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
沈悸北看着那绳子猛的后退,心里仿佛想到了什么,却不敢相信她会这样对自己。
萧娓安毫不留情,动手折过沈悸北的两只雪白的手腕,用绳子牢牢的捆住,最后又将绳子绑在床头,绑的紧的不行,沈悸北只稍稍动一下,就刮出一道道红痕。
“你做什么,你做什么!你快放开我,萧娓安!我是你夫君,不是你的下人,你凭什么绑着我!”
沈悸北不住的挣扎,也不管自己的手变成什么样了,萧娓安看着头疼又心疼,只能将人抱住,不许他动,然后缓缓安抚他,“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真的不会有事的,你好好在这待着好吗?我回来了就给你解开,别再动了,手磨破了岂不是故意让我心疼?”
怀中人冷笑,“你若心疼我,岂会将我一个人扔在此地!我看你分明是不想要我这个麻烦了!”
这人的逻辑奇特,萧娓安也说不清楚,只得紧紧抱着他,再轻声哄了两下,实在来不及了,才放开他出了营帐。
不是她非要用这般强硬的手段对他,实在是他有前科!她总担心他会偷偷跑来。
战场不比后方,刀剑无眼的,若是他出了事,她便是后悔也来不及。
战场上两方各召集了人马,气势汹汹的对峙着。
对面坐在马匹上神情淡漠的人果然就是萧琅!
萧琅看见萧娓安,身形明显一顿,竟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就问了起来,“怎么是你来。”
“我身为启国皇室的郡主,清河军的将军,怎么不能是我来?”
萧琅抿了抿嘴唇,手上的剑几乎要握不住,他并不想跟萧娓安站在对立面。
“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过了会儿,对面只传来这样的声音。
萧娓安懒洋洋的,“少废话,要打就打。”
“你曾经救过我。”
萧琅不接萧娓安的话,只自顾自的接下去说。
萧娓安:……
说好的打仗呢?
她分了五分心神给萧琅,又分了五分心神关注四周。
不知道为什么,沈悸北说的话真的在她心里落下了影响,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场仗,她又不是没赢过,心里却还是紧张,生怕出什么意外。
“我何时救过你了。”
萧琅眼睛望向远方,露出回忆的样子。
“我是在山里被一只狼养大的,后来那只狼死了,我被群狼围攻,是你救了我。”
说着,他又看向萧娓安,眼神带了些许激动,“是你把我带出来的!”
萧娓安:……
这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她真不记得。
“救你只是举手之劳,现在你我各为其主,不用废话了,举剑吧。”
萧娓安将长枪握在手中。
萧琅沉沉的看她几眼,最后手往后一挥,“收兵。”
???
萧娓安一脸懵逼,还没打呢,就收兵了?
但是对面军队速度不错,不过一会儿,就没人了,萧娓安也只好鸣金收兵。
她带着一队人,从原路返回,然而心底不安的情绪却愈加强烈。
“倏——”
周围将士都在欢呼,只有她绷紧了心神,也幸亏她绷紧了心神,忽的单手按在马背上,整个身体都悬空了,那支箭就从她手臂遍射过去,还带起一阵凌厉的风。
吵闹的军队突然安静下来,一个个不敢置信的看着遇刺的将军,然后又齐齐往后看,然而动手的人哪能让他们知道身份?早隐去了身形。
萧娓安冷着脸从马上下来,心里却是一松,仿佛有什么必然要发生的坏事,被她躲过去了一样。
“将军!您没事吧!”有个将士上前来。
萧娓安眼尾看向后面,“没事,都排好!”
众人齐齐排好,她再转过头,虽然还没找到动手的人,但她自觉,一击不成,那人不会再出手。
她就这样在前面走着,身心放松下来,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在一点点凑近。
“小心!”
一个温热的身体不知道从哪冲出来抱着她,下巴放在她的肩膀处,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流,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度,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心慌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 重头戏来了,正文要完结了,问一下,番外只想看华阳跟萧轻潋的吗?
第77章
“将军!”有人喊了, 其他人也仿佛回过神来,火速的冲上前将那个站在前排的刺客围住,那人似乎也没指望自己能安全逃脱, 看着萧娓安的背影露出一丝解脱的笑来,嘴边溢出黑色血液, 身体慢慢后仰,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有人探了探他的气息, 又走到萧娓安面前沉重的说, “他死了。”
萧娓安像是没听到似的, 一点一点,速度极慢的往后转,待看到身后一张极其眼熟的脸时,她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呼吸都要停掉了。
“沈,悸北……”
萧娓安仍不敢置信的叫喊了一声。
身后人就像是得到什么安全的指令似的,松了浑身的力气,直直向后倒去。
“沈悸北——”
温热的身躯离她渐远,萧娓安喊的撕心裂肺, 转身接住沈悸北人。
手抱在那瘦削骨感的背上,有温热的液体漫开,让人愈发的心慌。
“沈悸北,沈悸北, 你怎么会在这,你怎么会在这!快,太医, 宣太医!”
萧娓安疯了似的,面容扭曲到极致,一会儿喊沈悸北人,一会儿喊太医,周围将士也有见过沈悸北的,飞似的弹着腿往营帐跑。
沈悸北半个身子躺在萧娓安的臂弯里,背后的血都染红了浅色的衣服。
那人平日里泛着好看光亮的眸子微微阖着,殷红的唇粘上血色,显得更加鲜艳欲滴,“你没事吧……”
那声音有气无力的,却还是在问她怎么样了。
突然,萧娓安就有些难过的想哭,水光已经覆在眼眶里了,强撑着用有些哽咽的声音回答,“没事,我没事,你疼不疼,疼不疼啊。”
“没事,就好。”沈悸北挤出这几个字后,微张的眼睛彻底合上,眼角也滑下一滴泪。
“沈悸北,沈悸北,沈悸北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啊!我还在这呢,你做什么,别闭着眼睛,你睁开眼,你睁开眼看看我啊!”
她不敢叫沈悸北睡过去,却也不敢碰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喊他。
身后站着的将士也慌了神,他们从未见过将军这样,眼里含着厚重的水雾,声声凄厉,几乎要哭出来了。
终于等到太医过来,那太医只上前看了沈悸北一眼,就叫人马上把沈悸北移到帐篷里,身后的短刀还未拔除,她亦不敢去动。
清河王与两个双胞胎也闻讯赶来,没想到会碰见这样的场景,眼见萧娓安手抖的几乎要抱不住人了,清河王赶忙上前。
“你别动,叫你哥哥来,他现在这样需得走的稳一些。”
是了,她手抖的不成样子,根本稳不下来,一不小心摔了他可怎么办。
“好,好,哥哥,哥哥你快带他回去,快带他回去。”
平日里多有主见的人,现在慌的只会重复话语。
萧铮绩赶忙上前一步将沈悸北接过,抱在怀里小心的往回走,那一双手,无力的下垂着,萧娓安这才发现,他手腕上竟然全是干涸的血,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磨破似的。
她再也忍不住,从眼眶里掉下一串泪来,急急忙忙跟着萧铮绩身后,也不去管身后一万清河军。
沈悸北整个人趴在床榻上,流出的血弄脏了床垫,萧娓安没有去看,只是伸手抚着他苍白的脸,手一抖一抖的。
“郡主,您请让些位置,微臣要给郡马拔刀了。”
萧娓安忙将中间位置让出来,手还紧紧握着沈悸北的,那刀扎的深,还好位置偏了些,不然便神仙也难救了。
她吸着鼻子,第一次狼狈到落泪,身边这么多人,每一个敢劝她的。
安定郡主,自懂事起,就再未掉过眼泪,她总说,哭,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然而当事情真的发生时,她才知道,除了哭,她什么也做不了。
“你们按着些郡马,免得他要挣扎。”
萧娓安听了擦擦脸上湿润的痕迹,就小心的抓着他的手,将他抓牢了,萧铮山也上前稍微按着点他的身体。
她眼睛紧紧盯着那柄短刀,眼看着太医拉起长袖,将手握了上去,然后,猛的向后一拔,干脆利落的一下,鲜红温热的血争先恐后的飞溅出来!
身下摁着的人突然剧烈的挣扎了一下,只是很快的,又力竭的不再动弹。
“快,将药材摁上!”
太医身边的药童忙将手里的药摁在沈悸北伤口上,为他止血,然后仔细替沈悸北缠好绷带。
“今晚郡马怕是会发热,郡主可好生照料的,若是熬过去了便好,若是没熬过去……郡马身子弱,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其实并不对身子弱的郡马的抱有太大希望,只是郡主目光灼灼的,实在叫人不敢说出来,只好给她一点希望。
当听到后半句话时,萧娓安心像是被人生生撕裂了似的,痛的四肢百骸都动不了了,她想怒斥太医,什么叫没熬过去?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嗓子哑的不行,只有眼泪,不要命的往外跑。
清河王刚从下属那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得知还有一个刺客没有捉到,就去排查了,哪知道刚回来,就看见宝贝女儿落泪的样子,当即大惊。
两步步并一步上前,宽厚的手掌都颤抖着,“女婿他,他不行了?”
其实早猜到是这个结果,他流了这么多血,身子又这么弱,怎么熬的过去?
只可惜,这孩子在世的时候,他从未给过他一个好脸色,直到人死了,才知道他是个好的,对娓安也是真心的。
清河王伸出手拍了拍萧娓安,正想叫人节哀顺变,却看见对方猛的抬起头,一双肃厉的眼睛,带着血丝,看他的时候凶狠的不得了,“他才不会死!他会永远陪着我的,他晚上还会缩在我怀里叫我抱他睡觉,明天还会起来跟我撒娇不想起床,他会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清河王被吓了一跳,从未被女儿这样陌生看过的老父亲,即便知道情况不应该,还是觉得有些委屈。
幸好萧铮绩有些理智,赶紧上前去把人拉到一边,悄声说妹夫还没死呢,只是熬不过去就不好说了。
又是边关,药材也并不那么好。
清河王看着女儿坐在沈悸北身边,像是冻了的雕塑似的,就觉一阵心疼,终是咬咬牙,喊两个儿子带上太医,去最近的城镇里购买药材,只要是给沈悸北用的,全部都要最好的!
“你都在这看了一天了,歇一歇吧,在咱自己的地方,还能让他出事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