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是请不来太医吗?还要皇上多此一举!”
殷钰捧着茶笑盈盈:“母后,是为着选秀的事吗?”
太后推开茶,她不喝,发作道:“皇上还好意思提,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还真的对皇后是动了情还是怎么的?”
殷钰眼睛看向别处,脸上有一丝红,太后心上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雪水,从头凉到脚,然后心便慌了起来。
殷钰抿嘴笑,轻声说:“母后,儿子昨晚在皇后那里,她在那时候跟朕提请求,朕哪能拒绝的了,于是便这么稀里糊涂的答应了,母后别气,皇后也是心疼您,怕您辛苦,让她办不很好么,她是个心细的,您正好享享清福。”
太后盯着殷钰:“这么说,这事是一定要给她办了?”
殷钰露出为难的表情:“母后,儿子旨都下了,皇上金口玉言,真没法反悔,还请母后能体谅。”
太后冷静下了,点头说:“你去吧。”
宁瑜揽了选秀的事,并且立刻的便办了,她先把文书发到京城各富商清贵家里,下了懿旨,但凡家里有适龄的,通通送到宫里来。一下子,京城百家欢喜百家忧,清流文官,像韩尚书之类的纯臣,一心为国,是半点不想与皇贵搭上,窝在家里可劲想怎么躲过这一劫,是先送去寺里呢还是送到老家避一避呢。像京里的富商,一听自家的女儿竟然有机会能入宫当娘娘,一跃龙门,便削尖了脑袋到处拉关系钻营,只恨自己女儿生得少了!
三月桃花开的时候,宁瑜在桃园办了秀会,满园的妙龄少女,环肥燕瘦,美的各有秋千,有美艳的,有清秀的,有胆大的,有娇怯的。
“家里有多少田,多少铺子?家中可富?”
来个人,宁瑜便直白地问,问到是哪个清水官家的女儿,宁瑜便一句多余的话也不问,直接就让人走了,宁瑜也不说人家选没选中,看完了便直接让人回去了。
一连三天,这些个秀女回到家中,自然要跟家中父母细细说在宫里的事,家中父母都是人精,细细一品,立马琢磨出意思来,这是要钱啊。于是,有个胆大的富商,女儿在选秀时便大着胆子跪在地上,朝宁瑜献了一沓厚厚的银票,还有水田地契。
宁瑜当下便赏了这家女儿一块玉,这家在京城不是顶富的,但也是有名的富商,当天晚上,封为美人的懿旨便送到了这富商家里。
富商家里大放炮仗,敲锣打鼓!
一晚上,这消息便传遍了京城!
皇后公然收贿啊!
在朝堂上,朝尚书的大嗓门差点没把金銮殿的房顶给掀了!御史更是一个接一个的参宁瑜。
“皇上,皇后公然收贿,传出去天下不耻,请陛下一定要严惩!”盛国舅立刻站出来告状!
殷钰端坐在龙榻上,笑着摆摆手:“盛国公过虑了,皇后么,心眼直,没有坏心眼,朕是相信的。”
“皇上!”
盛国舅急了,殷钰提了北方灾情的事,摆明不想提皇后收贿的事。
晚上,太后在宁安宫,听到宁瑜的荒唐事,又知道了大臣们参了宁瑜,知道她惹了祸,只笑一笑,心情愉悦。
天上的星星亮晶晶的,三月天,晚间还是很凉,盛兰蕊坐在妆台前,铜镜里的女子盛妆华服,光彩照人,她眼里还有着星光,心里还满含期待。皇上生了皇后的气,这宫里如今就她与皇后二个女子,皇上不去皇后那里那便一定会来她这里。
盛兰蕊在等。
时间缓缓流过。
她等的一颗心冷了,失望爬满眉眼。
“娘娘!”
烟薇喘着气跑过来,盛兰蕊急忙起身,急切地问:“怎样?皇上来了吗?”
烟薇摇头,盛兰蕊笑容苍白,松开丫头的手勉强笑道:“最近朝上事多,皇上定是累了,不来后宫,也是对的。”
烟薇心里难过,小声说:“娘娘,皇上又去皇后宫里了。”
盛兰蕊身子一下无力,她手虚扶着坐到绣凳上,强撑着笑了几回,噙着泪哀怨地道:“皇后聪慧,皇上一定是有事要与商量。”
“娘娘……”
烟薇心里难过,盛兰蕊笑一笑,她扭头看到铜镜里的自己,盛妆期待,突然间哭出来,她一面哭着,一面摘头上的玉钗,擦脸上的脂粉,好丑,像个笑话……
殷钰到了朝凰宫,宫人立刻要跪礼,他竖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丫头们也都懂,笑着悄然的退下了。
宁瑜在自己的小书房里,坐在案前,眉开眼笑的。
殷钰拿着扇子敲了下掌心,笑着咳了一声,“皇后笑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皇上来了。”
宁瑜往旁边挪一点让出地方来,殷钰坐下来,他瞧见案上摆了一沓银票,宁瑜一手全揽过去,抱着银票咯咯笑,眼睛弯弯的,都挡不住眼里的亮光。
“皇上猜猜多少两?”
“皇后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能让皇后笑得呆傻,肯定不是几千两那么简单。”殷钰笑,他不看银票,只盯着媳妇瞧。
宁瑜把他的话选择性听,她撇嘴:“几千两?几千两也好意思往我这里送?当本皇后是什么,街边叫花子啊,你猜猜啊猜猜啊!”
宁瑜推他一把,她心里高兴,想要跟他分享。
她这样跟个小孩子似的,殷钰无奈,便打量银票,认真地猜起来,“有十万两吧?”
宁瑜手遮着嘴巴,凑过去小声讲:“二十万两,京城锦芳布行的老板李容融家孝敬的。”
宁瑜又摸了摸银票,殷钰敲她的脑袋,笑骂:“瞧你那小财迷的样,没见过银子啊?”
宁瑜白他一眼,把银子小心收到盒子里装妥了,“我在家当女儿的时候,也不用为钱发愁啊,结果入了宫发现自己穷死了,嘿嘿。”
宁瑜抱着盒子拍了拍,笑着讲:“等收完了,我把银子取了全存到国库去,韩尚书怕不得乐疯过去。”
殷钰歪着头笑:“他今天还在殿上叨叨我们两个,说朕把你纵的无法无天,说朕没有管教好你。”
“韩尚书是忠心为国,我不放在心上。”
殷钰点了下她的手臂,“你满脑子都是银,说了半天,最重要的是,这李家姑娘长得美吗?”
“你饿吗?”
宁瑜问,殷钰摇头,他等会再吃,宁瑜起身:“我去给皇上倒杯水。”
殷钰立刻嗅到一丝阴谋的气味,他一拽手把她扯到怀里坐着,宁瑜眨了眨眼睛,眼珠子滴溜转。
“皇后给朕选的美人,好看吗?”殷钰此刻活脱脱一只笑面虎。
“皇上,关了灯,其实都是一样的。”
宁瑜挑挑捡捡地说,殷钰拿扇子敲她脑瓜子:“好啊,让你给朕挑秀女,你就只看到银子。”
宁瑜摸了下额头,眼睛一转,虚情假意地安抚他:“皇上,你有臣妾就够了。”
殷钰怔了下,忽然一翻身将她压在厚毯上,他手撑着地,一双清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这话说的甚得朕心。”
殷钰一手摸到宁瑜雪嫩的脸颊上,触手丝滑,他低低地笑,“皇后如此贤慧,办差有道,朕该赏你什么好呢?”
赏我一晚清静好不好?
宁瑜在心里翻白眼,在心里切了一声。
殷钰压下身附耳笑:“朕把自己赏给瑜儿,好不好?”
宁瑜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盯着他,她一手按在他肩上,忽然一翻身将他反压在身下,她抓着皇帝的右手按在地上,“那宁瑜就收下皇上了。”宁瑜微微眯着眼,眼里有强烈的,驯不服的野性。
第22章
连选了一个月,上道的都交了钱了,不上道的也眼馋交了钱,大盛宫塞满了佳丽,走路都能闻到香粉味。
收的铺子珍宝宁瑜便自己收了,至于银子,宁瑜全数交给了户部,户部的珠算手算盘打的震天响,白花花的银子全数封箱入国库,户里有银,韩尚书走起路来虎虎风生,他比较直,在朝堂上把宁瑜狠狠地夸了一番。
之前的反对的大臣们,虽然觉着皇后这般收钱总是不够体面,但是总归是为了国家,也都纷纷闭了嘴,御史不好拉下脸夸,却也不再参皇后了。
四宫妃子,已经有三个了,全是京城的富商家送来的女儿,眼下就剩下一个缺了,竞争相当激烈!
选秀约莫一个月,眼下都四月了,外面下着小雨,天阴潮。
盛国舅在太后宫里是坐不下,吃不下,在殿中来回的走,太后头晕,连忙拦着:“哥哥,你坐下,你急有什么用?”
“太后,我能不急吗?”
盛国舅急得右手砸左手,嘴里的燎泡又疼的烧心,这几天他真是急得满嘴泡,“这大盛宫里得有我们盛家的女儿,盛家的荣耀靠的是未来的皇子!”
太后当然懂得,她也急啊,她也抱怨亲哥:“也怪你,你看上回兰茵闹的事,就因为她当街绑架辱人清白,皇上现在就拿这个堵哀家的嘴,根本不松口。”
“皇上不像从前听话了。”
盛国舅背着手,心沉沉的,心里不满,“他从登基就一直宿在皇后的宫里,被皇后迷的团团转。”
“这个宁家皇后,实在是碍眼。”
盛国舅手背在身后握成了拳,太后听出他话里的杀意,心头惊了一下,正色讲:“宁国公可不是一般人,皇上都不敢得罪,皇后是独女,她要是有事宁国公反了,盛家现在的荣耀都会化为灰烟。”
盛国舅松手一笑:“我不过是一时气话,太后想到哪里去了?”
太后便怕他想的太多,她是想母家荣耀,但是前提是她是太后!大盛朝若是改姓,于她一点是好处都没有!
盛国舅坐下,眼里闪动着算计,讲道:“其实,只要皇后病一病,容我们喘口气,便行了。”
太后拧了下细眉,与盛国舅对视一眼。
下午,殷钰在朝阳宫看折子,殿里的人都清了,只案下跪着一个其貌不扬,穿着利落黑衣的男子。
“陛下,盛国公与太后便说了这些话。”男子讲道。
殷钰合上奏折,嗯了一声,他抬眼:“要给皇后下毒,胆子倒不小。”
初月低头不语,身为影卫,他们的职责只是忠于皇上,当皇上的耳目,他们只听,复述,不参与。
“你继续盯着,瞧着他们选的是哪个倒霉鬼给皇后下毒。”殷钰吩咐,只盼他们能更贴心一些,选一个他称心的,将来他抄家时能多抄出些银两来。
四月入尾,五月跟来,一晃一月过去了,这一个月,后宫添了件趣事,皇帝逛园子,看到一丰美的少女,少女扑蝶一下扑到皇帝的怀里,皇帝便迷上了。
少女名叫胡蝶,是京城大钱商胡志荣的嫡女,胡家往来盛容二国,做的是私人钱庄的生意。
“娘娘,皇上来了。”
宁瑜正坐在妆台前梳头发,听到如意来报,她拧了下眉毛,她今晚原本是要看账本的。
“皇上怎么来了?”宁瑜又加了一件外裳,不防不行,身材太迷人。
殷钰坐在床头瞧着她笑:“听皇后这话,倒是不想朕来一样。”
宁瑜坐下来,抚了下膝头的衣衫:“皇上不是喜欢胡嫔么?怎么这都风花雪月一个月了,还不宠幸?”
宁瑜都替他急,莫非是在她看不到地方,这二人找个草层园子,便幕天席地已经做过了吗?
殷钰脸上的笑忽然就凉了:“皇后这么急盼着朕宠幸胡嫔?”
宁瑜觉着他好奇怪:“招秀女入宫便是让皇上宠幸的,皇上,我们收了人家的银子,你便应当该宠幸人家女儿啊,这就跟做生意一样,讲的是一个诚信。”
“哦,原来朕是南风馆卖身的?”殷钰冷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