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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总是跟着我呀!”萧乐宁扁了扁唇,心中虽是烦躁,但声音仍是娇娇软软的。
邵煜轻笑,目光落在一旁跟着的亦双身上:“你下去,我与你家姑娘有话要说。”
亦双陡然撞上一双阴冷眼眸,后脊仿若攀上一条四处游爬的蛇。她慌忙低下头,肩膀处缓缓发抖。心中怕得紧,但却仍是一动不动地站在萧乐宁身后:“奴婢、奴婢……奴婢是萧府二姑娘的下人,不是宁国公府的下人。”
“是个忠心耿耿的。”邵煜悠哉抬手,把玩着手上白玉扳指,冷哂一声:“你认为我是在与你商量?”
“亦双你先下去吧。”萧乐宁生怕他一怒之下杀了亦双连忙挡在她身前吩咐了一声。
“是。”亦双不放心,只肯退到百米开外的一棵松树下,一双眸子死死盯着萧乐宁,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我没带她来过,是她自己撇下婢女、乳娘私自跟来的。”
萧乐宁颇为意外地看着他:“世子方才不是说不记得么……”
邵煜轻哂,默然无语。
萧乐宁低头,皱眉想了半晌轻声道:“我不奢望能得到你的爱护怜惜,只希望你给我些体面尊重。”
她顿了顿,迎着一道炽热目光莫名有些心虚:“若是你看上什么人,只要与我说一声,我一定……”
“一定什么?”
含着戾气的声音就在耳边回荡,萧乐宁一阵胆寒,瑟瑟往后退了几步。
眼前恍然一亮,诧异抬眸之间兀地撞上那双阴戾眼眸。
邵煜面色阴沉地盯着面前娇怯怯的少女,沉声开口:“接着说。”
萧乐宁一抖,手脚渐凉:我明明是好心,心虚什么!
她扬了扬下巴,颤颤道:“我一定做主,替你纳进门儿来。”
一丝怒火至心底迸发,蔓延至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捏着她面前轻纱的手也微颤了一下。
他冷笑,拂袖而去。
萧乐宁看着他的背影,觉得邵煜这脾气来的实在是莫名其妙。
她摘了帷帽,委屈巴巴地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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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松檀香、青石板路,萧乐宁甫一进了元一大师的院子便平和了些许。
“您怎么出来了?天儿冷,小心身子。”她看着那眉须尽白的老人连忙奔了过去,盈盈水眸满是担忧。
“诺诺,你是否有话要问?”元一声音苍老轻缓,颇有几分超凡脱俗的意味。
萧乐宁抿唇,犹豫了一瞬缓缓开口道:“我与邵煜……”
“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姻缘。”
萧乐宁不信这些,只是图元一一句话,以解自己出嫁在即的焦虑不安,如今得了答案,她便也松了松。
“诺诺,可要护好你的玉。”
“是,诺诺省得的。”萧乐宁点头应下,望着院中石像幽幽叹了口气:若是实在过不下去,或许和离也是个选择……
作者:烧鱼:求生欲异常顽强!
烧鱼从没喜欢过白青栀!画重点!!!
成亲预警,诶嘿嘿!
对不起,我睡着了……所以才这么晚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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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腊月十三,宜开市、宜嫁娶。丞相府门庭若市、喜气盈盈。客人们比肩接踵、熙攘纷纷,路旁枯树挂满红绸,更是为这寡淡冬日添了十足的红火之色。
府内正厅,一屋子人抹泪低泣,只萧乐虞弯着眉眼立在一旁,樱粉唇瓣勾着好看的弧度:往后祖母身边只有我这一个孙女了!
“祖母、爹娘、哥哥嫂嫂……诺诺不在,你们要注意身子……”萧乐宁蒙着金绣鸳鸯的红绸,眼下只有方寸天地,便是想在出门前再见父母一面也是不能。
她娇软声音哽咽,晶莹泪珠儿顺着两腮滑落,笼在袖中的手紧紧握着,心中一片空落无助。
“我儿……”萧闻山本坐在堂中如泰山般岿然不动,心中虽是不舍也镇静自若,可当自己疼了十几年的女儿带着哭腔低诉,眼眶登时便热了起来。
“爹爹……”萧乐宁喃喃唤了一句,鼻音浓重、声音也透着沙哑。
“我儿命苦,是爹爹对不住你。”萧闻山想起她自小长在山野寺庙之中,一颗心都仿若被绞碎了一般。
眼见着屋内气氛愈加悲伤,喜婆忙堆起笑脸劝慰道:“哟!大喜的日子可别让新娘哭花了妆!”
“吉时已到,该上花轿了!”门外笑着催促,萧乐宁却是不想离开父母亲人半步。
“该走了,误了时辰可不吉利。”
喜婆搀着萧乐宁,笑呵呵地拉着她往出走。
她步子缓缓,时不时回头看上一眼,入目之间却只有一片红绸。
“诺诺,爹娘生养你不易,千千万万别让自己受委屈……”秦氏追在后头哭道,白净温婉的面容布满泪痕。
“瑛瑛……”萧闻山扶着秦氏的手,轻轻抚着她的背闻言安慰着。
夫妇二人望着那着鲜红嫁衣的窈窕背影,垂眸落泪。一时之间,偌大厅内弥漫着悲伤不舍。
一角红衣映入眼帘,华□□绣异常夺目。
邵煜眼眸一深,眼下泪痣宛若天上星辰。
萧乐宁上了轿,软座红帘、洋洋喜气。她听着轿外的锣鼓唢呐,心中满是不安仓惶。
从今往后,我便要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与一喜怒无常的人过日子了……
她低垂眼眸,坐着晃悠悠的轿子,满腹心事无人能诉……
按照大燕的规矩,迎亲车马须绕城两周方能前往喜堂,萧乐宁在轿中一坐便是近两个时辰。
鞭鸣轿停之时,她已是被晃得头晕眼花、连着胃部也是隐隐作痛。
萧乐宁咬唇,握着早就凉透的手炉满心紧张。
一阵清冷寒风袭来,眼下方寸之地亮了些许,她那已是惴惴不安的心立时便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来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伸了过来,萧乐宁心头猛跳,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该如何去做。
“外头人都在看着。”
冷然声音响起,萧乐宁浑身一颤,连忙将手覆在他的掌心,随着他出了轿。
喜乐鞭炮声声入耳,震的她头脑发胀。
那只微冷的手微微用力,萧乐宁下意识偏头,什么都没看见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是蒙着喜帕的。
她被人拉着四处拜了一圈,脚步已是有些虚浮。萧乐宁眨了眨眼睛,入目鲜红之中竟多了无数碎星。
“礼成,送入洞房!”
带着喜气的高亢声音响起,萧乐宁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七拐八拐之后,前院的热闹喧嚣渐渐远了,她垂眸看着自己脚下,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小心着些门槛儿。”喜婆细细提醒着。
一股清冽香气袭来,萧乐宁心头微动:是那丝柏露的味道。
她被人扶着坐在床榻边,褥上撒满的桂圆红枣大大小小如石头一般,硌的她生疼。
“请新郎用喜秤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话音一落,萧乐宁眼前亮了亮,一袭喜袍的男人静静站在自己面前。
热烈红色洗去他眸中几分阴鸷,她望着那双曾经如梦魇一般压在心头的眼眸,无端觉得那目光好似潺潺春水,荡着几分清冽温和。
邵煜握着秤杆的手微紧,狭长眼眸深如井窟。平日里便已是娇美倾国的女子在盛妆之下更是姝色无双,黛眉远岫、眸若星辰,层层叠叠的似火嫁衣衬得肌肤莹白如雪,眼角眉心细细点了精致金色花钿,整个人都透着巫山云雾的缥缈灵动。
一名噙笑婢女端着贴了大红喜字的盘子走到她面前,夹起一个饺子递到她唇边。
萧乐宁正觉着饿,顾不上许多便咬了大半,却不料那皮馅儿竟是半生不熟的,和着生油血腥之气,咽不是、吐也不是,本就隐隐作痛的腹部更是翻滚不定。
“生不生?”那婢女眉开眼笑,脆生生地问了一句。
“……生。”萧乐宁囫囵咽下,眸子瞬时便染上一层雾气:娘亲没告诉我有这个呀!
“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从此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邵煜坐在她身边,二人一同接过酒杯。
两臂相交、四目相对,清冽甘甜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混着酒香,无端旖旎醉人。
热辣液体滑过喉咙,萧乐宁蹙着眉尖儿,腹如火烧。如此折腾下来,她觉得身子愈加难受了。
外头宾客纷纷,即便是邵煜这般不理人的性子也要出去应付。
关门声响起,萧乐宁捂着腹部、面色有些苍白。
“姑娘,可是身子不舒服?”亦双、亦婵、亦文围了上来,目光关切。
“无事,就是有些累了。”
新婚第一日便请了大夫,若是传出去不知要生多少事端,毕竟不是在家中。左不过是疲劳过度,也不是什么大事,她自是隐下不提。
“将我这凤冠喜服换下来吧,累赘得紧。”萧乐宁揉了揉僵直的脖颈,肩膀处泛着尖锐酸痛。
“是。”
卸妆沐浴,萧乐宁着大红色衣裙看着床上的桂圆花生等干果扁了扁唇,抬手扒拉出一个干净地方默默坐着。
龙凤喜烛燃的正旺,屋内烛火摇曳、光线温和,时不时响起“噼啪”火声,显得屋内更是安静。
烛台积着千层烛泪,层层叠叠宛如红玉玛瑙。
推门声响起,萧乐宁心里陡然一紧,慌忙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