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的暗卫去寻人。
陈蕴还是朝涟卿道,“四小姐,稍后见史伯,我同四小姐一道,安全起见,就在这里。”
涟卿会意。
史伯是府中管家,是她家中的人,陈蕴不好说旁的,但他要在,确保她安全。
史平涛见到涟卿的时候,也愣住,然后看了看身侧的陈蕴,见陈蕴看着他,虽然目光温和,但也似将人看穿模样。
史平涛老泪纵横,“三小姐,三小姐你回来就好了!王爷让老奴来接四小姐,三小姐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在淮阳郡王府,涟卿是三小姐。
看到史平涛眼睛泪水,涟卿也跟着眼中氤氲,“史伯伯,爹娘还好吗?家中怎么样了?大哥和二哥都还好吗?”
涟卿一口气问了这么多,史平涛不住点头,但一时间哪里能回答这么多东西。
陈蕴在一侧看着,没出声。
但也看得处,四小姐应当很信任眼前叫史伯的人。
如果是府中的管家,那也一定是淮阳郡王信任的人。
那淮阳郡王府让史伯来接四小姐,也是情理之中,陈蕴心中如是想。
另一侧,史平涛也伸手摸了摸眼泪,感叹道,“三小姐放心,都好……府中都好!”
史平涛也激动,就像想说的话很多,一时又不知道从哪句说起一般,但先应了声府中都好。
这句话从史伯伯口中说出,涟卿心头的石头才算彻底落下。
“史伯伯……”就似早前压抑在心中太久,眼下终于见到史伯,见到家中的人,就似情绪忽然有了出口,涟卿眼泪止不住一般。
陈蕴心底轻叹,他看了都不好过,如果是主上在,恐怕心疼死了……
等见到史伯,陈蕴也好,涟卿也好,才渐渐放下早前的顾虑,觉得早前多想了。
史伯也告诉涟卿,“其实王爷和王妃也是上月初才回的淮阳,之前的事,朝中秘而不发,所以知晓的人不多,都以为淮阳郡王府阖府外出,上月才回。这期间的事情能不透露风声的就不多透露,所以回淮阳之后,府中都在善后。二公子的信确实是送得仓促了些些,也没想到三小姐回来得这么快,原本王爷早就让老奴来浣城这处候着的三小姐了,也是早前府中走不开。”
史伯说起,陈蕴和涟卿心中这处的疑虑也慢慢得解。
涟卿问起,“史伯伯,怎么回事?”
史伯的话里透露了太多信息。
史伯轻声道,“原本,王爷不让老奴告诉三小姐的,在大理……”
言及此处,史伯顿了顿,似是有些顾忌陈蕴这处。
涟卿轻声道,“没事,陈蕴一直跟我在一处。”
史平涛又多看了陈蕴一眼,陈蕴礼貌点头,“史伯。”
史伯笑着点了点头,敛了目光,继续看向涟卿,也继续说道,“在大理寺牢狱的时候,王爷的旧疾犯了,大夫是说,在阴冷呆了太久,怕是会下病根,大夫眼下还在医治,王妃在照顾。府中的大小事都是大公子和世子在操劳,原本就积攒得久,再加上一整年猜测,人心惶惶,封地中不少人都要见着世子才安心,所以世子只来得及匆忙给三小姐书信,眼下还在各处奔走。”
原来如此,涟卿明白了。
虽然一直是大哥在帮爹打理封地的事,但有爵位在身的人是二哥,旁人或多或少都听过些许大哥不是爹娘亲生之事,所以这种时候,见不到爹,这些封地的官吏和世家信得过的,只有二哥。
难怪……
史伯叹道,“三小姐也不用担心,大夫看过,说让王爷静养就好,王爷就是想三小姐了,想着三小姐能早些回淮阳,但王爷也好,王妃也好,都没想到三小姐回来得这么快。”
涟卿笑道,“归心似箭。”
史伯连连点头。
陈蕴一直在一侧没说话,终于等史伯和涟卿这处说完话,史伯又看向陈蕴,“这位是?”
涟卿正欲开口。
陈蕴拱手,“史伯,在下名唤陈蕴,是三小姐的侍卫。”
涟卿看他,因为陈蕴出声了,涟卿敛声。
史伯微讶,三小姐的侍卫?
陈蕴继续道,“少东家让我跟着三小姐,三小姐在何处,陈蕴就在何处。”
少东家?史伯感叹,“是陈冠之,陈公子?”
陈蕴点头。
史伯看向涟卿,“三小姐早前一直同陈公子在一处?”
涟卿也点头。
陈蕴凝眸看向史伯,“涟恒公子没同史伯说起吗?”
第137章 不对!
之前涟恒公子和四小姐途径万州,就是他跟着涟恒公子一道去的长风京中。他与涟恒公子相处了近三四个月时间,又是在长风京中这样时时需要小心和警惕的地方,所以陈蕴其实对涟恒公子是熟悉的。
无论早前涟恒公子是否告诉了家中,四小姐在主上这里,但如果淮阳郡王府真的已经安稳了,涟恒公子即便没有透露主上的身份,至少也会告诉家中,四小姐同主上在一处,让家中放心。
但眼下,这位叫史伯的管家并不清楚。
所以陈蕴想弄清楚哪里出了纰漏。
史伯的话里话外都在说一件事,家中已经安稳了。
如果不安稳,涟恒公子不会去安抚封地中的各个世家和官吏;但如果安稳,一个淮阳郡王府的管家怎么会连四小姐之前在何处,同谁在一处,都不清楚,即便不清楚,如果淮阳郡王府让他来接四小姐,涟恒公子也不告知一声?
那如果来得是主上,岂非怠慢了?
涟恒公子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但与主上情谊深厚,不至于连这些都想不到。
眼下在西秦。
陈蕴必须要谨慎。
这里不是燕韩,即便他们是敬平王府的人,只要稍有变故,都会惹来麻烦与是非。
最重要的,他要确保四小姐的安稳。
而他的问话,也明显让史伯愣住。
陈蕴凝眸看他,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
涟卿也看向陈蕴。这一路都是陈蕴护送她回的西秦,她熟悉了陈蕴的处事,也能从陈蕴的神色看出,陈蕴是示意她稍安勿躁。
陈蕴应当有事情想多问清楚。
涟卿是想告诉陈蕴,史伯是家中老人了,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见陈蕴迟疑,涟卿也跟着噤声。
她也好奇,二哥为什么没同家中说起她在冠之哥哥这里,尤其是在安稳之后,这样不是更能让爹娘和大哥放心吗?
上次她与二哥原本要去长风看外祖母和姨母,最后因为意外,是二哥单独去的,她在冠之哥哥这里呆了三四个月,家中都是知晓的,所以二哥没有必要隐瞒,除非……
涟卿忽然想到,除非二哥根本没准备告诉家中的人她在燕韩。
这个念头再次让涟卿陷入思绪。
二哥他为什么……
而另一处,史伯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轻声叹道,“三小姐有所不知,自从这次府中出了变故,世子就似变了幅性子一般,不像早前一样,整个人都有些小心谨慎,甚至,有时候忽然会在梦中惊醒拔刀,或是在与家中用饭时,忽然起身,环顾四周……”
史伯欲言又止,但应当都听得明白了。
涟卿和陈蕴都愣住。
很快,涟卿心中像钝器划过,想起最后同二哥分开的时候,即便是在梧城,明知是在燕韩境内,二哥夜里还是会被噩梦惊醒,也会整宿睡不着,但凡风吹草动,都异常戒备……
史伯说起的话,触到了涟卿心底深处。
如果史伯没见过二哥,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史伯是见过二哥的……
涟卿心底莫名难受。
想起从小到大,时常陪在身边,一会儿出没一次唤声阿卿,一会儿出没一次送冰糖葫芦给他的二哥,又想起梧城分开时,二哥朝她笑的模样……
涟卿好似剜心,“我知道了。”
史伯见她如此,继续叹道,“原本这一趟老奴不当来的,但世子不放心,就似魔怔一般,说怕都回西秦了,路上还有意外……”
史伯言罢,眼中有泪光闪烁,“这些事,本来不该这个时候同三小姐说起的,但陈侍卫问起,老奴只能据实告诉三小姐。三小姐之前的踪迹,世子是没同府中旁人说起,就连王爷和王妃问起,世子也只说三小姐在绝对安全的地方,旁的事情一口都不透露,旁人也不敢问,早前有旁的事,府中有人多问了声,世子就似入了魔一般,非要寻根究底……不是老奴特意想……”
言及此处,史伯哽咽,再没说出话来。
陈蕴也看向涟卿,见涟卿鼻尖微红,也心知肚明,史伯说的,四小姐应当都清楚。
涟恒公子的事,他也有所耳闻。
但并不知道这些。
而淮阳郡王府的事,他更多问无益。
见涟卿这处打消了疑虑,陈蕴没有再多问,而史伯这处伸手擦了擦眼角,温声道,“四小姐,我们尽快回淮阳吧,府中都想您了。”
涟卿点头。
陈蕴也转身看向阁楼外,朝阁楼外的两个方向依次点头,远处的暗卫才陆续接触戒备,很快,周围也有模仿的鸟叫声响起,陈蕴知晓已经通知到了别处的暗卫。
近处,也有侍卫上前
陈蕴低声吩咐道,“准备入城。”
侍卫应声。
这处,史伯又同涟卿说了会儿话,然后才一道往浣城城中去。
因为随行的时候早就散开了,所以陈蕴好似就带了十余人同涟卿一处,史伯问起,陈蕴也道,路上怕麻烦,来的人不多。
史伯会意,只说回淮阳还要几日,他好安排路上的行程和用度。
陈蕴拱手,“有劳史伯了。”
史伯笑容可掬。
入浣城前,陈蕴让人送信回京中,信中说起先是在浣城外徘徊了两日,而后淮阳郡王府的管家史伯来了浣城迎候,今日就会护送四小姐入浣城,诸事平安,主上放心。
眼下就在浣城,入了浣城就正式算是西秦地界,即便有史伯在,也处处都需要比早前更小心谨慎些;而且,从现在起,即便是死在这里,也不能透露任何一丝关于他们来自敬平王府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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