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一直在这儿?”
“哼!”赵云圳不高兴地斜着眼,“你哪来这么大的脸,认为本宫会一直守着你?”
小屁孩儿,她有这么说吗?
时雍忍不住逗他。
“殿下可曾听过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故事?难道,你真的关心我?”
“闭嘴!”赵云圳脸一黑,一把就掐住了时雍的脖子。
小屁孩儿看着不大点儿,力气却不小,时雍咳嗽两声,赶紧拖住他的腰,顺势将他小身子一并拉过来搂在怀里,死死扣住,又笑着在他粉嘟嘟的小脸上掐了一把。
“殿下饶命,民女再也不敢了。”
“你!”赵云圳看着她搂抱的动作,身子僵硬着,人都傻了。
“你竟然冒犯本宫?”
在时雍心里,他只是一个小孩儿。可是赵云圳当朝太子,从小见到的人,无一不对他恭敬有加,哪个敢这么失礼,对他又搂又抱又捏,还表现得这么亲昵?
“你松手,死丫头,本宫要治你的罪。”
“哦。”时雍一时手痒没忍住,看他小脸都红了,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赶紧敛住表情,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太子殿下饶命,民女有罪。”
赵云圳哼声,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看你可怜,本宫这次便饶你不死。”
“那你先起来可好?这样趴着有损殿下的威风。”
赵云圳小脸又红了,“死丫头,你——”
“谢殿下不杀之恩。”时雍截住他的话,将他小身子挪开,这才慢条斯理地坐起来,望向怒气未消的小丙。
“小子,你对恩人就这态度?”
“恩人?你偷我的玉,我是来找你算账的。”小丙洗了脸换了衣服,看上去比时雍那日估算的样子要小两三岁,只是骨架高大,看上去比同龄孩子大些罢了。
如今看来,也不过十三四岁。
哄他,不难。
“大都督是你叔叔?”
“关你什么事?”小丙吼完,又瘜了瘪嘴,“他不是我叔叔,他是我叔叔的儿子。”
“哦。”时雍故作认真地点点头,又眨了眨眼,“你那块玉,是哪里来的,有什么古怪吗?”
小丙神色警惕地看着她。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时雍笑道:“你看,若不是为了帮你把玉交到无乩馆,找到你的亲人,我又怎会受这么多折磨……你看我的手?”
她的手已经上过药,缠上了纱布。
时雍对这个没有什么印象,也不知道是谁做的,看小丙瞪大眼睛,显然是不信,她又道:“我请你吃饭,给你安排住处,找漂亮姐姐来照顾你,还替你找到了亲人,你不仅不谢我,还一口一句贼女子,忘恩负义!”
小丙被她说得哑了口。
“那我也不能告诉你。这是秘密。”
秘密呀!
看来要从这小子嘴里挖出玉令的秘密,怕是不容易。
时雍虚脱般倒在床上,直挺挺的,一动不动。
小丙变了脸色,冲过来掐住她的人中,“你怎么了?”
赵云圳也趴过来看,“是不是要死了?快去叫阿胤叔,要是她被我们玩死了,阿胤叔会责怪的。”
什么叫玩死了?
小屁孩子!
时雍懒洋洋地躺着,听他两个你一句我一句如同惊谎的兔子一般又喊又叫,扬起了唇角。
赵云圳一喊,整个小院都热闹了起来。
两个丫头匆匆赶来,婧衣走在前面,与床上的时雍大眼瞪小眼,愣了愣,又看了看太子殿下。
“姑娘,你没事?”
“有事。”时雍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眉头拧起,“我想洗个澡。一身汗。”
婧衣看向妩衣:“去准备。”
赵云圳这时回过味来,恼羞成怒地瞪着她。
“死丫头,你装死骗我?”
时雍朝他莞尔,眼窝里都是笑。赵云圳一张粉嘟嘟的脸绷得像个小大人,咬牙切齿又忍不住脸红。
“等你好了,本宫就赐死你。”
一言不合就要杀人,也不知哪里学的。时雍忍不住又逗他:“太子殿下,民女要更衣沐浴了。”
“你,你跟本宫等着。”
赵云圳逃也似的跑了,顺便拽走了一头雾水的小丙。
……
第24章 审问
热水散发着袅袅雾气。
这间屋子背阴,外面又下着雨,比伺候沐浴那两个小丫头的脸还要阴冷。
时雍懒洋洋地躺在木桶里,在经历了冰火两重天后,胃里暖烘烘的,身子也暖烘烘的,竟觉得十分舒服。
“姑娘,还要再加水吗?”婧衣问。
时雍想想,“加。”
“婧衣姐。”妩衣比婧衣年纪小,人也单纯,不高兴地哼了一声,“都加四回热水了,再泡下去皮都要泡皱。咱们干嘛要这么伺候她?”
婧衣看她一眼,“听姑娘的。”
“……”
妩衣没再说话,时雍听着,散慢地闭着眼,懒得动弹。
变成阿拾这几天的日子实在是太苦,有美人在侧,热水沐浴熏蒸还能排毒,她何乐而不为?
入得锦衣卫,如进生死门。
落到锦衣卫大都督手上,无须多想。
咚咚!
听到敲门声,妩衣出去了。
很快,又一个漂亮的姑娘跟着她进来,手上的紫檀木托盘里有几个药瓶和纱布。
“爷听说她醒了,要传她过去问话,姐姐们快着些。”
婧衣问:“爷叫你拿来的药?”
“嗯。爷说,她的手有伤,要仔细些,这药还是昨日孙老爷子留下的呢。”
“是吗?”
婧衣怔了片刻,笑道:“婳衣,你把衣架上的衣服拿来,我看姑娘和我骨架子差不多,应当是能穿。”
来人很快取了衣服来,粗声粗气地埋怨,“婧衣姐,这是你今年刚做的新衣服吧,自己还没舍得穿,却给了她?”
婧衣接过,朝她笑了笑,温和地问时雍。
“姑娘,你是自己来,还是我——”
时雍不客气地站起来,将受伤的双手高高举起,摆明了让她们侍候的意思。
妩衣:……
婳衣:……
是个什么身份还不知道呢?竟摆起了谱来?
……
无乩馆最里最大的院子,就是赵胤的居所。
阴雨绵绵的天气,白日里书房也掌着灯,很是肃静。门口几个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侍卫,站得整整齐齐。
谢放匆匆打帘子进去,赵胤一人坐在书案边,正提笔写着什么,面前一摞摞公文摆放有序,几乎堆放了半张桌子。
谢放涮袖,单膝跪地。
“爷,宫里来传信,兀良汗来使今日再次要求面见陛下,求娶怀宁公主,陛下没了主意,急招爷入宫商议——”
一滴墨从笔尖滴到白纸上,蕴染了一团。
“知道了。”赵胤挺直着身子将那行字写完,公文合上,将笔放在笔架上,慢条斯理地坐下来,却没有要动的迹象。
书房聚冷。
谢放脊背寒了寒,
“去回陛下,就说我稍后过去。”赵胤抚袖,拿起另一份公文,慢声道:“告诉丁一叔,兀良汗来使一百二十八人,每日里的行踪务必具实上报,不可有疏漏。”
“是。爷。”
谢放跟随赵胤有些年了,了解他的性情,哪怕是陛下召见,他不急,谢放也不能替他急。
“还有一事。”赵胤抬头,那突然变沉的眼,让谢放身子禁不住绷紧。
“小丙的事。”赵胤的目光落在一份刚传来的公文上,手指轻轻一抚,眉头分明拧得更紧,“给丙一回两个字。安好。”
谢放想了想,“就两个字?”
赵胤目光注意着手上,回答得漫不经心,“一个字都不能多。”
“是。”谢放缄默片刻,就听到门外婧衣娇脆的声音。
“爷,阿拾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