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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梨园小花旦_分节阅读_第52节
小说作者:诵持   内容大小:207 KB  下载:七十年代梨园小花旦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2-03-10 02:5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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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奶奶听见有人喊她“师父”,似乎认出了来人,双手激动地颤抖着,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龄仙的眼泪也被引出来。

  她无比后悔,没有早一点拨出那个电话。谁能想到,秦婵君奶奶就是当年栖凤班的第一当家花旦。而聂丹慈,是她唯一的关门弟子。

  聂丹慈四十多岁,到底比叶龄仙成熟稳重一些。她这次过来,不仅带了助理,随行的还有一位医学专家。

  然而,老专家用听诊器测了秦奶奶的心脏和肺部,又看了看她的瞳孔,也是摇头叹息,“丹慈,多跟老人说说话吧。”

  聂丹慈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

  后半夜,等秦奶奶睡着了,叶龄仙挑重点,把自己遇到秦奶奶的经历,都告诉了聂丹慈。

  当然也包括秦家那对极品夫妻。

  “无知,无赖!”聂丹慈气得大骂那些人。

  聂丹慈没想到,师父晚年会过得这样凄苦,她伤感地回忆着往事。

  “遇到师父那一年,我才六七岁。日本鬼子打过来,全家都在逃难,我跟家人走散了,用煤核把脸涂黑,故意装成男孩子,一路讨饭,才讨到栖凤班。那些年,栖凤班的日子也不好过,没人肯收留我,只有师父可怜我,总是把自己的口粮省出来一半,喂给我。后来,她又教我学艺,才让我有了今天。

  “那时候女人唱戏难啊,没人听我们咿咿呀呀,师父就下了狠心,教我刀马旦的工夫,放大招,才能留住观众。那时候的拳脚功夫可是真打,既能在台上立足,也能在台下不受人欺负。”

  叶龄仙忍不住问:“既然栖凤班这么出名,为什么后来解散了?”

  聂丹慈:“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后来日本鬼子越来越多,老百姓都往西、往南逃命去了,谁还有心思听戏?师父不愿意给日本人唱堂会,栖凤班撑不了多久,自然就散了。

  叶龄仙心生敬意,都说戏子无情,可是战火纷飞的年,也有花旦断发、男旦蓄须这样的深明大义。

  聂丹慈继续道:“也幸亏我在栖凤班学了一身本事,唱出了一些名堂。后来,我家人无意中在报纸上,看到栖凤班的演出照片,这才找到了我,带我去陕北避难。可是建国后,等我再回来,就再也找不到师父她老人家了。”

  “那时候的演出,还有照片?”叶龄仙灵光一闪。

  “是的,那时候很多地方都有报社,我们每到一个地方演出,都会有记者来拍照、采访。”

  聂丹慈说着,让助理打开行李,从里面取出几个档案袋,里面是报纸、戏本、老照片,无一不记录着栖凤班,以及秦婵君当年的演出盛况。

  照片里的的秦婵君风华正茂,举手投足都是英气。

  聂丹慈遗憾道:“那时候,照相机并不罕见,就是留声机、摄影机太少,几乎没有留下师父的声音和影像。”

  叶龄仙却如获至宝,“聂师傅,这些足够了!”

  她拿起档案袋,刚走到门口,程殊墨就从外面进来,“怎么了?”

  原来,他也一直在陪着自己熬夜。

  “殊墨哥,我有一个主意。”叶龄仙语气激动,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程殊墨怔住:“你想给秦奶奶申请民间艺术家的荣誉称号?”

  叶龄仙点头:“前天婆婆不是说,上级正在调查一批老同志的历史情况,打算给他们平反吗?我想着,以后老艺术家们,肯定也会得到尊重的。不如我们直接找县里负责文化宣传的领导,看看能不能给秦奶奶申请一个民间老艺人的称号。这样,就算秦奶奶不能入祖坟,也会有名有姓的,让更多人记住她。”

  一个人不在了,但是能留下姓名,让人记住她的贡献,总归是好的。不管能不能成功,她都要试一试。

  “我明白了。仙儿,这事交给我来申请。”程殊墨接过资料。

  过去几年,唱戏的老艺人还是“坏分子”、“下九流”,但是今年八月,上面已经正式宣布,大运动结束了。很多政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大的方针路线已经改变,文艺复兴,百花齐放也是早晚的事。

  程殊墨先把电话打到了母亲严菊那里,严菊也是老一辈,见多识广,自然也听过栖凤班的名头。

  栖凤班的老师傅曾经拒绝给日本人唱戏,解散后还免费路演,给穷人唱戏。这样的骨气,当然值得称扬。她立即给当地打电话,请负责文化宣传的同志核实这件事。

  严菊强调着:“殊墨,我只能请相关同志先去老树湾看看。至于这位秦老太太,是否符合民间艺术家的标准,还是要根据当地的调查结果来判断,不是咱们某个人说了算的。”

  “妈,我知道,谢谢您。”程殊墨放下电话。

  有了京市的关注,县里办事自然高效,当天晚上,就有一个姓赵的特派员,风尘仆仆,赶到了老树湾。

  公社知道了这件事,更是派了不少人过来,参与协助调查。

  老树湾大队难得来了这么多“领导”,村民们一个个都好奇,这秦婵君奶奶到底是什么来头。

  赵特派员也是老同志了,他先是探望了秦奶奶本人,又看了秦奶奶的资料,立即明白了老人现在的情况,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聂丹慈已经清楚叶龄仙的目的,也亮出自己华声剧团团长的身份,做证道:“赵特派员,我师父无论技艺,还是人品,都是年轻一辈戏曲人的表率。如果没有师父她老人家,就不会有今天的聂丹慈,我们华声剧团,也不会有那么多优秀的戏曲传承下来。”

  赵特派员点头,“是啊,秦大师傅德艺双馨,是当之无愧的民间艺术家。您放心,我马上去上报材料,一旦审核通过,就会给老人授予名家称号!”他故意高声道,“这以后啊,说不定秦大师傅还能载入县志,立碑著书,让老人整个家族也都跟着沾光呢!”

  叶龄仙当然知道,名号如果真的申请下来,也是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几年后的事。但是秦奶奶还有一口气,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她心中感慨,扑到秦奶奶面前,大声喊:“老师,您都听到了吗,县里的领导说,您是德艺双馨的民间艺术家,您为戏曲艺术做过贡献,您永远是秦家人的骄傲!”

  秦奶奶似乎听到了,眼角又湿润了。她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四周,神智似乎也恢复了,微笑着呢喃:“丹慈,龄仙……”

  叶龄仙和聂丹慈对视一眼,知道秦奶奶这是回光返照,她忍着悲恸,俯身问到:“老师,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秦奶奶刚要说话。门帘突然被掀开,冲进来一群黑衣素服的男女,竟然都是本地的秦家人。

  秦金贵和高玉梅领着后生们,当着众领导的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喊:“我的亲姑奶奶,侄儿侄媳给您磕头了——”

  原来,这帮人在外面听县领导说,以后要给秦奶奶著书立碑,那多光宗耀祖的事啊,他们也都是“名人之后”了,立即改变主意,上赶着来认亲了。

  叶龄仙心中再鄙夷,也知道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她抓住机会,问秦家两口子,“既然你们都认了秦奶奶,那么现在,秦婵君的名字,还能不能写进族谱?老人家百年之后,还能不能入祖坟?”

  有领导盯着,秦金贵只能讪讪地赔笑,“能的,怎么不能。我们马上找人修改族谱!”

  事实上,刚刚,秦家祖坟的地界里,他都已经命人开始挖坑了。这年头虽然已经开始推崇火葬。但是老一辈人火化后,骨灰还是要埋起来的。而这位姑奶奶的新坟,就定在她本家母亲的墓穴旁边。

  高玉梅甚至道:“姑奶奶膝下无子,到时候我们再挑一对姑娘、小子过继过去,还要年年给老太太烧香磕头的!”有了名人光环,小辈们社会地位也高,在相亲市场自然更吃香了。

  秦奶奶似乎也听见了,再也忍不住,在胸膛里发出一阵呜鸣,大概还是喊“娘”,但这一次,她脸上的表情是欣慰的,圆满的。

  怕秦家人再刺激到老人,叶龄仙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再回到屋子,聂丹慈正跪在秦奶奶床边,低声说着什么。

  聂丹慈见叶龄仙进门,急忙道:“龄仙,你过来,快跪下。”

  叶龄仙不明所以,还是依言跪在秦奶奶床前,她疑惑地问:“聂师傅,这是……”

  聂丹慈瞪她一眼,“叫什么聂师傅,叫我师姐。刚刚,师父说了,你也是她最得意的徒弟……”

  “师姐?”叶龄仙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激动地看着秦奶奶,老人家这是正式收她为徒了。

  “师父!”叶龄仙含着泪,对秦婵君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师父,您放心,我会谨记您的教导,好好把戏唱下去!”

  秦奶奶抬起手,爱怜地摸摸叶龄仙的头发,又在房间里寻找着什么。

  聂丹慈看出来了,把早就哭成泪人的丫丫抱过来,哽咽着道:“师父,您放心,以后,我就是丫丫的亲妈!”

  秦婵君奶奶听到这里,微微动了动嘴,连说了两个“好”字,慢慢垂下手臂……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屋里屋外,一群人都哭了起来。

  叶龄仙也悲痛欲绝,她几天没合眼,这时候再也忍不住,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上。

  三天之后,秦婵君风光大葬。周边几个大队的秦家人,个个披麻戴孝,聚集在秦家祖坟,一个个哭得“肝肠寸断”。

  聂丹慈一直待到老太太出了头七,这才动身,带着丫丫回京市。

  离开这天,叶龄仙和程殊墨一起动身,送她们去公社乘车。

  丫丫抱着叶龄仙的脖子,紧张地不肯放手。

  叶龄仙笑着安慰她:“丫丫乖,你先和聂妈妈去京市,叶老师过几天就去看你。”

  丫丫这才放手,乖乖地坐上了汽车。

  汽车越走越远,直到在公路上,慢慢变成一个圆满的句点。

  回去的路上,程殊墨推着二八大杠,夫妻俩慢慢地走着山路。

  叶龄仙主动牵住程殊墨,“殊墨哥,这次多亏了你、还有咱妈,我师父才能走得这么安详。”

  不管以后老太太的荣誉称号能不能批下来,但是至少老人家生前,没有留下遗憾。

  程殊墨却摇头:“归根结底,还是秦奶奶自己的造诣。这样的老艺人,老百姓总会有记忆的。”

  是啊,像秦奶奶这样的‘无名大家’,还有很多很多,他们都埋没在历史的长河黄沙里。可他们活过,唱过,演绎过比寻常人更多的喜怒哀乐,本身就是可喜可贺的事。

  烟花很短暂,熄灭了无痕,但是谁又不爱它绽放时,那一瞬间的美丽和愿景呢。

  想到这里,叶龄仙的心情豁然开朗。

  “殊墨哥,咱们快回去吧,把东西收拾收拾,跟大伙告个别。等回到京市,咱们再好好学习,让生活重新开始。”

  程殊墨却长腿一跨,坐在二八大杠上,狠心道,“仙儿,你的身体素质太差了,这次下山的路,你自己跑回去。”

  “……!!”这是人话?下山的路,虽然相对好走,但也有几公里,这是要她跑断腿的节奏啊。

  叶龄仙瞪大了眼睛,“我是你媳妇儿哎,你居然不载我!还有,我身体明明好得很!”

  程殊墨一本正经:“那晚‘梅花三弄’,你就受不住了,上次还差点晕倒,这也叫身体好?你是要吓死我吗!”

  叶龄仙羞红了脸,她就是身体再好,也经不住某人碾压式的掠夺呀!

  然而抗议无效,程殊墨骑着车子,一溜烟跑开了。

  叶龄仙只能在身后咬牙切齿,追追停停。

  不过,程殊墨背后像是长了眼睛,总能跟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看得见,却总是摸不着。

  两人就这样追逐打闹着,等到了山下,叶龄仙已经满头大汗,眼里全是幽怨。

  “好了,今天晚上让你骑在上面,换我追你,好不好?”程殊墨笑着哄媳妇。

  叶龄仙谋杀亲夫的心都有了。

  但是还没走到村口,他们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

  西岗大队的雷彪,不知什么时候,带了一群人过来,手里个个拿着锄头、铁锨等硬工具,冷冷地盯着他们。

  叶龄仙一下子慌了,怎么又碰上这些二流子!

  她更绝望的是,程殊墨之前向她保证过,不再和雷彪干架,早就亲手扔掉了自制的□□。

  现在,他们手无寸铁,根本不是雷彪的对手。

  程殊墨的脸也沉下来,把二八大杠横到叶龄仙面前,要她找机会就逃走。

  他主动走向那群人,冷冷道:“雷彪。”

  “有什么事冲我来,别动我媳妇儿。”

第43章 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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