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你炫耀什么, 这视频里又不是你。”

　　“至少我们得承认她技术的领先，再找办法打败她。”安娜耸肩，潇洒地说。

　　“她很全面，滑行优秀、跳跃突出, 没有明显短板，除了稳定性不太好，也许你该祈祷她自己失误？”

　　说完安德留沙气急败坏, 自己为什么要涨他人志气, 灭自己威风。可这话不光是说给安娜听的, 他自己何曾不是感受到了威胁呢。在他看来，那个中国女孩的四周跳还远远不够稳定，但是她滑行功底, 实在让人看了眼红。

　　一位双腿纤细，肚子圆圆女士走进，身着红色运动外套，远看好似一个苹果冰糖葫芦。她就是安娜的教练, 这两年逐渐成为俄国女单教练第一人，柳德米拉，被中国冰迷柳姨。

　　她伸出有力的双手，夺走了安娜的手机，看了眼屏幕，皱着眉头深思，说：“安娜，紧张起来。梅、白石真子、瓦列里娅、阿芙拉，都是你的对手。这几个人，你有把握胜过谁呢？特别是瓦列里娅，你如果输给她，也许我该培养那些小女孩了。”

　　瓦列里娅，同为俄国女单，为何在教练口人已经是阶级敌人般的语气了呢？

　　瓦列里娅，17岁，被冰迷称为“钢铁女侠”，也被称为“纸片人”，她是俄国女单中少有的滑行高手，节目的观赏性每年都在不断提升，是少有的技术与美感不相上下的选手。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柔韧性极好，但柔软的关节提供的保护更少。在极大的训练量下，从上赛场那年开始，几乎每年都要受伤，带伤上场数十次，被迫退赛的有5次，严重到几乎退役的有2次。在教练组口中，这是个“坚强的女孩”，止痛药当饭吃，封闭针也是小菜一碟。在这种情况下，她在世锦赛、欧锦赛、大奖赛中，拿下6次冠军，是名副其实的，去年也是因为她的退赛，白石真子堪称“轻松”地拿下了冠军。

　　今年，按照她“钢铁女侠”属性，大家都以为她会好好养病、伤愈归来、再大干一场，结果，5月上旬，传来的却是她转组的消息。她转到了美国阿拉斯加州云杉俱乐部下训练，虽然并没有换国籍，表示会继续代表俄国出战，但也狠狠打了原教练组的脸面。

　　具体转组原因两方都没有向媒体透露，但也左不过是伤病影响、训练过重、教练和运动员关系恶化之类的。冰迷们也不是瞎子，大多数对于这个久受伤病困扰的女孩也抱着祝福之心，希望她能养好身体，像白石真子那样战斗到25+。

　　*****

　　芝加哥郊区，小庭院，别墅东边，舞蹈室内。

　　阿芙拉正在做最后的拉伸，今天的训练终于要结束了。

　　一位头发灰黄的女性神色凝重，脸上的皮都耷拉下来，十分严肃可怖。

　　“阿芙拉，看看你的训练进度？”

　　“如果不能再上一个四周，怎么能保证胜利？”

　　“俄国、日本，就连中国，中国女单也破了世界纪录呢！”

　　“你呢？你为什么不破纪录？”

　　“为什么？”

　　她来回走动，情绪不定，大口喘息，又对阿芙拉上下打量，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遍。

　　“哟，瞧瞧你，已经长这么高了，很快就要就要发育了呢？”

　　“你想做一个□□吗？”

　　“一个靠身体吸引男人目光的□□呢。”

　　乔斯琳癫狂地笑着，脸上的褶子张开，更可怖了。她毫不犹豫地把头往墙上撞，哐哐响。

　　“来，一起……一起啊。”

　　“妈妈……”阿芙拉神色不安，抓紧了衣角，“妈妈，我不吃了，我不吃了，我不会长高的，不会的！”

　　乔斯琳抓着阿芙拉的头发，把她按在墙上，在她耳边低语：“好好练习，知道吗？”

　　阿芙拉的脸被墙面挤到变形，疼得小声吸气，鼻子通红，眼冒泪花，不敢发声。

　　“知道吗！”乔斯琳大吼，“回答我！”

　　“是、是的，好好练习。”阿芙拉颤抖着回答。

　　笃笃，门被敲响，一脸胡茬的男性推开门，对门内的景象见怪不怪。

　　“乔斯琳，该吃饭了。”

　　“好的，亲爱的。”

　　“阿芙拉呢？”

　　“她需要更多练习，更多。”

　　“也许该补充点能量？”

　　“不！”

　　“我的意思是，吃点东西可以练得更久。”伦道夫摊手。

　　“她并不需要！这个月，她已经重了11盎司，这意味这什么，你不会不清楚吧！”

　　“OK，OK。冷静一点，达令。”

　　嘎吱一声，门被合上，阿芙拉靠在墙上喘了两口气，缓缓滑坐在地板上，抱着膝盖，望向窗外。

　　回过神来，她用手揉了揉额头，还好，并不严重，应该不会淤青，过两天还有一场商演，不然化妆会比较麻烦。

　　阿芙拉缓缓站起，打开音乐，再度开始练习。

　　夜色渐深，马路上车辆寥寥，不过路过的人都可以看到，窗帘里透出那个正在跳跃、舞蹈的身影。

　　*****

　　日本，琦玉体育馆。

　　白石真子训练结束，刚从更衣室出来，门外一身着宽大运动服的白人男性正在等着。

　　“真子，今年冬奥会后，你就要退役了吧。”梅森教练确认道。

　　白石点头，幸福地微笑着：“是的，我也该回归普通人的生活了，男朋友已经跟我求婚了，我非常期待家庭生活。”

　　两人相伴而行，边走边聊。

　　“也好，酒井和小野寺也慢慢成长起来了，你也可以轻松一点了。今年，就为自己一个人而滑吧。”

　　“好的，我也非常渴望光荣退役呢。如果能够再拿下一个冠军，我的孩子一定会非常骄傲的。”

　　“孩子？你怀孕了？”梅森挑眉，“嘿，我们可没有怀孕比赛的先例。”

　　“不不，你误会了。只是明年有这个计划，这是我给自己的礼物。和男朋友已经交往7年了，我们都非常期待未来这一天的到来。”

　　冷风吹过，梅森双手插兜，头缩到领子里。

　　“看来你已经迫不及待了。”

　　白石真子保持着日本女性的标准微笑，询问：“教练你呢？你要留在日本继续执教吗？”

　　“不不不，这就不了，我的日语可不熟练。”

　　日语不熟练，倒也不是什么大困难，找个翻译很简单，而且花滑选手们也会一点英语，交流不是那么顺畅，这也只是需要时间磨合而已。问题是，日本冰协并不欢迎梅森，甚至对他们来说，白石真子也是个外人，是在国外花滑俱乐部扬名的，纵使世界排名再高，也不是本国培养出的嫡系选手。

　　乃至这几年国内媒体屡屡传播白石的丑闻，诸如没有阻“有男朋友的同时跟教练交往”、“只有瓦列里娅退赛才能拿到冠军 ”“在国外曾生育一子”，日本冰协也止的意思。看起来这些媒体脑子有坑，传播谣言，但八卦越是匪夷所思，越能给他们带来巨大的经济收益。还有人自以为帮选手扩大了名气，劳苦功高，因此沾沾自喜。

　　回国后，日冰协还强硬地给白石真子另安排了教练，不过有多个教练执教的运动员也不少见，一个教练组也是顶级选手的常见配置。还好梅森脾气随和，不在意这些事，要是个暴脾气的，还真有可能当场出走。

　　“我大概是要回国的，世界冠军教练的名头，回去再招两个学生也不是难事。定一个小目标，再培养一个世界冠军吧！你退役要是要当教练，也许我们还能在赛场上再见。哦对了，回国还能找个女朋友，生个孩子玩玩。”

　　“教练，孩子可不是拿来玩的，是要用爱来培养大的。”白石真子用手捂嘴，眉眼弯弯。

　　“好吧好吧，那你以后孩子要学花滑了，可以来找我，教练费给你打八折。”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安静同行，走到公寓楼下，白石真子回过头来，郑重地向教练鞠躬：“教练，谢谢你帮助我这么多。”

　　梅森手脚慌乱，难以应对这种郑重的礼节，干笑道：“不必了不必了，我可是收了钱的。这一鞠躬，好像你马上就要退役一样。”

　　白石把头发挽到耳后，温婉一笑，两人告别。回到家中，手机短讯提示音一直响。

　　【真姐到家了吗？——酒井】

　　【到了。——白石】

　　【呐呐，真姐，我有点害怕。】

　　【别害怕，纱希那么努力，天赋也好，一定会取得比姐姐更好的成绩。】

　　【光是美国的选手就已经给了很大的压力了，还有中国那边的梅叶，进步好快，我该怎么办？】

　　【不需要太关注别人，纱希。花滑，真正的对手只有自己。只要不断战胜自己，你一定可以走得很远。】

　　【谢谢姐姐的安慰，现在安心了好多呢。】

　　白石真子坚信，酒井纱希没道理输给中国女单，她生在了好时候，日本官方开始重视这项活动，自己给她提供经验，她的天赋又那么高。美国的选手或许是需要重视的对手，而中国，一向是花滑二流国家，不仅在规则上处处受限，教练能提供的帮助也少，他们的天花板也更低。如果只是一个选手优秀，除非她能毫无疑问地碾压，否则不足以突出重围。

　　花样滑冰这项运动，有一百多年历史，起源于欧洲，发扬于欧美，亚洲选手只是在千禧年后才崭露头角。美加俄是占据了至高点的既得利益者，要从猛虎口中抢出一块肉，谈何容易？无数人碰得头破血流。所谓的新人压分惯例也只是针对于三国之外的选手，一般说来，压分与不压分可以达到足足15分的差距，这往往是在动作执行分和节目内容分上动手脚，15分也只是平均差距而已，更多的比比可是。

　　就目前看来，梅叶的稳定性不足，也只是在主场拿到高分而已。破短节目世界纪录吗，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今年的世界纪录几乎一定会被破多次。为什么呢？因为女单也开始上四周跳了啊。

　　乖乖的，别做梦了，花滑打分的黑幕，足以将她压垮，她会见识到的，于裁判而言，纸面规定的打分标准都只是个笑话而已。

　　但隐隐约约，白石总有些不安，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也许，我也该练习四周跳？这也许是给自己更好的礼物？

　　月明星稀，她终于沉沉睡去。

　　*****

　　梅叶拿到了大奖赛的奖金，两站加起来税前共2.7万美金，扣税，然后分教练一点，七七八八的，也有十万人民币入账，我可真是个俗人啊，梅叶满足地吸了一口金钱的气息，如此芬芳。

　　这可真是太不容易了，花滑选手还有赚钱的一天。

　　没错，你没听错，花滑选手也有赚钱的一天！

　　从何谈起呢？

　　首先，我们要明确：

　　小钱钱=收入-花费=寥寥几场赛事奖金-（冰鞋+服装+教练费+课时费+场地费+机票差旅费+其他）

　　设，每场比赛都有奖牌，参加大奖赛、四大洲、世锦赛三项奖金较高的重要赛事，加上大奖赛分站赛，共5场比赛，奖金约在5~12万美金。划重点，这是场场必得奖的情况。

　　易得，一般选手每年花费约为15~40万人民币，合2.1~5.6万美金。

　　于是乎，站在花样滑冰世界顶端的选手能做到堪堪收入覆盖花费。

　　什么？商演收入？嗯，有比没有强，主要逗你玩。

　　啊，忘记计算伤病治疗的费用了。这也是个重要项目呢，不过个体差异太大了，暂时略过。只要知道选手们都很穷就可以了，也就比赛的时候穿穿考斯特，美美的，表面上是颇受关注、美丽优雅又高贵的运动，结果私底下不少贫民呢。

　　所以只能要么家里有矿，要么靠抱赞助商爸爸大腿苟活这样子。

　　什么？代言？大概全世界也只有那么十个指头都数的清的选手能拿到相对合适的代言，而且还不影响训练吧。

　　总之，做个经济上独立自主的花滑选手，难，太难了。所以，会算账，也是选手们的基本功了。

　　梅叶也是家境良好才会走上花滑路，也是不缺钱所以妈妈心疼她辛苦训练，还会有各种伤病，特别是在明明有更轻松的路可以选的情况下。

　　如今能有这样的收入，还要感谢冰协各位领导的大力支持，对梅叶提供了足够的资源，基本以上提到的服装、场地、课时、差旅等费用，都提供了大力支持。还是社会主义好啊，别国选手滑俱乐部，出名前太难混了，我国还有组织给你兜底啊，怎么着也不至于打白条。赛事奖金几乎是纯收入，拿到大赛奖牌还有国内奖金，这是多么让他国选手羡慕啊。

　　如果能许一个愿望，我希望——“支付宝到账，一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