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烬欢_分节阅读_第4节
小说作者:沉九襄   内容大小:222 KB  下载:烬欢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1-04-29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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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说教你离开,你走什么?”

  温窈试图挣脱,没成功,蹙眉看他,“其实说到底你和那家人都是一丘之貉,到现在也还觉得是我欠了你们。”

  贺兰毓听得见她言语里的泾渭分明,几年未见,这女人的心是越来越冷了,不论是谁,只要触了她的逆鳞便万物皆可抛。

  “别把你对郑若安那一套照搬到我面前,人不是只有生和死,他不能拿你怎么样,但我能。”

  他略有怒意,手上力度颇大直捏得她下颌生疼,温窈一时眉尖紧蹙,头顶秋阳倾洒,照出她鼻尖薄薄一层晶莹细汗。

  她奋力推他却推不动,只教锢在腰间的大手愈发搂紧了。

  贺兰毓低头看她的眼睛,明亮纯澈,日光下潋滟流光似明珠璀璨,当真是漂亮极了。

  他偶尔也会怜香惜玉,指尖松开她下颌,“你也不是什么都没有,至少还有幅勾人的皮囊,从前一时心软没要了你,便宜了易连铮,如今也该连本带利讨回来才是。”

  “这里大庭广众之下,你莫不是疯了?”他掌心覆在背上,灼热的温度教温窈一时恼羞成怒。

  贺兰毓唇角笑意一滞,静默了片刻。

  “你根本没见过我疯了是什么样子。”

  温窈如今看不懂他藏起来的情绪,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雾气,教人猜不透。

  东南方向的树荫小道上忽地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她回过神吓坏了,像是一只惊弓之鸟,忙挣扎着想要振翅逃离。

  幸而贺兰毓没再为难,兴致寥寥送开手,身子向后重新靠回到了栏杆上。

  那厢几人绕过树枝遮挡走出来,正是齐云舒与尹曼惜,身后婢女手中还拿着风筝。

  一眼望到亭中,尹曼惜垂眸回避,齐云舒则是先一怔,片刻才又领着一众人上前,婉婉福了福身。

  “方才原去明澄院寻过夫君,却没成想会在这里碰见了,正巧阿窈也在,今日头这么好,咱们一道去放风筝吧。”

  她年纪小,玩儿些女孩儿家家的把戏并不显得违和。

  贺兰毓不会作陪,却也不至阻拦,抬手冲南边指了指,“那儿有块空地,常时风口不错,你且去吧。”说罢只称还有公务,便兀自出了亭子。

  齐云舒站在亭中,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许久,直到瞧不见了,回头再看那风筝,却顿觉索然无味,遂领着尹曼惜等人径直又回了毕月阁。

  素心院门前,观灵正双手叉腰站在廊檐下同个粗使小厮破口对骂。

  温窈方才过月关门便能听见里头一声高过一声的争吵,忙快步回去,院子里的情况她自己清楚,老的老小的小,粗活重活都得使银子请小厮帮忙。

  但那帮下人惯会见人下菜碟,眼瞧她在府里不受待见,伸手要银子越发成了习惯,一次比一次狮子大开口,更有那色胆包天之人,时而对着观灵毛手毛脚。

  温窈训斥过两回,好歹教他们安分许多,想必这日是瞧她不在,又作祟了起来。

  院子里观灵不肯轻易放人走,两相争执,竟被那小厮生生推到在地。

  云嬷嬷从主屋出来一时怒上心头,上前拿起门边的笤帚当头朝那小厮打了过去,“狗仗人势的东西!拿着工钱还不好好办差,迟早要遭天打雷劈!”

  那小厮还欲暴起伤人,幸而教赶回来的温窈出言喝住了。

  小厮心有不甘,捂着头走出去老远,喃喃唾了一口,“什么玩意儿,破鞋一个还好意思端主子的架子!”

  观灵气得脸涨红,还欲追上去分辨,温窈伸手将人拉住了。

  隔了几日的晚上,贺兰毓又一时兴起深夜踏足素心院,仍旧是不由分说地横冲直撞,温窈只有承受的份。

  事毕他也照例不留宿,温窈蜷缩在床里侧,在他临走时忽然开口:“贺兰毓,有人说我是破鞋。”

第5章 人偶 成王败寇,强权霸道

  月色从窗口随着清风潜进屋里,吹散了一室旖旎,贺兰毓脚下步子一顿,回身瞧她,眸色深沉。

  “谁?”

  “府中一个小厮。”温窈转过身来,换了个说法,“他说你是个捡破鞋的。”

  贺兰毓弯腰在床边坐下,伸手捏住她后颈将人拉近些,指腹覆在她后颈上轻柔地抚,沉吟片刻忽然淡声道:“其实他也没说错,你就是。”

  温窈眸光闪烁了下,没说话。

  他隔着昏暗的月色望进她眼里,“你从前说,我沾了别的女人脏得令你恶心,可如今的你对我而言不也是脏的?”

  其实那时穷途末路,两个人都说过更难听的话,偏他只将这句记得最深刻。

  “那真是委屈你强迫我了。”温窈倦怠至极,闭上眼不想睁开,也不想看见他。

  “你说什么?”贺兰毓拧眉,抓着她后颈稍用力,“看着我再说一遍。”

  温窈吃痛轻嘶了声,躲不开,睁开眼狠狠瞪着他。

  那彻底惹怒了贺兰毓,大掌抓着她肩膀按下去,他连身上的衣物都懒得褪,撩起衣摆重又蛮横覆了上来。

  “强迫你?温渺渺你自己对我投怀送抱的时候怎么不说是我强迫的你?”

  投怀送抱?

  温窈或许是有过,那些年他每回随军出征前夕,她总忧心得厉害,夜里睡不着便顺着院墙边儿的歪脖子树去找他,抱着他一哭就是大半晚,哭累了便窝在他怀里睡,从来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及笄那年恰逢他又出征,嬷嬷说男女有别,不让她爬树去见他,但那晚是他来找的她。

  那次边境危急,老太爷在前线都负了伤,他坐在床边和她说了一整晚的话,临走说让她等着,他没说让她等什么,但温窈那时候猜是等他回来两个人就成婚。

  因为他那天晨间必须离开前,抱住她很久,然后亲吻了她。

  思绪飘远了有些失神,她默不作声,甚至连最初的反抗都没有了,安安静静望着一室昏暗不清的夜色,任由他摆布,像是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你在易连铮身下婉转承欢时,难不成也是这幅木头模样?”贺兰毓不喜看她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举止没轻没重,“你是个死的吗?出声!”

  温窈神思已有些恍惚了,人笼罩在昏暗中视线凝聚不起来,怔怔看着他半会儿,还是无力说出半个字,最终眼神完全涣散没了意识。

  这晚张医师又紧急提着药箱前来素心院,但动静小了很多,一番切脉看诊,还是老毛病,透支过度。

  贺兰毓约莫也知晓缘由,没教人去明澄院回禀,只吩咐让换方子,用更好的药。

  温窈再醒来时已是翌日午后时分,外间日光正盛,照在床前印出一片浅淡的光晕。

  观灵端着张医师新开的药汤进来,忍不住埋怨道:“相爷未免太过分了些,主子从没有哪一点对不起贺家,您当初遭的罪怎么就没人记得?相爷现在还如此磋磨您,他凭什么?”

  凭什么?

  温窈也不知道,如果非要寻个原因,那大抵是——成王败寇,强权霸道。

  当年桀骜肆意的贺三少爷从没有那般颜面扫地过,几年前的退婚已成了他心底里一根尖刺,不消磨殆尽,她休想有安宁的那一日。

  “这些话可别拿出去说,教人听见定然会罚你的。”

  观灵嗯了声,“主子放心,其中利害我晓得,只是替您不平罢了。”

  她想着又说起件事,“对了,主子没见,今儿一早来福哥带人把兴六给抓了,说他中饱私囊偷到财物,还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赏了八十个板子,直打得他皮开肉绽,估计是活不成了。”

  “死了?”

  观灵倒不是很确定,“我没见着,是听旺喜说的,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现在再找人帮忙可没人敢敲咱们的银子了,我拿着钱袋子往人家怀里塞,人还吓得一口一个“小姑奶奶”,跑起来脚底抹油了似得,别提多滑稽了。”

  “这样也好。”

  温窈说着将药碗递到嘴边,思索片刻却没喝,又交给观灵,吩咐她悄悄去倒掉了。

  贺兰毓近来朝中事忙,回到明澄院时往往已是亥时末,来福从屋里提着灯笼迎出来,原打算唤人伺候更衣就寝,却见他径直提步往书房去了。

  “教人燃灯。”他吩咐道。

  这架势怕是又要熬夜的,来福不敢耽误,忙应声去了。

  不多时,屋外有人手持烛台进屋,l k z l临近了贺兰毓才见那却并非明澄院婢女,而是此时本该在毕月阁就寝了的齐云舒。

  “你怎么还没睡?”贺兰毓靠在椅背里,言语间将搁在书案上的双腿挪了下来。

  “方才是要就寝的,但听盈袖说夫君回来了,所以过来看看。”齐云舒发间未见钗环,长发柔顺披在背上。

  她放下烛台朝贺兰毓走近两步,瞧着书案上小山堆叠的文牍,婉婉道:“听闻这阵子朝中公务繁忙,夫君每日连饭都吃不上两口,都累坏了吧?”

  “每逢年底蕲州必闹匪患,不是什么大事。”贺兰毓靠着椅背,言语间伸了伸腿,却不慎牵动右腿旧疾隐隐作痛。

  他这条腿受伤之初未能细心看顾,伤上加伤,落下了病根儿,后来每逢天气转凉便动辄复发,冬季更要经常佐以热水药浴方能得几日安宁。

  这头方皱了眉,齐云舒最是体察入微,忙蹲下身双手扶在他小腿上往前挪了挪。

  “夫君腿伤又复发了?”她抬起头,问:“我从前学过些缓解疼痛的按摩方法,我给夫君按按吧?”

  贺兰毓手肘撑在扶手上支颐瞧她,眸中倒映着烛火摇曳,却不言语。

  齐云舒有些紧张,一双手放上他的腿,等真正捏在他膝盖上方几寸结实的肌肉时,才觉根本使不上劲儿,面上一时骑虎难下。

  贺兰毓能看到她藏也藏不住的吃力,那双手着力的点毫无章法,说是学过按摩手法,他是不信的。

  齐云舒竭力坚持了两盏茶的功夫,背心都已渗出一层汗。

  她撑不下去了,顺势半伏在他膝头,仰着脸央道:“时辰不早了,夫君也别太过为国事操劳,今日先去歇息吧。”

  贺兰毓却没起身,俯身捏着她小臂将人拉起来,拍了拍她手肘,“公事不能耽搁,你回去歇着,不必候我。”

  齐云舒眸中失望一闪而过,嘴唇开阖了下却碍于他面上沉肃,到底没敢再多言。

  “那夫君也别太累着自己。”她总得端庄懂事才行。

  贺兰毓那厢临她转身之际,倒恍然间想起件事来,“对了,月底皇上生辰歇朝一日会微服出宫驾临相府,府中诸事你提前做准备,但莫声张。”

  齐云舒听这一遭倒略有讶异,但转念一想,皇上与他兄弟相称,两人从前在边城惯是逍遥自在,眼下御极不久,困在那四方城里自然会闷的。

  遂问:“夫君与皇上都喜射猎,那届时西北侧的校场与后山猎苑是否要清场,以免府中下人们不知礼数,冲撞了贵人?”

  她考虑得周到,贺兰毓嗯了声,“你自去安排。”

  从屋里退出来,盈袖就在东面耳房里兢兢业业等着,忙提着灯笼迎上去,直出了院门一段儿才低声问:“相爷怎的没留夫人在房里?”

  齐云舒寂然摇头,她是个大家闺秀,深夜主动进男人的房已是极为逾矩了,哪怕那男人是她的夫君。

  可就是这样,却还杵一鼻子灰,岂不是更教人面上无光得厉害。

  她猜不透贺兰毓的心思,要说府中三个女人,尹氏早已无宠,温氏处境尴尬,他对她温存有的,偏爱也是独一份儿,正妻该有的体面和荣宠她都有,但还是感觉缺了点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那东西隔在夫妻之间,看不见摸不着,可就是教人一颗心悬在半空中,安定不下来。

  “这……”盈袖踌躇道:“我方才在耳房里跟人说了两句,才知道先前来福打死那小厮,其实根本不是为那蹩脚罪名,而是前不久在素心院跟温氏起了冲突,没两天相爷就教来福给处置了,照这苗头,长久下去可不是个法子。”

  齐云舒倒是头回听闻这事,一时怔忡,“夫君最近什么时候去过素心院?”

  她所知道的只有大婚那日,夜里温氏还寻了死,闹得颇为难堪。

  盈袖却也摇头,可这种事越是不清不楚才最教人浮想联翩。

  齐云舒甚至当下觉得,贺兰毓那些没有歇在毕月阁的晚上,或许都去了温氏那里,二人浓情蜜意,只怕早已旧情复燃。

  盈袖瞧她面色不佳,闷声怨道:“亏得您回回进宫都在太后娘娘跟前说相爷好,眼下看着,相爷压根儿是半点未承您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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