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的两个人连忙分开。
宋春汐都哭成这样,可想母亲这些日的难熬,霍云十分愧疚, 想去迎接母亲, 谁料许久不动,站在地上竟觉双腿一阵酸软,身子微微摇了摇。
宋春汐忙伸手扶住他。
霍夫人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 疾步走到儿子跟前, 看清楚他之后, 喜极而泣:“阿云,你真的醒了!太好了, 太好了,老天保佑!”
母亲比记忆里瘦了许多, 霍云哽咽道:“儿子不孝!”
他在沙场也常受伤,可母亲远在京城,从不知晓, 但这次不一样。
“你醒了就是我的孝顺儿子!”霍夫人眼中闪着泪光, “醒了就好,别的不要说了,阿云,我这辈子的愿望就是你平平安安的,跟春汐恩恩爱爱的, 就好。”
霍云很想答应她,可以后大燕会不会再起战事,谁也不知。
他也许仍会做个不孝的孩子。
见他沉默, 霍夫人明白, 霍家的子孙体内都流着热血, 注定是要保家卫国的,她笑一笑:“没事,你现在平安就好了,”看向春汐,“阿云,这段时间最辛苦的是春汐,你喝的药汤是她喂得,衣服是她换得,洗头也是她洗的,你可得好好补偿她!”
霍云点点头:“我知道。”
儿子一切都好,霍夫人的心也定了,不再打搅小夫妻俩:“你们说话吧。”
等母亲离开后,霍云马上就把宋春汐又抱在了怀里。
“你这是继续补偿呢?”她笑。
“是,抱到明日早上如何?”
“不够。”
“这都不够?那是要为夫抱你去都督府了?”霍云轻声一笑,“我是没什么,就怕你……”她的脸皮可比他薄多了。
果然宋春汐啐了一声:“谁说要跟你去都督府的……对了,你饿不饿?”这阵子他都没能好好吃饭,仅靠一点稀食跟人参药汤吊命。
不说还好,一说真有些饿,霍云嗯了一声。
宋春汐便让梨儿去厨房,叫厨子马上准备两样清淡的小菜,再熬一碗粥。
才苏醒,定然不能吃肥腻的。
“这段时间可发生什么事?”霍云问。
“也就是调查瑞王谋逆案……不过圣上真是通情达理,将魏立民的家眷释放了。”
“那些同党都除尽了?”
“应该是吧,杀了好些官员。”宋春汐道,“我爹爹经手的,查得很干净。”
霍云若有所思。
“怎么?你想到什么?”
“与谋逆案无关,是秦瑀……他想诱我入瑞王府,说火器落入外敌之手,我在想,这句话到底是真是假。”
宋春汐惊讶道:“不可能是真的吧?我的梦里,燕国被外敌侵犯,秦瑀不得已要启用你,予你兵权,才将外敌驱逐出燕国,他疯了才会去勾结外敌。”此人也颇自负,绝不会依仗别国,再者,如果给予别国火器,等他登基之后,又如何保证不被别国攻击,他不至于目光如此狭隘。
霍云当然明白,只是……
“他明明有火器,为何不自己出兵,非要我去?他的火器只用来对付我吗?”
宋春汐歪头想了想:“你可能不太清楚其中时间的变化,梦里他给予你兵权时,他应该还未造出威力强大的火器,所以必须要用你。”
也就是说,其实秦瑀临死之前,手中并没有梦里的那种火器!
霍云沉吟:“难怪太皇太后的计划失败之后,他没有起兵。”不过尽管如此,他对宋春汐所描述的火器仍十分忌惮。
但愿秦瑀说的话真是假的吧!
两个丫环此时将饭菜端了上来。
一碟拌芹菜,一碟芙蓉鸡,一碗白粥。
极简单,他却食欲大开,端着碗便吃起来。
宋春汐提醒道:“吃慢些,小心你的胃不适应。”
“没事。”
“怎么没事?你之前只喝些粥汤,人参,你吃快了肯定不舒服!”
霍云瞧她这般担心,只得慢下来。
一顿饭吃了好一会。
“都要子时了。”霍云捏一捏眉心,“我还得清洗下,明日得去衙门,还有军器局。”
真是时时刻刻不忘国事,但这也太急了,宋春汐劝道:“明儿别去了,你才醒,马太医肯定要给你看看的,万一你何处不对呢。”
他倒觉得没什么不对,就是刚下床时有些不稳,现在已经适应了,霍云往侧间的净室走:“应该无事,我只是去那边看一看,又不操练兵马。”
看一看也不行,宋春汐追过去扯他衣袖:“你现在指不定都对付不了我呢!”
霍云笑了,弯下腰将她抱起:“就你,我只用费一根手指头的力气。”
宋春汐啊的一声:“别逞能,一会摔了。”
若是平日,宋春汐这点重量于他来说跟羽毛差不多,但此刻却觉臂上一重,紧接着双腿又一阵酸,霍云忍不住皱了皱眉,暗道不至于吧?
他伤得是头,腿为何如此?
躺久了?他将她抱入净室。
发现他额角微湿,她忙道:“你看,说了别逞能。”
他把她放在椅子上:“也没摔着你。”
有时候男人真是奇怪,他才醒来有些虚弱罢了,干嘛不承认呢?宋春汐十分好笑,她侧过身,手搭在椅柄上:“你抱我来作甚,我又不洗。”
“跟我说话。”霍云漱口净牙后,开始脱中衣,脱到一半,他发现这中衣有些特殊,袖口绣了竹纹,他转头朝她一笑,“你做得?”
“你哪儿看出的?我可没这闲工夫。”
“因为没有绣娘绣得好。”
“……”
见她咬唇,他又笑了笑:“我以后天天穿它。”
她心里甜,嘴里却道:“也不嫌臭。”
“你再做一套就行了。”他坐到浴桶中。
“两套就多了,一套你才会惦记呢。”
他送她东西就喜欢送得足够的,她倒好,只送一套,还要他惦记着,霍云摇摇头,真想说她两句,但今日便算了,他舀起一瓢水往头上浇去。
宋春汐见他突然还洗头,阻拦都来不及:“也不白天洗,等会着凉。”
这些日他一直躺床上,宋春汐再怎么给他洗也很难弄干净,他自己都闻到奇怪的味道了,也不知宋春汐怎么忍受的:“天不冷,一会就干透的。”
大晚上的才没这么容易干,宋春汐拧了拧眉,出去叫杏儿多准备几条手巾,等会给他擦头发。
谁料他不知是掉浴桶里面还是怎么了,竟好一会不出来。
宋春汐差点睡着。
她快要出去看的时候,他擦着头发进来了。
一身白皮被揉搓的泛红。
“你洗好久,”她道,“以为你又昏迷了呢。”
他把手巾扔一边,覆在她身上:“怕有味道……现在应该没有了吧?”
不知道他用了多少澡豆,她环住他脖颈嗅了嗅:“好香。”
他一笑,低头亲她。
刚才都不敢怎么亲,怕昏迷太久气味难闻,只吃她眼泪了,他现在可以肆无忌惮。
像狂风,像海浪,席卷她口中每个角落。
她被他吻得轻轻□□,有些承受不了他的进攻了,才忍不住推了他。
他停下来,碰触她唇角,一下一下的,忽然问:“我昏迷这些日,你可曾偷偷亲过我?”
她好笑:“我才不像你。”
她只抱过他,绝没有亲过。
霍云不满,若她昏迷这些日,他定然每晚都要亲一亲,力图把她亲得醒过来。
见他乌黑的剑眉蹙起,她忍不住伸手戳他胸口:“你骗我,还指望我偷偷亲你呢……我没偷偷打你都算好的,你还好意思不高兴!”
他又笑,轻轻摇她的身子:“还没消气呢?”
“当然没有,最少也得要二十来日。”
“小心眼。”他低头咬一口她鼻尖,“还要我怎么补偿?明儿给你剥螃蟹肉?”
“等我想想……”
明眸微转,如水横波,像个盘算着怎么害人的狐狸精,他身躯猛地往下一压,手指抚入腰间:“明儿再想,明儿有得是时间。”现在,她的身心都得是他的。
两人贴得严丝合缝,感觉到他的灼热,宋春汐身子有些发软,但很快,她摇摇头:“今晚还是不要了……”
箭在弦上,不能不要,他托住她的背,将她贴得更紧些,明知故问:“什么不要?”
热辣辣的气息落在耳廓上,叫她的脸颊一阵发红,她嗔道:“你才醒,还不知怎么样呢,就不知道收敛些。”一边说一边拢中衣,到底是伤到头部了,总没那么放心。
他道:“没事。”
又不是去打仗,这算什么?跟摘朵花一样的力气。
“二十来日,不信你不想……”
他往下逼近,将她推得头顶直抵到床头。
有一日夜里是做了个羞人的梦。
早上她看了一眼霍云,甚至怀疑他晚上是不是醒过一会……
她睫毛轻轻一颤,闭起了眼。
五六月是夏虫最为活跃的时候,晴朗夜色下,鸣叫声此起彼伏,犹如奏曲一般,但至七月便渐渐没了踪迹,偶尔有几声虫鸣,也是一响而逝,瞬间归于平静。
在这平静中,忽然响起宋春汐忍笑的声音:“早就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