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风盛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眉开眼笑的道:“陶贺跟咸鱼都等着你呢!我们打马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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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山下的日子也挺热闹的。我可是头一次大年初一不是往外散红包,而是往回拿的。要不是湘南还有一帮弟兄嗷嗷待哺的等我回去,我真想就在你家住下算了。”九姑娘在马车上边数钱边说。
春寒打趣着道:“别数了,翻来覆去的数了好几遍了。”
“你懂什么?咱们九姑娘这是攒嫁妆呢!”林霜降笑着说。
“攒什么嫁妆?要攒也是攒聘礼,回头...”九姑娘发现她们两个正戏谑的看着自己,板着脸道,“黑寡妇不嫁人,只能是他入赘。”
春寒故意叹了一声,“也不知道荣副将会不会愿意。”
“不愿意我打断他的腿直接绑回去。”九姑娘脱口而出,发现她们两个毫不意外的笑了起来。
她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威胁般的道:“你们不准告诉荣真,他脸皮薄,回头吓跑了,你们可得赔我一个‘压寨夫人’。”
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掀了车帘,“二奶奶,到了。”
林霜降下了车,去前头马车迎了杨初云和白仙儿下来。
往庙门走的时候,九姑娘在后面偷偷扯了一下林霜降,低声道:“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人盯着咱们?”
林霜降笑着微微侧头,“左边,小心点。”
“好。”进了庙里,林霜降陪着杨初云去上香的时候,九姑娘就找个了幌子离开了。
“娘说要带些斋菜回去,你若嫌闷就四处转转,一会儿来寻我们。”上完香求了签,白仙儿道。
“也好。”
白仙儿扶着杨初云离开之后,林霜降和春寒便去了后院的无人处,九姑娘正拿着一根树枝教训人。
“他吗?”
“就是他,鬼鬼祟祟的,被我发现了还想跑。”九姑娘说着,树枝在那孩子的头上戳了一下,“你倒是跑啊!你跑的过姑奶奶我吗?”
被抓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他一看见林霜降就扑通跪了下来,哭着道:“二奶奶,我就是想问二奶奶讨些银子,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求二奶奶放过我吧!”
“谁让你跟着我们的?”春寒厉声问。
“没有人,陶家的马车谁不认识啊!”
林霜降笑了笑,“陶家的马车你认识,可你怎么认识我就是二奶奶?”
那孩子一愣,“我,我,我见过二奶奶。”
“什么时候?”
“就...就...”那孩子突然爬起来转身就跑,九姑娘叹了一声,将他拎回来的时候,树枝一下一下敲着他的头,“刚才我跟你说什么了?你跑,你跑得过我吗?”
第55章
“你别这样, 吓唬人家孩子做什么?”春寒将九姑娘手里的树枝推开了,和颜悦色的弯着腰,从钱袋子里拿了一些碎银子在手里掂了掂, “乖, 跟姐姐说谁让你来的。好好说,这银子就给你买吃的, 不好好说, 姐姐就给你买纸钱。”
她一派的和颜悦色,让人毛骨悚然。
九姑娘自愧不如的看了看手里的树枝。
“你别想吓唬我,杀人是要被砍头的,你不敢!”那孩子也没那么好唬弄, 对着春寒嚷嚷道。
林霜降转过身,嫌烦的道:“绑了送官,多塞点银子, 不说实话就让他们打到说实话为止。”
“不要,不要送我去大牢里。我说,我什么都说,是许家大少爷让来跟着你们的。”那孩子突然惊恐的摆着手。
“跟着我们干什么?”春寒问。
“不干什么, 就让我跟着你们。不, 不是跟着二奶奶, 是跟着她。”那孩子的手定定的指着九姑娘, “许大公子说,盯紧了她, 就能拿到朝廷的赏银。”
......
“谁, 谁说我...”九姑娘难得结巴起来。
林霜降却笑了一声,“她是我家的奶娘,不是什么山贼, 回去告诉许大公子,以后有什么想知道的,欢迎他光明正大的来陶家查问,我和二爷定当知无不言,不必偷偷摸摸。春寒,放他走吧!”
那孩子盯着春寒手里的银子,小心翼翼的问:“我都说了,银子能给我吗?”
春寒愣了一下,“大白天的,你做什么美梦呢!自己走还是我送你一程?”
“骗子!”那孩子恶狠狠的啐了一声,拔腿就跑了。
“小姐,你干嘛就这么放他走了?”春寒气不过的问。
“就是,他出去胡乱嚷嚷怎么办?把官府的人招来怎么办?我...我...你知道朝廷通缉我的赏银是多少吗?”九姑娘莫名有些兴奋。
春寒:......
林霜降:“应该不会超过五十两。”
“什么?”九姑娘的声音陡然提高,春寒慌的去捂她的嘴,“吵什么?五十两还嫌少?我的人头还不值钱呢!”
“废话!”九姑娘拉开她的手,“姑奶奶我开山打劫,做的都是力气活,你一个端茶递水的小丫头怎么跟我比。我占山为王竟然才只值五十两,早知道这样,我就该多杀几个人,提高一下我的自我价值。皇帝小儿都穷成这样了吗?”
林霜降:“乖,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你要闲的发慌,回头帮我办件事。”
从庙里回去就看到夏荷领着几个丫头端着茶水和糕点往陶风盛住的房间去,春寒叫住她问:“这是干什么呢?”
“二爷他们在屋里打马吊,我给他们送些吃的过去。”
“打马吊,我...”九姑娘正想去凑热闹,被林霜降给拉住了,“做正事去。”
九姑娘嘟囔了一声,“有钱有势就是好,让人偷东西也成做正事了。”
“嗯?”
“我去,我现在就去。”九姑娘剜了她一眼,“你才是天生做山贼的料,就会仗势欺人。”
桌子上面如果没有牌,大约不会有人觉得陶风清他们四兄弟是在进行一场本该气氛欢乐的家庭活动。
陶贺摸一张牌打出去,别人打牌的时候,他就一手举起账本看两眼,神色冷淡和他面前成堆的碎银子不太相配。
陶风盛面红耳赤,死死的盯着余贤的手,“你想好了再打。”
余贤要哭了,事实上他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看样子陶贺面前的那些碎银子有他一大半的功劳。
陶风清...手虚撑着额头,闭目养神。
“累了吗?要不让我玩会儿?”林霜降走到陶风清身后柔声问。
陶风清看着她笑了笑,“好。”
“不行!”陶风盛和余贤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陶贺放下举着的账本,点点头,“不妥。”
“为什么?”
“至尊压双天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回头跟傅大哥他们组局打牌的时候你再让二嫂嫂去。自家兄弟,大过年的不要赶尽杀绝。”陶风盛道。
“要对我赶尽杀绝的是你亲哥好不好?”
陶贺:“小胜,小胜。”
陶风清:“我没夸你。”
......
“哟,打马吊呢?怎么也不叫上我?”安宁领着孙怀义进了屋,他一进来就直接在余贤肩上拍了一下。
余贤看他的眼神,跟看救命恩人似的,感激涕零的让了位子。
“你们为难咸鱼干什么?这事还是找我的好。”他把牌一推,“继续啊!”
“大年初一,你来我家拜年空手来的?”陶风盛问。
孙怀义看着他突然笑的很有深意,“空手倒是没有,我听说你们家打人用擀面杖,所以来之前,特意让人削好了两根木棍,扎着红布送你家祠堂去了。我可是专门给你准备的。”
“气死个人了。”陶风盛牌一推,“贤哥我们走,不跟他们玩了。”
“你不玩正好,一会儿你傅大哥也要来的,才挨的打就不长记性,不让你出去赌就在家里赌。”
“要你管。”陶风盛气呼呼的拉着余贤走了。
“你们玩,我去帮着准备午饭。”林霜降拍拍陶风清的肩出去了。
孙怀义愣了一下,“你家二奶奶什么时候也学会贤良淑德了?”
“她什么时候不贤良淑德了吗?”陶风清反问。
孙怀义咽了口唾沫,“贤良淑德跳窗在大街上跟许常见大打出手?”
“不行?”陶风清眉头一挑。
“行。”
“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陶风清微微低头,一扫脸上的玩世不恭,手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陶贺也放下了手里的账本看着孙怀义。
“许常见这些天倒是天天在外头,许宗宝领着,没去什么特别的地方,去了两次小南湖,找傅云轩他们喝了两次酒。这小子精着呢,傅云轩趁着他喝多了酒套他的话,他都是滴水不漏。只说自己在京城谋了个差事,替谁卖命做什么,一句都问不出来。”
虽然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三个,可孙怀义还是靠近了些压低声音的问:“你确定在湘南劫花轿的人里有他?若这是真的,他这个时候回来还故意跟二奶奶动手,怕是就没那么简单了。还有,那个九姑娘,在你家这么待着也不是办法,一旦他去官府揭发她的身份,你可就是窝藏的罪名。”
陶风清轻轻的扯了一下嘴角,“九姑娘不必担心,你能想到荣真不会想不到。朝廷通缉她的画像你最清楚了,别看她咋咋呼呼的,可亲自露面做的事没几件。当初连我见到她真人,都花了不少时间。若是现在许常见一口咬定她就是黑寡妇,反倒是自己说不清了。我就是奇怪,他和霜儿动过手,为何还要故意在街上跟她打一架,像是怕她认不出自己一样。”
“他也明知道你和傅云轩他们交好,还故意去小南湖找他们喝酒。”陶贺轻哼一声,“套不出话不奇怪,就算是套出了话,也不可信。”
孙怀义猛的一拍桌子,“真是不比不知道,从前只觉得许宗宝那孙子讨人嫌,现在有了许常见,我才知道许宗宝是多么天真可爱,当初真应该对他好点,说不定现在还能从他那儿打听到些什么。”
......
“你要这些账本干什么?还要我去偷,你要想要,直接去问大奶奶要不就行了?”九姑娘将她从白仙儿那儿偷来的两本本帐薄扔在桌子上。
“就这些吗?”
“她那儿账本很多,不过你说了,找那些可能藏起来的。这两本是我从她衣柜里找到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自己看吧!”
春寒将准备好的笔墨端过来,林霜降一边翻着账本,一边抄着什么。
“小姐,你怀疑大奶奶背着我们做了什么事吗?”春寒见她神色不对,问道。
“她倒是不会背着我们做什么,可那荣宝来的太巧,像是故意要送来给嫂嫂的。我不怀疑她,我怀疑孙家想用荣宝从大嫂嫂那儿换点什么。”林霜降手上也没歇着,“你也帮忙,不用抄其他的,只要将上面是给三婶婶院里的钱,不管做什么用的,全都抄下来。账本还要还回去,不能让人发现了。”
“哦。”春寒应了一声,拿了笔在一边开始一边翻一边抄。
九姑娘也不敢说什么打扰她们,端坐在一边,一会儿倒在椅子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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