠香茶就来赶他:“公子,你这门前围的全是人,还叫我怎么做生意?快走吧。”

  于是他只能讪讪地出了广济堂,在门口晃悠,香茶又来赶他:“公子,你离远些,瞧病的人还是不敢来。”

  梁东序觉得很悲哀,只好往那巷子外的树下坐了,没过一时,长随祝东风便来报:“属下去问了昨儿值夜的侍卫,都没见着娘子的踪影。”

  梁东序气恼地喝了半盏凉茶,阴沉着脸道:“一群废物。”

  祝东风觉得很委屈。

  昨夜王爷在广济堂里,门前只留了几个侍卫,暗卫蹲在树尖房顶,只盯着正门,可谁也没瞧见娘子从哪里出去的。

  梁东序觉得要想得知娘子的下落,还是得着落在广济堂的大夫屠香茶那里,这便赔着笑脸又上门。

  屠香茶正在给一位老妪瞧病,见他来了眼皮子都不抬,冷着脸说不知道,“公子可别问我,你们二人昨夜在我这儿鬼哭狼嚎的,吵得我搬去了后院儿,一宿没怎么睡,今儿瞧病都没精神。”

  她撇得一干二净,一句话说的梁东序又是尴尬又是酥麻——说到底她昨夜该是满意的吧。他委委屈屈地坐着,脑子里千回百转的。

  她不喜欢他什么呢?她昨夜说她对他只是见色起意,是不是说明他还是有那么一星儿相貌上的优势?到底是哪里有缺失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认栽。

  眉间拢着来自范阳的愁,梁东序愁绪万千地唤来了长随,“派人在鸡笼山这里守着,一见着娘子就立即禀报我。”

  见祝东风应了,他又不放心地嘱咐:“悄悄儿地,别惹得娘子反感,倘或办砸了,本王发配你去瀚海捉鸭子!”

  梁东序深深地叹了口气,只觉得浑身无力。

  他该是这两日离京坐船往津门,在津门再换陆路去范阳,偏偏临行这一日,才将娘子寻见,这是什么样的阴差阳错?

  他拿不定主意,长吁短叹了一会儿,只能将心情收拾好,先乘马车往禁中去了。

  齐王梁东序那里密布着失恋后的愁云,积善巷顾家东皋园外却兴高采烈地奔出了两个小姑娘。

  顾瑁一向是有些才学在身的,烟雨又有了小舅舅捉刀,两个人在今日的回课中并没有被夫子刁难,尤其是烟雨,同夫子告了假,只说还有旁的功课要做,夫子便点了头准了。

  也就是说,打明儿起,烟雨就不用去东皋园读书,还是照往常一般,隔三差五地去烟外月同芩夫子学制艺。

  顾瑁还惦记着昨儿商定的事,同烟雨一边走一边说道:“今晨我就叫管事的去办了,先将塘坊巷的铺面改造起来,你这边拟定几个样式,要十分逗趣儿可爱的那种。”

  烟雨嗯着声儿,想着说话:“金陵的女孩子们戴掼了金玉珠钗,倘或见了咱们的发饰,说不得会有一时新鲜,可也就是一时新鲜罢了。所以我想着总要在上头想些新意。”

  她动着脑筋,也不知道说的行不行,“倘或去买些颜色各异的宝石,在上头做些文章,说不得会在新鲜感上增添一些长久。”

  顾瑁觉得这个主意很好,“比如兔儿的眼睛可以用红宝石?金蝉的蝉翼可以用祖母绿?”

  “那样未免太过奢侈了……”烟雨咋舌,想了想道,“而且一只小兔儿发饰才拇指大,上哪儿去弄米粒大的红宝石做眼睛呢?还有蝉翼,用祖母绿磨成薄片,又费功夫又费银子。”

  顾瑁也没主意了,她拖起烟雨的手,邀她去西府:“去问问太婆婆吧?她见识广、懂得多,说不得会给咱们出些主意。”

  “可是,我想回去同娘亲一道儿用午餐……”烟雨有点犹豫,又想去西府,可又想着晨起没见着娘亲,有些惦念。

  “哎呀,你总是娘亲娘亲的,就不能让你娘亲自己待一会儿?”顾瑁抱住她的臂弯,“太婆婆每天还要打几圈麻将呢,我都不缠着她。”

  烟雨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倒也是,我娘天天说我是她的小尾巴。”

  她想着这些时日,因着太主娘娘的庇佑,斜月山房的日子过的很好,娘亲也有闲心出门子了,这样的日子很好。

  于是叫青缇回去知会一声儿,她就同顾瑁在西府同东府的交界处的廊下坐着晃腿闲聊。

  忽见那西府正门前似乎有人在叩门,接着便有门房去开了门,从那敞了一半的朱红大门里,遥遥地看见一个白衣少年,正骑着高头大马在府门前停驻。

  因有些距离,烟雨和顾瑁并不能瞧得清楚那少年的面目,只能见到日光如金瀑,照在那一袭白衣之上,浮泛起耀眼的光芒。

  顾瑁就起了好奇之心,戳了戳烟雨的臂弯,“你瞧那人,在咱们家门前还不下马,瞧着很是趾高气扬的样子。”

  烟雨便往门前张望了一番,恰见那人转过脸,虽仍瞧不清晰五官,却能看到那人面庞白皙如玉,又有一双英气勃勃的眉眼。

  “我倒瞧不出来他的趾高气扬,倒是十分英武的样子。”

  顾瑁这会儿没事,扯了扯烟雨的衣袖,叫她一道儿去门前瞧瞧。

  烟雨很是乖觉地跳下了廊,随着顾瑁往正门前走去了。

  快要近前了,门房正接了那少年的名帖,转身回府,顾瑁便唤门房,“顾泉,是哪一家的拜帖?”

  顾泉听着声音忙抬了头,见是西府瑁姑娘,忙恭敬地唤了一声,将帖子递给了顾瑁,笑说:“递进来的名帖是蓟辽总督府上的,说是带了北地姑太太的消息。”

  顾瑁瞧那名帖上一个大大的“谷”字儿,哦了一声,“姑太太?莫不是我那表姨母要来了?”

  她想到那一位表姨母就觉得心里不舒爽,轻声吩咐顾泉,“你拿去给管家瞧,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一言将将落地,便见朱红大门被推开了一道,方才那白衣少年从马上一跃而下,立在门前。日色如溶溶金,晒在他的侧脸,显出极其英挺俊秀的五官来。

  这少年站在那儿,就站成了英气勃发的模样,他拿下巴看人,显是听见了顾瑁方才的话,好看的眼睛里便带了几分矜傲。

  “你唤节珂表姐做表姨母?”他看向顾瑁,嗓音带着几分戏谑,“那就该唤我一声表舅才是。”

  顾瑁觉得很不爽,指着他的脚道,“出言不逊,不许踏入我家的府门。”

  那少年抱着臂,一双英秀的眼眉望着顾瑁,一只脚抬起飞速地往门槛里一踩。

  “嘿,我进来了。”见顾瑁眼眉倒竖,他立刻又将脚收回去,只笑一边儿,“嘿,我又出去了。”

  这少年实在好玩儿,烟雨在一旁偷偷掩口笑,顾瑁却忍不了了,气得原地打转:“快别拦着我,我要找扫把把他扫出去。”

  烟雨就扯她一把,轻声说:“你先别同他斗嘴,且问问来历再扫不迟。”

  顾瑁气的两眼冒火,那少年却挑了挑眉,向着烟雨拱了拱手,道:“这位姑娘倒像是能说话的。”他不看顾瑁,笑着说,“小可名叫谷怀旗,是为贵府七姑奶奶带信儿来的。”

  他话音儿刚落,顾瑁就在一旁冷言冷语起来:“谁稀罕你叫什么?你既有信,递过来便是,做什么还不走?”

  谷怀旗一挑眉,笑的肆意,“你还没拿扫把扫我,我怎么能走?”

  顾瑁又气得团团转,正在这时,那顾泉呼哧呼哧地跑回来,拱手向着那少年道:“原来是制台大人家的公子,我家三老爷请您入府。”

  谷怀旗闻言一笑,视线在顾瑁的头顶打了个旋。

  “别转了。再转该晕了。”

  他说罢,视线旋即便掠过去了,随着顾泉的指引,大踏步地往府里进了。

  顾瑁见这人负着手,趾高气扬地进去了,直气的在地上跺了一脚。

  “你瞧他得意的样子!”

  烟雨却想着方才谷怀旗的那一句节珂表姐,心里掀起了细微的波澜。

第49章 .载瞻星辰小心翼翼地爱她

  谷怀旗在顾家西府的前厅坐了。嘉

  果然是百年的簪缨世冑,正厅里的架几案后挂的画儿,都是云生沧海图。蓟州的家里,父亲也学人挂画,可终究还是挂了一副《九鲤戏莲》。

  谷怀旗垂坐在太师椅里,此时收起了方才的少年恣意。

  他是蓟辽总督谷秤平的独子,今年只得十七岁,打小就跟着父亲上战场,同蛮子打战,练就了一身好武艺。

  这一回他只领了家仆从蓟州进京,一则是为了今秋的“武殿试”,二则是为了替舅父舅母,往金陵顾家捎带了信和节礼。

  他的舅父乃是蓟州布政史司吕良温,乃是谷怀旗的亲娘舅,吕节珂则是谷怀旗的亲表姐。

  因过了七夕一入秋,舅母齐氏便打算带着珂表姐回一趟金陵,这便请了谷怀旗打前站,往金陵顾府送个信。

  正等的无聊,便见那门外进了一人,身量极高,蓄了一把美髯,甚是儒雅温良的样子。

  谷怀旗虽不识得此人,但凭着此人的气度,便知道一定是金陵顾府的三老爷,如今的内阁辅臣顾知重。

  连忙上前屈膝行军礼道:“晚辈见过侯爷。”

  彭城大长公主出降顾池春之后,先帝封了顾池春为文安侯。顾池春过世后,因顾府三子顾知重乃是太主亲生,便袭了爵位,又因顾忌着东府两位兄长,故而西府的门楣一直没挂上文安侯府的牌匾。

  顾知重是个儒雅之人,他近年来抱恙,一向不怎么见外人,只因他八年前出任兵部右侍郎总督军务时,征讨浑川,谷秤平作为他的部下,曾在战场上救他一命,从此结下过命的交情,故而谷怀旗来金陵,他是务必要见他一面的。

  顾知重清雅一笑,唤他落座,寒暄几句便问道:“靶距八十步,骑射能中几箭?军事策略可有专长?”

  谷怀旗闻言,立时便正色起来,点头一一回应,见顾知重的面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谷怀旗才放下心来。

  顾知重唤来仆从递上名帖,写上事由,向着谷怀旗道:“清凉山大营里有训练的场所,你拿着我的名帖,每日辰时便可去操练,以备秋试。”

  他又问道,“在金陵可有住处?”

  谷怀旗道有,“在大四福巷的蓟州会馆住下了。”

  顾知重沉吟一时道:“大四福巷在武定门左近,距离清凉山大营有些距离。若贤侄不弃,可在我顾府住下,每日往清凉山大营去,不过十里路。”

  长者的恩惠,推辞便有些不识抬举了。谷怀旗应的爽快,站起身拱手一拜:“多谢侯爷体恤。”

  顾知重不是多言之人,见已将谷怀旗已然安置好,这便叫人领着他往前厅客居处去了。

  顾知重在前厅里坐了一时,忽有些事想要交代,这便信步往书房而去了。

  这一时日光正盛,顾知重缓步行至儿子的书房时,金芒正洒遍竹枝,顾以宁从书房里走出,一身燕居时的天青色道袍,佯佯而行时袍角微动,划出清雅的弧线,好一副清都山水郎的气度。

  他见父亲来了,眉眼间便显出了温煦的神情,唤了一声父亲。

  仆从为父子二人搬来竹椅,两人便在竹下坐了,顾知重近来虽告假休养,对朝中之事却不放松,只将这些时日的一些看法,以及方才蓟辽总督谷秤平之子来家中一事说了。

  “蓟辽总督谷秤平在军事上堪称天才,他在北地同齐王交往颇深,若齐王有异心,恐怕储君之位有所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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