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挣扎也不甩开赵墨的手不是因为忍辱负重,更不是因为什么狗屁车船钱,是怕伤到赵墨,赵墨明明知道的却故意曲解她的话,她能不着急上火吗?
一着急脚下就打滑,连摔了两次,直扑到赵墨身上去,差点就压到他伤口了。
现在他还敢提起!
吴枕云急火攻心,口不择言道:“你再这样我就不要你了,我住到大理寺去再也不回来了,让你自己照顾自己!”
“吴枕云!”赵墨沉下脸色,咬着牙唤她的名字,拇指紧紧压在无名指那约指上,沉沉地望着她。
此前赵墨同她说过再怎么生气也不许走的,吴枕云也答应他了。吴枕云不是忘了,只是实在想不出该说什么来与他怄气,就直接将这些话脱口而出来气他。
“气话,都是气话。”吴枕云自知说错了话,忙伸过手抱住他,小手轻拍他后背,小声咕哝道:“谁让你故意气我的?”
赵墨侧过脸轻磨着她耳廓,似恳求似警告,低声道:“这种话,以后……”
她立马摇头,说道:“不说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了。”又顿了顿,霎红了脸,咬着牙忍耻道:“你以后也不许强迫我做昨晚那种事了!”
赵墨的侧脸被她灼热炙红的耳廓耳根烫到了,暖暖的,热热的,忍不住轻笑出声,道:“不行。”
他说什么?不行?!!
吴枕云脸色大变,小手猛地放开他,怒道:“赵遇白,你怎么可以这样?!我答应了你,你也该答应我的。”
赵墨看着她,道:“夫君做不到,所以不能答应娘子。”
“我也做不……”吴枕云一对上赵墨那双沉着深邃的眼眸就瞬间消了气势,熄了剩下的余声。
两件事是不一样的,吴枕云很清楚。
可是……吴枕云低着头呜呜嗯嗯地闹别扭,小手纠缠在一起闷不做声。
“小云儿委屈,夫君知道。”赵墨长臂揽她入怀,大掌来回抚着她后脑勺,低声道:“夫君以后会有分寸的,小云儿别恼夫君了好不好?”
虽说当年是吴枕云逃婚把赵墨丢在盛都五年,可不管怎样,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本就不该责怪她,她当年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强求不得。
现如今她已嫁给了他,他却还不满足,非要这般日日夜夜欺负她来成全和弥补自己那五年的缺憾和绝望,对她来说并不公平。
既走过来了,那就过去吧,当下的吴枕云才最重要,身为她夫君总是要疼顾她一些的。
“真的?”吴枕云不信他。
“难说。”赵墨自己也拿不准,有些事由不得他,譬如说对她的欲望,对她的爱意,对她的种种念想。
吴枕云黑沉着一张小脸盯着他看,磨得后槽牙直响。
赵墨笑着捏她小脸,她就别过脸去不让他捏,赵墨轻轻握住她的手,她就把手抽出来不让他碰。
他的小云儿恼了,赵墨只得好声好气地哄着她。
“小云儿放心,夫君以后尽量不欺负你了。”
“小云儿别委屈了,以后你生气了就欺负夫君,不要自己生闷气。”
“小云儿乖,理一理夫君好不好?”
“夫君昨晚吓到小云儿了,是夫君的错,夫君以后会慢慢来,小云儿慢慢学。”
还来?!!还要慢慢学?
吴枕云不想说话,就这么直直瞪着他,最后撂下一句狠话:“今天你别想吃饭了!”
这些日子赵墨连吃饭都得让吴枕云喂,矫情得很!
赵墨笑了笑,身子往后一靠,道:“好,娘子说不吃就不吃。”
他晚上确实没吃饭,吴枕云实在看不下去就劝他吃一些,但赵墨却说:“夫君惹小云儿生气了,小云儿不让夫君吃饭也是应该的。”
吴枕云只能说:“我不生气了,你好歹吃些。”
赵墨摇头,道:“夫君看着小云儿吃就好。”
于是吴枕云就在他目光的注视之下吃完了晚饭,可心里一点都不舒服,闷闷地堵着胸口。
夜里吴枕云辗转反侧睡不着,心里实在是不舒服得很,不得不起身给他煮了一碗牛肉薄片打卤面,一口一口喂给他吃,赵墨才总算开口吃了。
赵墨此人真的是难伺候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三章(尽量更四章),后天也一样,因为明天和后天主要是剧情案情,我不喜欢卡剧情的,因为一卡我自己就卡住了,头疼得很。
吴枕云(哐哐哐拍桌):走案情好!本官最喜欢了!
赵墨:…………
吴枕云:赵遇白你为什么不做声?
赵墨:没什么。
吴枕云:你不高兴?
赵墨:没有,你高兴就好。
吴枕云:…………
第52章 娘子是吃醋了
即使孙浩明知张复浴室里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也不敢直接断言那个人就是张复案的真凶,没有实证在手,孙浩和刑部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将那个人暴露出来给吴枕云知道。
大理寺少卿吴枕云在刑部和孙浩的眼中就是一个搜寻和验实证据的工具而已。
吴枕云比刑部更了解秋竹君的办案手法和方式,更清楚秋竹君会如何抹去一个人的痕迹,更明白秋竹君会护着什么样的人。
所以这件事由吴枕云去做再合适不过的了。
刑部只需要牢牢控制着孙浩以及孙浩所知的一切,就能在最后关头坐收渔翁之利,而吴枕云只拿到物证却不知这些物证指向的何人,她就永远找不到事情的真相。
吴枕云可以选择撂手不干,放弃此案,但刑部料定她不会放弃,因为秋竹君是她的恩师。
刑部的料定很准确。
是日,风和日丽。
张复遇害时所在的那个浴室的一砖一瓦一梁一柱被运送到了盛都城南郊外,每一块砖瓦梁柱上都标记了原本的位置,用泥瓦匠的话说就是:“每一粒灰尘都原封不动待在原本的位置。”
吴枕云到城南郊外时,泥瓦匠和土木工人正在一圈矮墙之内搭建浴室,其方位朝向和安州峦县时一样。
她还没走近那一圈矮墙内,就远远听得那些泥瓦匠和土木工道:“吴少卿,浴室还没搭建好,你还是别进来了,小心被泥瓦砖块砸到!!”
“吴少卿若被砸了,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吴少卿,你且等浴室搭建好了再来也不迟。”
见吴少卿执意要进来,一泥瓦匠赶紧上前来给她领路,穿过杂乱却有序的木石砖瓦堆,捞起粗布长葛衫的宽袖,说道:“吴少卿,你慢这些,小心脚下榫卯尖物。”
吴枕云微微躬身,道:“本官知道了,多谢提醒。”
那泥瓦匠指了指还在搭建中的浴室,道:“吴少卿,这浴室还有两日就建好了,你看看,里边的东西都摆好了,最后再搭个梁盖个瓦就成。”
吴枕云看向那还没建成的浴室,道:“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可以。”那泥瓦匠点头。
吴枕云道:“那你们暂时歇息吧,本官进去细看看。”
在场的泥瓦匠和土木工停下手中的事,走到不远处的亭子里休息,整个矮墙之内,就只剩下吴枕云一人和这些沾满灰尘又破旧不堪的砖瓦梁柱。
吴枕云抬头望向天际,日光很好,再看向还没封顶盖瓦的浴室,浴室里的光线极好,所有的陈设都摆在了原来的位置,包括浴桶和出水竹管。
日光之下,这些东西上面蒙的灰尘静悄悄扬起,在光圈里来回旋转。
吴枕云走到浴桶和出水竹管旁边,借着明亮亮的日光再仔仔细细查看一遍这抬不起的出水竹管。
出水竹管上缠着的麻绳本就破败,经舟车劳顿之后更是断的断,烂的烂,不碰还好,一碰就哗啦啦掉落一堆长短不一的麻绳,只有结绳的地方还算扎实。
吴枕云轻轻一拂,麻绳掉落,露出出水竹管原本的样子来。
常年缠着麻绳的出水竹管有些发白发黄,一道道麻绳的印子在日光下格外的清楚明晰。
她俯下身来盯住那一道道黄白的印子看,印子和麻绳一样一圈一圈地缠着出水竹管,真实地记载着常年的累积。
麻绳一圈圈缠着整整齐齐,印子应当一样整齐,但吴枕云却在一圈圈整齐的印子里发现三道模糊杂乱的印子。
与其说是印子不如说是痕迹。
这三道痕迹就像是这些印子里的叛徒,在昏暗中混入其中,在日光下突兀显眼。
吴枕云用手摸了摸这三道聚集在出水竹管上端的痕迹,表面粗糙且颜色更浅,比那些印子更浅,呈现出出水竹管内里极浅的竹木的颜色,上面还有十分细碎的麻绳屑。
是麻绳来回摩擦形成的痕迹。
麻绳来回用力摩擦,将出水竹管表面光滑的表皮摩擦掉,露出内里的颜色,留下这三道粗糙的痕迹。
“抬?”吴枕云暗暗自嘲一般轻笑了一声,自己竟陷入了一个字的误区之中,“抬高的是出水竹管的角度而不是出水竹管本身,所以出水竹管不一定得用手抬。”
可活动的麻绳攀到横梁上,一拉一扯就能将出水竹管的上端悬吊起来抬高整个竹管的角度且无需多少力气。
只是……要想将出水竹管吊高,竹管就该是可活动的。
吴枕云半蹲下来,拿过那些绳结看了一眼,这些绳结都绑在承托出水竹管的三足木架上,都是扎扎实实的死结,即使当时有解开过的痕迹,现在也无法看出来了。
她只能先去寻找出水竹管上方的横梁,看看横梁上是不是也有麻绳摩擦过的痕迹,若有,那她脑中的假设和判断就多了一个实证。
吴枕云请来几个土木工,将出水竹管上方的横梁找出来摆在她面前。
横梁上果然是有麻绳摩擦过的痕迹,用湿手帕一擦就清清楚楚地显现出来。
那么问题就出在那些绳结上。
吴枕云蹲在出水竹管旁边盯着那些死结看,越看越不对劲,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就是想不起来。
对了!
吴枕云突然想起来这个绳结好像和孙德正浴室里的绳结不一样,和赵墨府里浴室内的那个绳结也不一样。
孙德正浴室里的绳结虽也是死结但却是连锁套环的死结,每一个绳结之间都相互拉扯连接着,赵墨府里浴室内的那个绳结更加复杂,除了连锁套环外还架了绳桥,竹管更加坚定稳固。
而这个只有一个个单独的死结,相互分离并无连接。
日头渐渐移至当空,天气燥热起来,光线刺眼得很。
那些泥瓦匠和土木工见吴少卿迟迟没从矮墙里出来,生怕她出事,三三两两走进矮墙内一探究竟,发现吴少卿正托着腮蹲在出水竹管旁出神发呆。
他们正要上前去问问吴少卿,不远处就突然走来一个人。
临近初夏的日光明晃晃的铺洒下来,万物都在晴朗之下,唯独那人依旧冷冷清清,却比耀眼的日光更加不容忽视。
是盛都知府赵墨。
只见他走至吴少卿身边,半蹲下来与吴少卿低声耳语几句,冷峻的脸上眉目格外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