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晴想了想又问了一句：“万家呢？”
万真真应该是跑来娘家了吧？会不会又作妖？
钱母心情有点复杂：“万宝金现在不来了，他妈倒是过来哭过一场，我也没当回事。现在两家都不多说话。”
钱母这时候才晓得心寒，这楼里她帮扶万家最多。
两家处境比较相似，都是先生了两个女儿，那些年叫人说闲话。
后来钱父钱母决定不生了，就两个女儿也挺好，再生钱母的身体扛不住。
但万家不是这样的，他们又拼了两胎，一胎没保住，另外一胎就是当成眼珠子疼的万宝金。
为了这个迟来的儿子，万母身子败了，万家也掏空了家底。
钱母有时候想到自己的处境，所以难免对万母更好一些。
谁知道不过是不叫她儿子来蹭饭，万母哭过一场见没作用，扭脸就真面目尽显。说的话难听的扎心窝子。
“就生俩赔钱货还死拽着钱不放，不就是眼馋我们万家有根，跟个孩子过不去，这还是老邻居呢。”
“他一个孩子又能吃多少？真是人老钱心重，半点没有人情味。”
钱母心凉透了就更加能体会小女儿的话。
别去思考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有的人就是这样，你割肉给她她都觉得腥。
这种人你不需要去了解她的动机想法，因为正常人干不出这事。同理，正常人也没必要跟这种人深交。
钱晴听了一通，但还是没听到万真真怎么了。
她又问了一遍，钱母也摇摇头。
“说是回娘家来了，但也没见到几次，倒是前几天还听她妈骂她，这几天倒是不吭声了。倒是见她妈给她送饭吃。”
钱晴心中一凛，万真真回娘家回这么久本来就不正常。
万母还给她送饭？
这简直是太阳打南边出来的景象。
“等会儿我去看看。”
她倒是不怕万真真作妖，但万真真作什么妖，她最好还是了解一下。现在她还没搬走，当着邻居离得近，自然要关注着这一家子。
第27章 一更
钱晴一回来就有人上门来看钱家的新女婿, 接亲那天周皓来得早，很多人没见着。
往钱家正屋一看，只见一个青年正坐在那里给倩倩喂糖吃。
这人穿着白色的衬衣, 藏青色裤子衬着他挺拔的身高，更不要说那张出色的脸了。
当即就有人夸钱母：“钱嫂子好眼光啊！这么人才的小伙子可不好找！”
“就是就是，晴晴也命好, 找了个好归宿。”
“晴晴也不差, 小两口就是天生般配。”
周皓最爱听别人夸他跟他媳妇般配, 这会儿是一点都看不出来高冷了。
拿了糖给各家嫂子婶子分一分, 像每一个刚上门的毛脚女婿一样，带着点拘谨的心花怒放。
钱母最近心宽了许多，再不像原先一样遇到夸奖就诚惶诚恐。
她女儿就是好！她女婿就是这么出色！
钱雨在一边捅捅钱晴，揶揄说道：“哎呀，咱妈看妹夫跟看儿子似的。”
钱晴有点小醋, 她妈夸她都没这么卖力过！
果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吗？
钱母现在腰里有钱, 人也高兴，外孙女和两个女儿都在身边, 女婿还出色。简直是最高兴的一天, 所以中午饭也做得格外卖力。
周皓带来的猪肉她做了一半，分出来炒了好几个菜。
因为生活好过, 所以下油也不心疼。
小酥肉炸得外焦里嫩，中间舀出一碗递给眼巴巴的外孙女, 剩下的酥肉配上番茄做成酸汤小酥肉，颜色鲜亮得叫人眼馋，酸汤的气味勾得人嘴里不由自主分泌唾液。
再搭上大女儿带来的蒜苗炒个五花，肉做得焦香, 味道飘得整栋楼都是。
剩下一点剁成肉沫，把长条茄子炸熟，再把茄子背面朝下，倒进炒好的肉沫和调料。小火慢煎，茄子背面稍微粘锅一点都没事，吃起来口感更丰富。
……
钱母在厨房忙活，把两个女儿和女婿都给赶出去，她今天高兴，就想自己亲手做饭。炒完一个又一个，盘子碟子还是钱母让倩倩去几个最近熟络的人家借的。
钱家这间房子是个两室一厅，格局不大，厨房自然也是安在阳台上。
一炒菜，那味道就不容易散，顺着客厅悠悠荡荡，香味飘到走廊里，又扩散到各家。
首当其冲受到这香味攻击的，就是住在隔壁的万家。
万母恨恨把阳台的窗子关上，嘴里不干不净嘟哝了两句。
吃吃吃！两个老不死的还吃没完了！
不就是回个门，整这么大动静，不知道还以为你家是入赘的女婿呢！
这几天万母跟钱母的心情是掉了个个，钱母越开心，万母就越不开心。
原来看隔壁就是两个大傻子，谁家上门她都不会拒绝，万母是一边享受一边唾弃。两家住的近，早些年是真的关系好过。毕竟钱母跟万母都是两个女儿，一栋楼里的碎嘴婆娘都说过她们的闲话。
这种情形下，两人相处就颇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了。
钱母也是一直念着这个，才觉得万家不容易，能搭把手就搭。
但在万母眼里她可不这样认为。
她可是给万家生了儿子的！老钱家那个生了两个女儿还有什么资格来可怜自己？她连个根都没给老钱家留，那就是个失败者！
要不是看在她做饭好吃，他们家宝金老是闹着要去，她早跟这样的人家断关系了！
万母闻着香味，心里愁得不知道怎么办。
宝金现在还在外面玩，一会儿回来了可怎么办啊！
没了钱母的投喂，宝金每次吃饭都要闹一场。
这才几天啊，她的宝金小脸都瘦了一圈！
结果说什么来什么，万家房门一动，万宝金扯着嗓门跟个小炮弹一样弹进来。
“妈！我要吃肉！”
“我要吃大傻子家的肉！”
万宝金养的胖，十一二的小子一般都是半大孩子了，但万宝金仿佛只有横向发展。个子比同龄人矮，吨位抵得上两个同龄人。
万母被他拉得快站不住，还依旧心疼说道：“乖宝金，别跳了，一会儿再磕着。”
她倒是想让万宝金去，钱母就是不愿意，那孩子不走她也不能上手不是？
前几天万宝金就这么干的。
到了饭点直接去坐到钱家的饭桌上，不管钱母说什么都不走。
谁知道钱母直截了当把饭端到楼下去吃了，吃完又带着空碗回来，把万宝金气得躺在地上打滚。
“我看见倩倩在吃糖！妈，我也要吃糖！”
这就是万母不理解的地方了，你说钱雨生的又不是个男孩，一个丫头片子钱母还把她当宝。
自从三天前把外孙女接来，钱母这几日天天去买肉，没票了就跟别人换，买不来肉就买下水，换着花样把钱往赔钱货嘴里倒。
一到饭点，隔壁的香味就飘，偏偏她儿子一口也占不着。
钱母被赖过一次，干脆一做饭就关门，听见万宝金叫嚷也不开。
想到这里，万母眼珠子一转。
今天女婿回门，她就不信钱母还能关着门做饭。
闻着味道就知道，隔壁今天肯定不少做肉。
要不……就让宝金去一趟？
虽然才跟钱母撕破脸不到一周，但万母已经隐隐感觉到自己亏了。
以前她总能从钱母那里拿点东西回来，大多数时候是菜，钱母大女儿家种菜，三天两头就给钱母送点新鲜的菜吃。
红薯叶、南瓜丝瓜黄瓜、大白菜……
虽然自从改革开放之后，城里的饭桌就丰富了许多，菜价也不贵。但能有免费的菜吃，自己干嘛还要掏钱买？
万母有点懊悔自己那天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就算是骗骗钱母又有什么要紧呢？自家得了实惠才最重要。
还有她家小女儿，听万真真说钱晴在油田那头搞个体户，挣了不老少。那今天的回门礼肯定不会薄了。
万母打着小算盘，还是叫儿子去一趟。好了能跟钱家缓和缓和关系，差了也能捞一顿肉吃，怎么都不亏。
“行，那你去吧。”
万宝金找她闹也根本不是征求她意见，而是因为他自己前几天独个去根本敲不开门。
这会儿他妈发了话，万宝金高兴之余还有点疑问。
“那你去给我敲门？”
万母慈爱地摸着他的头发：“你尽管去，她家今天门肯定开着。”
万宝金欢呼一声就往外奔，万母在他身后喊了一嗓子要交代他。万宝金头也不回大声说道：“不用说啦，我知道。不跟大傻子家说是你让我去的！”
万母看着儿子的身影，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柔情。
“这小魔星！”
打发走了儿子，万母又进里屋去。
里屋窗帘拉着，床上躺着万真真，此刻正睡得香。
万母看见女儿就不耐烦，大力把窗帘布掀开，外面的阳光刺进来，把万真真给弄醒了。
“妈，是不是要吃中午饭了？”
万母气不打一处来：“吃吃吃！你就知道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