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困意渐渐袭来,她简单的洗漱完毕,脱了外裳,熄了灯,躺倒了榻上去睡觉。
她睡得很沉,做了梦,梦里梦到了赵翊,他抱着她,亲吻着她的嘴唇,脸颊,这梦太真实了,她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的呼吸,温度,分外的熟悉。
她睁开眼睛,看见了他那双狭长的眸子,他的唇边似乎还带着笑意,一点点轻轻吮吸啮咬着她的肌肤,狠狠地一用力,她顿时清醒了,她不是在做梦,赵翊就在她面前,是活得,他竟然跑进了刘邢的军营里。
她清醒了过来,就要推他,真的是太熟悉,他的味道和温度,甚至气息都是熟悉的。
“你怎么在这里!”她低声瞪着他问,向四周看了看,发现已经暗了,应该是后半夜了。
“嗯”他含糊不清的回答,只去吮咬她的脖颈,冰冷地手往她最柔软的地方探去。
“你疯了吗?这里是刘邢的营帐!”她皱着眉头冷声音道,瞪着他,按着他的手,奈何他力气实在是大,她只能任凭他摆弄。
一会儿,她的身上就起了一层层的战栗,呼吸粗重而又急促起来,分别了三个月,一见面就是偷香窃玉,她到底还是有尊严的,推他道:“你放开我!”
他已经将她的裙摆撩了上去,挡着的衣物不是被他撤下,就是撕开,她说:“你信不信,我要是喊一声你就死了!”
赵翊似乎不怕死一样,猛的沉浸了她的温暖中,她几乎是不自觉的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太突然了,她甚至都没有做好准备,她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咬得口中发腥,一会儿的功夫被他害得大汗淋漓,发丝黏在了额头上,他一阵比一阵子狠,咯吱咯吱的床摆声,陆会就在她隔壁,也不知道这时候回来没有,她的脸都红得透了,推搡着他,抓着他,把指甲往他皮肉里扣,道:“放开我!”声音还是低的。
他按住了她的胳膊,这才在她耳边低沉嘶哑地道:“我是你夫君,你的天,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已经休了我了!”她说道,声音出了口,倒像是呻吟,连她自己都觉得羞。
“我还没有写休书”他道,便又离开了,将她的身体翻过去,换了一个姿势。
“你说过你再也不想见到我!”她抓不着他,只能抓着床沿,身体越来越热,似乎是也动了情欲。
“我不记得了”他说,听见她的声音走了调,便也就温柔了起来,他一温柔起来,她便更觉得自己更是挣脱不掉他了。
“邓夫人”
是陆会的声音,似乎陆会没有在营帐,听声音是从别的地方赶过来的,她身上的赵翊似乎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不过却也停了下来,一声不发,没有让她难堪。
“什么事?”她道,胸口上下起伏,赵翊没有动,潜在黑暗中,只是伸手将她被汗水打湿黏在额上的发撩开了。
帐子外,陆会说:“没有要紧的事,方才好像对面有斥候潜了进来,我怕你出事儿。”
邓节瞪了一眼身上的赵翊,对上的是他充满笑意的眸子,仿佛他坏事得逞,她道:“我没事,只是睡着了,突然吓了一跳。”
“这就好,那臣离开了。”陆会说,然后脚步声便远了。
邓节紧绷的心弦这才渐渐松弛下来,打他道:“你疯了是不是,若是让人知道你我在这里……”她说不下去。
“在这里什么?”他笑问。
邓节嘟囔道:“我没像你那么无耻,不要脸。”
赵翊笑道:“你不开心吗?你不是也舍不得我吗?否则你为什么不大喊,你只要大喊一声,他们顿时会把这里团团围住,我插翅也难逃。”
邓节语塞了,她不知道,她应该叫人来,他是她的敌人,他马上就要去打江东了,可是她叫不出来,说不清缘由,她不想让他死,至少不想他因她而死,不想他死在她眼前,她嘴上不服软,骂他说:“叫他们围过来,见你我这幅样子,你不要脸我还要!”
“况且,你不是说你不想见到我了?”她冷声重复一遍。
赵翊抿抿嘴唇,思量片刻,道:“我说了,我不记得了。”她还是对他动心了,他此刻能够感觉到。
她说:“你都把我撵回江东了!”
赵翊吻着她的耳垂,道:“没有,那只是让你回家省亲,如今有三个月了,你也该在江东带够了,哦,对了,你四妹不是还要大婚吗?”他怎么可能认错服软,他就是没有理也要辩三分。
邓节只是无奈,又无奈又生气,这段时日被邓纪带的脾气也大了,道:“你大军都压境了,我四妹还成什么婚!”
赵翊道:“那是我的错,等到我并了你们江东,亲自为你四妹主持大婚,可以吗?我们河北的才俊也不比你们江东的差,到时候命人给你邓家修个大宅子,将你的弟弟妹妹都接过来住,他们想要什么,我就给他们什么,封官也不是不可以。”
邓节咬牙道:“我现在就喊人来抓你!”她张嘴就要叫喊,被他一把捂住了。
赵翊那双狭长的眼睛里藏着笑意,蓦地,把她的手臂一掰,道:“继续”
“你别欺人太甚!这里是刘邢的军营,你……”
“方才帐外那人是谁?”他突然问。
邓节怔了一下,道:“陆会”
他说:“就是你要改嫁的那个陆会?”声音冷冷淡淡的。
邓节顿时如雷轰顶,道:“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清清白白,我也不会改嫁给他的。”
“那为什么和他单独来刘邢军营?”
“我……”她蹙眉道:“因为……”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稍有不慎这锅就扣给了自己的亲弟弟。
“解释不出来?”他手下猛的一巴掌,直接打在了她的屁股上,她痛得险些叫出来,他淡淡地道:“这一巴掌是告诉你,你是有夫君的,别和不三不四的人鬼混。”
“我没有和他鬼混!”邓节辩解道。
猛的又是一巴掌,还是她的屁股,还是同一侧,他道:“你和刘昭的帐,你自己私自跑回江东的帐,我还没有到处空来跟你算,等并了江东,把你抓回了邺城,我一并跟你慢慢算,我会把刘昭杀了,在你面前,让你好生看着。”
他方才还说她会江东算是省亲,这会儿又要算她帐,还要杀刘昭,是啊,她和刘昭总要死一个,他才能消气,他道:“他碰过你哪里?”
邓节知道他说的是陆会,道:“他能碰过我哪里,一根头发丝都没碰过。”
他说:“他若是碰了你,到时候取了江东,我折了他的骨头。”
邓节知道他不开玩笑,一言不发,他翻过她的身子,道:“继续行房。”
邓节说不出什么,张嘴扔要叫人来捉他,被他捂住了嘴巴,撕撕扯扯的,直到天边亮起了鱼肚白。
第七十五章
程琬听说他们主公消失了, 急了整整一夜, 消息不敢透漏出去半点, 怕乱了军心。派人暗地里到处的去找, 也没能找到,最后还是天快亮的时候他们主公自己回来的。
程琬的眼睛里都是血丝,只见他们太尉大人掀开帐帘子进来,一身黑色翻领收腕劲衣, 脚上一双黑色翘头胡靴, 配着玉制的腰带, 脸上丝毫不带彻夜没眠的倦意, 反倒是带着一起笑意, 白俊的一张脸,瞧起来神清气爽的。
“主公!”程琬跟在他身后:“您这一夜去哪哪里?属下彻夜未眠,军中的人急都急死了。”
赵翊解下皮制的护腕丢在一旁, 淡淡地道:“去了一趟刘邢的军营。”
程琬顿时愣住了,魂丢了一半。
赵翊把护腕都接了,道:“哦,对了, 你别说他手下的几个大将, 治军都还不错, 我喜欢,日后能收,把他们几个都收到我帐下是最好的。”
程琬这才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惊愕地道:“主公, 我没听错吧,你夜里去了刘邢的营帐!”
赵翊瞥他一眼,道:“你没听错。”说完背过身去解衣裳。
程琬沉默了片刻,说:“主公,您是去见邓夫人了吧。”
赵翊接着袍子的手一停顿,默了默,回头对他笑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义臣。”
程琬惊愕地道:“主公,难不成你们在刘邢的军营里……”
“嗯”赵翊漫不经心地道:“你想得没错。”
程琬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道:“主公你可真是疯了,我们现在陈兵夏口,明眼人都知道是要打江东,万一邓夫人她在刘邢军营中……”
“可是她没有”赵翊打断道,他的眼睛闪动着一种别样的光芒,似乎是骄傲,似乎是得意,他道:“她没有。”他在她心里还是有位置的,他能感觉到出来。
程琬觉得他就是疯了,道:“主公你竟然这样做,只为了证明她心里有您,万一……”他慌乱地道:“属下是说万一……哪怕一点点,夫人她起了心思,主公您都将使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赵翊解衣裳的手停住了,他不是不知道,可是当他知道她就在江对岸的营帐中时,他无法控制的想要去见她一面,他想念她温暖的体温,沉迷于她柔软的躯,他和她刘邢军中,她打着他,骂着他,却压低了声音吓唬他的时候,还有他与她的身体结合的时候,那种快乐是他从没有体会过的,甚至现在,他仍然有种坏事得逞的快感。
他垂下眼帘笑笑,道:“可是我赌对了。”他对程琬笑说:“我赌对了,她不舍得,不舍得我死。”声音不自觉的都高了,她连刀子都替他推了,又怎么能够舍得他死在刘邢的军营里。
程琬叹息一声,只觉得他们主公是疯了,怎么劝也没用的,只道:“主公下次可万不能这样荒唐了,主公身上寄的是上百万条人命。”
赵翊取过新袍子换上,系着带子,笑道:“不会了,等到下次再见她之时,会是我挥师攻入建康城门之日。”
程琬只在心里希望他们主公能少做一些吓死人的荒唐事,面上道:“主公你要是真想与夫人和好,倒不如派人去江东接她。”他心道:做这种偷香窃玉的事情算哪门子事?
赵翊没说话。他不可能主动去接建康接她的,夜里偷偷去爬窗子还差不多,想明面上让他认错,比登天还难。
况且偷香窃玉,他想起夜里她又惧又怕的模样,嘴上挑起一抹笑,心道:倒还真别有一番趣味。
……
赵翊是夜里走的,结束了,吻了一会儿她的脸,起身穿上衣服走了。
留下了一榻狼藉,邓节坐在榻上,衣裳被他扯得乱七八糟的,屁股上被他打过的地方隐隐作痛。
她也不知道这算什么,起身把床榻整理了整理,觉得进来收拾的人应该看不出来,方才又重新躺回去睡觉,床榻上都是他的味道,熟悉的熏香的味,他的衣服始终都用同一种香料熏,香味醇厚悠长。她躺在上面,就觉得他还没有离开,温度也还留在他上。
他疯子一样跑过来,就是为了和她巫山云雨,饱食饕足后就离开了,不愿意派人去江东接她,反倒大言不惭的来做这样的不要脸的事。
她越想就越生气,越生气被褥间他的熏香味就好像越重,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平白的占了便宜,最可恨的是她当时竟然真的没有叫人来捉他,不是没有想过,虽然他捂住了她的嘴,但是她只要想,还是能挣扎着叫出来的。
她不知道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她真的舍不得他死吗?他分明是那么可恨的可恶的一个人。
“怎么会这样!”她兀自想着,只觉得小腹隐隐的作痛,她拿着帕子擦了擦粘稠的污渍,没有办法清洗,也没有汤药,强忍着入睡了。
她没能睡上几个时辰,清晨陆会就来叫她启程,她和陆会,还有刘邢的军师叫做徐丰,一起坐马车往江东赶。
陆会说:“你精神不怎么好。”
邓节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淡淡地微笑道:“可能是没休息好。”又说:“没关系,还是立刻回江东要紧。”说话间已经上了马车,马车共两驾,她自己一驾,陆会和徐丰一驾,直奔江东去。
马车虽然颠簸,但是她实在是困得厉害,不由得又睡着了。
……
赵翊却不需要休息,他换了衣服,就和程琬一起讨论战况。
“许牧训练的水师如何了?”赵翊看着大牛皮地图问道。
程琬摇了摇头,道:“有进展,但是肯定是不敌江东水师的,旁的不说,咱们的战士有很多都是不会下水的,即便下了水也闭气不了太久,晕船的就更多了,起了风浪,恐怕站都站不稳。”他看帐子外的日头道:“而且南方潮热,虫蚁众多,不少将士都被毒虫给咬了,一时还没有解毒的方子,怕只怕再这样下去,天气越来越热,会有瘟疫横行。百万大军,看似庞大,实则也是累赘,进退迟缓,稍有不慎,前后军令不一致,便会相互践踏,死伤惨重。”他叹息道:“主公,属下心里还是那句话,此战我们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了荆州五郡,来日方长,吞并江东不在这一时。”
赵翊不发一言,蓦地,抱着臂,沉着眸子,道:“军师若是再说这种扰乱军心的话,我定斩不误。”
程琬便不敢再提了,蓦地,道:“陆会是邓纪重臣,私下里和刘邢见面,可能是要合兵结盟,大人若是要打,不若先打破他们两家的结盟,再逐一击破。”
程琬这样说,赵翊却并没有接纳,比起逐一击破,他似乎更想要一网打尽。
他太自负了,自从他十岁伏虎岭一役,到十二岁正式披甲,再到如今他二十有二,十数年间未尝一败,攻必克战必取,他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可打败的神话,如今他有手握百万兵马,似乎没有战败的可能。
程琬知道,自己再说也无益,无声叹息,嘴上只道:“主公觉得他们会在哪里作战?”
赵翊道:“不会是夏口。”这里离两军的营帐太近,离江东又太远,他们两家若是想要合兵,必然不会在这里开战,他说着江水一寸寸看去,只瞧见了两个字,乌林。
……
陆会带回来的那个刘邢的军师徐丰竟然说动了江东的老臣拒绝投降,与刘邢合兵一处,共击赵军。
具体说了什么内容邓节不知道,大抵上就是赵翊军队北方士兵受不了南方潮热,军中已经有人染了瘟疫,虽然未曾开战,但赵军长途跋涉,已经疲惫不堪。
强弩之末难穿鲁缟,他过于自负,已经犯了兵家大忌。
邓刘两军熟悉地理气候,又以逸待劳,定能大获全胜。
就这样,江东的老臣们被说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