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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府宠婢_分节阅读_第13节
小说作者:附耳卿卿   内容大小:198 KB  下载:南府宠婢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0-06-25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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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初忍着心头的不适,拧着眉道:“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怨,竟下此毒手。”

  柴连水转身看了云初一眼又扭过身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沅水村历年因为水患的问题颗粒无收,都会前往边界寻些营生,那云江的地方官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偶尔会出现遭受欺负的事被赶回南岐,但也顶多是殴打,万万不会伤及性命,岂料今年竟发生了这种惨状。”

  云初一怔:“柴大人是说,这命案和云江有关?”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南岐人去边境谋生触犯了云江本地人的利益,若说是他们所为,也不足为奇。”

  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云初十分有眼色的退开位置。

  左虞拔下匕首,对着日光细细看了一会儿,那匕首上的花纹是一对不知名的野兽,用来打造刀身的材料也极为特别,他把匕首递给柴连水道:“沅城境内,你可有见过这样的匕首?”

  柴连水在沅城任职长达十年之久,却没见过这种样式的兵器,他拿起来反复看了一会儿,摇头道:“莫非真是云江人所为?”

  左虞示意腾铭把匕首收起来,看着死去的那人若有所思道:“是与不是,一查便知。”

  云初跟着看完了全程,心里震惊无比,只因那匕首确实是云江境内较为常见的武器,可她明明已经去信给了云衡,这种伤亡理应不该出现才是,她一时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回去的路上,云初还在想这件事儿。马车从沅水村出来驶入乡间小道,柴连水那幅身板过于瘦弱,被安排进了马车与云初同坐,左战骑着马走在前面,鲜衣怒马的高大背影竟也十分出众。

  柴连水见云初定定的望着窗外,轻咳一声道:“世子有勇有谋且与寻常世家子弟不一般,并非纨绔之人,确实容易让人心折。”

  云初微微一愣,收回目光,看着柴连水老神在在的样子,淡淡道:“柴大人说笑了。世子爷龙章凤姿,岂是一般人可觊觎。”

  更何况,他们之间是敌是友还尚无定论。

  林间小路寂静幽深,三月又是草长鹰飞的季节,半人高的草丛嚣张的延伸到路上,把人都掩藏了半截。

  突然间,马车外响起了打斗声。云初与柴连水对视一眼,迅速拉开了帘子,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小路上,不知何时多出来数十个黑衣人,腾铭正与他们打得难舍难分。

  今日出来得急,左虞与柴连水身边并未带什么人,而这些黑衣人个个带着兵器,招式利落,疯了似的往左虞身上削,腾铭与左虞武功虽高强但禁不住这么□□番上阵,已有退让之势。

  左虞冷冷看着目露凶光有备而来的黑衣人,大概明白今日是中了个局,遭人暗算,眼下不宜再战,他冲腾铭道:“上马车!”

  黑衣人岂人会让他们顺利走人,攻势陡然间变猛。腾铭抬手砍掉一个黑衣人的胳膊,扭头道:“世子先走,属下垫后。”

  云初在车上瞧的分明,那些黑衣人专朝身着红袍之人下手,此时逮着机会,把车门打开,大声道:“世子,快!”

  黑衣人也发现了他们的打算,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车门打开的时候,一支利箭腾空出现,飞速射向马车门口的云初

第27章

  柴连水拽住车顶上的横木, 倾身往前拉了一把却抓了个空, 此时无人驾车,马受了惊疯狂逃窜,四下里横冲直撞,他这一拉非但没拉住, 自己倒差点被甩了出去,情急之下只来得及叫道:“快躲开!”

  云初眼睁睁的看着那箭呼啸而来, 她明明想躲,可全身血液仿佛被冻住了一般, 僵硬发冷动弹不得。在她以为自己今日要命丧于此的时候, 侧面忽然间出现了一个绯红色的身影,衣袂翻动间, 迅速从外伸进来一只胳膊, 隔着车壁猛得将她往后拉了一把。

  在她往后倒的瞬间, 那支箭擦着鼻尖重重的插进马车座上,云初耳中一片寂静, 只余鼻尖一道强劲肃杀的冷风, 她从未像今天这么深刻的意识到, 死亡原来离她这般近。

  左虞利索翻车而入,长腿一伸越出车门坐在了车架上, 大掌伸出及时勒住僵绳躲过了旁边的悬崖,随即狠狠一挥鞭,马疼的连声嘶叫,奋力抬起前蹄拉着马车东倒西歪的冲向黑人衣, 硬生生从中破开一条道儿,飞奔着往远处去了。

  行出半里地,后面的人又追了上来。他抽空往身后看了一眼,厉声道:“坐稳了发什么呆!柴连水,给我看住她!”

  话音刚落,马蹄疾驰,两只轮子似乎要飞起来一般,云初从未觉得季春的风也能像刀子一般刮人。不知过了多久,跟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这里已是城外,左虞在一间凉亭处松了僵绳。

  左虞拴好马拉开车门,正欲叫车上的人下来,却见云初一双手死死的抠着车板的缝隙,脸色煞白却还拼尽全力维持着仪态,一双腿并得紧紧的,许是在颠簸中不停的撞着车棱,此时膝盖那里已然见了血迹。

  云初在左虞身边伺候这么久,还是头一次露出狼狈之态。今日的她到底是受了自己连累,左虞看了她半晌,朝车里的人伸出了手:“没事了,出来吧。”

  左虞见惯了生死,难得有心软的时刻,谁知面前这女人竟不识好歹,对他伸出去的援手无动于衷!冷哼一声,正要把手收回去,却见那人哑着嗓子,可怜巴巴的望着他:“手,手卡住了,拿不出来。”

  一个姿势太久,手已经麻木的失去了知觉,云初甚至觉得那双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左虞喉头一滚,低步上了车辕,施了巧劲儿把云初的手从车缝里拿了出来,拿出来之后不由得一怔,原本一双纤纤玉手,此时布满了斑驳红痕,看着很是吓人。他下意识的看向她,却见这个女人难得有不娇气的时候,收回手之后默默的把手捂着,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柴连水瘦弱的身体被迫紧紧的缩在一角,竹竿似的双腿几乎都弯成了一条直线,他艰难的扶着车壁坐了起来,正要给世子谢恩,一张口却是差点把胃里的苦水都吐出来了。

  云初原本打算起身的,见状又紧紧的贴了回去,忍着痛把脚也抬了起来,眼睛闭得紧紧的,仿佛这样便能看不见眼前的脏污。

  左虞:......

  他按了按额头,叉着腰站了会儿,终于忍不住弯腰伸手进去,一鼓作气把那个穷讲究的人给拎了出来。

  云初禁不住他这么粗暴的对待,踉跄了向步,且自己的膝盖也还伤着,站也站不稳,索性眼一闭装死,抓着他的衣服借力不动了。

  身上挂着一个女人,对活了二十年的左世子来说,简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他一惯见不得娇滴滴的女人靠近自己,可偏偏对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竟会时不时的动下恻隐之心。

  他僵着手,还未想好拿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怎么办,只听柴连水颤着音儿道:“世子,属下府上的人很快就到了,不如让阿眠姑娘先跟着属下去太守府歇歇吧。”

  柴连水是正儿八经读书入仕的,没上过战场,连骑马的技术也都只限于偶尔代步,今日是大风大浪显然也让他受惊不小。

  左虞听完他的话,下意识的把要滑下去的人往上提了提,拒绝道:“柴大人今日也受惊了,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明日我再去府上同你彻查今日之事,至于南府的人,本世子自有安排,就不劳柴大人费心了。”

  说罢,弯下腰来,双臂从云初的膝下穿过,一把将站不稳的人打横抱了起来,进了旁边的客栈。

  店小二迎了上来,殷勤的为两人开了一间上房,左虞一路抱着人走到床边,不甚温柔的把云初丢在了床上。

  云初对他这种行为难得的没有心生不满,毕竟他刚刚从黑衣人的手中救了自己,道理上来讲,自己还欠着他。

  “收拾收拾,一会儿再回府。”

  云初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脏污不堪,且多处都有破损,这般不甚体统的仪容是万万不能出现在人前的。

  店小二极有眼色,上前一步道:“旁边店里便是成衣铺子,您二位若是不嫌弃的话,小的可为姑娘寻一身新衣裳过来。”

  云初大喜过望,正要谢过,却意识到自己身上并未带银子,她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荷包,不得已又将目光转向了左虞。

  左虞脸色不善的瞪她一眼,还是从怀中摸出了一锭银子抛给店小二。

  不一会儿,店小二去而复返,将一套崭新的鹅黄色衣裙放在了屋内的桌子上,甚至还贴心的放了一把木梳在上面,放下东西后便关门退下了。

  云初这会儿已经缓过劲儿来,踮着脚走到桌前拿起那套衣服展开看了看,布料摸着虽然有些粗糙发硬,可鹅黄色看着倒也讨喜,能将就下。

  她将视线转向屋内定定坐着的世子爷,抬手指了指外面,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可否请世子爷先回避一下?”

  左虞上上下下从头至尾把她打量了一翻,视线从她脚下一路往上,在胸前停留了一瞬,最后又转回了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上,嘲讽一笑:“自作多情。”

  云初不还嘴,就用那双清棱棱的眼睛望着他,左虞终是受不住,袖子一挥出门去了。

  二楼空荡,左虞出了房门之后,哪也没去,寻了离房门几步远的一处柱子靠在上面小歇,垂目注视着楼下人来人往的大堂。那伙黑衣人有备而来,料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还有后招,若是有人趁乱跟着后面尾随而来就有些麻烦,不得不防。

  只是习武之人,不止目力极好,听力也是极佳,屋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如同蚂蚁一般,不绝于耳,听得人心浮气燥,他抬目望向房梁,啧了一声:“女人就是麻烦。”

  等了一会儿,不见里面的人出来,倒是垫后的腾铭寻着左虞留下的暗号跟上来了,他三两步上了楼来,把自己的发现说了一遍:“您驾马离开后,那伙黑衣人便不再与属下缠斗,齐齐撤了。属下一路跟着,发现他们往云江边境去了,边境那里停了一辆马车,见黑衣人归来后,便马上离开了。只是......”

  里面的声音终于停了,左虞侧首看了一眼房门,转而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那路,是往岷行的方向去了。属下继续跟了一会儿,那人已有察觉,扔了一枚暗器警告,便加速将属下甩开了。”

  左虞伸手接过腾铭递来的暗器,奇怪的是那上面的符纹与今日尸体上那把匕首的图案一模一样,只不过要精致许多。

  边境这种贸易互通的地方,以物易物、以钱易物非常普遍,既然出现了,不可能沅城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

  他将暗器还给腾铭,吩咐道:“去太守府找柴连水,让他将近几年沅城与岷行、云江两国通商往来货品的脉案都找出来送到南府,晚点爷要看看。”

  “您现在不去吗?”腾铭看了自家世子爷一眼,这出兵宜早不宜迟才是世子一贯的风格才对。

  左虞想到里面那个麻烦的女人,瞟了他一眼,道:“爷还有事儿,你先去吧。”

  “是,属下告退。”

  “等等!”

  左虞叫住他:“把你身上的金创药留下。”

  云初穿好衣服开门的时候,不见那位爷的人影,四下一望,在廊下的柱子那里看见了那道绯红的身影,那人此时正斜斜的靠在柱子上,如此轻佻的姿势也无损他身上的贵气与阳刚,听见开门声后,那人微微抬眼看了过来。

  云初报之一笑,只见那人倏然站直了身体,抬步往这边走来,紧接着怀里就被扔进了一个小瓷瓶,与此同时,那道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去把药擦了,你别想指着爷抱你回府。”

  云初摩挲着手里还带着温度的瓶子,眼里不自觉的浮起了笑意。她今日算是看明白了,这位世子看着凶神恶煞,不耐烦与人亲近,可这约摸是从小无法无天惯了的缘故,实际上心地却是好的。

  她收起药瓶,冲着这位冷面世子爷展颜一笑:“多谢世子。”

  很久一段时间里,左虞的眼前总是时不时浮起这个明媚至极的笑容,那时的他尚不明白,那么多世家贵女都无法让他产生一点点的怜香惜玉的心思,为何独独这双眼睛却总是能让他念念不忘。

  柴连水知道世子爷在客栈停留,回府之后忙派了府上的马车来接人。左虞让云初上车先行回南府,自己骑着马往别处去了。

  云初给世子爷送膳久久未归,清泉清涧两人担心的坐立不安,索性到了府门口来等,千盼万盼,终于盼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不是府上的,两人也不确定这人是不是云初。可左等右等不见马车上的人下来,不由得上前去询问,刚一出声,只听里面的人道:“清涧去将我的披风拿出来。清泉,你上来。”

  一听云初的声音,两人差点喜极而泣。待上了马车却是齐齐吓了一跳,只见云初的衣领大开,雪白娇嫩的脖子上一片片的红疹子,看着甚是骇人。

  清泉忙上前把人扶着,焦急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那疹子奇痒无比,云忍了这一路已是忍得抓心挠肝,不由得道:“快别问了,先回清风阁再说。”

  清涧用披风把云初包裹的严严实实一路进了府。到了清风阁,云初将身上的衣裳一脱,清泉这才发现,不止是脖子,连背上、腿上也全都是。清泉清涧都快急哭了:“到底怎么了这是,可要了我们命了。奴婢现在去请大夫,小姐你先忍一忍。”

  “回来。”

  云初道:“你家小姐我自已都通医理,还找哪门子的大夫。不过是这衣服布料问题,皮肤过敏起的疹子而已,没事的,不必惊慌。”

  得知不是什么急症,两人这才放下心来。

  清涧忙去打了热水来,给云初备水沐浴。清泉看那一身的红点,自责的直掉眼泪:“怪我没把小姐照顾,小姐这身子是自小养着的,从来都怕磕着碰着,若是这次留下了疤痕,可如何是好。”

  云初把那身衣服脱下来之后,整个人都舒适了不少,身上的疹子也没那么痒了,终于有心情同清泉开玩笑道:“怕什么,留疤痕就留了,将来若是两国联姻,还怕明越不娶不成?”

  清泉听自家小姐这般说,哭得更厉害了:“小姐不要胡说,衡公子一定会有办法不让小姐和亲的。”

  云初无奈,只好道:“好了好了,你去镜南堂摘几片伽蓝叶回来,这疤啊,你家小姐铁定三天内让它消失的无影无踪。”

  伽蓝叶本身有毒,但治这种过敏起的疹子却有奇效,几片伽蓝叶入水,不一会儿,便止住了痒。清泉伺候云初沐浴的时候,见她膝盖上也有伤,免不了又是一番盘问,且暗自下定决心,下次决不让自家小姐单独外出了。

  沐浴完,清泉给云初的身子细细的抹上了润肤膏,又敷上了一层珍珠粉,这才拿着蚕丝制的里衣给云初穿上。边系着带子边道:“都怪李娘子,没事儿让小姐去送什么午膳,连累的小姐白白受一场大罪。”

  云初这会儿正想着那惊心动魄的一箭,还有情急之下揽在肩头的那一双坚实有力的胳膊。这会儿脱离了险境,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当时虽然惊慌害怕,可并未产生绝望的情绪,到底是天性使然,还是因为自己已经下意识的认为他定然不会置自己于不顾呢?

  她想到客栈里的那瓶药,突然坐直了身子,问清泉:“我带回来的那瓶药呢?”

  清泉正在翻匣子,把从云江带的上好伤药找了出来,闻言绕到桌边,把那个小瓷瓶一同拿了过来:“在这儿呢。”

  云初看了看自己膝盖上的伤,对清泉道:“用这瓶吧。”

  清泉拿过来闻了闻,味道颇有些刺鼻,不放心道:“这药也是从外面买的?”外面买的粗布衣服都能让小姐的皮肤起疹子,这药哪敢随便用。

  云初滞了滞,神色不自觉的柔和了许多,却又不知道怎么和两个丫鬟解释世子爷那外表彪悍实则良善的内心,只好道:“路上偶遇一个民间神医所赠。”

  清泉不疑有他,轻轻的倒了些粉末在伤口上,放下裤腿,扶着她去床上歇息了。

  夜里云初睡在床上,伤口火辣辣的疼,扰得她翻来覆去不得安眠。自从搬进这南府,清泉清涧为了不惹人怀疑,也都不在她跟前值夜,睡到别的屋子里了,眼下连个说话打发时间的人都没有。

  终于在一次乱动结束,膝盖撞上床沿,疼得麻木之后,云初顿时悟了:难怪世子爷从不以善示人,缘是因为这份良善,旁人根本无福消受。

  左虞今日出了客栈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伤药是军中常备药,虽然疗效极好,可对普通女子而言,药性有些烈了,怕是会疼痛难忍,军中的大老爷们皮糙肉厚不妨事,可若是放在他那个细皮嫩肉又爱讲究的婢女身上,会不会疼晕过去,可真有点说不准。

  是以在天黑回府之后,左虞在镜南堂小坐片刻,便去了趟清风阁。可谁能告诉他,那个“世子爷的良善,旁人无福消受”是什么意思?

  左虞站在门口,听见那声痛苦低喃,脸黑得如同灶上的锅底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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