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不知他身份,如今她知道了却还报仇无力。
陆清婉拼命告诫自己千万不能暴露认出他,可岩浆翻滚的怒气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界了!
“乖,别气了,快看,他马上给你磕头了。”
温陌寒手指轻点两下,陆清婉冷哼一声,转移视线看向了温旭宁。
孰料温旭宁目光一直都在她身上,只讶异这女人何时与大哥这么亲?
司仪叩拜二字喊出,太子殿下没有发话,温旭宁纵使气冒了烟,也只能看着陆清婉高傲嘲讽的表情,跪在地上把头磕下去。
陆清婉看温旭宁忿忿不平又不得不从的样子,忍不住轻牵嘴角露出愉悦的笑。
虽不解恨,却是畅快。
只可惜陆钰蓉被盖头蒙住了,看不见她怨恨的表情,倒是有些遗憾了。
第7章 给钱
新人行礼完毕,温陌寒与太子一同离去。
温旭宁送走太子和大哥,便冲到陆清婉面前开口骂,“你个贱人,我行叩拜之礼,你不躲开还与我大哥眉来眼去,简直不要脸至极!”
“我已经不是你的未婚妻,想和谁眉来眼去,就和谁眉来眼去,你管得着么。”
陆清婉多一眼都不想看温旭宁。
模样俊朗有何用?纨绔无能、愚蠢痴笨,她也不知上一世受了哪门子癔症,偏偏揪着婚约要嫁他,还把小命搭上了。
“进屋说。”
忠宁侯刚与温陌寒聊过,那欠条上已经签了温旭宁的名,哪怕侯府有一肚子委屈,也只能把此事认下了。
众人簇步进了屋,连陆靖远与黄氏也到场。
陆清婉没等侯爷再开口,便主动把事情晾出来,“刚刚府上大公子为世子求情,清婉也同意退让一步。侯府承担的六万两银子可以先付一半,另外一半分三年还清,如此算来,每个月还九百两便足够了。”
九百两是陆清婉精心计算之后定下的。
少了不疼,多了生恨。
忠宁侯与温旭宁月俸便有一千两,外加侯府庄子铺子的丰盈收成,还这九百两银子也不耽搁府上开销吃喝,只是没了盈余入账,手头紧一些而已。
温旭宁还要开口,被忠宁侯一记眼刀憋回。
侯夫人松一口气,只感叹还是长子懂事,“原本也想把你当女儿看待,可出了那件事,你也怪不得世子畏惧人言,不能娶你入门。”
“侯夫人此言差矣。”
陆清婉可不喜欢马后炮,“害死伯府二公子的凶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但与清婉无关。哪怕让宫内嬷嬷对清婉验身,也能知晓清婉是受害者,不是同谋,并未丢了清白。”
“但夫人与世子二话不说便信外界传言,退了清婉婚事……这事儿无论府衙还是朝堂上,都说不过去。”
侯夫人被怼的无话可说,只能带着怨气剜了一眼温旭宁。
若不是儿子糊涂犯了错,她怎会遭晚辈白眼驳斥?稀里糊涂娶了那样的女人进门,她怎么看都不顺眼。
温旭宁冷哼一声道,“别以为虚情假意让我分期付,我便领你的情,你忤逆不孝,撕打嫡母,欺辱兄弟姐妹是事实,即便没失清白也不是个良善人。”
陆清婉无奈不屑懒得搭理他,“我若是你,就闭嘴少说话,连累爹娘一同还银子,还斥我不是孝子?你的脸已经快比凤都城门都宽了!”
温旭宁:“你……”
“事情就这么定下吧,给清婉姑娘拿银票。”忠宁侯吩咐管家去办事,他起身便走,根本不理陆靖远一家。
陆靖远臊眉搭眼,被晾在原地,侯夫人送上银票,便让管家送娘家人出门。
陆靖远身心疲累,如丧考妣,踏上马车,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一行人快回到陆家宅院,黄氏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如何安置陆清婉,“大姑娘闹这一出,府上也彻底没了体面,也不知她还愿不愿意在府上住,是不是另寻个宅院让她搬出去?”
陆清婉今日做派,让黄氏自觉低估了她。倘若老爷同意把她安置在外,倒是可以周旋一番,对她下次暗手。
陆靖远看向黄氏,只觉得她是个傻子,压抑整日的怒气也终于在此刻爆发,“你还没看清眼前状况吗?她已经抛了礼仪孝道彻底撕破脸了。搬出去?这宅邸还是她外祖留下的产业,你有本事让她往外搬,她就有本事让咱俩滚!”
第8章 条件
陆清婉回到小院中,丫鬟绿苗看她出现,扑到她怀里便痛哭。
“大姑娘您可回来了,奴婢早上跟着您,却被堵在门口不许走,只想着您天黑之前还不回来,我就搬东西跳墙出去找。”
一早陆钰蓉派人送了请柬来,陆清婉便二话不说冲去忠宁侯府讨说法。
绿苗不知道的是:回来的人已不是鲁莽固执的大姑娘,而是重生后的陆清婉。只因侯府路上,她摔了一跤。
“放心,我没事,往后日子咱们好好过,这次可算有钱了。”
陆清婉拿出忠宁侯府给的三万两,绿苗眼睛都快瞪出来,“大姑娘,您这是哪儿来的钱?您不是、不是……”
“一百二十八抬嫁妆,我怎么能不要回来?”陆清婉粗略给绿苗讲了个大概,自动忽略了温陌寒是杀伯府公子的贼。
那是要人命的消息,说出来,绿苗死的会比谁都快,陆清婉是绝对不会害她的。
绿苗瞠目结舌的看着她,“大姑娘,您终于开窍了?”
陆清婉杵着小脸编借口,毕竟性子变了,总得有个由头,“温旭宁已经娶了二妹妹,我纵使不愿能怎么办?只能捞点儿实惠的,甭管名声不名声,银子才是最重要。”
绿苗一边哭着一边笑,眼泪怎么抹都抹不净,“太好了,大姑娘您终于想通了,您饿了吧?奴婢给您弄点儿吃的去。对,您一上午茶水未进,肯定饿了。”
吵架消耗体力,陆清婉的确肚子咕咕作响,但她却让绿苗别着急,“稍后一定有人请我们吃。”
绿苗刚刚露出惊诧,管家陈叔便进了小院门,“老爷疼惜大姑娘,特意让厨房做了您爱吃的菜,请大姑娘去书房一起用。”
陆清婉一副“果然如此”的眼神看绿苗,便带着绿苗去了陆靖远的小书房。
书房内只有陆靖远,没有黄氏和其他弟弟妹妹在。
看到陆清婉进门,陆靖远展现前所未有的慈爱,招呼着陆清婉坐身边,连筷子都帮她摆好。
“你小时候最喜欢吃鱼,也不知这些年口味变没变,为父公务繁忙忽略了你,好在你跟祖母身边,也没吃什么苦。”
“来,尝一尝,合不合口味。”
陆靖远夹一筷子鱼,还帮陆清婉挑了刺。
陆清婉想到温陌寒的提醒,直接与陆靖远道:“父亲疼我,我也是知道的,您是被外人蒙蔽,以为女儿做了苟且之事,才会那么恨我不争气。”
陆靖远意外的看着她,准备一肚子的话,突然不知如何开口了。
“你心里明白,为父也便放心了。但此事为父也有错,怎能信外人不信女儿?定要去祖宗牌位面前磕个头。”
“那污我名声的人,父亲是不是该罚呢?”陆清婉不愿多废话,她直接划下道来,看陆靖远会怎么选:
“传我与外男苟且的人是夫人和二妹妹,二妹妹如今嫁人成了世子妃,父亲罚也罚不得,女儿也不为难您,但夫人若还当陆府的家,女儿只能拿了父亲给的嫁妆银子,出去另买宅院单过了。”
第9章 交易
想谈延期给银子,那就痛痛快快让黄氏滚。
否则六万两一个铜子儿不许少,她拿了银子便走人。
其实陆清婉心中清楚陆靖远拿不出这么多钱,所以她就是在逼陆靖远休妻。
陆靖远笑容僵硬,有些拉不下面子在找借口,“我也知道她有错,可她如今是忠宁侯世子的丈母娘,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瞧着呢。”哪能说撵就撵?更别提休妻。
陆清婉早已帮他想了主意:“女儿也没要父亲马上休了她,祖母一直都在祖宅守着,身体越发不好,她当儿媳的,难道不替父亲回去孝敬孝敬么?”
陆靖远眉毛一挑,陆清婉眼神肯定。
今日闹这一番,临走时侯爷理都没理陆靖远,忠宁侯府他恐怕很难指望得上。
指望不上亲家,便只能指望钱。
现在最有钱的就是陆清婉,陆靖远即便再恨她,也只能怀柔政策,把她稳住。
“为父忙碌在外,迎来送往应酬不休,家中貌似吃喝不缺,其实手头也紧的很。”
陆清婉直截了当道,“我都容了忠宁侯府慢慢付,还能苛责父亲不成?那银子父亲也可以先付一半,剩下的五年还清。”
陆靖远铁公鸡拔毛,压根儿不想割肉,“一半也要三万两,是不是太多了?”
“夫人肯定拿的出,她名下收租的铺子有六间呢。”
陆清婉貌似“随意”把黄氏有小金库透露出去,果然陆靖远听到此话,脸色大变。
“多年没回祖宅探望你祖母,的确是我不对,那就让夫人去祖宅侍奉几年。”
到了祖宅黄氏是不孝婆母被休、还是受不了寒冷苦病早逝,那就都是另说了。
“父亲体恤祖母,祖母一定不会怪你。”
“至于你的嫁妆银子,父亲先拿给你一万两,其余的慢慢攒,待你出嫁时,一并给你补上。”
“多谢父亲疼爱,父亲待清婉真好。”
手中四万两银票,陆清婉已经是凤都城内屈指可数的小富婆,其余的钱她也不着急,反正会慢慢收回来。
父女讨价还价吃了饭,陆清婉拿了银票才出门。
今晚月黑风高夜,连颗星星都没有。
陆清婉围了厚厚的披风,也要坐在院子中。
主院陆靖远与黄氏争吵嘶喊,黄氏被打骂的哭嚎声随风飘来,即便声音极其难听,陆清婉也听的心情舒畅,悦耳心怡。
绿苗害怕她冻着,一杯接一杯的送热茶。
“夫人真会被送回祖宅吗?”
绿苗有小小期盼,却又害怕失望。
陆清婉嘴角轻扬,“祖母良善,虽然会严厉对待黄氏,她还不至于丢了命。但若黄氏赖在凤都不肯走,我就很难保证了。”
绿苗有些惊,只觉得大姑娘与往常不一样,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
但冷静总比固执好。
之前就是太善良,才会被黄氏拿住把柄,吃了暗亏。
一个时辰过去,黄氏哭声渐渐弱去,陆清婉也有些累,与青苗各自洗漱,便回了屋中睡觉。
上床熄了灯,她撩起被子便碰到一只手。
刚要尖叫高喊绿苗的名字,温陌寒便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听你继母哭嚎能听这么久?你若这么恨她,我帮你杀了便是。”他在屋中睡了醒、醒了睡,她却还在院中不进来。
陆清婉被吓得魂儿都出了窍,气的狠狠咬了他一口,“温陌寒,与我继母相比,我更希望你先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