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园里游逛了一圈后, 怀小姐亦不留恋, 朝男人挥挥袖,步履轻快地离开。
反倒南凌夜原地驻足, 看了许久。
使臣再问小主子考虑得如何。
南凌夜道:“也不是不可。”
使臣心头一喜,当即就递消息到怀谦那边,怀谦信守承诺, 给了使臣不少好处,赶紧让邹氏把婚事置办起来,最好一个月内就完婚。
不是自己的女儿,邹氏并不上心,只按着怀谦的意思, 将婚事置办妥帖便可。
喜帖写好了, 送往有来往的各家大户。
周家是第一批收到的, 周窈拿着帖子,问周卓要不要去。
以周谡的脾气, 估计不会去, 周父和二妹更不可能,整个周家,就只有周窈和周卓愿意到怀家喝个喜酒。
对此,周谡不以为意道:“不想去,就不去。”
“还是要去的。”
他们在幽州颇得怀家照顾,怀瑾又救过周卓, 于情于理,都得有人过去露露脸,记这个情。
“那就让他一个人去。”
周窈摇头:“他一个人,吃多了酒,舌头一大,还不知道说出什么浑话来,我得盯着。 ”
一转眼,弟弟妹妹都大了,到说亲的年纪,甚至岁数上还有点超了,但双胞胎这点默契倒是足,对谈婚论嫁都不热衷,也不着急。
妹妹至少还有可以考虑的人选,弟弟这边连个影都没,问他中意什么样的,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只叫他们看着办,有合适的就下聘。
如何看着办,怎样才算合适,为此,周窈也是愁。
邹氏私底下整理了一个册子,将幽州大户人家里待嫁的姑娘都列出来,从中挑了三个较为出色的人选,交给周窈,由她定夺。
她这个娘亲已经没什么话语权,孩子也不会听她的。
周窈翻看了下,其中两家确实可以,只是能不能成,得看周卓自己。
入夜,周窈逮着周谡问他的意见,男人捏着她的小衣,正要伸进去,哪里有空管小舅子的事。
爱娶不娶,男人到四十娶亲都不晚。
李铁不就是,人都三十了还在蹉跎,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人也是一股子郁气。
喜欢的看不上他,看得上他的,他又不喜,干脆不想了,跟着周谡闯出一番名堂,还怕娶不到中意的姑娘
周窈捉住男人的手,平息微乱的呼吸,一转眸,媚意横生:“他那是没办法了,高不成低不就的,你难道想看你的小舅子也如他那般。”
女子一副你想试试看的娇娇凶凶的样子。
周谡最受不得小娘子这般,儿子都好几岁了,也是当娘多年的人,面容却仍如夭夭俏俏的少女般生嫩,然而举手投足又多了几分让人沉醉的婉媚。
这样的女子,一心一意待人时,又是那般细致周到,体贴入微,便是将世间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他都觉得还不够。
总觉得,她值得更好。
“可惜那日走得匆忙,没有将另一颗夜明珠也带上。”周谡话里无不遗憾。
周窈睨了他一眼:“有一颗就够了,便是这一颗,还不是压箱底在。”
晚上拿出来,白天还得及时收着,不然丁婶进来打扫瞧见,就不好想了。
一开始,儿子喜欢,经常念着珠珠,周窈晚上拿出来让儿子瞧,白天再收到箱子里。这样几次过后,周窈也嫌麻烦,有时候事一多就怕忘了收,后来干脆就买了别的有趣小物件,吸引走儿子注意力,就没再惦记珠珠了。
这东西不实用,没有的时候,特别稀罕,等弄了个在家里,还得藏着掖着,不能让外面得知,唯恐引来奸恶之徒,反倒是个大麻烦。
周窈再次把男人的手从自己衣裳里拿出来,跟他说正经的:“你看能不能找到门路,把这玩意卖了算,搁在家里,也是个烫手山芋。”
能买下来,还护得住,这世上怕也没得几人。
男人眸光渐沉,搂过小女人的腰,让她贴在自己身上,低头亲亲女人可爱的发旋,漫不经心道:“你想好了,不要等我找到买主,你又不舍得?”
“我既然开了这口,就不会再改主意。”说卖掉,周窈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话落,周窈两胳膊揽住男人脖颈,好奇问:“你还真能找到买家?谁这么财大气粗啊!”
周谡笑笑,只把小妇亲了又亲,混不在意道:“总有买得起的人。”
周窈见男人有谱,便不再提,转而又说起别的。
温温软软的语调,娓娓道来的闲适,一室温馨。
到了怀谦嫁女那日,整个幽州喜气洋洋,南凌夜所住的宅子已经焕然一新,从外墙到内墙,房檐屋角均挂上了大红灯笼,房前屋后也摆上了不少寓意吉祥的花草,一改之前的幽闭冷清,进进出出的都是人。
女客和男客泾渭分明,男客在外院,女客则去到内院,有专门的下人引路。
周窈对怀小姐可谓有知遇之恩,待到进了洞房,怀小姐谁也不找,只问周大娘子来了没,来了就立刻请进来。
此时的怀小姐,喜帕已经被新郎官摘了,一张艳若桃李的脸,带着新嫁娘的喜悦,尤为动人。
新郎官去到前院宴客,一时半会回不来,怀小姐捉着周窈的手,既期待,有点怕。
邹氏对她并不上心,那事儿也没跟她怎么提,只把一个小册子塞给她,叫她自己看看,到了晚上,听男人便是。
怀小姐悄悄翻了几页,越看越紧张,几乎是小脸红透,万万想不到夫妻之间,要做到那种程度。
怀小姐生母走得早,没个亲近的人可以诉说,到这时候,第一想到的就是周窈。
有周窈在,陪她说说话,紧张的心情也能稍作缓解。
更有问题在心里,想问,又觉得羞人,可终是没忍住,怀小姐小声凑到周窈耳边:“会不会很疼?”
周窈要如何回。
疼,肯定是有些疼的,看个人体质了,也看男人的表现。
不过,周窈回想自己和男人的初次,好像也不是那么疼,男人那时候,还是顾着她的,吻她的脸,密密的哄。
这种话题,不能深聊,周窈闹了个大红脸,只能道:“你要真疼就说出来,男人若怜惜你,会注意的。”
“我不敢。”怀小姐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就跟煮熟了的虾似的。
“你们已经是夫妻了,有什么敢不敢,又没叫你骂他打他,只是说出自己的感受让他知道,也算是交心。你不说,闷着,忍着,男人反而更没底,不知轻,还是重,最后,两人都没得趣,隔阂也就产生了。”
夫妻之间就避不开那事儿,也是夫妻相处的重要一环,该如何对待,也是一门学问。
周窈自己,都尚在学习中。
第106章 . 精怪 别学你儿子
周窈几乎是倾囊相授了, 怀小姐有没有听进去,就看她自己愿不愿意那么做,是不是真心想同南凌夜做夫妻。
一直到喜柜上的龙凤烛烧了大半,周窈心想新郎官也该回了, 便告辞要走。
怀小姐便是舍不得, 也知这个点, 人该回家了。
刚到内院垂花门口,正巧就遇到迎面而来的新郎官。
一身喜服衬得愈发隽秀, 玉树临风的男人见到周窈,便好似做梦般,眨了一下眼睛, 以为自己喝多了,出现幻觉。
周窈倒是大方地与男人打了声招呼,想着避嫌,快步离开。
南凌夜回头望了一眼,摇摇头, 便收敛思绪, 大步往喜房走去。
那里, 有他的妻。
又走一阵,到外院大门口, 周谡已经倚在门边, 门一开,灯笼的几缕光照过去,男人半边身子在光影下,落落寂寥,像是等了她许久。
周窈就似乳燕投林飞扑了过去,面上露出轻快的笑意。
周谡伸手, 在她扑过来时,把她的腰身一圈,往自己怀里带,拍拍脑袋,逗儿子似的:“玩高兴了?”
周窈仰头,环住男人的胳膊,反问:“等多久了?”
“刚来不久。”
“这样啊,”周窈拉长了尾音,伸出手指戳了戳男人胸前,笑笑,“那我应该再晚些出来,让你多等等。”
周谡哦了声,倒也配合:“要不你把门关了,走一圈再来开。”
一句话就逗得周窈咯咯直笑,周谡摁她鼻头:“别学你儿子。”
一个两个的,都是精怪。
“儿子是我生的。”对此,周窈很骄傲。
儿子懂事了,知道保护娘了,瞧见爹对娘动手动脚,硬挤进来,不让爹碰到娘。
是以,父子俩愈发不对盘,好几次,周谡都想把儿子丢进深山老林里,跟着山里的男人们磨练去,长到十七八岁再出来。
当爹的这样想,当娘的却在拖后腿。
两三岁的时候,儿子这么小,你这爹怎么想的!三四岁的时候,儿子还是小,你是后爹吧!
到了四五岁,儿子依然不够大,你做爹的看儿子在泥地里摸爬滚打就不心疼!
总之,儿子一年年的大,可在亲娘眼里,不论怎样都是小的,到七老八十了,也还是她需要操心的老儿子。
不过,不管周窈如何想,周谡对儿子的基本要求,从半个月进一次山,到七天一次,这是必须做到的。
周窈并非无原则的慈母,该教的时候还是得教,毕竟儿子从小就志向远大,谁都不当,非要当那皇帝老儿。
还好孩子随爹娘,有股子常人无法比的灵透劲儿,只私底下跟爹娘提过,再没和其他人讲过。
有时周窈也会想,儿子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又没人教他,他怎就知道这世上皇帝老儿最大。
周谡倒不觉得奇怪:“李铁那嘴,何时把过门。”
“再不把门,也不可能拿这事儿来说。”周窈也有她的看法。
周谡把媳妇揽进怀里,亲了又亲:“儿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只要不动恶念,你管他。”
是啊,这时候都管不了,到孩子十七八岁,谈婚论嫁的年纪,更不可能了。
一想想,周窈内心又无比的惆怅,随即改了主意:“你还是带他去山里住个一年半载吧,不常在眼前晃,就没那么心疼了。”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似曾相识。
夜半床榻上,周谡对着小妇一通亲,临到关头却没入巷,而是找了别的地,勉强尽兴。
周窈面颊绯红,问他怎么了。
周谡捧着小妇的脸,仔细打量:“你最近胃口可还好?”
“好啊。”晚上还吃了两碗。
说完,周窈身子一僵,望着男人,形容不上来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