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在大家的眼前灰飞烟灭的。
蓝子义永远都忘不了那样的一幕,也永远忘不了那天他真实的感受。
原来不知不觉中,自己的身边竟有这么多的同门已经遇害了。同时,他也终于明白,自己宗门的消息到底是如何被传递到魔族那里的……
那时,他便感觉到过蹊跷,但无论如何却也都没有怀疑过身边之人。
他们错过了救援沧澜宗,也错过了见云环翎最后一面。
蓝子义也曾无数次自责自己的无能为力,但最终都变成了一声声的叹息。
不知不觉间,他又逛到了云环翎的房门前……
这个房间始终维持着他离开那天的模样。
那间房房门紧闭,窗却半开着,隐约间可以让人窥得里面得模样。
天机宗也好允家也好,从他小时候开始,便宠他宠得要命,虽然有几个老头总是撵着他追得上蹿下跳,但不得不说,那几个老头有什么好东西也总是第一时间想到自己得这个小师弟。
所以他房间内的好东西着实算不得少。
许多修士恐怕终其一生,也难以弄来云环翎这一屋子的好东西。
他倒也不避讳同门的师兄弟,就这么坦然的摆在自己的房间,甚至连个结界阵法也不曾布置,对于同门,他的警戒心低的简直吓人。
不过好在,天机宗对于弟子筛选的十分严格,倒也没让别有心思的弟子出现在过云环翎的身边。
否则,云环翎也不会如此的单纯,就连年岁比他小上十几岁的苏玖,也都比他表现得更像一个大人。
‘吱呀’
或许是长时间没有人进入这里,再推开这扇门,竟发出了些许的响动声。
云环翎在得时候,他也曾无数次进入过这个房间,但从来没有觉得哪一次的进入能像现在这般,如此安静。
因为每次,他的推门,伴随的都是云环翎的叽叽喳喳,或是各种言语上的不满……
蓝子义有些恍惚,一切恍如还在昨天……
他朝这红木床铺的方向走了两步,看向不远处的乌木盒子,哑然失笑。
乌木盒子是他房间内唯一有过结界痕迹的东西。
只是随着云环翎的消失,乌木盒子上的结界之力也不复存在了。
蓝子义知道,这个盒子对于他来说是个宝贝,但这里面其实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因为这里面所置放的全部是关于那个人的东西,所以才变得珍贵无比。
毕竟它承载了阿翎所有的喜欢。
蓝子义凝视那盒子许久,终是没有去触碰。
云环翎活着的时候,便不喜欢任何人去触碰那个盒子,想来死后也不会喜欢它沾染上除了他之外的气息。
云环翎在他的房间坐了一会儿后便出去了。
完全没有注意到,就在他再度合上房门的瞬间,那乌木盒子上方缓缓的凝结出了一朵冰蓝色的九瓣流霜。
印记很浅,时而浮现时而消失,流光亦不甚清晰,就好似随时会消失一般。
……
蓝子义在离开云环翎房间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很尴尬的事情,好巧不巧,他碰到了自己的师父宏光。
当然,在这样的场面之下,宏光也是一样的尴尬。
不过到底是老油子,即便心里尴尬的不行,面上也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相比于宏光的厚脸皮,蓝子义到底还是年轻。
他尽量控制面上的不自在,却忽略了有些飘忽的眼神。
两个人相对而立,尴尬的静默了半晌。
最终还是宏光先开了口“今天天气挺好的,你也是顺道来看看风景的吧。”
蓝子义身后的房门尚未合拢,不过此时他显然已经忘了这件事。
“啊……是啊,今天天气不错,我在宗内随便转转。”
蓝子义其实并不擅长撒谎,如今也算是硬着头皮在扯了。
“那……师父继续赏景吧,我看完了,就先回去了。”蓝子义拱了拱手,便离开了,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其实是同手同脚的离开的。
见蓝子义身影消失,宏光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看了看周围的景色,面上突然又变得僵硬了起来。
此时,天上虽未下雨,但也称得上阴云密布,如今因为是冬天的缘故,周围的花木更是枯的枯,谢的谢……
真是……好一个赏景。
好在蓝子义本身倒也并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妥之处。
然后,宏光蓦然失笑开来。
他看到了半打开的房门……
他其实也会经场来这里,但这还是第一次被撞破。
按理来说,他的修为不低,在院落外的时候便能感知到蓝子义的气息,但偏偏他今天有那么几分的心不在焉,这才和自家徒弟撞了个正着。
在云环翎这件事上,宏光一直都知道蓝子义其实是有些怪罪于自己的。
不过很多时候,并不是他能够选择的。
到底是天机宗的宗主,到了后期,他对于苏玖的身份已经隐隐有了一丝窥见。
所以在当初云环翎和苏玖两者身上做选择的时候,他选择了云环翎。
因为他知道,自己如果选的是苏玖,到时候死的可能就不止是云环翎了,他天机宗内的万千弟子亦要跟着一起做陪葬。
更何况,云环翎在化为通天塔之前,和他之间也并非完全没有联系。
一张金色的传音符,缓缓的出现在了宏光的手中……
“无以表谢师恩,今日,翎,就此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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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百九十三章 番外:妖焰和易封尘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便是两年的光景。
就在前不久沧澜宗已经重建完毕。
而宁帆作为沧澜宗的宗主,自是要感谢那些帮忙的宗门一番。
于是便有了设宴一事。
设宴是于一个月前,他与众多长老商议定下的。
而宴请之人,除了几个平日里交好的宗门,更有其他大陆的一些宗门和势力。
比如说鬼坊,比如说禅音寺等等。
由于道路遥远,所以不少其他大陆的修士,提前便动了身。
有些来的过于早的修士,并没有直接选择进入沧澜宗入住,而是落住于沧澜宗山脚下的小镇之中。
大概外来者着实是太多了,所以近些时日以来,这集市中也是格外的热闹。
一个带着黑色斗篷的男子坐在一家客栈二楼的窗子上遥遥看着陆陆续续的行人,心中颇有几分感叹。
“谁能想到,这个城池在两年前还是尸骸遍野,血流成河呢……”
“怎么?你一个魔修倒是感叹上了,说起来,这一切可也有你们的一份责任,如果不是你们的狼子野心,也不会引的那魔界降临,险些毁了整个沧境界。”
“啧,你这人忒是无趣,好好的又翻起了旧账。”说到这里,妖焰的语气顿了顿,似又想起了什么一般,继续道“我说,易封尘,你不会是当孤魂野鬼当的久了,忘了自己也帮魔修办过事了吧。说起来你还是妙法仙门的叛徒呢,还好意思翻我的旧账。”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很久之后才闷闷的再度开口“也是,严格来说,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别,我和你可从来都不一样,我虽是天生的魔修,却也没干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充其量是修理了几个对我喊打喊杀的修士。
说起来,你身上沾染的正道修士的血液,应该比我的还多吧……”
妖焰是天生的魔修,没有什么正确的是非观,却也没有多数魔修因修练魔功而产生的暴虐的性子,他的性格比较随心所欲,基本只要不主动惹上他,他就不会滥杀无辜。
这也是为什么,他的名字极少出现在道修口中的原因。
毕竟,他比起正常的魔修,看起来属实有些不正常。
比起杀人,他更喜欢到处乱逛,或许也是因为其天资出众,所以也不需要什么歪门邪道的办法来提升自己的修为……
这样的魔修,只要不作的太厉害,基本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而他也确实靠着这份‘沉默‘在各个大陆混的如鱼得水,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人怀疑果他的身份,更没有引得他人的追杀。
当然,更多的原因,可能也是因为,那些修士不认为在这种时候会有哪个魔修敢从蛮荒之地出来吧……
自从魔界被毁,天道回归正常之后,魔修再度受到了驱赶。
是的,他们被赶回了蛮荒。
倒也不是因为那些正派修士不想对他们斩草除根,实在是因为那个时候,大家都耗费了太大的心力,无力再战。
说起在魔界降临的那两年,魔修其实死伤的比道修还要惨重。
只因为道修修心,而魔修不需要修心。
不需要修心的魔修更容易被魔种所蛊惑,所以被种了魔种的魔修,往往魔化的比道修要快的多。
这也导致了后来,大战虽然结束,他们依然要乖乖的回到蛮荒,不然双方再起冲突,它们也只会伤亡的越发的凄惨。
有人曾预言,魔修损失惨重,非千年时间不能恢复生息。
换句话说就是,它们若还想搞事情,最少也要千年之后了。
“你说当时阿玖为什么不直接灭了魔修,就这样放过魔修,岂不是给了那些魔修喘息的时间?”
妖焰笑道“苏玖那可是神明啊,我曾听过这样一则传闻,神明一旦恢复真身,便不得再插手此间事。不管是魔修还是道修都算是沧境界的本土产物,所以我想,这大概也是苏玖不能插手的主要原因。”
“天道都讲究一个平衡,道魔便是站在了这平衡上的两端。或许是天道法则所限,魔道注定无法被彻底根除。”
易封尘在妖焰的识海轻笑“你知道的还挺多。”
妖焰懒洋洋的看着街市上匆匆行走的行人,淡声道“走的多了,见的多了,知道的便也就多了。倒是你,住在我的身体里倒是也有一段时日了,怎得还是脑子空空。”
易封尘怒,似要反驳,只是还不等他开口,便听那讨人嫌的又继续道“哦,你倒也不是脑子空空,只是脑子里都装满了那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