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根本就不在密林里,这里只是一片极大的空地。
而她们身后也是一片平静,根本就不是刚才看到的四分五裂的惨状。
“他们会去哪?”小春看着空地上满地刀鞘,空无一人,地面也恢复了安静,好像根本就没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不由小声问道。
“大概是跑马场。”宁汝姗看着逐渐合上的缝隙,眨了眨眼不确定地说着。
“那我们走吗?”小春挣扎着要起来,“这里就是梅园,也不知怎么让他们偷跑进来的。”
宁汝姗松了一口气,扶着小春正准备起来:“刚才这么大动静,应该会有反……”
“别动。”
宁汝姗的脖颈中出现出一把澄亮的匕首。
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落在两人身后。
“当初没把你杀了,果然是失策啊。”男人说起话来,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毕竟是韩诤的女儿啊,诡计多端,幸好我留了个心眼。”
一条白色的布在两人面前缓缓落下。
小春脸色大变,正准备出手,可随后就僵在远处。
因为宁汝姗闷哼一声,细白的脖颈立刻流出一道刺眼鲜红的血来,瞬间染湿衣领。
第82章 救人
——纣行。
宁汝姗的肩胛处被这人铁手桎梏着, 瞬间觉得又麻又疼,眼角不受控制地渗出眼泪,疼得直吸气。
谁也没想到这个原本应该在千里之外的大魏将军竟然会在此处出现。
“你要做什么?”小春拉着宁汝姗的手腕, 目光落在身后莫名出现的男子身上, 神色紧张。
这人武功如此高强, 她完全看不透,而且完全无视这里的幻术,甚至能悄无声息地躲在暗处,最后以渔翁得利的姿态挟持着夫人。
“自然是想要你家夫人……”
纣行手中刀光一闪, 收了匕首, 慢条斯理地笑着, 顺势把人半抱在怀中,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
他看似动作随意, 实则狠辣,毫不留情。
宁汝姗被迫仰着脖子, 脖子上的伤口被他这样一拉一掐, 顿时鲜血直流。
“带我一睹琉璃白玉飞虹塔的精妙。”
宁汝姗瞳孔微微睁大, 倏地反应过来:“曹忠是你的人?”
纣行脸上笑意加重,手中的力道确实微微收紧,嘴角微微扬起,斜飞的剑眉在此刻带着一丝邪气,但更多的是渗入人心的冷意。
“曹方说的没错,聪明人, 死得快。”
那只手单手就能完全掐着宁汝姗的纤细的脖颈,骨节分明的指尖被鲜血润湿,手指紧绷, 毫不留情地掐着皮肉。
宁汝姗挣扎着伸手去拨开他的手。
“放开夫人。”小春手持匕首欺身而上,怒斥道。
“滚。”纣行左手一挥,衣袍鼓起,气势汹汹,手中刀光一闪,面无表情地朝着小春飞去。
小春早已没有力气,只能狼狈地在地上打了个滚,匕首锃得一声定住了她的衣袖。
“你这个身边总是有这么多找死的人。”
纣行松开掐人的力气,笑眯眯地捋了捋她散落的头发,态度温柔可亲,好似刚才那个发狂要杀人的人不似自己一般。
“你不是要我带你去琉璃白玉飞虹塔嘛。”宁汝姗沙哑地说着,“我带你去。”
“自然。”纣行点头,却没有抬脚。
宁汝姗瞬间警惕起来:“你想做什么。”
“走之前自然要把杂碎清理干净。”纣行笑说着,目光落在地上的竭力的小春身上,手指上出现一把飞鱼状的飞刀。
宁汝姗脸色大变。
“你杀了她,我一定会让你死在这里。”她恨恨说着。
“那我能拉着韩铮的独女一起死,倒也不亏。”
纣行脸上笑眯眯地,眼底却格外冰冷,右手逐渐收紧,教训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左手的飞刀如迅雷一般朝着小春飞去。
宁汝姗一只手去拉纣行的手,一只手弯曲向后打去,一番胡乱挣扎下来,脖颈处的伤口越发严重,血留得越来越多,腰间上的玉佩香囊也掉了一地。
“走!”她目光死死看着小春,嘶哑地喊着。
小春避开那把杀气腾腾的飞刀,整个人越发狼狈。
“……不走……人来……”宁汝姗断断续续地说着,“谁也,别走。”
纣行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奄奄一息的丫鬟还有这等本事,一时间脸色阴沉,又听着宁汝姗警告的话,脸色越发难看。
“往哪边走。”纣行沉默了片刻,突然笑说着,“你说得对,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他松了松禁锢着宁汝姗脖颈的力气,笑脸盈盈地说着。
“小路。”宁汝姗的脖颈火辣辣的疼,几乎要说不出话来,整个人也萎靡了许多。
纣行斜了她一眼,直接半拖着她朝着那条突然出现的小路走去。
“夫人。”小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纣行带着人消失在面前,咬了咬牙,艰难起身,就要往迷林外走去。
就在此时,一柄凌厉的飞刀自小路方向直射出来,朝着小春的后背心射去。
“小……”
宁汝姗的声音戛然而止。
小春下意识顿住,身形微微一偏,紧接着浑身一顿,瞳孔睁大。
一把小刀直插入她后背。
“耍花招?”纣行躲在小路暗处,神色淡然地抚摸着宁汝姗的脖颈,动作缓慢,就像是把玩着上好的玉石。
宁汝姗强忍着鸡皮疙瘩,把他的手打开,眼眶微红:“你不是说……”
“我说的话你也信。”纣行也不恼,双手背后,眉眼低垂注视着她,“你是蠢嘛。”
“走,别给我耍花招。”他脸上的笑瞬间敛了下来,看着她的目光宛若在看一个死人,冰冷煞气,“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宁汝姗红着眼最后看了眼背后中刀,趴在地上的小春,这才抬步朝着小路走去。
两人逐渐消失在迷雾中。
就在此刻,原本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春手指微动。
—— ——
“今日路上不知为何一连发生了好几期斗殴,我一开始没当回事,后来让人重新查了一下,发现了一个内侍的尸体。”
容宓揉了揉额头,把宫内宫外的消息全都整合后,这才发现一丝不对劲。
“海晏殿那边没什么动静,但我听说每日卯时之后会有仆人送水来打扫,三刻之后走,但今日走得格外得晚,说是为了避开官家休息,但我还是觉得太过奇怪。”
“那死的内侍就是往日来送水的总管。”
冬青神色凝重:“官家借着送水把人送出去,只是不知道准备送去哪里,而且那内侍怎么会被杀,可是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春还没回来?”容祈还未换下官袍,匆匆来到千水殿,一张脸瞬间难看,阴沉如乌云遮蔽。
容宓叹气,不说话。
“世子,曹方偷跑进梅园,不知为何触动了机关,被送到跑马场,被我们当场抓住。”
袁令借着大长公主的令牌,终于混进内宫,见到刚下朝没多久的容祈,神色激动地快速说着,“我让人赶往梅林,在迷林入口救到身受重伤的小春。”
“夫人在梅园!”冬青瞬间大喜。
“是!但纣行突然出现把夫人抓走了,说要去开塔。”袁令脸上的喜色逐渐消失,最后格外严肃,“目前下落不明。”
容祈没想到纣行竟然扯了一块大旗说是去往颍州,自己却是悄悄入了临安。
“纣行是为了韩相来的?”容宓皱眉说着,“大魏人也来掺和这事。”
“之前曹忠为了铲除异己,一直散布韩相留下一笔巨额宝藏,这是想必也是传到大魏手中了。
”容祈知道得比容宓多,很快推测出纣行来的原因。神色冰冷。
“大魏现在内部形成僵持,谁要是能凭空得到宝藏,就能东风压西风。”
容祈手指收紧,转身时,紫红色的官袍划开一个锐利的弧度,厉声说道:“去梅园。”
得知了宁汝姗的消息,容宓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他离去,这才揉了揉腰:“正源走了吗?”
春桃点头:“早就在宫门口等着了。”
“你去给他递句话,我想先回容府等着阿姗他们回来。”她细声吩咐着。
“你之前不是说好会把我放在第一位吗。”殿门口突然传来一声不悦的冷哼声。
容宓抬头,惊讶说着:“你怎么也入了内宫。”
宴清压着眉不说话,只是上前扶着容宓,轻哼一声,不屑又随意:“祖母的牌子哪里去不得。”
“刚才在宫外就听到袁令带的消息,我已经派人去了。”宴清入了夏,身子反而硬朗了不少,“走吧,我们回去吧。”
容宓皱眉,有话要说。
“宁汝姗回来了你再去也不迟。”宴清不悦说着。
“我只是担心阿姗而已,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 ——
“这里做什么?”纣行看着面前这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悬崖小道,皱眉问道。
宁汝姗脖颈一圈狰狞显眼的红色,闻言冷冷说道:“纣将军不信就算了。”
她正打算踏上悬崖却被人一把抓着肩胛骨,拇指微一用力,肩胛骨瞬间传来剧痛。
“你……”
纣行把人落在自己身边,一只手依旧抓着她的肩胛骨,一手握紧袖间匕首:“走。”
宁汝姗咬牙,额头不知不觉布满冷汗,漆黑的睫毛带着湿漉漉的水雾,随着抬眸的动作,在风中微微颤抖着。
“这里有个东西要按下去。”宁汝姗站在正中的位置,抬眸朝着右边石壁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