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彦生揉了揉太阳穴,“我信。”
这宅子里多少人嫉妒、羡慕他,多少人巴不得他下一秒就咽气,他心里全部都清楚,过去他不想管,是因为不在乎,连命都要没了的人,还计较房子和钱吗?但是现在不同了,陆彦生有了想要活下去的心思,想为这副病恹恹的身躯拼搏一回,就算失败了,也要为陈娇留下一些资本,毕竟,这是他名义上的夫人。
想到这里,陆彦生又看了陈五娘一眼,可她刚才骗了他,就这说谎的水平,等于一个嘴角米渣都没擦干净的小孩子,嘴硬的说没有偷吃米饼一样,一眼就能看透,她为什么要说谎,又为什么对陆杨氏有此敌意?
陆七爷在思索,眼神落在陈五娘的脸颊上久久没有挪开,后者莫名其妙,懵懂的用双手摸了摸被七爷盯着看的地方,“这里沾了灰?七爷你看什么?”
一瞬间,陆彦生福至心灵,是了,想这么多做什么,陈娇讨厌陆杨氏还需原因吗,陈娇说她不好,就是不好。
在护犊子这方面,陆家七爷是出了名的,小时候他领着侄子们出去玩耍,侄子被邻居家的一伙孩子欺负了,第二日,陆七爷拎着棍子将那伙孩子一个个揍了个遍。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10章
吃了药没多久,就到了晌午,用了饭后到了陆彦生午歇的时候,王林端着清茶进来伺候七爷漱口,然后将窗户关上,以免光线和外头的鸟叫声扰了主子的清净。陆彦生觉浅,夜里经常睡不着,中午这段时间是他难得安眠休憩的时刻。
王林忙完自己的活儿,正不声不响准备猫腰出去,陆彦生对他勾了勾手,神情淡然,没什么表情,可主子越没表情,王林心里就越忐忑,伺候七爷一年多了,他还是拿不准爷的脾气,但摸准了一点,越是平静越是有事,越是淡然越可怕,“七爷,有何吩咐?”
“找人去查查三夫人,看她最近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与谁交好,与谁交恶,得了信儿事无巨细,尽早来报。”陆彦生说完掩嘴打了个呵欠,再摆摆手,意思是王林可以退下了。
王林瞪大眼睛,摸了摸头很诧异,这……爷从未吩咐过这么奇怪的差事,三夫人虽是一家子亲戚,但和他们听雪堂毫无干系,而且,叫他查,他单枪匹马怎么查呢?
陆彦生捏了捏眉心,对,他想起来了,自生病以后,他将身边能干的管事、小厮统统遣了出去,王林王森两兄弟是后来招的,年纪轻,心思纯净,也没掌握什么人脉,叫王林去探听三夫人确实为难他。陆彦生思索片刻后,写了一封短信,用一个空白的信封装好后递给眼前懵了的小子,“呆看我做什么?将这信交给管马厩的周管事,他自然会吩咐人去探听消息,你做中间的递话人即可,快去。”
直到出了听雪堂的院门,王林整个人还是懵逼状态,管马厩的周管事是陆宅的红人,在陆二太爷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据说他八岁就入陆宅做事,深得主子的信任,可王林无论无核都想不到,周管事和七爷竟然还有交情。
王林懵懵懂懂,总觉得大婚以后七爷有些变了,就拿查人这件事情来说,往日七爷连自己的生死好像都不在乎,遑论宅院里的什么夫人,真是奇怪啊。
到了马厩旁,里面的人正在给马梳毛,高壮魁梧的周管事光一个背影杵在那里就够吓人了,还挥舞着马鞭子训斥手下人干活,嗓门又高又粗,王林一下有些心虚,这七爷写的短信周管事会给面子吗?
“是七爷的笔迹,回禀七爷,我马上去办。”
出人意料的是,周管事接过空白信封,抽出信纸扫了一眼后,立刻点头说好,不仅如此,还对递信的王林露出了和善的微笑,王林受宠若惊,要知道周管事是陆宅出了名的暴躁脾气,王林赶紧回以更加灿烂的微笑,可没等他走远,就听见周管事暴怒的训斥手下。
“眼睛做什么使的,没看到这马儿鬓毛打结了吗?还不赶紧梳开!”
我的个乖乖,周管事变脸比翻书还快,王林一缩脖子,赶紧回去和七爷复命。
陆彦生读出了王林眼里的疑惑和不解,周管事本名周玉,是从西北流落过来的难民,八岁的时候被他父亲救下,成了陆家三房的下人,长大后帮他父亲管理田庄与商铺,周管事身材高壮,脑筋灵活,是父亲的得力助手,并且忠心耿耿。陆三太爷去世之前,将周管事留给了儿子,周管事也一直想为陆彦生做事,可惜陆彦生病后心气消磨殆尽,将父亲留下的人才一一遣散。
如今他写信叫周管事做事,周管事高兴还来不及,爱屋及乌,自然对传信的王林也笑脸相迎。
“今天的事,管好嘴,谁也不许告诉,知道吗?”陆彦生看着王林迷茫的脸,却没多解释,王家兄弟底子干净,心思纯净,但也要逐步经过考验,才能真正成为他所用,毕竟,现在和以往不同了,陆家七爷因为冲喜的小娘子,重新燃起了一点对未来的希望。
而此时,毫不知情的小娘子正对着一碗油煎的猪肉香菇馅的饺子吞口水,食盒里除了煎饺,还有一盘炸春卷,配了一碟蜂蜜做蘸酱,这两样吃食又费油又费柴,还有甜滋滋的蜂蜜,想想就知道其珍贵程度,陆宅上下,也只有陆二太爷或者陆三太夫人陆何氏才能享用。
这正是陆何氏差人送来的。她听说上次的米糕和枣泥酥陆彦生吃了,又惊又喜,陆何氏就盼着儿子能多进食,于是厨房前脚送来煎饺和春卷,她后脚就叫人送到听雪堂给七爷吃,差点把徐婆子怄死,尽显忠仆风采苦劝道,“太夫人,这吃的七爷也就吃一两口,剩下的还不都便宜了七夫人。”
徐婆子想想就觉得亏,心里到底还是瞧不上陈五娘。
“徐妈,话不能这样说,只要老七吃一口,我就心满意足,剩下的全给了七夫人吃我也不心疼,她能哄得我儿乖乖吃药吃东西,这就是她应得的好处。”
听太夫人这样说,徐婆子心有不悦也说不得,只能乖乖的提着食盒将东西往听雪堂送。
吃过午饭后陆彦生便去午歇了,陈五娘对听雪堂的院子好奇,就围着主厢房四处转了转,琢磨着将阴气森森的院子好好休整休整,住起来才舒坦,等到吃食送来,陆彦生也已经醒了,看着香喷喷的煎饺和春卷,陈五娘直咽口水,但她不敢吃独食,就双手撑着下巴,一边盯着瞧一边等陆彦生起床出来,等啊等,好不容易他醒了,王林又进去说事情了,直到现在还没出来。
食物油炸过后天然带着股诱人的焦香味,加上馅料的葱香肉香味不停的飘来,陈五娘紧抿着唇,若七爷再晚出来一时片刻,她便忍不住要先吃了,是以,陆彦生同王林说好话,穿上外袍从卧房中出来时,一眼瞄见的,正是小娘子望穿秋水,苦苦等待的模样。
前一秒还苦丧着一张脸,看见陆彦生后双眉一挑,嘴角一勾,立刻露出纯真的笑容,“七爷,您终于醒了,快过来,我们一起用点心。”
陆彦生虽知小娘子的笑多半是为了点心所发,但心思微微一动,觉得这样有人盼着唤着和他一起用点心的日子,也十分的美好。
“好。”
……
离安山村不远的杨家庄是陆杨氏的娘家,她爹叫杨贵标,母亲杨许氏,今天杨贵标为了猪配种的事情出门去了,家里只留杨许氏在家等女儿回来。杨家有四儿二女,唯陆杨氏脾气性子和外貌最像母亲,所以杨许氏也最偏爱这个处处像她的女儿,昨儿收到信知道女儿回娘家,还特意做了香葱煎饼给女儿开小灶。
陆杨氏今天回娘家是带着任务的,杨家有好几只身壮的种猪,体型好十分威猛,十里八乡的养猪户都想要杨家的猪去配种,可谓僧多粥少,杨贵标就抬高了配种的价钱,就算给了钱,也还得排队,他心疼种猪,隔两日才牵着猪去配一回。陆杨氏这次回娘家,就是陆二太爷安排的,想让儿媳妇同亲家招呼一声让陆家的母猪插个队,先配种。
“这有什么不行的,等你老子回来了,我同他说一声,后日就牵猪去你们陆宅。”杨许氏痛快的答应了,陆杨两家相处的很好,在彼此村庄都是富户,彼此照应同气连枝,那是应当应分。
陆杨氏吃着煎饼,听娘亲这样说立刻掰下一块喂在母亲嘴里,笑着说太好了,“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女儿觉得,还是娘家才是家,在他们陆家,我到底是个坏人。”
听这话是话里有话了,杨许氏一边窝心于女儿的暖言暖语,一边心疼她,提起两撇上杨的柳叶细眉,声音尖细的问道,“怎么,三郎给你委屈受了?”
陆家三少陆彦晖是个顶老实的汉子,宅院里大大小小的老爷们,就数他最接地气,到农忙的时候穿上坎肩,挽起裤脚,打着赤脚扛着锄头和佃农小厮们一块下地干活,晒得比下面的人还要黑,这样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竟然也欺负起她的宝贝女儿了?
简直岂有此理。
陆杨氏轻哼一声冷笑,陆彦晖这种耿直的男人她拿捏得死死的,根本翻不起浪花来,成亲这么多年,多数事情都依了她,陆彦晖也不好色,从没与宅院里的小丫鬟走近过,她放下筷子圈住杨许氏的臂膀,先是得意,“娘,三郎他敢。”
随后语气一转,变得高昂尖刻,“是陈家村的死丫头,太爷非要给老七冲喜,莫媒婆给牵的线,招来了这么个扫把星,前两日让我难堪又丢脸,娘,这个仇我若不报还不如去死,我咽不下这口气!”
陆家给七郎冲喜的消息杨许氏自然知道,没想到这冲喜的小娘子竟然这么厉害,刚进门就敢欺负她女儿,简直要翻天,她立刻攥紧女儿手腕,忿忿不平,“你细细和娘说,娘帮你出主意。”
不收拾这丫头,她就白活了这大半辈子。要说,姜还是老的辣,陆杨氏受了气大哭了一场也没想清楚该怎么报复回去,当娘的略一思索,立刻想出一条阴险的计谋。当然,这母女俩是丝毫不会觉得自己理亏的,也选择性忽视是陆杨氏先招惹的陈五娘。
她们不过是找回丢失的面子罢了。
“娘认识一个厉害的算命先生,我下午就去寻他,哼,过两日我买通他去安山村露脸,七郎和陈家丫头的八字不是还没配过吗?若二人相克,陈家死丫头克夫克亲,我看你们陆太爷容不容她……这事光我筹谋还不够,女儿,你也得安排安排,你听娘说……”
陆杨氏大喜,一脸愁云顷刻间散尽,挽着母亲的胳膊笑得眼睛都看不见,殷勤的奉承道,“还是母亲厉害。”
……
过了两日,天色又阴沉下来,天边灰蒙蒙的一片,淅沥的下着细雨。风将雨丝吹斜,雾一样的春雨越过屋檐,将走廊打湿一片。都说春雨贵如油,四月正是播种育苗的好时节,雨水越丰沛,对地里的庄稼越有好处,但上到地主下到佃农们心里都悬着块巨石,前三年也是这般,春雨潇潇,可雨下着下着就不懂停,从四月一直下到八九月,将田地里的庄稼都泡死了,今年不会又是个灾年吧?再涝下去,是真没活路了。
陆彦生坐在窗前,仰头看着外面的天色,眉头微蹙在一起。
陈五娘抱了一块毛毯出来盖在陆彦生的腿上,将他的双腿遮得严严实实,“七爷看什么呢?别担心,雨水很快就会停的。”
“但愿如此。”陆彦生叹了一口气。
陈五娘揪着下摆摩挲上面绣着的小兰花,正纠结该怎么告诉陆彦生,她说雨会停,是她梦中见到的真实场景,今年不是灾年而是大丰年,不是随口胡诌安稳人的瞎话。
这时候王林推开院门跑进来,难得冒失了一回,紧张兮兮的说,“七爷,七夫人,二太爷请了个先生来,听说这先生是个半仙,精通周易八卦,奇门遁甲,算命也厉害,太爷请七夫人去呢。”
陈五娘心一紧,该来的还是来了,梦里说她克夫不祥的算命先生,还是如约而至。
陆彦生摁了摁盖在腿上的毛毯,扭头看看满脸不安的陈五娘,淡然吩咐王林,“去取雨具来,我和夫人同去。”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11章
陆二太爷住的院子叫泰山居,此刻已经挤满了人,陆家的爷们媳妇们,还有小辈们都到了,陆二太爷几乎将家里的人都喊了过来,因为这位周半仙不仅会卜卦看相算命,还会给人祛除厄运,只见他手上下翻飞,在空中掐一个道家手诀后往人脑门上一戳,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呔”一声呵斥,据说厄运便能尽除。
甭管信不信,反正是太爷请的人,花的是公中的钱,用不着自己掏腰包,所以大家都很积极,丢下手里的活儿来泰山居排着队请半仙帮忙施法。
陆杨氏抱着手臂站在人群最中间,正高谈阔论,“碧眼方瞳是神仙,你们看周半仙的眼睛,有神采的很啊,那眼神亮出来和有电光似的,说明人家是有真道行的。”
“太爷遇见周半仙的时候,人家正在村里的水井边行善事,免费帮人家算命呢,一算一个准,哪家有什么难,出过什么事情,掐掐手指头就知道了,连王家前几年走失一个孩儿都算出来啦。”
这玄学上的事情大家就是爱听,反正信了不吃亏,陆杨氏表情丰富情绪激昂,听起来就和说书似的,大家就当听故事了,纷纷围拢在她身边,一开始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随着陆杨氏越说越多,不信的也信了,这周半仙如此的灵,还真是神仙!
等陈五娘和陆彦生到的时候,陆杨氏的话题已经从周半仙多灵验拐到了陈五娘身上,“老七那门亲没配八字,我总觉得不安,万一二人相克怎么办?太爷说了,待会就请半仙帮忙看看,我觉得那丫头有点邪性,怪怪的。”
“看起来不像个好丫头……”
陈五娘嫁到陆家才几日,除了敬茶那天公开露了面之外,大部分人还没见过她,更不要说熟知了,陆杨氏在陆家虽然人缘不好,但毕竟是老人,她喋喋不休的往陈五娘身上泼脏水之后,还真有不少人被说动了,话题绕来绕去,无非是陈五娘父母双亡,怎么看怎么不像好命的人,这样的姑娘抬来给老七冲喜,的确不太合适。
人云亦云,三人成虎,逐渐有更多的人加入进来讨论这个话题。自然,陆杨氏说得最起劲,这位周半仙就是她娘家买通的算命先生,他故意到安山村免费算卦,好吸引陆二太爷的注意和信任,是杨氏母女费劲心思请来的托。无论陆彦生和陈五娘的八字配或者不配,周半仙都会一口咬死,说陈五娘八字太硬,不仅克夫还会给家族来带厄运霉运。
为了增加可信度,陆杨氏又来了个里应外合,买通了煮饭的厨娘,在给听雪堂的肉丸里加了热水发泡两日的木耳,泡久的木耳吃了轻则腹痛呕吐,重则危及性命,这边周半仙说陈五娘克夫身带厄运,那边老七就生病呕吐,正好佐证周半仙所言不虚。
如此,太爷一定容不下陈家那讨人厌的死丫头,哼。
越想陆杨氏越得意,嘴里的话愈发放肆,“太爷也是糊涂了,办的这叫什么糊涂事啊……”
她说得带劲儿,唾沫横飞,没留意身边的人一个两个都闭嘴不说话了,有个把好心的还给她使眼色,只可惜陆杨氏完全沉浸在即将赶走陈五娘的欣喜中,没留意,直到身边陆陆续续响起殷切的寒暄声。
“七叔福安。”
“哟,是老七啊,今天天气不错,出来走走散心哈。”
陆杨氏心里一惊,差点咬到舌头,陆彦生怎么也跟来了?她连忙转过身,正好撞上一道冷冰冰的目光,冷冽又锋利,如有实质一样扎得陆杨氏心肝直颤。老七没生病前性子就乖张,读书好体格好模样俊,能文能武,还能说会道,一身傲气藏也藏不住,陆二太爷拿他当宝,宠惯无度,把陆彦生纵容的像个活祖宗,除了老太爷之外,他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没病之前如此,有病后当然更夸张。
说句实在话,陆杨氏怕老七,觉得他的眼神如鬼一般可怖,她讪笑着说,“老……老七啊,你也来了。”
陆彦生冷笑,轻飘飘的问,“我来不得?”
“来得来得,怎么来不得,你多出来走动才好啊,我们都盼着你早点好,我在菩萨面前烧香,第一件事情就是祈求保佑你平安喜乐。”陆杨氏感觉陆彦生语气怪怪的,亦庄亦谐,好似话中有话,不过她拿不准,笑呵呵的用好听话来哄这位难缠的小叔子。
可陆彦生岂是好糊弄的,陆杨氏漂亮话说了一箩筐,他再也没搭理。
老七不给面子就算了,陈五娘也有样学样,她看见陆杨氏的那张脸就心生厌恶,于是记仇的小娘子在和泰山居院里的女眷们打招呼时笑盈盈的,唯独漏掉陆杨氏,让她再次当众下不来台,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咬,陈五娘不介意再得罪她一次。
呸,有老七撑腰了不起,待会有你好看的,陆杨氏拿眼睛瞪着陈五娘,恨不得喷出火来在她身上烧出两个窟窿。
陈五娘没多理会,她将双手轻轻搭在轮椅靠背上,小小的报复陆杨氏后稍舒坦了一些,舒坦以后是紧张,周半仙待会就要帮她和七爷配八字了,梦里这位白胡子老术士可没说什么好话,陈五娘不自觉的咬紧下唇,在粉色的唇瓣上咬出一排牙印来。
但看陆彦生坐得端正,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样,她又安心不少。
“周半仙将七爷和七夫人的八字配好了。”过了没多久,伺候在太爷身边的小厮长生急匆匆的跑出来,冲着院里的人喊道,长生如此充满着急,想必结果很令人震惊了,陆杨氏心里一喜,揪着长生的衣襟高声问。
“是不是不好啊?”她嗓门高昂、尖利,满院子的人都听见了,不由的都跟着提起精神,束起耳朵听。
长生往后退了半步,躲开了陆杨氏的手,“没有没有,周半仙的原话是咱们七爷和七夫人,乃天作之合,大吉大利,是天赐良缘,以后必将子孙满堂,白头偕老,日后还有大福气,般配的很,太爷叫七爷和七夫人进去,周半仙要做法再加点好运道。”
不可能啊,怎么可能!陆杨氏脸色煞白,险些将这句话说出口,震惊过后是愤怒,这周半仙怎么回事,临时反水简直不要脸。
在陆杨氏久久不得回神的时候,长生已经过来帮陈五娘推着轮椅一起入了内屋。围观的陆家家人们刚才被陆杨氏洗脑,对周半仙的能耐信任无比。
“原来如此,难怪大婚后老七的脸色越来越好,原来是托新娘子的福啊。”
“七叔是不是要好起来了?”
“三婶,你刚才还说太爷糊涂,说错了吧。”
陆杨氏气得脑瓜嗡嗡作响,死鸭子嘴硬说周半仙就是个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他说的话不可信,但此时陆家人根本不信,周半仙挨个给家里人做法祛除了厄运,这时候说人家不灵,那祛除的厄运是假的咯?那不行,于是大家不仅不信,还怪陆杨氏说话不吉利,纷纷叫她不要说了,免得破坏了好兆头。
如此,陆杨氏更加气了,为了收买周半仙和厨娘,她可是动了私库了,还损失了半斤小米,就这样打了水漂,她的心在滴血,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把不守信用的老匹夫揪出来。
等啊等,周半仙自知理亏,悄悄从后门溜走了,气得陆杨氏回去大哭的一场,差点气病。
……
“好啊,好的很。”
泰山居的内室里,陆二太爷拄着拐杖,看着身边的陆彦生和陈五娘满心满眼都是欣慰,眼底甚至泛起了泪光,当初选择陈五娘冲喜,是因为这年月模样体面、未曾婚配年龄合适的姑娘太难找,陆二太爷心忖侄子长得俊朗,非要一个同样模样出挑的姑娘配不可,最后才相中陈五娘,谁知道八字也这么相配。
无论老七和这陈家丫头能不能白头,周半仙的话给了老太爷很大的安慰,他准备再一次招揽名医,来给侄子治病看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