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垂眸一笑,宛若桃花千里,美不胜收,“广安侯府。 ”
嗬……一屋子人,齐声倒抽冷气。京都侯爵不少,可地位能比及广安侯的却是没有。广安侯年轻时随太祖皇帝御马亲征,打下大夏半壁江山,是大夏的开国元勋,虽已年老,其地位却无人能撼动。
“广安侯府……”严父嘀咕一声,不敢怠慢,连忙叫人准备。
严绯瑶把所有的信息在心里打个转,忽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屋子里的人精神已经绷紧,猛然又被她吓了一跳。
严父忙来拉她,“这是做什么?起来说话!”
“女儿冤枉,求爹爹为女儿做主!女儿并不知这位公子的身份,只是见他在街头落难……于心不忍救了他。但因公子身份不明,又惟恐给爹爹惹祸,这才偷偷将人藏在我自己房中,想着悄悄请了大夫来,看过了再悄悄送出去就是……”严绯瑶低头抽泣,说话间呜呜咽咽,好生委屈。
“可有人却硬要污蔑女儿,诋毁女儿清名,还要硬闯女儿闺房……说、说……说女儿藏了男宠在屋里……”
连杀人都未必会眨眼的严父,竟被她哭得红了眼眶,他立时怒吼,“哪个敢诬陷我闺女!看我不削了他的脑袋!”
严父一身匪气,暴露无遗。
严雪薇吓得脸色苍白,噗通一声,腿软的跌进椅子里。
严绯瑶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她声音悲切道:“我不愿爹爹伤他,只愿爹爹解除了我们的婚约吧……”
霎时间,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傅文贤的身上。
“我……晚辈也不知道,是……是旁人告诉我……”傅文贤慌了手脚,他没想到严三娘竟然会主动出击。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严三娘竟然会提出“解除婚约”?!她是疯了?还是见那陌生男人长得太好看,所以移情别恋?
只有他嫌弃严三娘的份儿,她凭什么嫌弃他?
第4章 迷药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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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文贤还没抹开面子,傅夫人已经上前一步,笑眯眯的拉起了严绯瑶的手,“既是误会,解释清楚就是了,解除婚约这种话,是随随便便就说的吗?你这孩子……真是年轻气盛。”
“公子家住何方?做什么营生呢?”傅夫人笑得灿烂,如一朵盛开的金菊花,“怎么就在街头落难,被严家三娘子给救了呢?”
严绯瑶心里咯噔一下,还是问到了这里……她不由转脸向那男子看去,他会怎么回答呢?会据实说,还是帮她遮掩?
男子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放下茶盏……清幽幽的目光落在了严绯瑶的脸上。
严绯瑶心头骇然,心跳都骤然快了许多,她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严父见状,护女心切,错步挡在女儿跟前,挡住这男子放肆的目光。
“哪有这么盯着女孩子看的?真是无礼!”傅文贤不悦的哼了一声。
他虽不耐烦看严三娘那张脸,但她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他不看,也轮不到别的男人看!
“吾如何在街头落难,被严娘子所救?”男子缓声开口,低沉的音线无端撩动着人的耳朵。
严绯瑶清了清嗓子,“我只知道公子是被人迷昏的,倒在街头……至于是何人做歹,图谋何事,这就不知了。”
“迷昏……”男人注意到这两个字,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再看向严绯瑶时,眸中甚至闪过几许杀机。
“公子身上并无外伤,却昏厥不醒,三娘判断应是迷药所致。”严三娘解释了这一点还不够,她叫自己冷静下来,一本正经的说道。
“遇见公子之时,三娘就发现您身上有淡淡药香,定是常常服药。虽不知药方,却隐约可判其中几味药材,皆是矜贵之药,一般人家怕是用不起。公子必定是出身富贵,可富贵人家,身边怎会连个随从都没有?叫您一人倒在街头?那肯定遇见了不平之事……或许我遇见公子之时,歹人还没有走远,就在近旁躲着偷窥。如果不救公子,还不知公子会被带到哪里去……所以三娘就壮着胆子,贸然把您带回来了。”
花厅里一片吸气之声。
傅文贤上上下下看着严绯瑶,仿佛从来不认识她,原本鄙夷的视线之中,竟添了一抹抹的惊艳,“这是……这是你自己分析出的?你平日呆笨莽撞……”
“咳!”严父猛咳一声,嗓音洪亮,“怎么说话呢?我家三娘只是在小事上迷糊!大事儿之上英明得很!”
陌生男子冷冷一笑,眸色浓郁,危险更甚,“淡淡药香?你能分辨的药材,是哪几味?”
正暗自恼恨的严雪薇差点哈的笑出声,她心里骤然轻快得意。严三娘哪懂什么药材!她不过是鼻子比旁人灵那么一点儿,怕是连狗尾巴草和黄粟都分不清,还药材呢!呵!
严父也担忧的望着女儿,垂在身侧的双拳不由局促的捏紧……
“三娘斗胆猜之,有郁金,犀角,龙胆,”严绯瑶歪着脑袋,眉头紧皱,似是苦思冥想,“还有生蕤仁,别的我就判断不出了。”
她垂头含蓄的笑了笑,她分辨出的药材当然不止这些,可其他的毒性太重,她不敢当众提及。
严绯瑶却不知,她这话一出口,厅堂里如绷着一根弦一般,静的落针可闻。
今日一桩桩的意外之事,叫众人的心都悬在了半空,如梦未醒……那个好吃懒做,惹是生非,字都识不全的严三娘,她何时懂得了这么多的药材?
连严父都张大了嘴,犹不敢信的盯着自家闺女。
第5章 小侯爷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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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姐姐别是瞎蒙的吧,被人当面拆穿了可不好看!”
空气里微妙的气氛,越聚越浓……严绯瑶思考该如何收场,却听门外的家仆扬声禀道,“小侯爷来了——”
在京都这地界儿,能被人尊称一声“小侯爷”的,唯有广安侯府的嫡长孙,纪元敬。他年龄不大,名气不小,一手花枪使得无人能出其右。
小侯爷的威名,大夏皆闻。
没曾想陌生男子一封信,竟招得小侯爷亲自来了!
“快去迎接小侯爷。”严父说着朝男子拱了拱手,阔步出了花厅。
严绯瑶也打算跟着退出厅堂,接下来应该没她什么事儿了……有,她最好也躲着。
可她脚还没挪到门口呢,就听上座传来低沉稳健的声音,“严小姐留步。”
严绯瑶抬起脸,“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你当真能以嗅觉分辨药材?”男子表情平静,看不出其心绪。
但严绯瑶就觉得,他那一双桃花眸危险得很,藏得是暗潮涌动。
“是不是真的,公子应该清楚。”严绯瑶低头说。
“那你可懂医术?”
严绯瑶不曾犹豫,忙不迭的摇头,“不不,医术是一窍不通。”
才怪!她打小跟着爷爷识药,跟着奶奶种药,十岁就能给人断病,十五岁已经能独自坐诊。后来爷爷说,不能光学老祖宗的东西,还要与时俱进,又把她送去日本学医,让她学了西医,以便西为中用,中西合璧……
想到爷奶,她忍不住心底一疼,连忙收敛情绪。
“公子若没有旁的事,三娘先告退。”不等那人点头,严绯瑶已经脚下抹油,弯身退出了花厅。
哪知她刚一跨出门槛,还未转身,却差点与人撞了满怀!
好在那人反应极快,立时提气退一步站定。
严绯瑶也脚步一转,稳稳立在门边。
男子眼中惊艳,却根本没看她的脸,只盯着她腿上功夫,“好生稳健敏捷的下盘!”
“见过小侯爷。”
严绯瑶屈膝行礼,已经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那人呵呵一笑,“难怪严娘子来京都不久,名声就要越过我去,原来有这么厉害的腿上功夫!佩服佩服!”
若是旁人说这话,定是取笑嘲讽之意,可眼前这个眉清目朗,笑起来宛若朝阳的年轻男子,却一派坦荡,其赞叹的口吻也不似作伪。
纪元敬甚至对眼前这小姑娘拱手还礼,“改日若有机会,纪某还想向严娘子讨教一番!”
严绯瑶愕然一愣。
小侯爷郎朗一笑,已经步入花厅,“王……呃,当真是您!我瞧见书信可真是吓了一跳!”
纪元敬大呼小叫,疾步上前。
严家前去迎接的众人这才脚步匆匆的追了回来……小侯爷是客,却把主人家给丢在后头,一个人率先跑了过来……
严绯瑶忍不住嘴角直抽,看来古人的礼数,对某些狂放之辈,只是说着玩儿而已。
她朝严父打了个手势,比划她要告退先走。
严父还没点头,却听屋里那男人忽然开口,“今日幸得有严小姐出手相救,不然还不知歹人要把我带去哪里。元敬既然来了,可要替我好好谢过严小姐。”
小侯爷闻言,连犹豫都不曾,忽的起身,阔步来到严绯瑶面前,深深稽首,腰都弯成了九十度。
这可是大夏的君子大礼了!
不但严绯瑶被吓得有些傻,严父等人更是惊掉了下巴。严家入京良久,从来都是世家百姓口中的笑柄,何时竟得人如此尊崇!破天荒啊!
“不知严小姐先前的婚约,还做不做数?”屋里的男子忽而又问。
第6章 把生米做成熟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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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嗯?
他真是不出声则已,一旦开口,就振聋发聩啊!
严父等人,此时皆已经风中凌乱了……他是回报严三娘搭救之情,所以要以身相许?可这画风也不太对啊……
一句话就能指使小侯爷替他行大礼的人,其身份不可估量。他娶严家娘子,实在是太委屈低就了吧?
“那自然是作数的!”傅夫人急声抢白。
严父迟疑,“恐怕还得再议……”
先前着急推掉婚约的严绯瑶,此时却尤为沉得住气,一言不发的看着里头那男人。
她虽讨厌傅文贤,可这男人身上的危险气息太重,她更不想趟他这趟浑水。
“别误会,”男人微微一笑,似乎是看出她眼中防备,“过两天侯府要举办一场花会,届时宾朋众多,不乏青年才俊,或有投缘之人,能喜结良缘也算好事一桩。到时候还请严家亲长赏脸前来。”
严夫人当即激动的面红耳赤,呼吸局促……她来到京都,一直想打入京都的贵妇圈儿,结交几个手帕交。可等来等去,总不见人邀约她。她主动送了请柬,结果没一个人赏脸前来!把她闹了个大没脸,传为笑柄,好些日子她都不好意思出门……
如今这可是侯府的花会呀!邀她出席!真是扬眉吐气了!
“多谢、多谢公子!”严夫人激动不已,看向严绯瑶的眼神都灼热生光。
傅夫人却咬碎了银牙,她把傅文贤拉到背人之处,“严三娘不是被你迷得五迷三道的?她怎的忽然要退亲?”
傅文贤自然不敢说,是自己想蹬了她,毁了婚约另娶他人,只说,“她必是看那男子清隽,见异思迁了!”
“连个女孩子的心都笼络不住,你的本事去哪儿了?”傅夫人暗自咬牙,恨恨说道,“你别看她爹是山贼出身,可家中巨富,他做山贼的时候,藏了一大批的稀世珍宝!你若能娶了她,就是娶了金山银山了,你可知道?”
傅文贤不屑的哼了一声,“严家粗鄙……”
傅夫人在儿子头上猛拍一下,却舍不得用劲儿,只恨铁不成钢,“粗不粗鄙,是他自己家的事儿,你只管把人娶回来,往后宅一关。日后多讨几房温雅知趣红袖添香的小妾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