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有了?”胡大爷越看越觉得像。
周福临一愣,便听胡大爷问他:“可还有哪里不适?只是犯恶心吗?近日是否嗜睡?”
周福临想说,嗜睡是因为他晚上睡不着,白天自然困,犯恶心……或许身体不好吧。
可陶容也跟着肯定:“对对,是有了,我那会儿也这样。这可太好了,等阿青回来一定高兴,咱们陶家有后了,我娘在天上也铁定高兴。”
至于他爹?还是不提吧,都是别人家的了。
阿盼拍手:“真的吗?我要有小侄子侄女了?”
被这欢乐的气氛感染,周福临也露出了笑容。
若这是真的,等妻主回来,他要亲自对她说。
……
陶青回到家,便感觉家中气氛古怪。
以往这个点儿,人应当是没睡的,可此时,没有任何人在前院。
她轻轻关了门,唤了几声,竟是没人理。
是出门了,还是家中出事?
陶青走之前,其实曾拜托邻居们照看家里,因此她走后,周围才没太多议论。
方才陶青回家途中,还遇到一个旁边的邻居,对方挺欢喜的:“哟,陶大夫回来啦?你家夫郎最近可担心坏了,赶紧回去哄哄吧。”
从她的话当中,陶青得知家里人应当是没事的。
来到后院儿,陶青率先听到一阵拍门声。
胡大爷拍着陶青和周福临寝屋的门:“你这孩子,说了这么久,你怎么不听呢?没啥大事儿,不就是没怀,年纪轻轻的有啥呀,迟早会有。平日里你不还说顺其自然,怎么自己先气上了。”
门被反锁,里头的人不出来。
胡大爷心急如焚:“好歹把药喝了,大夫给你开的好药,我都熬好了。咱们好好调理身体,这才是正经的事儿。其实没怀也好,小陶不在,咱们三个男的在这世道本就不容易,再来一个小的,多难啊。小陶回来后,你们想生几个生几个……”
“哥哥!”阿盼也在外头喊。
“……”
周福临躲在房间里,蒙着被子。
胡大爷说了什么,他已然听不清,只是胳膊压在枕头上,窝在被子里发愣。
其实他对自己的身体还算了解,对是否怀孕这事儿,没抱太大期待。只是当时几人都很兴奋,他不自觉也跟着乐了。
大夫说是他不按时进食,导致肠胃犯了点小毛病,加之紧张过度,才会犯恶心。
当时周福临都不好意思看众人的眼神,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却心口泛疼。
他以为自己是不想要孩子的,每回旁人问起,自己都抗拒,厌烦,听到妻主说慢慢来,不想生就不生,觉得很安心。
可大夫说出结果后,为何自己会难过呢?
周福临紧紧捏着被子的一角,只露出一双雾蒙蒙的眼。
陶青进了宫,杳无音讯,若是真出事了,他能给她留下什么,他们之间能留下什么?
他忽然就想有一个孩子,属于他们的孩子,长得或许像他多一点,或许像妻主多一点。
他可以看着这个小不点逐渐长大,然后告诉对方,父母曾经是怎样的人。
周福临是真有些怕。
他怕妻主消失在自己的世界。
坚强了很久,此时变得脆弱,好像被一个消息打倒。
但他不能倒下。周福临掀开被子,八字还没一撇呢,没怀就没怀,不能让家人跟着难过。
这会儿周福临才发现,外头已经好久没传进来声音了。
“胡大爷?”
他擦擦脸,喊了一声。
“诶,在呢,那个,福临啊……”
周福临听到胡大爷的应答,便将门闩撤去,打算擦擦脸,收拾一下出去见人。
还没来得及收拾,门被打开了。
他眼角的泪痕被人用指腹轻轻抹去,那个人温柔又无奈道:“谁惹你不高兴了?”
蝉声一阵阵,热风从外头灌进来,吹到周福临脸上,明朗的光线让陶青看清了夫郎的面容。
她那很少哭泣,总是显露出傲气和坚强的夫郎,此时苍白秀丽的脸上泪痕交错。
连长长的睫毛上也沾了水珠,往日淡色的薄唇被咬得变成了殷红。
明明对方不是故意的,却一下子让她软了心肠,只想将人搂在怀里。
周福临此时可怜兮兮的模样,早已被他妻主看进了眼底。
偏生他自个儿不知,胡乱擦了一把,便板着脸:“回来也不知托人带个信,你知晓大哥他们多急么。”
他也担心。
“是我不对。”陶青伸长了手臂。
“做什么?”周福临后退一步,看向门外。
好像陶青回来之后,胡大爷和阿盼就不见了。
陶青“砰”地关了门,揽住夫郎的肩膀,仔细打量他。
瘦了,脸惨白惨白,听说没好好吃饭,都开始看大夫了。
“方才胡大爷一直拍着门,说你因为没怀上,心情不好?”她道。
周福临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没有,我只是不想吃药而已。”
“好吧。”陶青没再提这事。
正当周福临松了口气,揽住自己的妻主越搂越紧。
被搂得不舒服,周福临推她:“放开我。”
“让你担心了,抱歉。”陶青柔和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她说:“我好想你,乖福临,让我抱抱。”
周福临的眼圈又红了。
他觉得,这辈子最多的笑和泪,估计都要给了眼前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小甜文嘛,不会太虐的,回归温情~
第四十一章 老夫老妻
冷静下来之后, 陶青问夫郎:“大夫说你没按时用饭?”
她伸手要去碰周福临的肚子,被对方挡住,又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好不容易才养出了点肉, 又没了。”
陶青觉得自己应该待在家里陪夫郎几天,什么医馆画坊,都不及人重要,她得好好看着夫郎吃饭。
“是这个理儿。”胡大爷冒了出来, “我让他喝药, 他也不喝。小陶啊,你得多看着点儿,得让福临把身子养好咯,就这还谈怀孩子呢, 你和阿盼一样都不让人省心。”
前面半句话是对陶青说的, 后面则是指责周福临。
周福临心虚, 没说话,隔了一会儿才小声道:“也就这几天而已。”
说完又直了身板儿,看着陶青:“还不是因为你。”
他太紧张了, 又无处倾诉, 还得照顾着胡大爷和阿盼,这才没顾上吃饭。
陶青认了这错:“是是是,我不对。”
视线转向胡大爷身后的阿盼, 这小子从看到桃青之后就安安静静的, 只一个劲儿盯着她瞧,也不上前叫人。
“不认识你嫂子啦?”陶青走到他面前蹲一下。
阿盼这才眼里有了泪花, 瘪瘪嘴哭了:“我们都好担心嫂子,胡爷爷急得上火,哥哥觉也睡不好, 我都没心思练字了。”
“嫂子,”阿盼说,“以后不要这么吓人了行吗?”
陶青回来,众人并没有表现得欣喜若狂,而是十分克制。阿盼这么一说,他们才回忆起近日的惊惶。
胡大爷连连点头:“可不能这样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几年呢,老是一惊一乍的,我还怎么等到你们的孩子出世?我还没看着阿盼长大呢。”
周福临问妻主:“宫里没为难你吧?”
他知道陶青的过往,担心皇宫里的人找妻主算账。
陶青握住他的手,嘴角挂着一丝笃定的笑容,安抚夫郎:“放心。”
皇帝金口玉言,说了要让她过安生日子的。
陶青只是有些觉得可笑,她幼时的生活被皇室中人搅乱,母亲惨死,父亲改嫁,兄长早早嫁人,自己也飘零了许久,如今想过安稳的日子,竟还得借几分皇室的力量。
陶青对皇帝太女等人不反感,心中却永远无法原谅当初害了她家的那些人。
“我要去给我娘上柱香。”她往前院供着先人牌位的屋子走。
“我也去。”周福临跟上她的步伐,“我也好些日子没见婆婆了。”
陶青笑吟吟地盯着夫郎,左看右看,怎么都看不够。
“我夫郎怎么这么招人疼呢?”她道。
晚上,周福临也特别乖。
本来他在整理画儿,陶青让他早些歇息,果真周福临便洗漱上榻,枕着妻主的臂弯儿,侧着身窝在陶青怀里。
松懈之后,周福临确实累了,靠着陶青,不知不觉闭上了眼。
陶青本想同夫郎说说话,见状,替对方盖好被子,也一同进入梦乡。
烛光熄灭,睡了没多久,陶青便发觉身边之人抖了一下,下意识睁开眼。
周福临迷迷糊糊的,似乎梦见妻主不见了,这段日子他总是做这样的梦。
这次不同,他梦见妻主消失后,又回来了。
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