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以为自己聪明,却连这个都没有看透,大概就是突然日子太安逸,叫人迷了眼。一直觉得她是孩子性格,现在看来她或许才是活得最通透潇洒的那一个人。
如果她还活着,如果还活着……
“姐姐?”
见她站着不说话,云珠出声叫她,“怎么了?”
忆妙猛回神,“……没什么,走吧。”
“嗯。”
*
御书房。
陈公公躬身走到站在窗边的人身边,小声开口,“皇上……”
话刚出口,却被打断。
“今天是春祭?”
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回皇上的话,今日是春祭的第一天。”
上京城每年都会有春祭,为期三天,最开始是祈求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后来因为西域的商人一般在这个时候来上京的多,会格外热闹。所以到了这一天,白天人们去寺庙烧香拜佛,等到晚上就跟乞巧,上元一样热闹。
陈公公说完,也没有弄明白这句话的用意,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
*
小龙潭,是横穿上京城的洛水河出城之后必经之地。
小龙潭四周是山,虽然离上京城不远,但是却格外安静,河水到了这里,几乎看不见流动。
平静的水面上飘着一叶扁舟,船上用一根竹竿支着一只灯笼,朦朦光晕照亮小小的一只船。
船头趴着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眼巴巴地看着河水入潭的方向。
“姐,今天是春祭吗?怎么都这时候了,还有没有人放灯?”声音带着一丝不高兴,回头看向船尾站着的少女。
少女也纳闷,不过嘴里却说,“急什么急?等着!”
男孩撇撇嘴,小声嘟囔,“母老虎。”
“你别以为我没有听见你在说什么。”
男孩坐起来,“要不是我陪着你,你一个人,这里黑黢黢的,要是出现个什么,连个帮你的人都没有。”
“你那是陪我吗?捞灯的钱你不要了呗?”
“诶,我可以没说!”
“哼。”少女哼了声,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看了眼男孩。
男孩有些窘迫,赶紧将话题岔开,“照理说,春祭第一天放灯的人是最多的,可是今天都这个时候了,竟然一个都没有,难道是因为上元都放完了?”
“怎么可能?”
“那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少女说不出来缘由,“都说让你等着了。”
又被凶了,“……我就问问!”
“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正凶,忽然男孩惊喜出声,“灯!”
齐齐看过去,只见一盏花灯被缓缓流动的河水送进潭中,中间一豆灯火轻轻摇晃。
船划过去,到了近处。
“咦,姐,你看这个灯长得好奇怪,我还没有见过。”
“能有什么奇怪的,无非就是哪几种……”
“那你说说这是什么?”
男孩把水里的灯捞起来,递过去,少女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一下也哑了。
见她答不上来,男孩哈哈大笑。
“不许笑!”少女气恼,“再笑我把你扔下去!”
男孩收声,把手里的灯,转来转去地看,“姐,你看这个像不像个梨?”
“我看你像个梨!哪有人做梨灯的?”
“那你说这不是梨是什么?”
“而且,好奇怪,这灯上,竟然什么都没有写。”男孩嘟囔。
“我看看。”少女把灯接过去,“真的什么都没有写。”
“哦,我知道了,肯定是那个人放的!”
“哪个人?”
“就是去年上元节,我们不是捞到一盏灯吗?上面就写了一个字,梨,你夸人家的字写得好来着!要不是一看就是写的心上人的名字,我看你都差点拿着那盏灯准备嫁给那个写字的人了!”
“你!”少女作势要打,小船一阵摇晃。
男孩赶紧抱头趴下,却看到她身后的景象之后,惊了,“姐……”
长大了嘴巴,抬手指向她身后。
少女将信将疑地回头,却在看清的刹那,愣住。
无数的梨灯从上游而来,点点灯光将这一方天地都点亮,缀在潭水之上,璀璨如九天银河。
*
长平街上的那棵姻缘树,每逢节日最是热闹,扔红绸的,放花灯的,络绎不绝,不过今日却静悄悄的。
河边只站着两个人,河岸上全是梨灯。
除了许久之前的一段对话,再没有人开过口。
——“公子,买花灯吗?我这儿的灯可是最全的!”
“梨灯。”
“梨灯?”
“一盏我以十倍的价钱买,做多少我要多少。”
“公子倒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喜欢梨灯的人,想必是跟心中思念的人有关系吧。”
“……也许有吧。”
侍卫将人全拦在长平街之外,这里的夜,很静。
*
“姐姐!”乍然响起一个声音,吓得忆妙差点摔了手里的茶盏。
一抬头,见云珠急急忙忙从外面跑进来,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忆妙板着脸问。
云珠喜笑颜开,带着一丝讨好一丝求饶地挽住忆妙的胳膊,“我刚刚听说了一件事。”
忆妙见她如此高兴,缓了脸色,“说说看,什么事叫你这么高兴?”
“我刚刚听到皇上在跟晋王殿下说,下月初要巡幸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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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圣上南巡要过淮州,从这个消息传开的第一天开始,淮州城里就一天比一天热闹。
昨日御船到淮湖,淮州城里万人空巷。相比于先帝最后一次南巡的豪奢,上千船舶,大盖行宫,新帝算得上是轻车简从。不过即便如此,因这南巡一路的事迹,没有一人不敬。茶楼酒肆到处都是人,热闹堪比年节。
几个拎着菜篮子的妇人聚在街角,说着给孩子准备的新衣裳。
明日淮湖上会放焰火,淮州城的人都要去看。
“轱辘辘。”一辆马车从她们身旁经过,马车平平无奇,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车窗被推开一条小缝,不过片刻,又重新关上。
“皇兄,这淮州不愧为江南第一城,果然繁华。”萧天琅语调轻快道。
不过坐在里侧的人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皇兄?”萧天琅面露担心。
一到淮州人就像是有什么心事。
待人看过来的时候,又问:“怎么了?”
“没事。”
萧天凌只说了这两个字。
他也说不清自己怎么了,只是到了淮州之后,莫名的心神不定。
就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话音落下,萧天凌伸手将车窗推开一分,看着外面。
他神情专注,萧天琅不由好奇,正要凑过去,却见他眉心轻蹙,“停车。”
朔风闻声,勒紧马缰。
马车停下。
等萧天琅追下马车之后,发现人径直走向一个路边小摊。连个台子都没有,就只在地上铺了一块布,布上放着用竹子编出各种各样的小动物,栩栩如生。
看着那些东西,萧天琅眼里闪过一瞬黯然。
目光落在在摊位前停下的人身上,心情复杂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