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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他!_分节阅读_第52节
小说作者:醉折枝   内容大小:364 KB  下载:喂他!txt下载   上传时间:2019-12-11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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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兀自苦恼,不由自主地代入这群逐鹿的郎君,想着若是自己混在里边,该怎么才能拔得头筹。谢忘之却不,她不懂这个,跟着长宁往里看,只看见跑在前面的李齐慎。

  说来也怪,李齐慎今天穿的是骑装,近似翻领胡服,谢忘之见过他穿轻铠,也见过他骑马,按理说总是天德军的轻铠更飒爽些,但现下这么一看,却觉得这身骑装潇洒利落,衬得那张冷丽的脸都添了三分英挺。照夜的笼头也换了一副,皮革的面具覆住半张脸,马鞍边左弓右箭,箭筒里的箭羽支支分明,看着更像是轻骑兵的战马。

  李齐慎控着照夜,跑了一段,忽然掉转马头,朝着侧面的方向跑,但他看着的确实是鹿,浅琥珀色的眼瞳锁死在领头的雄鹿上,十足是猎手的架势。

  谢忘之不由想,此刻的李齐慎像是小将军,像是草原上的猎手,又像是行猎游玩的贵族,那真正的他又该是什么模样?

  她有一瞬间的心惊,无端地想起了当时东市上的那只面具,松松垮垮地挂在李齐慎脸上,用黑猫面遮了漂亮的脸,眼睛却露出来,瞳子里清晰地倒映出她。

  谢忘之闭了闭眼,再睁眼时,恰巧李齐慎控着照夜跑过一个弯,隔着葱葱茏茏的草木,刹那间和她对视。

  李齐慎面上浮出略微的错愕,旋即变成个清浅的笑,他朝着谢忘之说了什么,下一瞬一挽缰绳,反倒让照夜加速,直直地朝林子里冲,继续追前边那群鹿。

  隔得这么远,又是匆匆一眼,谢忘之不会读唇语,愣了一下。

  “他说让你等着。以郡王的本事,我猜是要猎只鹿送给你呢。”好在长宁会读,她戏谑地看了谢忘之一眼,慢悠悠地掉转马头,“行啦,人也看了,我们回去吧。我猎几只兔子玩玩。”

  “好。”话挺正常,谢忘之却有些莫名的羞涩,没敢抬头看长宁,只跟着她的步调换了方向。

  马术不精,谢忘之没敢立即跑起来,只让马姑且按着自己的意思,缓缓加速。往外场的方向跑了没几步,长宁控着的马忽然一声嘶鸣,惊得谢忘之的马脚下一乱,直直地往前跑,若不是特地挑出来的性子温良的马,恐怕要把马背上的女孩摔下去。

  谢忘之不怎么会控马,只好紧紧挽着缰绳,尽可能安抚,等一路跑到外场休息的地方,马才惊魂未定地停下来。

  “这马性子倒是温顺,不像我这匹,发起病来控都控不住。对不起了。”长宁苦笑一下,在马头上敲了一下,“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儿累。”谢忘之说的是实话,她的马受惊,跑起来也就这样,大概就是照夜在长安城里憋屈的跑速,“不过我得歇歇。”

  “也好。那我过会儿再来找你,你且休息会儿。”长宁应声,转头和候着的驯马师说,“替娘子看看,这马有没有惊惧过头,若是不行,带娘子挑匹新的,要温顺听话的。”

  驯马师应声,又有几个仆役上前,扶着谢忘之下马。谢忘之一身严严实实的骑装,大庭广众,也不矫情,下了马,抬头和还在马上的长宁说:“公主的马好像受惊了,不换一匹?”

  “没事。惊什么惊,再跑一轮就行了。”长宁浑不在意,掉转马头,抽了一空鞭。马听见这声音害怕,撒开蹄子往前跑,带着长宁跑回了先前惊马的地方。

  场地还是那个场地,蹄铁踏出的痕迹都没多添,看来是没人来过。长宁松了口气,放慢马的速度,控着马转了几圈,找到了她想找的东西。

  她立即翻身下马,俯身拨开半长不短的草,捡起那支朝着谢忘之射来的箭。

  惊马的说辞纯粹是糊弄谢忘之,欺负她没什么行猎的经验罢了,长宁用的马也是特别挑的,不求跑得多快,但求一个稳。这马在猎场里养了两三年,见惯了狩猎起来的箭羽,别说一支箭,只要不是朝着自己来的,千支万支也不动如山。

  偏偏当时事出突然,那箭是朝着谢忘之来的,长宁不能打草惊蛇,谢忘之马术又不是特别精湛,喊出声吓着她反倒得不偿失。她也是实在没辙,不得已才让自己的马去惊谢忘之的马,好在两匹马都挺给面子,一匹听话,一匹胆小,这才顺顺利利回了暂且休息的地方。

  猎场里的箭都是特制的,为的是能分清是谁猎的猎物,长宁顺着箭羽往前摸,摸了两下,就感觉到了上边的刻字,当即推断出这箭是谁放的。

  她捏紧这支箭,往箭筒里一放,动静大得马都焦躁得叩了叩前蹄。

  “……蠢货。”长宁眉头紧皱,一拽缰绳,重新上马。

  **

  一支箭破空而去,带起呼啸的风声,领头的雄鹿来不及躲闪,光泽寒凉的箭就这么直直地破开,穿透眼睛,钉进里边更柔软的地方,浑浊的液体混着新鲜的血泼出来,打得雄鹿的前腿和脚下都湿了一小片。

  雄鹿吃痛,发出长长的呜咽,但它瞎了一只眼睛,视野受限,又处在剧痛里,胡乱地换了几个方向,只堪堪躲开和先前入眼的箭并来的那支箭。剩下的箭雨就躲不过去了,它没跑几步,从颈部到腿,一支支箭钉进去,破开的口子里喷出淋漓的鲜血,让风一吹,全是鹿血的腥气。

  中了这么多箭,还能爬起来就是神鹿了,显然这头鹿不是,它挣扎两下,倒在了地上,砸起烟尘和草灰,胸腹处仍在微微抽搐,身下渗出的血染红草皮,只是撑着最后一口气罢了。

  头鹿死了,被追逐的鹿群更加惊慌,当即分成了不少小群,三三两两地往不同的方向跑。

  打头逃跑的雄鹿倒了,打头狩猎的郎君也停下来,一同行猎的人自然也不再追,只最后朝着那些鹿放了几箭,运气好的倒真猎着几头跑不快的雌鹿或是幼鹿。

  战况尚可,霍钧率先去检查,他本来就在军中领职,这回算是陪同,万一遇着什么麻烦也好处理。他控着马绕了一圈,回来和李琢期报告时神色寡淡:“雄鹿一,雌鹿二,幼鹿一。另有两头幼鹿伤着腿。”

  李琢期点头。

  他表现得平静,同行的孙远道却活跃得很,看着地上半死不活的鹿,摇摇头:“可惜了,都是死鹿,放不出鹿血来。幼鹿太没意思。”

  “这雄鹿不还活着吗?若是着急,现在下马放血还来得及,直接对着伤口喝也行。”李齐慎认出说话的人是谁,开口呛他,“鹿群四散,应当还没跑远,郎君不如去猎头活的。”

  孙远道面上的笑一僵,他不擅骑射,带着小娘子同骑跑跑还行,真到猎场上,马上连支箭都放不出来。李齐慎这么说就是当众打他的脸,偏偏还不能还嘴,只能赔笑:“我哪儿有郡王这般的好本事,猎不到的。”

  “行啦。”自从李齐慎回来,兄弟俩就没怎么说过话,中间还横亘着太子妃当年惹出的事儿,李琢期对弟弟多有退避,出声打个圆场,“去收箭吧。”

  先前放了箭的郎君先后下马,去各自的猎物那儿把箭收回来,李琢期和李齐慎当然也得去。挺巧,他们盯着的都是领头的那头雄鹿。

  李琢期猎鹿爱射颈子,一箭毙命,也省得鹿痛苦。这回也是,他追了好一阵才找到个合适放箭的位置,本来这一箭稳了,背后不知道谁放了支箭,直接穿透了雄鹿的眼睛,雄鹿剧痛之下乱跳,反倒把他的箭避了过去。

  不过反正是猎着玩,谁拔得头筹也无所谓,李琢期在雄鹿身上找到自己后来放的箭,不慎射在了鹿颈下方,口子倒是开了,但鹿还没死,往下的胸口犹在微弱起伏。

  李琢期不由有些怜悯,轻轻一叹:“这鹿也可怜。”

  “有什么可怜的,身在野地,逃过猎杀,也有可能死在泥潭里。”李齐慎则毫无怜悯之心,伸手抓住自己放的支箭,猛地一拔。箭头带着倒钩,这一拔,把雄鹿眼眶里的东西全带了出来,黏黏糊糊地往下滴。

  这一下痛得雄鹿嘶鸣,反倒榨出了最后的力气,它猛地抬头,鹿角对准李齐慎,竭力撞过去。李齐慎丝毫不慌,一把抓住鹿角,迅速丢箭取刀,刀锋一闪,一刀切断了雄鹿的喉咙。

  鲜血喷溅,两人身上全是淋漓的血,腥得李琢期一阵恶心。李齐慎收了短刀,一道细细的血线正好淌过眼下,衬得他犹如修罗。

  但他擦都不擦,反而笑吟吟的,“阿兄,看来这回,是我赢了。”

第87章 雉鸡

  李琢期下意识地低头, 瞥了一眼地上的雄鹿。

  一刀断喉, 干脆利落地切断了气管和并生的两根血管, 那雄鹿哪里还能起来,肢体残存着最后的力气,在草地上微微抽搐, 血染红了身下的草皮。风吹过,断喉的位置像是破旧的乐器,漏出嘶哑的声音,混着浓烈的鹿血腥气。

  李琢期先是一阵恶心, 再是一阵恶寒, 好像被切断的喉咙的不是雄鹿,而是自己。

  “阿慎如今也是骑射的好手了, 为兄惭愧。”让鹿血的腥气熏着, 他都怕自己当场吐出来, 赶紧翻身上马,“身上溅了鹿血,趁早回去沐浴吧。”

  这时候内场里收拾猎物的仆役也来了,猎鹿归猎鹿,总不能让这些出身优渥的郎君亲手提猎物。这回猎到的鹿不少,领头的管事在人群里找了找, 找到李琢期:“殿下, 大的都死了, 那几头伤了腿的小鹿怎么办?”

  “……先带回去吧。”李琢期沉默片刻, “别杀, 养在猎苑里也是好的。”

  管事当然无有不从,应声,招呼了几个仆役去抱幼鹿。李琢期则一拉缰绳,率先往回去的方向跑。

  太子一走,其他人也不能久留,在场的郎君纷纷丢了箭,上马跟着他走。没过多久,猎场里除了还在处理猎物的仆役,就只剩下李齐慎,还有几个近来混得不错的郎君。

  霍钧也在此列,不过他没什么站队的意思,一张英挺的脸冷冰冰的,从怀里掏帕子时倒还有点温情:“郡王,脸上有血,擦擦吧。”

  “哟,你还会关心我?”李齐慎不推拒好意,胡乱擦了一把,戏谑地看回去,“可惜这个表情……若不是和你熟,我以为你是要拿帕子闷死我。”

  霍钧懒得理他,从他手里抽了帕子:“郡王,回去吧。”

  “好。”李齐慎应声,在照夜脑袋上拍了一下,翻身上马。

  照夜驯得好,背上一重,立即往前跑。李齐慎骑在马上,闻着风里隐约的血腥气,忽然想起先前切断雄鹿喉咙的瞬间。

  一刀下去,再强劲的雄鹿都动弹不得,那对分叉的鹿角只是装饰或者药材。浓稠新鲜的血泉喷出来,泼湿他胸前的衣衫,和李琢期不同,他不觉得恶心,那一瞬反倒无比酣畅,好像斩断了束缚自己的锁链。

  **

  鹿算是大猎物,回回进猎场,能猎鹿的郎君出来也是让人吹捧着,这回猎到鹿的事儿自然也传遍了。且猎到的还不止一头,晚上自然是鹿宴,甚至还有新鲜的鹿血送过来。

  鹿血性热,年轻的娘子自然不喝,谢忘之当年在尚食局,后来回家,这么多年鹿脯都吃厌了,对鹿肉也没兴趣。她更不想参与贵女间争奇斗艳甚至争风吃醋的戏码,推说身体不舒服,偷偷溜了出去。

  猎场在骊山山麓的林地里,草木葱茏,还有条蜿蜒的河,河水清澈,偶尔能看到在河边喝水的飞禽或者走兽。谢忘之手里没弓箭,也没打猎的心思,隔得不近不远,就这么慢慢地往前走,四下无人,反倒是来了猎场后心情最舒畅的时候。

  走了一阵,她忽然闻到烟熏气,里边又混着隐约的肉香。好歹在尚食局混了那么多年,少时的记忆还没忘,她仔细嗅了嗅,断定是有人在林子里就地烤肉,本该避开,人却没防备,已经进了林子,要避开也来不及。

  好在守着火的是个熟人,李齐慎换了身圆领袍,也不怕脏,大喇喇地往地上一坐,托着下颌,漫不经心地往火里加了簇草。他面前则用枯枝支了个小烤架,上边扎了只褪了毛去了内脏的雉鸡,还挺肥,油脂滴滴答答地落进火里,溅起点点火星。

  上回一别,谢忘之没再迎面见过李齐慎,没想到会这么见着,简直是狭路相逢。她一惊,脑子还乱着,手倒是先抬起来,摸了摸衣襟,确定自己的仪容没什么问题。

  然而李齐慎根本不在乎,别说谢忘之也换了衣裳,一身宽松的襦裙,规矩又利落,就算她浑身上下只卷一匹脏兮兮的布,他也觉得她美得举世无双。

  “这可真巧,闻着味道过来的?”他比谢忘之坦然得多,压根不提别的,好像没提过聘礼,也没晚上翻去谢府过。李齐慎招招手,“过来吧,一块儿吃?”

  “……我又不是狗。”谢忘之小声嘟囔,捋过耳侧的发丝,人倒是往前几步,走到了李齐慎身边。

  她穿的是襦裙,地上草皮也显得脏,不好落座,李齐慎想了想,扯了膝上搭着的大袖衫给她,示意她垫在下边。谢忘之也不矫情,按着他的意思铺好,稳稳地坐在上边,这才开始关注火上烤着的雉鸡。

  “这是你猎的吗?”她看着油脂溅起的火星,“唔,油有些多了,翅膀那儿又显得干……”

  “这可不是送进尚食局的,别定那么高的标准,能吃就行。”李齐慎知道她是忍不住,信口说,“我在丰州,想吃都吃不着呢。”

  “丰州没有雉鸡?”

  “有,但不一定猎得到,草原上也不兴吃这个。”李齐慎看了看肉的成色,翻了个面,一阵浓烈的烟熏肉香涌起来,“我记得有一年冬天,我和叔父去巡逻,正好遇着一对突厥人。冬天草场上没东西,雪地相见就是打,等打完,下了大雪,让雪困住了,回不去天德军城。”

  他拔出短匕,顺着雉鸡翅膀和身子连接的部位切进去,肉汁从匕首边缘溢出,“雪一直没到马膝,我们身上倒是带了御寒的酒,但没带干粮,就这么饿着等雪停。那时候别说这种又油又柴的雉鸡,就是干草,我也能咽下去。”

  他说得漫不经心,甚至顺手切开雉鸡的肉看熟了没,谢忘之却听着胆战心惊。雪原上怕的就是入夜和大雪,人和马的精力有限,若是熬不过去,就成了饥肠辘辘的猛兽腹中餐。

  现下李齐慎在这儿慢条斯理地烤着雉鸡,当然没事,但她就是一颗心都揪起来,沉默片刻:“那……后来你们怎么回来的?”

  “就这么回来的。运气不错,雪只下了一会儿,黄昏前雪停了。”

  “这样啊。”谢忘之放下心,专注地盯着雉鸡,“这么想想,我不嫌弃它了。”

  “那我替它谢谢你?”

  谢忘之一愣,旋即听出略微的戏谑,扭头瞪了李齐慎一眼:“去你的。”

  李齐慎笑笑,不继续招惹她,抽出烤雉鸡的枯枝,让难熟的部位接近火,再撩一下。

  刚才他说得轻描淡写,实际上却近乎绝境,大雪没马膝,战马都动弹不得,寒风迎面而来,锋利如割,让雪粒擦一下,脸上真会裂开。当时不知道雪会那么快停,看着太阳一点点西沉,天越来越冷,风里隐约还有几声狼嚎。

  若是雪不停,等入夜,腹中饥饿反倒是最小的事儿,怕的是夜里的寒气和出来狩猎的狼。但那时李齐慎看着渐渐沉下去的太阳,居然很平静,也就在那个近似绝境的午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不过这些事儿没必要和谢忘之说,他让雉鸡离火,想了想该怎么给谢忘之吃。直接拆了大腿和翅膀啃着吃自然爽,但有点不文雅,肉汁和油脂也会滴滴答答地落到衣衫上,李齐慎稍作思索,抽出先前用过的短匕,在火上燎过,再顺着雉鸡胸腹的位置,片了一片肉,递到谢忘之面前。

  胸腹的位置肉最紧实,片下来也完整,表皮烤得焦黄,藏在皮下的油脂溢出去,又带了点炸制的风味,外边那层皮略焦,看一眼就能想象出焦脆的感觉。另一面的肉则保留了肉汁,不算嫩,但应该也不至于柴。

  肉是好肉,问题是放在短匕上,谢忘之总不能用手拿,求助地看了李齐慎一眼。

  “就这么吃。”李齐慎说,“匕首只开了一侧的刃。”

  谢忘之没辙,只能凑过去,小心地用唇齿把那片肉从匕首上衔起来。她不太熟练,咬到肉的瞬间,嘴唇不慎抿到了匕首,铁的气息涌入口中。

  她想到尚食局里的传说,说是海上有种龙鱼,鳞片金黄,是绝佳的鱼脍材料,就着海水现煮都得算是败了风味,只能就地片成鱼脍。吃时当然用不着现磨的山葵泥或者酱油,甚至不能用筷子,得就着沾了鱼油的小刀吃,才能品到最佳的味道。

  不过以她的本事,就算这龙鱼脍摆在面前,恐怕也得吃一嘴的铁味儿。谢忘之嚼着雉鸡肉,扭头看李齐慎,恰好看见他片了翅膀那边的肉,也是就着匕首吃,咬肉时嘴唇同样抿在短匕上,位置都差不多,像是个吻。

  谢忘之面上一红,不知怎么,想起刚才抿到匕首时的感觉,微微的凉,藏着铁和血的味道。匕首上的肉抹了盐和胡椒,那片肉又是特地选的,味道不差,但毕竟在匕首上,就算是不开刃的那面,也让人胆战心惊,然而真衔走了那片肉,又会忍不住期待下次抿上去的感觉。

  她忽然觉得,或许那就是亲吻李齐慎时会尝到的滋味。

第88章 赠花

  李齐慎当然不知道谢忘之在想什么, 他再聪明, 也不会刻意去猜,只管抓着新烤好的雉鸡片肉, 先给谢忘之,再自己吃。雉鸡不大,你一口我一口,没多久就分得干干净净,胸腹和翅根的好肉全到了谢忘之腹中,李齐慎反倒只吃了些边角料。

  不过他也不在乎,利落地扑灭火,拆了枯枝,并着剩下的骨架一同埋了, 再去河边打水清洗。虽然李齐慎无所谓,谢忘之也不好坐着让他伺候, 干脆跟着一同清洗。

  最后收拾的是充当餐具的短匕,擦拭干净后李齐慎单手握着, 另一只手点在光亮的面上,指腹按着中间那道浅浅的血槽,顺着向下抚摸。这纯粹是军中人的习惯,一条命压在草原上,夜里都得抱着武器睡, 对自个儿的武器有种说不清的感情。

  这点情思落到李齐慎身上, 还挺微妙, 他微微垂眼, 浓密的睫毛垂落,都遮不住瞳光。短匕的光反在他眼中,他看着自己的手指一点点划下去,分明眉眼平和,却莫名透露出一种近乎妖异的迷恋,让人疑心他会忽然吻一下刀锋。

  谢忘之在边上看着他,被这种无端的揣测弄得心跳一乱,抿抿嘴唇:“……好了吗?”

  “嗯。”李齐慎收回短匕,起身,信手拍拍发皱的袖口,“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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