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过，是因为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没有资格。
在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喜欢她，只有他不行。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靠近她……
就像罂粟之于凡人，明知有毒却依然忍不住被吸引，靠近。
说起来也是可笑，魔居然会喜欢天生立于阳光之下的神明……
旁边的云环翎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戾的尸身蠕动了起来。
“这……这是什么东西？”
戾原本紧闭着的嘴突然自动的张开，张开的程度很大，几乎称得上是夸张。
再配和那依然圆瞪着的眼珠子，更是显得格外可怕。
几息时间过后，戾的身子停止了蠕动，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干了一般，迅速干瘪了下来。
一条足有小臂粗的黑色虫子也一点一点的从戾的口中爬了出来。
那虫子十分的恶心，身上长满了黑色透亮的肿囊，一节一节的身体更是显得肥硕臃肿。
云环翎的脸色变了变，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夏珏手心燃起一团黑色火焰，下一瞬火焰便落在了那虫子的身上。
因为火焰的灼烧，虫子痛苦的哀嚎了起来，它打着滚似乎想要通过翻滚灭掉身上的黑色火焰。
哪曾想，火焰却烧的越发的厉害。
又过了没多久，虫子死了，只留下了一堆黑色的灰烬。
“是魔种和蛊虫的结合……”
云环翎一脸的嫌恶“你们这都研究些了什么恶心的东西，戾也是厉害，这么恶心的东西也往自己的身体里放。”
夏珏神色淡淡“大概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她种下的子蛊…...”
云环翎的面色变了变“你的意思说，这还是子母蛊？”
夏珏点头，关于这件事戾其实并没有告诉过他，不过有些事情并不代表戾不说，他就没有其他的途径知道。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原本被种了子蛊的人应该就是她用来暗杀苏玖的那批修士，不过现在母蛊死了，子蛊的寄宿者怕是也没命了。”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看云环翎。
“我们该开始行动了，在阿玖彻底被困在禁域之前，我们必须要先一步打破禁域。”
云环翎不解“禁域不是你设的吗？其他人你都能直接救出来，为什么轮到阿玖，就需要必须打破禁域。”
夏珏沉默了半晌，很久之后才再度开口，他的声音有些低哑，“我的力量不够了。”
刹那间，云环翎只觉得晴天霹雳。
“是在刚才对付戾的时候耗尽了力量？但我觉得你也没怎么和她交手啊……”
夏珏摇头“我将我大部分力量都注入到了阿九的那滴心头血之中了，不然你以为戾为什么会这么快倒下去。”
云环翎的脸青了，然后又白了。
他低头喃喃自语道“那我们赶紧赶到禁域的另一端，说不定能阻止阿玖……”
“来不及了，阿玖已经进来了…….而且，就算我们在戾死后的第一时间赶过去，也依然来不及，禁域虽然为我所创，但要到达彼岸得另一端，在我力量透支的情况下，也必须要遵守我自己设下的规则才能走出去。”
云环翎咬牙切齿“你可真是个天才，各种意义上的天才。”
“这些都是一早就考虑到了，所以才找上了我吧！”
夏珏浅浅的笑了，没有反驳。
云环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要如何做？”
“彻底解开你体内的封印即可，其他由我来操作……”
云环翎怔了怔，如果彻底解除体内的封印，他便会立刻化作通天塔……
说是要借助他的力量，实则夏珏要借助的是通天塔的力量。
云环翎笑了笑“也罢，反正早晚都要变回本体，早一些晚一些也没什么要紧的……”
繁复的指决在云环翎的指尖飞舞，逐渐的他的指尖浮现出了一圈一圈的金色光晕。
金色光晕朝着天空逐渐扩散开来，同时，他的心脏的位置也有类似于玻璃的破碎声逐渐响起。
这种时候，云环翎已经分不出太多的心思给夏珏，只隐隐看到夏珏周身魔气涌动，朝着禁域的方向奔驰而去，更多的细节却是无暇分心去观察了。
如果是他自己的力量，他可以直接破开虚空将苏玖带出来，毕竟禁域本就是为他所设，他相当于禁域的主人，当然这个前提是他拥有绝对的力量能够压制禁域。
然而一旦他失去了压制他的力量，便及其容易造成禁域的反噬。
如今，他的身体便在承受着这种反噬。
只是夏珏的忍耐力一向十分强悍，愣是没让云环翎察觉到半点的异常。
按理说，魔是没有可能借用通天塔的力量的，除非对方自愿。
然而即便成功借到，两方力量本身是相克的存在，也会给他带来极大的痛苦与折磨。
借来的力量无法像他本身的力量那般切割禁域将人直接带出来，如此便只能用这股力量来彻底击毁禁域。
一下又一下，在多重痛苦叠压之下，他隐隐感觉身体已经有了要崩毁的趋势。
夏珏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一旦他能借到的力量达到了尽头，那么他便没有机会再打碎禁域，禁域也会彻底脱离他的掌控。
而到了那个时候，禁域怕是比起降魔之地还要来的可怕。
他不可能让这个祸害存留于世！
既然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那么也由他来彻底打碎吧！
一向平和而冷静的眉眼，第一次出现了戾气。
地动山摇之下，禁域终是被彻底打破，同时云环翎的肉身也彻底消散。
通天塔出现了……
夏珏看着魂魄尚未消散的云环翎，疲惫的眉眼间，少有的露出了真实的笑意。
“多谢，辛苦了。”
云环翎也笑“我的时间不多了，该去找阿玖了，夏珏，再见。”
……
云环翎离开后，夏珏蓦然吐出了一口黑红交错的血……
虽然颜色十分令人讨厌，好歹没有属于魔的那股子腥臭气息，这大概就是半人半魔的好处了吧。夏珏有些自嘲的想着。
不过……云环翎的时间不多了，他的时间似乎也不多了……
夏珏擦干了唇角的血迹，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无异，然后他去找了宁海和风祁。
宁海还在昏迷，而他也不愿意让宁海看到自己此时的模样，所以他用了传送阵，将他送回了宗门。
至于风祁，是他自己坚持要留下来的。
他说“堂主，你就别急着送我走了，毕竟总要留下一个人来为你收尸吧。好歹是沧澜宗的大师兄，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去，那多没排面。”
……
看着渐渐恢复正常的天空，看着天边的太阳渐渐褪去血红露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沧境界的天就要亮了啊……
夏珏的视线落在通天塔塔顶之上，眼底有着深刻的眷恋与不舍。
以前，他从来不会做虚妄和无果的假设，但这一刻，他却忍不住会想如果自己是正常人该有多好。
如果自己是正常人，他便有飞升的可能，他们便还有再见的一天，哪怕她永远都不会喜欢自己……
随着光芒越来越盛，夏珏的身影逐渐消散开来……
最终地上只留下了两个系在一起的铃铛，只是其中一个明显有被粘合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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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百八十五章 所谓师徒缘分
盘坐于通天塔塔顶的苏玖进入到了一股玄妙的氛围之中。
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恢复了记忆，直到第九片花瓣彻底回归的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错的离谱。
伴随着第九片花瓣的回归，她觉得自己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剥离。
被一股本属就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在剥离开来。
她不知道那被剥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她却不愿意这个东西就此从她的体内剥离。
只是她无法控制。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玖终是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底霜雪漫天，冰冷的无一丝人气，原本落于眼角的九瓣流霜也消失不见，但同时又有一个新的印记出现在了苏玖的额头之上。
那道印记十分的浅，她下意识知道这印记普通人是看不到的。
当然，眼前的楚洛痕除外。
苏玖有些淡漠的看着楚洛痕“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楚洛痕怔了怔，随即笑了，笑得如同冰雪初融，然而除此之外，他得眼底其实还划过了一抹难以言喻得痛楚。
他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只是低声道“阿玖，我要离开了。”
苏玖抬手点像他的眉心。
冰冰凉凉的触感传递而来，楚洛痕却是从心底里不想这份冰凉就此离开。
“是知棋做的？”
知棋，天外天的另一个神明。
苏玖沉默了一瞬“我无法救你。”
楚洛痕点头，他知道苏玖无法救他，一直都知道，毕竟那人从一开始就提醒过他了，这一切都是他的心甘情愿。
苏玖的气质似乎更冷了，这份冷是由内而外所散发出来的，不再是冰灵根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