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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作者:少寒)_分节阅读_第28节
小说作者:少寒   内容大小:215 KB  下载:外室(作者:少寒)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1-02-13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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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舒望着陆赜,见他眼皮抬也未抬:“第二个阁子上,有一块儿松烟墨。”

  秦舒往旁边去,博古阁第二个阁子上放着一个紫檀木镂空雕花盒子,打开来,一半装着五块儿松烟墨,一半装着半匣子大拇指头大的珍珠。她微微咋舌,这年头并没有人工养殖的珍珠,都是野生的,这样大这样圆的,能得这么一匣子并不容易。

  便是南京显郡王府的郡主出嫁,头面上要二十四颗这样大小的珍珠,也是托了好些人家才置办齐全的。

  秦舒取出墨来,慢慢的研磨,只是她生来怕冷,这屋子里又没有炭盆,一双手早就冻僵了,又见陆赜并不催促,只慢慢磨着:“大爷,墨好了。”

第47章 武备志 支持正版

  陆赜嗯了一声, 扔过来一本书:“把这本书誊抄一边。”

  秦舒看着那本二指厚的竖排版线装书,当下愣在那里。她虽然来古代快十年了,但是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都没有正经练过字, 有些繁体字是只会看不会写的水平,往日里看看账本, 记记账,也不需要写那么许多字, 只常用的那几个就足够应付了。

  陆赜见此冷笑:“你不是爱看书吗?现不过叫你抄一抄, 便不长进了?”

  秦舒把那本书拿过来, 见上面是写着的是《武备志》, 心想,练练字也无妨, 屈膝行礼:“那奴婢不打扰大爷了,出去寻了纸笔誊抄。”

  谁知陆赜敲敲书案另外一边,道:“搬个凳子过来, 坐在这儿写。”

  秦舒往旁边寻了一个紫檀嵌竹梅花凳过来,好在这书案宽大非常, 并不显得挤, 她从笔架上挑了一只笔, 只是手叫冻得没力气, 写的字也轻飘飘的。

  写了半页, 忽然叫陆赜伸手抽了出去, 啧啧两声, 评判道:“狗爬的都比你写得好。”

  秦舒心里只觉得他幼稚极了,不料他起身过来,握住秦舒的手, 教她运笔:“写字,先得会运笔……”

  他的手掌很大,温暖又干燥,身上是一股冷冽的梅香味儿,耳边是他的呼吸声,那梅香味儿一直沁到秦舒的肺腑里。

  秦舒一时怔住,脑子忽然昏昏沉沉起来,想起一个冬日遥远的午后,那个少年也是这样握着自己的手,声音轻柔地对自己讲:“秦舒,写字,先得会运笔……”

  那个少年完整地讲了什么,秦舒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耍脾气地扔了笔:“现在干嘛还学毛笔字呀?”

  那个少年捡起笔,在宣纸上写出几个字,拿给秦舒看:“你看,你的名字用毛笔字写,多好看?”

  这样的往事,秦舒已经很久都想不起来了,有时候自己静静坐着,偏偏什么具体的事也想不起来,总是模糊糊的一团,总是恍如隔世一般。她怔怔地坐着,这样的往事仿佛叫秦舒整个人都迟钝了起来。

  秦舒回过头去,不知是对陆赜说,还是对记忆里那个少年说:“我的手太冷了,所以才写不好。”

  两个人离得很近,秦舒回过头,唇角便轻轻擦过陆赜的脸颊。

  陆赜一时僵住,抬头去瞧秦舒,见她神色与往日迥然不同,迷惘中带着绵绵情意,他本就心猿意马,见此,哪里还把持得住。

  只先前叫秦舒一激,说下了不碰她的话,这时候道:“丫头,这可是你勾的我,别又说我强迫你。”

  当下把秦舒打横抱起来,踢开门,往后走去。秦舒双手环住陆赜的脖颈,尚且有几分清醒,心里默默念道:何夫人说的是周旋二字,是周旋二字。

  这个翠柳庄本就是个温泉庄子,往后十几步,便是一个叫分隔开来的露天小温泉,小径上铺着太湖石,积雪已经叫人扫干净了,只四周低矮雪松上积满了雪。

  边上已经叫人温了酒,陆赜见了,喂了半杯给秦舒,也见她温顺的吃下了,想起那日她醉酒的模样,又忍不住喂了半壶酒给她。秦舒一贯不喝酒,前世不喝,这辈子也不喝,半杯就醉,这么半壶酒喝下去,哪里还清醒呢?不过求醉罢了。

  他见她温顺得跟个小猫一样,一时,抱着秦舒,慢慢走近温泉池子里。秦舒穿的本是那院子里预备的衣裳,讲究的便是轻薄,一入水,便忽而现出玲珑的曲线来。

  秦舒喝了酒,脑子越发混沌起来,叫温泉水一烫,便脸颊绯红,她双手撑着岸边:“别闹了,我不会游泳,待会儿两个人都起不来。你没看微博上那些新闻,一个人去救另外一个,反而自己没上来。”

  陆赜见她眼似秋水,眉带春色,嘴巴里嘟哝着什么,也并听不太清,当下拉了她进前来。

  这温泉水池子颇深,秦舒叫他一拉,便踩进深水里,脚下虚浮,惊慌得忙搂着陆赜的脖子,望了望四周竟然是宽阔的水面,当下急道:“咱们落水了。不要紧,我想过了,这里是长江,咱们放松往下游飘过去,那里就有一艘救援船了……”

  陆赜见她竟然说起胡话来,什么长江,什么救援船,心道:自己事先吃了药,倒还没觉得什么,只瞧这丫头这个样子,只怕那檀香甚为厉害,以后还是少用为好。

  陆赜低头亲下去,开始那丫头还僵硬着,不过一会儿便化为一汪春水来。

  陆赜只觉得这丫头今日甚为怪异,秦舒见他停下来,反而问:“怎么了?”

  说罢,便笑起来:“不好意思了?”那笑是陆赜从未见过的,温柔中带着一点羞赧,是满含着对意中人情谊的笑容。

  陆赜的心仿佛被轻轻击中,一时想,这丫头倒把自己的心意藏得深,明明对自己情深意重,又装作冷若冰霜、一心求去的模样,只怕是真如她自己所说,担心色衰爱弛,将来又没有子嗣可以依靠。

  他心里不知怎么的,往日里最看重嫡庶伦常的,这时候竟然冒起来个念头:倘若这丫头真有了,便叫她生下来也无妨,最好是像她这样娇俏的女孩儿。

  陆赜低头细细地去吻秦舒的眉眼,一时极致的温柔缱绻。而这丫头,仿佛也变了个人一样,主动回应,浑然不似往日那种僵硬应付的样子。

  两个人在温泉里泡着,也不觉得冷,秦舒只觉得恍惚在梦中一样,她捧着陆赜的脸颊,终是落下泪来:“阿宴,我很久都没梦见过你了。你以前总是叫我下棋……”

  陆赜愣在那里,一时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捉住秦舒的肩膀,咬牙问道:“阿宴是谁?”

  不过秦舒也只说了这么一句,便累极了,歪着头躺在一边:“阿宴,我累了,待会儿再复盘那局棋,好不好?”

  陆赜彻底明白了,这是把自己当成哪儿个野男人了,他气得脸色发白,摇晃秦舒,冷冷问:“说,这男人是谁?是你在扬州时候认识的野男人?”

  他心里仿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只怕这丫头早已经心有所属,所以才不愿意跟着自己,千方百计地要走。

  怎料秦舒本就闻不得那烈性味道,又叫陆赜灌了几杯酒,哪里还认得人呢,只把他当做自己幼时一同练棋的同窗罢了,当下眼神迷离地去瞧,疑惑:“你怎么也老了,在那边也会老吗?”

  说着说着,秦舒便摇摇头,一只手去摸陆赜的脸颊:“不,你不是阿宴,他怎么会这么老?喔,我知道,你是那个基金公司的小徐,是吧?”

  眼前的人影摇晃,忽大忽小,秦舒眯着眼睛打量,实在认不出来是谁,摇摇头,彻底放弃了,推开陆赜,趴在岸边:“不是小徐?那是技术支持那边的?技术支持的偏偏技术不行啊,钱包里有钱,自己拿了打车走吧,我不留人过夜的。”

  身边都是水,她一时只觉得自己在浴缸里,迈了腿儿往前走,却怎么也也迈不过去,正疑惑,便被人从水中抱起来。

  陆赜铁青着一张脸,抱了秦舒出了温泉,自己三五下穿戴好,往她身上披了件斗篷,便往内室来。

  内室几个丫头正在摆放东西,受了澄秀娘子的吩咐移了三五个铜炉炭盆进来,忽然见大人踢开门抱了个姑娘进来,三三两两都跪下,不敢抬头瞧:“大人。”

  陆赜放了秦舒在床上,拿了被子替她盖住,转头吩咐:“都出去,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陆赜见秦舒青丝缭乱,依旧涨红着一张脸,他俯下身,轻轻拍了拍脸颊,问:“阿宴是谁?小徐又是谁?技术支持又是什么?叫我拿钱走又是什么意思?”

  刚刚闹了一通,少说也得两三个时辰,连天色也暗淡了下来,风呼呼作响,仿佛又要下雪了一般。

  秦舒本就折腾得累极了,只想睡觉,叫陆赜拍醒,偏过头拉住被子蒙住,想也不想道:“叫你拿钱走,就拿钱走,啰嗦什么?我可不喜欢老男人。”

  老男人?陆赜一时间气得连呼吸都不畅,恰好这时候外头那管家娘子禀告:“爷,时辰到了,要用膳吗?”

  陆赜手里正端着个茶杯,当下朝门口扔过去,呵斥道:“滚远点。”

  外头两个丫头端着托盘,听见里头大人砸了茶杯过来,两个人低头偷偷去觑管家娘子的脸色,见她眉头也没皱一下,吩咐:“都下去吧。”

  两个人都下去了,绕过弯,见管家娘子还站在远处,悄声道:“我还是头一次见大人对澄娘子发脾气呢。”

  另外一个待走远了,嘘着声音道:“你不知道,我听那些从京里来的护卫说,这澄娘子并没有嫁人,不过是自梳头罢了,为的便是留在大人身边。”

  两个人仿佛说了什么了不得的有趣事,相视一笑,往外头去了。

  这边厢陆赜气得摔了杯子,秦舒叫吵得受不了,拥了被子坐起来,伸手去拉陆赜,却只拉住床帘,对着床帘道:“你把我什么东西摔碎了?要死了,我的玻璃杯都是我人肉从国外背回来的。”

  她说了几句话,便头疼得不行,又倒在床上,哼哼唧唧:“我头疼,眼睛疼,耳朵疼……”

  说着用脚踹了踹陆赜:“快去给我倒杯牛奶来。”

  这个时代的人只有极少数人喝牛乳,大多吃的不过是羊乳,他心里疑惑起来,凑过去问:“国外是哪儿?你去过哪里的国外?琉球还是暹罗?”

  秦舒只觉得那被子冰冰凉的,叫枕得舒服极了,挥挥手,把陆赜赶开:“国外就是国外……你走开,我困了……”

  陆赜坐在那里半晌,脑子发懵,那些男人是谁,自然可以查得一清二楚,不过有一件事情,他算是明明白白了:这丫头说不愿意跟着自己,那是一万个真心的。

第48章 试一试 给我生儿育女,顺心和乐……

  秦舒渐渐沉睡起来, 过得一会儿,陆赜推门出去,便有丫头端了醒酒汤进来喂她。

  两个丫头掀开床帘, 就见床上躺着一位姑娘, 露出来的圆浑的肩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红痕,她们两个还是清白身子, 不曾伺候过这些事情,当下只低着头, 不敢看过去。

  双手端了醒酒汤, 奉过去:“澄娘子!”

  澄娘子现叫做澄秀, 原是自幼跟着陆赜服侍的丫鬟, 现如今也快三十了,她这种丫头本就是做通房用的。只是出了汉王郡主那桩事情, 叫陆赜为了蓝神仙的箴言,把满府的未出嫁的丫头都打发出门子去了。

  她本也是要嫁人的,只自己一狠心便自己梳起了发髻, 只当已经嫁过人了。这些年,虽不在陆赜房里伺候, 但府里一应大小的事物都是她主理, 京城府邸一应人等都尊称她一声“管家娘子”。

  澄娘子端过醒酒汤, 轻轻唤了唤:“姑娘, 醒酒汤到了, 喝了再睡吧。”

  醒酒汤?秦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叫递过去一碗药, 她只抿了一口便推开来:“护士,这里面有青霉素,我过敏, 不能喝,不能喝……”

  澄娘子也不勉强,吩咐两个丫头:“在外间守着,等醒了再把醒酒汤端给姑娘喝。”

  两个丫头等她走了,便坐到铜炉火盆前,一边从袖子里掏出花生剥开来吃,一边低声说话:“你猜,澄娘子出去以后会去哪儿?”

  一个摇摇头:“这还用说,必定是去大人哪儿伺候了。总督府现如今那样多的事,她本就忙不过来,还坚持要亲自过来庄子上打理。不就是想见见床上这位姑娘吗?”

  另一个忙拉了她衣袖,示意她小声一点:“你不知道,我听说这位姑娘原也是大人老家,南京国公府里的丫头。”她用手指了指秦舒:“听人说,这位姑娘是国公府的世仆,原是老太太跟前的一等丫头,极有脸面的。”

  “你知道什么,澄娘子原先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不过家里出了事,才被卖来做丫头的,听人说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比好些大家小姐还厉害呢。”

  …………

  这边陆赜正在吩咐暗卫:“去查查凭儿身边几个人,一个称呼阿宴,一个姓徐,但有可疑之处,可疑之人,统统报来。”

  冷冷地坐了半晌,思之再三,还是决定就当没有听见秦舒醉酒后说的那番话,不去问她。

  陆赜在书房坐到半夜,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已经是丑时末,外头有人进来。

  澄秀端了茶进来:“爷,澄秀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主仆十几年,陆赜抬头,她还未开口,便已经知道她要讲的是什么:“不必说了。”

  澄秀虽然快三十了,却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子,她长得不过清秀,却极为干练,做事一板一眼,是陆赜身边所信任的家下人。

  她跪下磕头:“爷,有些话,澄秀不得不说。爷,您明年春天便要去王家提亲。您是知道的,王家嫁女儿最看重的便是家风门第,倘若知道爷府外设外宅,又会作何想法?后宅不宁,家门不幸的事,爷难道还看得少吗?”

  陆赜知道她说的有理,站起来往外走:“这个你放心,终究是要接进府去,给个名分的,只是她性子乖戾,暂且安置在府外罢了。”

  说着停下来,对着她道:“你去请个大夫来,把过脉之后斟酌一个避子汤来,万万不可以后妨碍子嗣。”

  澄秀听了,心里一惊,这不仅是要给名分,还要叫那姑娘生育子嗣了。澄秀自幼就跟着陆赜,自问是极清楚自家爷的性情的,最是鄙夷那些宠妾灭妻之人,曾对人说过,倘若一个人后宅不安宁,那么此人大多是不能用之人。

  更何况,大爷的生身母亲原来是国公府夫人,便是因为国公爷宠妾灭妻,抑郁而终的。夫人临终前,大爷不过才十二岁,她那时候已经说不得完整的话了,仍旧拉着大爷的手嘱托:“将来娶一个名门贵女,夫妻和乐,千万不要学你父亲。”

  澄秀想到这里,只怕爷这样说,便是把那姑娘放在心上了。

  陆赜出了书房,往秦舒这边来,进了内室,见两个小丫头依偎着蹲在床脚踏上,手上还留着花生碎屑。

  他皱眉,想起来那日她说过,吃了花生便手上起红疹子的,捂着拳头咳嗽一声,惊醒了两个小丫头,吩咐:“出去。”

  陆赜撩开床帘,见秦舒已经叫换上了中衣,偏着头,脸上的潮红已经褪去,恢复了正常。许是先前太热,手脚不规矩,踢开了被子,这个时候又冷下来,蜷缩着身子。

  陆赜叹了声气,把被子拉过来,仔细的替她掖好被子,小声道:“你今儿在温泉说的那些话,最好说的都是醉话,要是真有别的野男人,也别怪我……”

  别怪他如何?不要她,放她走,那岂不是正如她意?这怕这丫头会高兴得跳起来。像惩处那些犯了错的丫头小厮一样,打上二十板子?

  陆赜摇摇头,这时候尚且怨恨自己,心不甘情不愿,要真打上二十板子,只怕这辈子都恨上自己了。

  一时间想起一个月前,自己失态之下,抽了这丫头半鞭子,不由得暗自后悔起来。这丫头是个冷性子,这般用强,这怕这辈子都不会……

  秦舒不知是叫冻醒的,还是叫饿醒的,她揉揉眼睛,便见陆赜坐在床前,眼睛虽是瞧着自己,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秦舒微微一动,便觉得腰酸得厉害,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纵然温泉后面的事情记不得,哪里还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呢,她呵呵笑两声,讽刺道:“堂堂两省总督,节制几十万兵马,说的话便像风一样,说过就飘过了。”

  陆赜只知理亏,也并不生气,又听她问:“后面你做什么了,我怎么什么也不记得?”

  陆赜见她这样,便知是问不出那野男人的名字来,又见这样问,理亏得转过头道:“不过喂你喝了半壶酒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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