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她怀里就捧了一堆了。
她抱着零嘴边走边吃,到家时还没吃完,温慎却不许她吃了,说是再吃晚上便吃不下饭了。
她没有闹脾气,她也想吃温慎做的饭。
“我觉得酒楼里的饭没有你做的好吃。”她坐在小凳上清洗菜叶子,忽然说起。
温慎微微弯起唇,手上的菜刀没停:“冷不冷?”
“不冷。”
温慎给她倒的温水,不是很冷。
她把菜叶子洗好,递给温慎,还能继续在那儿玩水。
晚上有肉,还是温慎做的肉,她多吃了一小碗。结果就是吃积食了,肚子不舒服,闹着温慎给她揉肚子。
温慎哪儿有不同意的份儿,搂住她足足揉了快有半个时辰。
“小妩,该睡觉了…”他声音都有些暗哑了。
月妩是有点儿昏昏欲睡,耷拉着眼皮伸出胳膊,含糊不清道:“那你给我脱衣裳。”
第14章
温慎呼吸一窒,手指微微颤着脱下她的外衣。
外衣脱完,她穿着一身中衣,就像是没长骨头一样又往他怀里倒。
中衣轻薄,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体温。
“小妩…”他顿了顿,“去自己的被子睡觉…”
月妩翻了个身,勾住他的脖子,嘟囔着:“温慎,你抱我去。”
他听得心都要化了,跪坐在床上,将她抱起来,轻轻放在被子里。
人一沾了被子,立即毫不留情地裹着被子跑了。
温慎失笑,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她,小声道:“睡吧。”
她睡得早起的晚,温慎则是睡得晚起得早,她醒来时,温慎已读过一轮书,正在院子里调浆糊。
“这是做什么?”她凑过去,蹲在他身边,衣摆落在地上。
温慎伸手将她拉起来坐好,道:“弄浆糊,贴春联。”
“你要自己写吗?”她看着一面地上簸箕里的红纸。
“你想写吗?”温慎起身拿起红纸,朝她招招手,“你来写吧。”
她欢快跑过去,提起笔才想起不知写什么好:“写什么?”
温慎道:“就写清风明月自来往;流水高山无古今。”
月妩提笔,欻欻两下,龙飞凤舞跃然于纸上。她转头看他,眼中露出一点儿小骄傲。
温慎笑着摸摸她的头:“好看,等干了去贴上。”
她点头,继续拿着笔在那儿写字。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她转头去看,瞧见周芳两姐妹站在门口。
她放下笔,朝两人走过去,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了一下下颚,示意她们说话。
那日,周芳妹子就是看到她这样目中无人,才忍不住上了头骂她的。但被打过一顿后,她们显然是不想再惹事了。
“我们是来道歉的。”周芳道,“我三妹那天不该骂你,我也不该没及时拦着。”
月妩没说话,继续睨着她们。
周芳妹子觉得这神情欠揍极了,火气又冒上来了:“是温大哥先来与我们道歉,我们才会来跟你道歉的!你别不识抬举!”
月妩瞬间垮了脸,嘭得一声关上院门,气冲冲走进厨房。
“出何事了?”温慎正在打扫,没听见外头的动静。
月妩站在那儿,握住拳,死死盯着他。
他发现不对劲,一回眸正对上她愤怒的眼眸。他觉得有些好笑,上前想要摸摸她的头,被她躲开。
“这是怎么了?”他不解。
月妩偏过头,走至门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冷声道:“周芳她们来道歉了。”
温慎追过去,蹲在她跟前,笑道:“这不挺好的吗?”
她转回头,直视他,质问:“是你先去跟她们道歉,她们才会来跟我道歉的。我没有做错,你为什么要去道歉!”
“我去道歉并非是因为你做错了,是因为我做错了,我冤枉了她们,说她们推了你。”温慎不紧不慢解释,“她们来道歉是因为她们对你出言不逊,和我去道歉没有什么干系。”
月妩又偏过头,不肯看他了。
他伸手要去摸摸她的头,又被躲开。他干脆直接上前抱住她,任由她奋力挣扎两下后,再次解释:“小妩,我们问心无愧便好。”
“你向着她们。”月妩小声嘟囔一句。
温慎哭笑不得:“我哪儿有向着她们,我只是去解释了几句,说是我弄错了,也请她们来跟你道歉,仅此而已。”
月妩斜眼凝视:“真没向着她们?”
他道:“真没有。”
月妩开心了,嘴角微微翘起,但觉得不能这么快笑,又给压回去,只留下脸颊旁异常明显的酒窝。
“温慎…”她侧过身来,面对着他,几乎要和他鼻尖贴着鼻尖。
温慎呼吸一乱,往后退了一些。
月妩立即追过去,硬生生用手臂勾住他的脖子,轻声蛊惑:“你要向着我。”
第15章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眼前的人会施法,可仔细一看,那眼神里明明还带着一点儿青稚。
“好,我会向着你。”他稍稍退开一些,将她搂住怀里,“我原就是向着你的。”
月妩嘴角翘起,再也压不住,声音里都带着愉悦:“哼,我就知道你是向着我的。”
“好了,先去把春联贴上,你松手。”温慎被她的发梢弄得有些痒,仰着脖子往后撤一些。
她松了手,跟个尾巴似的黏在他身后。
贴春联、做饭、读书,就连去茅房也要跟着,简直是一刻也离不得。
天气晴了,他们也不在炕上抄书了,一起坐在窗边的书桌边抄。
月妩耐不住性子,抄一抄就觉没趣了,闹着要出去玩。可温慎是正正经经要念书的,哪儿能日日陪她出去玩?
她就在一旁闹他,趴在他的背上晃来晃去,让他做不了正事。
两人正闹腾着,连有人进了院门都不知晓,还是两声轻咳将他们的注意力扯了回去,齐齐朝窗外看去。
那人站在门旁,笑得揶揄:“我说为何敲了好几遍门都没人应,原来是...”
“溪行,快快请进。”温慎立即红着耳根起身,出门迎接。
月妩这会儿也知羞了,掩在门后,扒着门框往外看。
站在院中的两人也朝她看。
谢溪行道:“我是听人说见你那日带了个女子上县城,我还不信,与人辩驳温慎不近女色,一心只读圣贤书。我当时那般信誓旦旦,看来要遭人笑话了。”
“稍后与你解释,你先进屋。”温慎脸颊微微泛红,引着人往屋里走。
月妩见人进门,立即躲去他身后,探出脑袋,一脸警惕,打量来人。
“来。”他反手将她从背后牵出来,与她介绍,“这位是我的同窗,也是我的好友,谢溪行,你叫他谢大哥便好。”
月妩呆呆愣愣喊了一声,她先前想好的,要去这个人家里借住,可看到本人时,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害怕,她怕生人。
温慎察觉了,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好了,你出去玩吧,我们在这里说话,不要走远了。”
她得了解脱,忙往外跑。
直到她背影消失不见,温慎才转过身来,给谢溪行倒水。
“你还不解释吗?”谢溪行问。
“你莫急,先喝些水。”他将水杯推出去,缓缓落座,不急不慢道,“她叫陈妩,是我未婚妻子。”
谢溪行没动那水,只盯着他看:“我与你年幼相识,可未曾听说过你何时认识什么女子了。”
他微微颔首,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讲述一遍:“便是这样,她现下还未及笄,等她明年生日一过,我便与她成亲。”
谢溪行皱着眉道:“这身份来历也太怪了些,你不怕她是什么山精野怪,专门来吸书生阳气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
谢溪行被噎住:“即便不是鬼怪,也有可能是什么权贵养的外室或瘦马,你就一点儿不怕惹上麻烦?”
“应当不是,她不会骗我,且她完全不懂男女之事,反而会读书会写字,哪家的权贵会养一个这样的玩物?”温慎抿了抿唇,“再者,如若她真是权贵之雀,她既然逃出来,便证明她不愿。她既不愿,我自然要帮她。”
谢溪行摆摆手,无奈道:“是我忘了,要是旁人或许会担忧惹上麻烦,但你温慎不一样,你就喜欢招惹麻烦,否则你也不会到现下还在这村子里受苦,是你该的。”
温慎握了握拳,正色道:“我并未觉得现下的日子有多苦。”
“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谢溪行起身,“你说她会读书写字,让我看看你那小妻子写的字。”
这称呼让温慎有些臊得慌,但他面上依旧沉着,伸手邀谢溪行出门:“门外的对联正是小妩写的。”
谢溪行调侃:“原是她写的,我就说你何时能有这样肆意的笔锋了。高山流水...我还以为这是用来迎接我的,原来这知音另有其人。我倒是要看看以后谁还敢说温慎不近女色,这分明是只要女色。”
温慎被这炮语连珠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转移话题:“你今日来寻我做什么?”
谢溪行瞥他一眼,暂且放过了他:“想着明日便要除夕,特地来请你这个孤家寡人去家中过年,看来现下倒是不必了。”
他张了张口,坐在院中石凳上,又换话题:“那日我去你家寻你了,你没在。”
“来寻我做什么?”谢溪行也坐下。
“想请弟妹帮小妩做两件衣裳。”
“她自个儿不会?”谢溪行说着,察觉到身后的目光,一转头,正好对上月妩的双眸。
温慎也回眸看,冲她弯了弯唇,解释一句:“她未学过女工。”
“做倒是能做,只是要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