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次接触下来,祁子昂基本可以确定那道灵魂是个同行,再结合之前全国系统都开了大会的微妙节点……也就是说让众多新闻媒体一起闭了麦的爆炸案极有可能同警方的某次行动秘密相关。
将文件塞回了柜子里,他走到了窗边,整个人隐藏在暗色中,看着河对面的公路上,来往的车灯不停的闪烁。
就在这时,外面走廊里传来了一阵吵闹声,没过两分钟陆黎等人便提溜着几个食品打包袋冲了进来。
“祁队,我们想了想还是决定回来吃,吃完就继续干活,早点结束早点休假咯!”陆黎很是欢呼雀跃,按下了墙面上那一排的开关,让整间办公室瞬间变得大亮。
“带了你的份儿,快过来吃呀!”
祁子昂笑着道了谢,走到桌子前,拿起了一盒饭。
旁边的陆黎早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一边咀嚼还一边模糊不清的问道:“祁队,你刚刚想什么呢?是不是想着正式结案后要去哪儿玩儿?”
对面的徐立达‘噗嗤’笑出了声:“胡说八道什么呢?没准咱们祁队假期另有安排,比如说……相亲什么的?”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在这欢乐的氛围里,祁子昂淡淡的开了口:“听政治处说,这次咱们大概一人能有个四五天的小长假,只要咱们组里自己商量好了分批休息就成。”
“我还真打算出趟门,去静淮市。”
“静淮市?”陆黎在脑子里反应了好一会儿,之后语带羡慕的说道:“没记错的话是个南方沿海的旅游城市吧?行啊祁队,真没想到你还拥有这份儿闲心呢!”
“难不成你老家是那边的?不对啊,我记得你户口本市的呀?”
别怪他觉得奇怪,和男人共事这么久了,对方一向心中只有工作,完全不是出去旅行的类型。
对此,祁子昂并未明确回应。
很快,在其他人的吵闹下,陆黎也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同一时间,张宝珠的家中,刚刚用两个白煮蛋填饱了肚子的蒋天瑜,正窝在床上感受着再度袭来的眩晕感。
第二日一早,张宝珠依然背着那个大布兜子出了门,只不过她这次来到的是崔永福正在接受治疗的那家医院。
经由门口守着的警察确认了身份,女人顺利进到了病房里,冷眼看着被铐在了床上动弹都成问题的男人。
崔永福见她来,神情有着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虽然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是他偏偏就有种感觉,眼前的这个才是陪伴了他多年的妻子本人。
于是,他中气十足的大喝了一声:“贱人!还不快过来给我倒杯水?!”
张宝珠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缓缓地走到了病床前,在崔永福那得意洋洋的目光中,高高的举起了右手。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在病房里响起,即便全身都在颤抖着,张宝珠还是一字一句的说出了那句话:“我要和你离婚!”
………………
四月的江城市,天气逐渐回暖,虽然气温仍然只有可怜的零上几度,但冬日里结冰的河水早已开始融化。
水面在初春那柔和的日光照射下,显得波光粼粼。
靠近河边的一处公园里,迎着冷硬的河风,穿着一字肩小裙子的蒋天瑜被吹的不自觉的眯起了眼。
要是这风再大一点,她甚至觉得眼睛上的假睫毛都会跟着飞出去。
但就算冻的牙齿直打颤,面上却还是要保持微笑,只因为她现在正身处于一个盛大的婚礼现场。
而她这次穿过来的这具身体名叫姜南露,正是婚礼上的伴娘之一。
在初春的北方,选择了办草坪婚礼!
草坪婚礼也就算了,地点竟然还在河边!
在河边也就算了,连她这个外来户都知道江城市是个一年只刮两次风,一次就能刮半年的地方,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认识一下那位‘天才’的婚礼策划师。
用尽全力扯动着已经冻僵了的脸部肌肉,蒋天瑜勉强的扬起了一抹笑,把凉的仿若冰块一般的手放进了旁边伴郎伸过来的掌心上。
一共八位青春靓丽的男男女女为这场婚礼进行了开场预热后,两位正主便跟着闪亮登场了。
此时已经走下了舞台的蒋天瑜终于找到了一个背风的地儿,抬眼看向了正站在那里接受新郎单膝跪地求婚的新娘。
即便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还是能够看得到对方那鸡皮疙瘩全部被冻了起来的手臂,以及那张惨白到毫无血色的脸。
莫名觉得又惨又幸福。
耳边传来了轻轻的啜泣声,蒋天瑜扭头看过去,另外三个伴娘已经被感动的开始抹起了眼泪。
嘴角抽了抽,她觉得自己也要哭了。
看着眼前正在进行的浪漫结婚仪式,她的思绪却开始逐渐飘远。
按照之前的惯性,她在脱离了张宝珠的身体后,灵魂应该是处于完全休眠的状态,直到两个月左右再次进入另一具身体里。
但这次好像有些不一样了,期间她有种短暂的回到过自己身体中的错觉。
蒋天瑜甚至还试图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但入目的是成片的白,耳边隐约有人正在说话。
不过那声音和她之间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她只觉得耳熟,可任凭怎么努力都听不清。
整个过程大概只有短暂的几秒钟,但就是这几秒钟,足以让她燃起能够重新返回自己身体的希望了。
“南露?南露?”另一个伴娘在她出神的当口,伸出手轻轻的推了推她:“仪式马上就要结束了,你快回休息室把贝贝的包拿过来,一会儿回到后面酒店吃酒席的时候还要敬酒的,贝贝说收到的红包都要撞在那个大红色的婚包里。”
“哦,好。”蒋天瑜应了,靠着脑子里残存着的少的可怜的记忆,她一路小跑着出了这片用来举办婚礼的草坪,朝着距离这边大概五六百米、公园事先提供的休息室跑去。
说是休息室,实际上就是立在角落里的一个小小的简易钢板房。
再怎么说都算的上是一个较为保暖的地方,她刚拉开门进去就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先是从此时堆在角落里的那许多件外套中翻出了原主的,套在身上之后顿时升起了一种忽然活过来了的幸福感。
接着蒋天瑜才找到了那个款式精致的全牛皮大号红皮包,拎在了手里。
等到她返回婚礼现场的时候,婚礼仪式已经结束,新娘贝贝正被一众亲友围在中间接受着各种祝福和寒暄。
女人即使已经冻的脸色发青了,面上还是要保持着幸福的微笑。
蒋天瑜身形灵活的穿过了层层人群,来到了新娘的身边,在帮她披上了纯白色的仿真皮草小外套后,贝贝几乎双眼含泪的看向了她:“南露,帮我把包里的小草莓保温杯拿出来。”
低头在包里翻了翻,她很快便将保温杯递了过去。
贝贝得意的扬了扬眉:“就说我有先见之明吧?早早的就准备好了热水……”
一边说着,她一边拧开了杯盖,将杯子凑到了嘴边,仰头就是一大口。
“噗!”
下一秒,贝贝忽然脸色一变,扭过头去把刚刚喝进去的‘水’全部吐了出来。
令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吐出来的液体竟然是暗红色的,和脚下那枯黄夹杂着些许绿意的草地形成了鲜明的视觉对比。
猝不及防之下,贝贝身上的婚纱都被弄脏了。
洁白和刺目的红放在一处,一眼望过去,让人胆战心惊。
“这什么……啊啊啊啊啊!!!!!”贝贝本想发火,却在看清楚保温杯里面的东西后,失了魂似的尖叫出声,直接把手中的杯子用力的扔了出去!
小草莓的杯子落在了草地上,里面的液体倾洒出来,其中赫然夹杂着半根属于人类的手指!
第119章
十多分钟后。
救护车和警车几乎在同一时间到达了现场。
草坪上原本喜气洋洋的氛围眼下也变得沉重了起来,各路宾客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对着警方扯起了警戒线的那边指指点点。
而之前被吓晕过去的新娘在医护人员的急救下成功的恢复了意识,刚一睁开眼就扭过了头,使劲干呕了两口。
接着便一把搂住了旁边的新郎,在其怀中嘤嘤嘤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还抬着手指着警察所在的方向,嘟着嘴抱怨着什么。
见状,原本倍感担心的四个伴娘顿时觉得被秀了一脸。
这时,之前和原主说过话的那个金黄色卷发的伴娘再次开了口:“不过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啊?今天可是贝贝大喜的日子,用这招缺德不缺德呢?”
“嗯?”蒋天瑜隐约听明白了对方话语中的不屑之意,略有些吃惊的瞪圆了眼。
依着姜南露的记忆,这位伴娘应该是叫柯媛。
“你是觉得,这是一场恶作剧?”她若有所思的歪了歪头。
柯媛一边搓着已经被冻麻了的手,一边点了点头:“当然了,谁还能真砍了手指然后打成汁喂给贝贝喝呀?再说不过就是颜色和形状做的逼真了些,肯定就是整蛊,无端的恶心人!”
另一个梳着又黑又直的短发的伴娘也跟着开了口:“没准是潘泽的哪个前女友呢。”
潘泽就是今天这场婚礼的新郎,长得的确高大帅气,一张桃花眼不管看向哪个人,都是一副眉目含情的模样。
闻言,柯媛也笑了两声:“照你这么说,贝贝的那几个前男友也挺可疑的。”
顿时,那三个伴娘笑成了一团。
蒋天瑜拢了拢身上披着的毛呢外套,朝着警戒线的方向瞟了两眼,表情看起来并不乐观。
各式各样的人类肢体她见得多了,更何况贝贝在喝下保温杯中东西的时候,她就站在对方身侧不足一米的位置,自然将所有的一切都看的分明。
那气味,那手指的性状……
正想着,只听江城市公安局技术科的负责人张叶出了声:“试剂有反应,确定是人血。”
然后,那名蒋天瑜眼熟的法医也跟着道:“从皮肤组织和骨骼情况等方面综合判断,是人的手指错不了。”
他们二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不算大,可周围的人依然听了个清清楚楚。
原本还在说笑的那三名伴娘也是脸色大变,之前脸色只是因为寒冷而有些青白,这会儿更是看起来没有一丁点的血色了。
“天哪……”
“我都想吐了……”
“究竟是谁会做出这种事啊?”
议论声四起,祁子昂正站在法医旁边,不过一双眼却迅速的将婚礼现场的这百来号的人都扫视了一遍:“能判断出来这根手指的主人是死是活吗?”
法医从助手的手里接过了放大镜,仔细的看了看:“暂时判断不出来,因为从地上这些液体的残渣来看,其中也包含着不少的肌肉和骨骼,我怀疑是用了人的一整只手掌打出来的。”
“剩下的这截手指,长度还不足两厘米,手指两边伤口平滑,应该是某种尖利的切割工具造成的。”
“比如说破壁机……所以根本无法用肉眼从切口处的生活反应来判定当事人的死活。”
“嗯。”祁子昂稍作沉吟,之后转过身去吩咐张叶:“叶姐,你先盯着把现场的相关物证都收集好,再派一组人过去新娘休息室那边提取一下指纹和痕迹证据,至于在场宾客的dna和指纹采集工作,一会儿会有一组人过来支援。”
张叶应了一声:“好的,祁队,回头等那根手指和血液的dna报告出来了,我再喊你。”
“谢了。”祁子昂说罢,撩开了一边的警戒线,弯腰出了来。
陆黎则是赶忙凑上前来,替他捋顺清楚在场这么多人的关系:“新郎叫潘泽,新娘叫贝贝。”
“那边的八个伴郎伴娘都是这对新婚小夫妻各自的好友,至于其他人嘛,基本上也都是两名新人的朋友和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