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了,无趣。”周云棠直言拒绝,将证据赵照旧锁入暗格里,钥匙放入自己的香囊。
坐完后,舒服地躺在软榻上,吩咐闻来:“你去问问太后可是有什么事情,有什么话直接说,本宫眼睛疼,就不气她了。指不定我去了,忍不住性子怼了她,那就不好了。”
闻来领命,皇后娘娘行事愈发随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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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不久,闻来就回来了,还带着一份名单。皇后猜得准确,又是这么一回事。
周云棠躺在软榻上,掰着手指算了一算:“陛下登基不过四五月,这件事与我说了不下四五次,你说说我该不该生气?”
湄月闻来对视一眼,湄月先道:“生气不值当。”
周云棠将册子丢进了暗格里,装作没有看见。
接下里的日子里,宁王妃来得颇为情况,三日一小坐,与皇后相谈甚欢。
一日间,宁王妃捧着茶,冲着皇后直言道:“皇后娘娘,妾有一请求。”
周云棠屏退宫内的宫女,就连湄月也一道退出去。
宁王妃苦涩笑道:“开国至今,无藩王在京逗留多日之例。娘娘与宁王一道长大,应当熟知他的性子,对陛下敬重,万不会做出不当的事情。”
“宁王妃是自己来说的还是宁王令你来的?”周云棠淡然,眸色平静,并没有惊讶也没有不耐,就像听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宁王妃揣摩不透她的意思,斟酌了会儿,回道:“是妾自己来的。”
“那你随我来。”周云棠站起身,提起裙摆就朝着书房走去。
宁王妃一路跟着,不知皇后的意思。
到了书房后,周云棠将腰间的香囊解了下来,细长的两指伸进里面,须臾后,夹着一枚钥匙出来,宁王妃的心提了起来。
接着,她见到皇后娘娘将钥匙.插入一暗格中,莹白的手取出一摞文书类的册子。
不知怎地,她开始害怕起来了。
新帝不让宁王离京,面上说是兄弟情深,不舍他离开,可她明白,必有缘由的。
周云棠将东西取了出来,有条不紊地放置在书案上,目光扫过那本太后送来的册子,轻哼一声,继续装作没有看见。
“王妃看完了再与本宫说话。”
宁王妃害怕到了极点,一步一步挪到桌旁,深呼一口气,慢慢地去看。
周云棠依旧是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模样,走到软榻就躺了下来,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昨夜被秦昭闹得没有睡好,秦昭越来越过分了,自己睡不着,偏让她陪着。
过分。她一不小心睡过去后,书房内就变得尤为寂静。
光线不知不觉中变得尤为炙热,殿内也多了些热气。
睡梦中的人迷糊间听到有人喊热,睁开眼睛,却听到哭声。
宁王妃一面哭一面看,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周云棠不去打扰她,要怪就怪秦昭将这么一摊子烂事丢给罗家。
秦昭将人指给宁王,就是不怀好意。
罗家嫡出一脉只有宁王妃一人到了嫁龄,嫁给朝臣也会引来麻烦,联姻对皇帝是一重隐患。
若是送入宫,就会有外戚之祸,最好的办法就嫁给宁王。
宁王是将死之人,罗家这个隐患就彻底解除了。
或许她的父亲看透了这一点,才愿意回朝,都是些深谙算计的人,可惜宁王妃年纪轻轻就守寡,颇是可怜。
哭声渐止后,宁王妃扑倒在皇后面前,“娘娘……”
周云棠看她一眼不得不坐直身子,眉眼处添了几分精神,唏嘘道:“宁王妃若想保命,就需有决断。或许你可直接回去告诉宁王,亦或是让你的父亲帮助宁王弑君。”
“娘娘……”宁王妃疾呼,都忘了哭,满地抬首,泪眼朦胧:“妾不敢、罗家对陛下忠心耿耿。”
“想来也是,罗家深受帝宠,若因为你一人而葬送满门,你也成了罪人。”周云棠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腰间的香囊,话意懒散,看都不看宁王妃一眼。
出嫁的女儿牵连娘家,可不就成了罪人。宁王妃是庶出养在嫡母面前,谨小慎微多年,深谙其中的道理,周云棠一说,她便明白过来。
不可告诉娘家,但她不想死,朝着皇后叩首:“娘娘,还望您指条明路。”
“宁王做的事罢了,不该连累王妃,但宁王获罪,王妃也好不到哪里去了,王妃想想怎样让宁王伏法又能保全王府与你自己。最好的办法是你自己也有靠。”
周云棠的声音娇娇软软,就像是平常闲话,听得宁王妃渐渐平静下来。
宁王伏法、保全她自己、保全王府……
这太难了。她又哭了出来,哭声阵阵。
周云棠不耐,她讨厌哭声,但宁王妃新婚就遇到噩耗,哭上两声也是寻常事,她忍了忍。
忍了会儿,就忍不了,她感觉到饿。
“王妃回去自己想想,本宫就不留你了,将脸上的泪水擦洗干净,旁人知晓还以为本宫欺负你。”
周云棠也不理她,命湄月进来伺候她梳妆,自己一人回殿。
闻来恰好奉来一碟子点心,她好奇,歪头朝殿内一看,秦昭躺在她的床上。
白日里就过来,还是罕见的。
她将点心接过来,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甜而不腻,她便连着吃了两块。
秦昭等了半晌都没有动静,出来一看,皇后光顾着吃东西,将他抛到九霄云外了。
“皇后心里还有没有朕?”
“小气,吃块点心罢了。”周云棠怯怯地说了一句,主动走近他,将点心奉至他眼下。
秦昭唇角动了动,没有接。
周云棠不惯着他,直接道:“我不喂你,自己吃。”
还以为是以前呢,惯得没边。
第111章 正文完结 最好的结局。
周云棠一人吃了一碟子点心, 秦昭就这么巴巴地看着。
这时,宁王妃被湄月扶着走出来,脸上扑了脂粉做掩饰, 一眼看过去,与寻常无异。
宁王妃瞧了一眼秦昭后, 迈出去的步子又缩了回去,秦昭懒得看她,道:“宁王妃先回去吧。”
周云棠微微地勾起唇角, “宁王妃回去当心些。”
宁王妃浑身一颤,泪眼看向皇后娘娘,对方眉眼染笑, 似笑似嗔,眸色明亮。她垂首应下了, 脚下虚浮,慢慢地走出殿宇。
夏日里热气难挡,微起风, 扑在脸上, 就像是翻腾的浪潮,烫得人陡然清醒过来。
宁王是要死的人了,是他一人死为好,还是她陪着去死呢?
她与宁王方成亲不久, 无甚感情,不该陪着他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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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在殿内坐了很久,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哪里不对劲,宁王妃为何神思不属地走进来?
宁王妃是大家之女,教养好,心思足, 绝对不会御前失仪。
他转眸看向一侧端坐不语的皇后,“你对宁王妃说了什么?”
“说了几件关于宁王的趣事罢了,陛下怎地问起这个?”周云棠言笑晏晏,指尖落在空空如也的盘子里,这才想起里,自己吃完了。
秦昭知她有事瞒着,不说便不问了,但总的讨些什么回来。
周云棠唇角染了些不显眼的碎屑,他悄悄凑了过去,将人按在坐榻上,凝视她那双会骗人的眼睛,“皇后。”
“嗯?”周云棠慵懒,鼻子里哼了一声,抬眸迎向对方深寒的眸子,万丈深渊,她也看得透彻。
“皇后,你是不是收了太后什么东西?”秦昭目光灼灼,眼中的皇后唇角动了动,又合上,没有出声,歇了会儿,唇角又动了动,吐出两字:“没有。”
秦昭很失望,却又很高兴,他的皇后是很在意他的,都为他说谎了。
周云棠内心却觉得他有些稚气,压着她必然是要讨些什么的,想着就大大方方地扬首亲了亲他的嘴角,“满意了?”
主动送上门的亲密,秦昭自然不会拒绝,蜻蜓点水也是不够的,自己也大大方方地回吻过去。
你来我往,才是长久之道。
秦昭在中宫待了半日,临走前威逼利诱地同他的皇后娘娘要走了那份名册。周云棠略有失落。
闻来小心伺候,见她不快就提议出去走动一番,不想,皇后同他砸了杯盏,怒骂道:“叛徒。”
闻来染了一身的茶水,笑呵呵地应下了,道:“那件事是太后同陛下提及的,陛下总得纳妃的。”
周云棠抄起手畔的小香炉就砸去,闻来灵活了,闪身避过,小心道:“臣给您去看看?”
“去崇政殿,莫要回来了。”周云棠疲惫道。
闻来慌了,忙跪地请罪:“娘娘,臣也是被逼无奈,湄月也是不干净的,就连云夫人也同陛下说过您的事。”
一句话牵扯出两人,周云棠气得没有什么精神,想砸了什么来解气,摸了半晌却没摸到物什,只得就此作罢,道:“本宫不想瞧见你了。”
“闻来想日日守着皇后娘娘。”闻来献殷勤道。
周云棠不搭理,捂着眼睛就睡过去了,闻来颤颤惊惊地跪到了天黑。
亥时后,皇帝又来了,闻来去守着门。
秦昭从车辇上下来觉得奇怪,往日闻来守门是在门内,今日怎地在门外了?
他奇怪,闻来过来禀道:“陛下,臣被赶出来,今夜睡在门外。”
原来如此!秦昭扬首望了望天,今夜明月尤为明亮,玉盘光莹,就像周云棠的眼睛,莹润明亮。
可惜,今夜见不到那双会骗人的眼睛。
闻来大胆道:“娘娘将那本册子当作宝贝一般收着,您怎地就将之取走了。”
秦昭心生后悔,心中却道周云棠小气,面上不作变化,吩咐人回去,并同闻来说道:“叛徒就该露宿街头,你这般还有一墙角,已然不错了。”
闻来:“……”他现在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一夜过后,秦昭令人将名册给皇后送了回来,并附上一对凤簪。
凤簪是皇后独有之物,也是国母的象征,到了周云棠手中,她嗤笑一声后,命湄月收入妆匣子里,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宁王妃不再来中宫了,但偶尔会送些礼品进宫,周云棠起初收下了,礼品增多以后,她就令人备了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