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他去找过顾清,借着送早饭的由头。顺便问了顾清苏眠的喜好,果真是不出他的意料。
小孩子果真是最好哄了,找些糖果糕点什么的便可以哄好了。
“这是我们宣城出了名的黄金桂花糕,可是我今早一大早便去给你排队了。每天限量一百份呢,撒过白糖不知有多美味呢。”
严伟摊开了糖纸,飘出来了一阵果糖香。馋得苏眠的口水都快滴下来了,眼珠子跟着直转。
“刚出锅的时候不知道有多香呢,浑身冒着热气,咬上一口定是酥脆极了。”严伟将黄金糕凑到了苏眠的鼻尖下,用手扇着让她闻着黄金糕的香味。
整个屋子里都飘满了米粉的糖香味。
“你有这么好心会给我排队买吃的?只怕不是另有所求吧。”苏眠心中纵使有再多馋的想法,也明白了今日严伟前来的目的。
若是只想用这片黄金糕便想让她封了口,岂不是当她是乞丐一样好打发不成。
这么想着,她走远了去,拿起了桌上的一杯热茶,轻轻抿了一口送到了嘴里。
茶香四溢,倒是比严伟那黄金糕来得更芳香扑鼻,也少了那纷杂令人发腻的香味。
“这黄金糕吃多了倒真是发腻,倒还不如我喝些热茶来得更加舒服呢。”苏眠轻轻吹了吹飘在杯盏上的茶叶,收了眼神,不再搭理严伟。
这下子轮到严伟急了,他放下了手中的黄金糕,然后便飞奔到了苏眠的面前,双手合十乞求道,“哎呀你最好了,我就这么点要求你不能答应我吗?”
“从前我娘便说我是村里最没用的人,只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大字也不认识几个,走出门只会给她丢人现眼。若是她知道了我去游城,干成了这番大事,定是会为我骄傲的。那时候我便能站在乡亲父老的面前好好地耀武扬威一番了。”
严伟想着自己若是站在马车上,受尽了老百姓的敬仰爱戴,这副珍贵的画面,顿时觉得神采奕奕,一下子扫去了他半生的尘埃。
苏眠有些为难地望了严伟一眼,似乎在思考着有些话该不该由她说出口。
初次见面时,严伟不过是个盗贼,如今跟在身后竟不知他自己也曾有个光宗耀祖的梦想,这么说来也只觉得唏嘘。
“英雄可不是这么好当的,若是有一次你手一痒,想着赚钱已是如此不易了,便又出手偷窃了。那便是永远地辜负了百姓对你的信任,这一生都再也洗不净这个污点了。
“做一时的英雄不难,难的是要做一辈子的英雄。若是你没有这个心,那便从一开始就不要当做自己是英雄。”
苏眠望着严伟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认真,她最怕的是世人被这些名利所吸引,从而忘记了自己的初心。
而游街的目的从来都不是表彰英雄,而是要让他们知道只有做好事方得名扬千古,万古流传。
苏眠的话虽然简短,但是却将严伟说得整个人一怔,仿佛将她的话都认真地听了进去。
他慢慢地耷拉下了肩膀,什么话都没说便走了出去。
苏眠想着他应该是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于是也便没有再开口,有些事终究还是要自己想通才是,别人说了千句万句都不如自己想通了为好。
苏眠方才与容临商量了一番,想着趁早今早出发。
丁左也算是微微上了心,为他们一早便备下了马车,只待着天黑便行动了。
如今宣城也算是安全了,量他五皇子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竟然已经请了萧十一郎,想来便是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
只是他没想到江湖中的王牌杀手竟然会有失败的一天,所以此刻定是在筹谋,想着趁着他们回来前,能否截杀住。
宫中。
殿中发出稀碎的声音,瓷器杯盏碎了一地,众位丫鬟只能瑟瑟发抖地站在了殿外,谁也不敢进去。
这些日子里五皇子变得暴躁易怒,已经不知有多少人遭殃了,想来个个都成了他的出气筒。
“容临,苏眠。你们当真是好样的。”安慕羽眼底一片猩红,气得一拳头砸向了官窑,鲜红的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流了出来。
“五皇子,您是万千尊贵之体,可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一旁的老太监连忙拿出了白布便要去擦拭着血迹,却被他挥了一把手,用力地推了开来。
殿中站着一排的大臣,这些都是忠心耿耿辅佐于五皇子的老臣。
也是有朝一日他上位,背后为他出谋划策之人。
“顾府与容府如今竟联起了手来,众人大人可有什么解决的方法?”
安慕羽努力地平复着体内翻涌的气息,只觉得喉咙间有一股腥甜之位梗住了。
没想到如今他还要靠这些个老古董,当真是有辱他的一世英名。
“前些日子,老臣的儿子发现了一些异样。”旁边有一个大臣递上了一封书信,眼中冒着幽光。
第223章 密谋
安慕羽仔细地翻阅着书信,然后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满意地阖上了书信。
“李大人,这次你可算是为了我分忧了。”他重新懒地躺回了椅子,眼神都露出了几分犀利。
“若是叫父皇知道,他最心爱的儿子竟然干出这等忤逆犯上之事,会有什么样的神情呢,我可是十分地期待呢。”
林大人立马上前接过了话头,“皇上最是无脑地宠爱着三皇子,只怕若是陛下知道此事之后,他的东宫之位便再也没有了。”
“既然手中握有了这么重要的证据,怎么还如此愚笨,不找个机会递上去?”安慕羽薄凉微怒的眼神扫了扫,叫大臣们一个个都吓得魂不守舍,连忙点头称是。
李大人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林大人悄悄拉出了衣袖mlzl,示意此时并不适宜说真话。
李大人也连忙拱手行礼,随着别人趋炎附势道,然后堪堪退到了宫殿外。
“钟强,你还有希望能够在他们来京城之前便截住他们吗?”大臣走后,殿中的最后一盏烛光也都熄灭了,瞧着十分地阴森恐怖。
安慕羽头也不回地对着身后的一片黑暗说道,黑暗中久久没有传来声音,安慕羽转动着手中的幽蓝戒指,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禀陛下,萧十一郎本就是一等一的杀手,若是连他都没办法办到,只怕……”黑暗中传来了沙哑的声音,安慕羽气得回头砸了一个水晶杯盏。
“那我每日养着你们这些废物究竟有何用,危急时刻一个都指望不上。”安慕羽额头上的青筋直跳,眼眶中的血丝几乎快蹦了出来,眼神中杀意迸发。
没想到区区一个孩子自己都搞不定,那还谈些什么一统江山的使命。
不过如此想来也是不过,等他们到了京城才发现,自己的生死并不能决定什么,或许那个时候他们便会明白与自己作对究竟是怎样一件错误之事。
容临,既然你不能为我所用,那我便只能一步步地亲手将你毁掉。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
他三哥如今不过是仗着父皇的宠爱,才自以为民心所向。
等他的真面目一暴露于天下,唇亡齿寒之时。
只怕他容府还会跪着乞求他们饶恕他呢,这么想着安慕羽的眼中闪过了点点的笑意,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白日的宣城果真是十分热闹,又或许是下午有游街的活动,堪比一年一度的上元佳节了。
小孩们个个手提着灯笼,在来人来往之中穿梭着,摊贩在到处地叫卖着,远处的狗不理包子都飘着淡淡地幽香,到处都是游街串巷的老百姓。
宣城听说是武林中人的汇聚地,从前萧十一郎不知杀了多少人,闹的是百姓们个个惶恐不安,甚至夜晚也只敢闭门不出,安心地呆在家中。
如今解决了这一大祸患,大家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苏眠也混在其中,换上了宣城的民族服装,脖子上戴着的银铃叮当响,十分地悦耳。
容临眼瞧着她自由自在地穿梭在人群中,仿佛一只欢脱的兔子,不一会便没有了踪影,不知躲在哪个摊位面前游玩去了。
顾庭之倒是显得有些忧虑,大声地呼喊着,“眠眠,小心人多,不要走远了。”
再听不见苏眠的回答声时,正准备上前去找。
被容临一把拦住了,含笑道,“此处都有我们的暗卫,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倒是眠眠,这些日子里经历了太多,想来定是缺一个放松游玩的机会,不如便随她去了吧。”
顾庭之听了这话,面上有些微微的松动。
他从顾清的口中得知了这些日子一来发生的一切,心疼着苏眠不过才是小小的年纪便遭遇了这么多。
同时又在感慨着她这短短几年遇到的事情竟比他二十几年遇到的还有再精彩,当真是令他心疼的同时又多了几分羡慕。
苏眠在人群中蹦跳着,手中已经塞满了风车糖葫芦这些个小玩意,等还想再买个面具时,手中已经装不下了。
倒是小贩也是一脸地笑意,将她买了一堆没有手,将一朵海棠多簪在了她的耳边。
“小姑娘瞧着倒是十分地艳丽可人。”一旁摆摊的阿嬷称赞道。
“这都快午时了,下午的游街也该备上了,怎么还没有一点动静呢?”买菜的大婶有些疑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儿子在宣城当差,我可是早就听到风声了。”一个卖馍的大叔扯着嗓子喊道。
“听说那幕后英雄和城主商量着,不这么铺张浪费了,而且此事并非他一人之功劳,所幸便不办了。”
苏眠将他们的对话都尽收在耳朵里,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得意。
没想到严伟竟然自己想通了,也不枉费她的一番教导。
苏眠回头远远地望了一眼不急不忙走着的容临与舅舅,急忙朝着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赶紧跟上。
午后的太阳正好,晒的人暖暖得,不知从何处吹来了一股风,将苏眠手中的风铃与风车吹得呼呼作响,倒是弹奏起了一阵美妙的乐声。
在安邑与宣城的最后一段日子里,苏眠过得都十分地快乐自在。
不仅万事都迎刃而了,还能够让坑害自己的人吃了个大亏,当真是令她心情愉悦。
只是她心中也明白,到了京城只怕又换了个战场。
只是这次的敌人更加地强大,绝非是他们徒手便能够相抗的。
皇位之争,自古便是兄弟相残的局面,世人谁不眼红这只手遮天的权力,只是有人昏庸无道贪图享乐,最终让整个国家的子民为他陪了葬。
想来舅舅们他们也是提早便明白了这一点,也要违逆着父亲对他们的忠告,不涉党政。
只有君王心术端正,那他们也才会有好日子过。这两着相辅相成,便是缺一不可。
苏眠望着风吹动的方向,身后的人群的喧嚣声,头一次瞧不清眼前的路,只觉得一片地白茫茫,找不到归路。
第224章 分头行动
在宣城中玩了一阵,苏眠与容临这才缓慢地回到了客栈,外面天色已黑。
而先前说好的马车也停在了客栈的各个出口处,待这天完全地黑了下来便可以上路了。
顾清抽动着嘴角,望着苏眠怀中抱着的一堆小零嘴与各种稀奇地玩具,嘴上还在不停地絮叨着,不由得抽动了嘴角。
“眠眠,我们可是逃难的,可不是去游山玩水的。”说完,他将一串小兔子形状的棉花糖塞进了嘴中。
没想到入口即化,倒是甜滋滋的,这小零嘴倒还真是不错。
苏眠急忙从他口中抢回了还未吃下的另一半,生怕被他生吃,连忙囫囵吞枣般得吃了下去。
“这是小孩吃的,还有些是带给外祖父他们的礼物,你这脏手可不要碰。”苏眠声音奶声奶气地,倒是叫一旁的人听了都觉得哈哈大笑。
修老静养了几天,感觉精神气也慢慢地缓了回来,抚摸着自己长长地胡须感叹道,“到底是人不服老不行啊,不论是身心还是状态,果真是不如年轻的时候了。”
“老身便送你们到这里了,往后回京的路你们也便要自己走了。”修老朝着容临拱手道。
容临急忙拱手行了个礼,朝着修老深深地鞠了一躬,清风刚想拦住容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