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苏景桓顿时听出来,这小ㄚ头是在暗讽他冷落正妻。
若是换成旁人质疑,他估计连句解释的词儿都懒得想。
偏偏被她这么一误会,竟让他莫名感到有些委屈,不由道:“瑾芸生来就有体虚不足的病症,精心调养了这许多年,依旧不见好转。如今,更是脚一沾地便双腿发软,连寝室的房门都不便出。”
赵瑾芸病得厉害是不争的事实,即便姚思浅身在东宫也略有耳闻。
忽然间,她脑海中浮现出妙龄女子那风姿飘逸,颇具出家人范儿的身影,居然鬼使神差地说道:“改日得空,我去探一探王妃吧。”
话一出口,她才恍然想起来,自己与对方几乎毫无交集,贸然上门未免唐突。
正想把话收回,苏景桓却先一步开口道:“正好最近白日我都不在府上,太子妃请自便。”
嗯,他连避嫌的事儿都替自己打算好了。
姚思浅猛地顿住话,却还是稍迟了点,舌头一打结,贝齿狠狠地咬上柔软的舌根。
嘶,实在太疼了。
……
入夜,魏旻言仍翻阅着纪录有历年灾情的档案,长期未歇片刻。
正当他有些心烦意乱之时,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小姑娘,软软的一团,整身窝进贵妃椅中,小手依旧数着那袋橘子糖。
见状,魏旻言暴脾气上头,不禁开口喊道:“姚思浅。”
“嗯?”姚思浅闻言回头,只觉自家男人今天气压有点儿低,不敢肆意招惹,只得轻轻眨着眼。
她的睫毛又长又密,仿佛小羽扇似的,一下下撩-拨着魏旻言的心弦。
他的声音轻了许多,但脱口而出的话仍带着小脾气,“我是克扣了你的膳食,还是怎么了?非得死死盯着那几颗糖,舍不得吃。”
魏旻言语气微顿,极尽耐心地哄道:“你若是真喜欢,全吃光也没事。明儿个我再让人买回来给你。”
话已至此,姚思浅却摇摇头,伸出丁香小舌,并用手指了指上面那道小伤口。
隔得远,魏旻言看得不甚清楚,只见姑娘轻吐着舌头,模样俏皮,像是在向他索吻似的。
他招招手,示意她靠近几步。
姚思浅出于讨安慰的心理,顺从地把身子凑近。直到舌尖距离他眼前不过分寸之间,魏旻言却捏着她的下颚,往上一抬,“你背着我做什么亏心事?还咬着舌头了,嗯?”
姚思浅正欲解释,那人又是一个反手,极其霸道地把她整个身板拽过来。
舌头一伸,覆在那道浅薄的口子上吸-吮,或重或轻,将她欲说出的话语全融在这个缠绵的吻中。
不出片刻,她独有的体香缓缓透进他的鼻腔,再蔓延到胸肺中,顺着血流往下,再往下……
姚思浅本以为今晚免不了一番折腾,他却在这样关键的时刻点儿,把手一松,上身稍微后仰。
对上她疑惑的目光,魏旻言双肩微斜,歪着身,一副吊儿啷当的坐姿,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更浓,“想要?”
“求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某天碰巧看见有个大大把这篇文分类进【霸道总裁爱上我】
从此以后,我写什么都觉得飘着股霸总气息(捂脸)
第63章 白月光
姚思浅硬着头皮来到康郡王府拜访, 已经是两日后的事情了。
前天夜里,魏旻言附在她耳畔威胁,说会让她下不了床为止。
口气是大了点儿, 但姚思浅也确实觉得腰酸背疼, 索性把被褥一盖, 顺着他的心意在床上赖了大半天。
因此,这会儿趁着天晴出来走动, 顺带呼吸外头的新鲜空气,倒也舒适的很。
门房忽见太子妃到来, 连声通报也忘了, 长臂一伸,便欲把人请进去。
倒是姚思浅摆了摆手, 语气和善地说道:“王妃正在病中, 难免有不便之处,我且在这儿等着, 烦请告知一声。”
门房愣了愣,忙不迭转身走进里屋。
以姚思浅的身份,即便是径自闯进房里,也无人敢指责一声不是。但她偏偏给了这份尊重, 赵瑾芸自然要领情。
“未能出门迎接娘娘驾临, 实属妾的过错。”
“无妨, 本是我叨扰了。”姚思浅含笑伸手,虚扶她一把,却抹了满掌心的冷汗。
姚思浅抬起眼帘, 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赵瑾芸。
她已经过了女子一生中最盛的年华,不再穿戴那些花花绿绿的服饰,全身上下没有任何除却纯白以外的色彩。
太清冷。
她的孤高寡冷,把室外斑斓的红尘衬托得像场笑话。
姚思浅看得一愣一愣,甚至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好。
却见赵瑾芸忽而开口,声音带着难得和暖的温度,缠绕在空气中。
“娘娘可知道,妾那日所言并非气话,反倒是殷切地盼着您和殿下恩爱偕老。”
姚思浅没有预料到,赵瑾芸会主动提起这个事儿,带笑的脸庞不难看见些许难堪。
苏景桓当初态度暧昧,致人误会他对自个儿的表弟媳,存着不该有的非分之想。但经过这么几回的相处,姚思浅也看明白了。
苏景桓在待人接物上,贯彻了那句鼎鼎有名的俗话——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若说他会触犯兄弟的忌讳,侵犯人家的娇妻,那是一百个不可能。
而赵瑾芸作为枕边人,看得远比姚思浅深层、透彻。
苏景桓日日面对这一窝子,枯燥而乏味的女人,感受整间宅子浸透在沈沉的死气当中。经年累月,他那颗心灵近乎腐朽。
这时,乍一见到像姚思浅这般具有灵气的姑娘,顿觉新鲜、有趣,难免想逗着她玩儿。
思及此,赵瑾芸陡然忆起,那曾经赋予她灵气的少年。
回忆一旦开了匣,任谁都止不住,赵瑾芸朱唇轻启,下意识地便将心中所思全给道了出口。
“我在嫁给王爷之前,谈过另一门亲事。因着对方是爹爹的门生,那会儿人人皆嘲讽他是攀高枝儿的凤凰男。 ”
话落,姚思浅瞧见眼前的少妇勾了勾唇,冷若冰霜的面容总算遇暖而化,添了一丝光彩。
“可我不觉得。”
赵瑾芸停顿半晌,又接续着说道:“那些上赶着拍马屁的小人,道他是白面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比不得王爷文武双全。”
“但是,他待我好。”
“他会因为我随口说了句,想看看游记打发时间,隔日便扛着重重一担的书籍,从官衙步行至丞相府。等我挑好几本,又把剩下的一路背回去。”
赵瑾芸垂下眸,掩去眼底的涩意,“有时候我想见见他,就拿寻书当借口。他来回奔波无数趟,却从来不嫌辛苦。”
千金小姐与落魄书生,仿佛话本中既定的套路般,姚思浅几乎能凭经验脑补出后续的发展。
然而,世上的事情总有那么几桩是出乎意料之外的。
赵瑾芸像是忘记自己早已另嫁他人,毫不避讳地说道:“我和他本该是对令人艳羡的伉俪……”
“如果他没有遭到暗杀的话。”
闻言,姚思浅双眸猛地瞠大,心头震荡了好一阵才停。
赵瑾芸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却丝毫没有住嘴的打算。
“腊月二十七,那是他最后一次来到丞相府。”
“当时他告诉我,自己恐怕活不过年后,让我好生保重。”
“我各种旁敲侧击,好不容易才从他口中套出原因……”
赵瑾芸抬了抬眼皮,长而卷翘的睫毛下是一双聚着精光的眸子,“娘娘您猜,结果怎么着?”
“他竟是凑巧的,撞见了江妃与大臣的勾当。”
这下,姚思浅总归能够理解,赵瑾芸不惜绕这许多道弯儿,也非得说完故事的用意。
——她想借姚思浅的手,替白月光复仇。
“娘娘……可怪妾?”
姚思浅沉吟片刻,径行起身。
正当赵瑾芸以为她动了怒气时,姚思浅却又不紧不慢地开口,反问道:“怪什么?怪你算计我,还是怪你把我拖入这滩浑水?”
赵瑾芸愕然,显然没有想过她会是这般的态度。
姚思浅低垂着头,慢腾腾地抚平了因为久坐而皱起的衣摆。待她再度张嘴,眉眼间已然是一朝太子妃该有的气度。
“如果我今日只是英国公府里,无忧无虑的姚二小姐,那我定然是要怪罪于你的口不择言。”
“可眼下,我若是连承受这点儿压力和波澜的能力都没有,又如何成为匹配得上他的女人。”
赵瑾芸怔了良久,只觉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胸怀中似蕴藏着千岩万壑般大气。
直到姚思浅的脚步将跨出门槛,她才恍然回神,不禁出声道:“娘娘,妾可否再拜托您一件事?”
“嗯?”
赵瑾芸眼光微敛,挡住了所有柔情。 “倘若妾哪日离世,便把妾的骨肉焚成灰烬,洒向天空,让妾在风中寻找他的踪影。”
听罢,姚思浅不假思索就道:“无论王妃愿与不愿死后同康王合葬,都该亲自向他说明,我也伸不了那么长的手。”
不等尾音落地,姚思浅已推门而出。
……
姚思浅回宫的时候天色已晚,空中下起了瓢泼大雨。
即便打着伞,雨水仍旧纷纷落落地飘上她的衣裙,把小姑娘的裙角都给打湿了。
魏旻言今儿个在书房内闷了一天。
这时,乍一听闻动静声,便索性斜靠在门扉上等着她归来。
大雨剽悍,偶有几滴雨水斜斜地飞溅到他的眼角、眉梢,惹得魏旻言心底颇有些不爽。
他抬起手,正想往脸上抹一把,却从指缝间看见他家姑娘快步往这儿跑来。
姚思浅到家时,下半身湿了大半。
她委屈巴巴地仰着脸,忽见魏旻言穿着合身偏松的家居常服。不由回想起来,这个男人似有点儿轻微的洁癖。
心存歹念,竟是三步并作两步奔进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