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兵真是狠,完全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他们绑的绳子,紧的叫萧明姝觉得她手腕上的皮都要被勒蹭破了。
“走!”北燕兵推搡她。
萧明姝不防备,被推的踉跄的一下,险些扑倒。
李明义心里有气,抬脚在那兵吏的屁股上踹了一脚,“本殿叫你绑她,叫你推她了吗?她是本殿的太子妃,你不知道吗?”
那兵吏被踹懵了,一时愣在那儿,手足无措。
萧明姝心里好笑,北燕太子才不是心疼他,不过是有气没处撒,又爱惜自己的面子罢了。
那群北燕兵茫然无措的把她“请进”屋子里,门窗全锁上,把她关在里头。
李明义前去见楼家来人。
萧明姝动了动手腕,紧、疼!
绳子粗糙,她细皮嫩肉的手腕当即就要蹭破了。
上次有为了解开绳子,把手腕弄流血的经历,这次她没那么憨直。
她动了两下,深觉吃力,就不再用蛮力。
她一面扫视着屋子里的摆设,一面绞尽脑汁。
下一刻,她的目光落在墙角的一点碎屑上……
“白蚁,运气不错。”萧明姝轻笑一声,她手脚屁股并用,一点点朝那墙角的碎屑挪移过去。
古语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白蚁虽小,威力不小。
萧明姝挪到墙角,又抖着袖口,费力的从袖子里拿出一点点药粉,洒在那墙角下的碎屑上。
白蚁能在木制的家具里筑巢,若不被人发现,它们能蛀空家具。这一点碎屑,正是它们在柱子里筑巢搬运出来的废弃物。
萧明姝抖落药粉之后,很快就有白蚁从墙角的木制柱子里爬了出来……
北燕太子李明义此时正在花厅里坐着。
他没见楼家的人,因为来人不是楼辰。
“叫一个小喽啰来跟本殿说话?楼辰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吧?”李明义对下人说,“本殿愿意见他楼辰,就是给他面子,叫他亲自来,否则免谈!”
下人躬身去传话。
一旁的亲信上前禀报情况,“已经去探过了,所有的暗道都被封了,那些暗道准备的时候,似乎都没有被人发现,如今方知……不过是他们有意纵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被盯上了。”
“蠢货!”李明义骂了一句。
亲信不敢应声,过了片刻,才又说:“城门也被封了,咱们在城外的兵吏得不到消息,不能及时接应,城里的人出不去,断了联系。”
李明义拧了拧眉头,“不是还有一条暗河吗?”
“暗河起头的地方,全是楼家的家丁在守着,船都被他们拉走了。”亲信声音越来越小。
“怎么还不见大夏的那两个官员被带过来?”李明义皱眉,脸上多了些不安。
亲信怔了怔,“您说的是住在客栈里的纪文和傅锦荣?”
李明义不满的哼了一声,这还用问?
亲信也有些茫然,“照这时候,应该已经把人押过来了呀……”
纪文和傅胖,是与萧明姝同时被他们的人控制起来的,所趁的时机,就是萧明姝转身离开,往楼家马车前去的功夫。
萧明姝遇见北燕太子,北燕兵吏拿住纪文傅胖。
如今萧明姝已经被李明义在城里兜了数圈,无法出城,才带回来了。
纪文他们更是应该先一步被带来才对……
“禀——禀太子知道!”花厅外慌慌张张跑进一人。
李明义皱着眉,心头没来由的砰砰跳了几下,“说!”
“咱们的人被抓了,大夏的官员和楼家的下人都被劫走了。”兵吏慌张抬头,额角有殷红的血顺着脸颊淌下来。
李明义猛然吸气……
“楼辰……”他忍不住咬牙。
亲信在一旁咕哝道:“表面上要跟殿下和谈,暗中却救走了他们的人,还伤了殿下的人马……真是明面上一套,底暗地另一套!”
李明义猛拍了一下案几,怒道:“跟我玩儿兵法,楼辰他是疯了吧?他救的那些都是喽啰!真正该救的人,还在我手里,他岂不还是被动的?呵!愚蠢!”
李明义阔步就要朝外走。
亲信在一旁嘀嘀咕咕,忽然拱手劝道:“殿下,卑职有话想说……”
“说!”李明义不胜其烦。
“卑职怎么觉得,楼辰是有意这么为之呢?他似乎是在警告提醒咱们……”
李明义猛地转过身来,眼神狠厉的看着亲信,“警告提醒?”
“他之所以没有直接动手救怡和公主,也许是怕动起手来,万一误伤了怡和公主……但是又要让殿下您知道,咱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目掌控之下……”亲信声音有些发紧。
“别自己吓唬自己了,他楼辰若真有本事,就不会让那女子落在我手里。如今既已经落在我手里了,那便一切都是我说了算!”李明义冷哼。
亲信脸色紧绷,不再多言,眼中却有些不安。
“去告诉楼辰,除非他亲自来,否则……本殿现在就与公主圆房!”李明义大手一挥。
他话音未落,外头人说:“殿下,楼辰来了!”
第818章 要他死
李明义的表情僵了那么一瞬,紧接着便笑起来,“看到了没有,主动权还是在我手里的!”
“要见他吗?”亲信上前小声问,“如何跟他谈呢?”
李明义眯了眯眼,“先晾他一时片刻,你去,把怡和公主带过来,关在偏房里,以便我随时拿捏他。”
亲信躬身退去。
李明义不紧不慢的坐下来,呷了一口茶,才慢慢悠悠道:“请六皇子来吧。”
楼辰身边只带了两个年轻人,竟敢深入这宅院。
宅院虽不若宫廷,上上下下却也藏匿了几百号的北燕兵。
能跟在李明义身边的兵吏,功夫并不弱。
楼辰浑身的气度,从容淡定,像是来谈生意的,不像是来谈生死。
“楼爷,坐。”李明义坐在尊位上,漫不经心的抬了抬下巴。
楼辰看他一眼,轻笑一声,倒也不介意,撩袍在一旁坐下了,“明义在大夏逗留这么久都不走,不怕自己储君之位不稳吗?”
“你身为大齐六皇子,在大夏几乎都生根了,你不担心自己,反而担心我?”李明义嗤笑。
楼辰摇摇头,“我又不是储君,在外游荡又有何妨?你与我比,难道也是不想要储君之位了?”
“我的位置稳得很,用不着你操心。大夏皇帝许给我的妻,你跑出来搅合什么?你还扬言说,那是你心仪的女子?呸,我睡过的女人,你也敢要?”李明义故意笑的得意。
楼辰脸色沉了沉,他深邃的眸中划过一抹狠厉的光。
了解他的人知道,那是杀机。
“你是弄错了,”楼辰缓缓开口,语调中带着漫不经心,“我不是来听你废话的,我是来通知你,在南郡,你动了不该动的人,做了不该做的事儿。后果,你要自己承担。”
李明义瞬间坐直了身子,疑惑不解的看着楼辰,“你不是来要人的?”
“我要,你给吗?”楼辰反问。
李明义哈的笑了一声,摇摇头,“你要我婆娘,我当然不能给。”
楼辰闭了闭眼,脸上有不耐烦,“他婆娘”这称呼叫他很不爽。
与此同时,他也明明白白的意识到,叫李明义——曾经与萧明姝有婚约的这个人继续活在这世上,本身就叫他异常的不爽。
楼辰不想与他废话,他起身说:“我叫人送了一笔钱给你弟弟李崇义,他最近似乎在拉拢北燕许多勇猛善战的大将,我想这笔钱应该送的正是时候。”
李明义面色一变,“你说什么?”
楼辰笑了笑,懒得再说第二遍。
“你为何要送钱给他?”李明义目光有些直。
楼辰耸了下肩,“这还用问吗?”
“你为何要助他?!”李明义也豁然起身,目眦欲裂的看着楼辰。
楼辰目光平静坦然,不怒不燥。
李明义却忽然发怒,手挥着案几上的茶盏,一下子抚到了地上,哗啦一声,碎了满地的渣。
楼辰淡笑,眼都没眨一下。
李明义却气红了脸,扬声对外吩咐:“把那个女孩子,剁一根指头送过来!”
李明义的心腹迅速从门外进来,附在他耳边,低声嘀咕了一句。
李明义立时脸色大变,“当真……”
心腹忙使眼色,微微颔首。
楼辰的目光极冷,“你刚刚说什么?”
“好好的姑娘,少了一根指头倒是可怜,罢了,我不要她的指头,把她的外衣拿来送给楼爷。”李明义佯装平静,似乎仍稳握主动权。
他心里慌成怎样……大约只能从他背在身后,微微颤抖的手上窥见一二。
“你会后悔的。”楼辰说。
李明义当即改口道,“说实话,我与楼爷的心是一样的,我一点儿不想让人碰她,好歹是许配给我的人,是我要娶回去暖床榻的。”
楼辰眼中的厌恶已经遮掩不住。
“叫旁人碰了摸了,我心里也膈应……”
李明义话音未落,脸色却霎时一变。
他不曾想,一直平静漠然的楼辰居然会突然动手,一点前兆都没有。
而且是在他的地盘上,屋里屋外都是他的人——楼辰竟然敢上前一把扼住他的脖子?!
李明义脸都黑了,瞪着楼辰的目光发直,“你……你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