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想起种西瓜？对了，你哪里来的西瓜种子，会种吗？”
“就那回我去城里找你们，没找到，在街上逛的时候，看到有人卖种子，我花块把钱买了些。”麦一山早已把借口想好。其实上次他根本没去找他爸和麦秋，不过为了应付爸妈，他只好撒谎。
麦妈忍不住说他一句：“你傻不傻啊，买西瓜种子干嘛？”
麦一山：“种了自己吃，拿去卖不都行吗？”
麦秋挑刺说：“你被人骗了吧？夏天一过就是西瓜下市的时候，应该是春天种才对。你现在种上，会长西瓜吗？”
再说现在又没有大棚，等天一冷，西瓜还能长吗？上辈子麦秋虽然没种过西瓜，但是在没有大棚的情况下，她觉得麦一山傻了，才会夏季种西瓜。
麦爸和麦妈对农事懂得多点，他们一听闺女说得有理，一致怀疑儿子被人骗了。
麦妈忍不住说：“一山，你说你也不小了，怎么连点心眼都没有？卖你种子的那人肯定是骗子……”
麦秋一听她妈开口说第一句教训她哥，忍不住笑得弯起嘴角。这不是她奶念叨她的词吗？现在听妈教训她哥，听着挺顺耳的。
麦妈训了麦一山一顿，无非是男子汉做事之前要想想，不要太相信别人，不要乱花钱……
麦爸看媳妇把话说完了，最后才说：“一山，地里的活有你妈照看，你打小没下过几回地，会干的活也不多，更不会种地。我看，要是你不想上学的话，先找个临时工赶着，等我退休了，你再顶替我的工作。”
麦爸是技术工，工龄长，多年下来，他的工资慢慢涨上来，现在每月能拿四十多块。他现在不舍得让儿子顶替他。如果那样的话，儿子刚顶替，工资肯定不如他高，不划算；还有，他也舍不得干了多年的厂子。
所以，就算麦爸想把工作留个儿子顶替，也是在他退休之后。
麦一山可是知道，他爸的厂到九十年代就破产了。后来因为企业效益不行，工人都发不出工资来，才申请破产。还是后来国家政策好，他爸到退休年龄后，年年有退休金领。虽然比不上那些好企业退休金高，但是也不错了。
麦一山明明知道实情，当然看不上他爸的工作。不像别家孩子为了顶替工作，非得逼着父母顶替。
麦一山明言告诉爸妈：“我现在没心思找工作，等过两个月再说吧。”
麦奶奶起来上茅房，撇了一眼，看屋里亮着灯，一家人都在屋里说话，不由问了句：“都不睡觉，在这张灯瞎火地干嘛呢，不费电啊？”
至于这次谈话，就被麦奶奶一句话打断。
麦爸最后给儿子扔下话：“等你想清楚了，我托人给你打听活干。”
第23章 第 23 章
转天, 麦妈想起还没问儿子和田园到底咋回事，麦一山正要出去干活时, 又被他妈给叫住了。
“昨天小秋跟我说，大晚上的，你跟田园在后院说话，你俩是不是……”
麦妈的意思很明显，麦一山一下子就懂了她言语中的未尽之意。他直接承认：“妈，我跟田园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喜欢她有啥稀奇的。”
麦一山不知道这辈子他妈是不是还反对他俩在一起，但是他的态度非常坚定, 肯定是要把媳妇娶回家的。因此, 麦一山直接跟亲妈挑明，他对田园有好感。
如果麦秋在从中作怪, 别怪他不客气。他就算弄不过系统, 也不怕麦秋本人, 大不了鱼死网破。麦一山仔细想过，气运系统应该只会吸收别人气运, 应该不能把他咋样。
“你知道我跟田园她妈不对付吧，我可不想跟她当亲家。”
麦秋还没挑拨成功，现在麦妈纯粹是看不上田妈, 倒是对田园没有产生恶感。
昨晚麦秋说俩人谈恋爱才耽误高考，麦妈没当回事。她儿子和田园确实是倒霉跑肚才耽误事, 也不能都赖田园身上。她没那么不讲理。
可是, 接下来, 麦妈很快改变想法。
麦一山：“田婶是田婶，田园是田园，你不能把他们混为一谈。再说人家田婶也没咋着你！”
麦妈听儿子说这话却生起气来，“她俩不是娘俩吗，怎么不能一起谈。她（田妈）是没惹我，我就是看她不顺眼。”她气冲冲的，看起来非常不高兴。当儿子的不跟亲妈站一队，真是欠揍。听儿子的意思，竟然向着田家那女人，真是气死她了。
不行，如果儿子当了田家女婿，不更向着丈母娘了。
“以后少跟田园来往。人家是个大姑娘了，要是传出不好听的名声，将来不好嫁人，得赖你。”麦妈一口否定，就是不想田园做她儿媳。
麦一山看过，知道他妈的心结。可他觉得那是他妈无理取闹，就因为田家比自家过得好，人家田婶生儿子多，他妈就看人家不顺眼了？
“妈，你也忒不讲理了。我都长大了，知道自己改做什么，不改做什么。我就是喜欢田园，将来还要娶她当媳妇。”
“你行，还没把媳妇娶进门呢，这就护上了，反正我就是不同意。”麦妈气狠了，又放话说：“咱家的钱我管着，我不给你出钱，我看你拿什么娶媳妇。”
这是经济制裁，家长惯用的手段。
麦秋听到她妈跟她哥吵起来，又听她妈按照她的想法，话赶话说，不愿意让田园嫁进来，麦秋简直想鼓掌叫好。
“干嘛呢，干嘛呢？吵什么呢？”麦奶奶听了两句话尾，看儿媳妇说的不像话，训斥她：“家里的钱都是我儿子赚的，将来不给我孙子花，给谁花？”然后她扭头跟孙子说：“一山，你别听你妈的。只要我还活着，这个家轮不到她做主。”
麦一山本就是奶奶看大的，跟奶奶更亲近些，他更知道亲妈偏心麦秋，所以，没有执着于跟他妈争辩出个结果。“奶奶，我去地里看看。”
话说完，扛着锄头走了。
麦奶奶继续教训儿媳妇：“你别觉得我让儿子把工资交给你，你就能说了算。你说你怎么当妈的，一山就喜欢田园咋了，人家田家不比咱家条件好，要是田园嫁给一山，是一山的福气……”
“妈，你小点声，别让隔壁听见……”麦妈怕婆婆声音太大，让田妈听到风声。如果那女人知道自家儿子稀罕她闺女，心里不定怎么得意呢。
“我还不知道小点声。你知道怕呀，知道怕干嘛还在院子里说这种事。”麦奶奶继续喷：“我看你打孩子小就偏心眼子。以前小秋小，还经常生病，你向着她，我就不说啥了；可是小秋好了之后，也没见你对一山好。我跟你说，家里存的钱是给一山娶媳妇用的，你别都给小秋祸祸喽……”
“我听说上大学以后又啥补贴了，一个月有二十多块，足够她花的，不许再给她钱了。整天大手大脚的，比一山都能花钱，惯得毛病。”
麦秋听了后恨不能堵上奶奶的嘴。
麦妈看着碎碎念的婆婆，想想一向孝顺的丈夫，只能憋气忍耐。田妈把婆婆说的话当耳旁风，一边听，一边漏。她是疼闺女，谁让闺女打小贴心；儿子跟婆婆更亲，她看着眼气。
麦妈又在想，她还嫉妒田家那女人不用伺候婆婆。
田爸是老二，田奶奶跟了老大田支书，所以田妈只需要送养老粮食和节礼，给公婆就可以，不用在婆婆眼皮子底下受气。
麦奶奶喷完儿媳妇，走了之后。
麦秋把她妈叫到屋里，撅着嘴说：“妈，奶奶还说你偏心，我看她最偏心，还重男轻女，哼！”
“可不是，她就是偏心你哥，觉得你哥能为老麦家传宗接代。”
“切，孙子了不起呀。以后我比她孙子能耐，让她看不起我。妈，以后我哥不孝顺，我孝顺。”
“还是我闺女贴心又懂事。”麦妈看着亭亭玉立的闺女，欣慰地感慨。
麦秋趁机说：“妈，我整天在家觉得烦，想出去逛逛，你再给我点钱花呗？”
麦妈听闺女求她，立马把婆婆刚教训的话扔到耳后，她掏出两块钱，“等下别让你奶看见，悄悄出去，省的她唠叨你。”
“妈，再给我两块呗，我想去城里，怕不够花的。”
奶奶不是不想她花钱吗，她还就是花。她爸赚的钱，凭啥她不能花啊？
麦妈只好又摸出一块钱给闺女，“省着点花，咱家就靠你爸那点工资攒钱呢。”
麦爸一个月的工资四十多块，除去过日子的花销，每个月能攒下十块钱，算是麦妈会持家。以前俩孩子上高中时，花销更大。
“嗯。”麦秋随便应了声，根本没往心里去。其实她巴不得多花些钱，让她奶奶偏心她哥。
可惜麦妈虽然偏心，但还有点分寸，不会把钱都拿给闺女花，不然婆婆知道了饶不了她。
麦妈忽然想到今天天气有点闷热，“小秋，说不定今儿会下雨，要不你今天别去城里了，改天再去。”
麦秋撒娇说：“妈，整天在家呆着没意思，我去城里找同学玩，顺便问问去京市上大学的事，看有一起走的吗？”
麦妈一听，立马放行，“那你去吧，别忘了带伞，记得早点回来。”
麦秋换了件碎花连衣裙穿上，临走时，根本没带家里的大黑伞，她嫌丑，带着还麻烦。她看看奶奶不在院子里，背着黄绿色的帆布书包，悄悄出了门。她倒是想背个漂亮包，可惜没钱买，也不好买。
雷雨季节，不定哪刹会下雨。这不到了十点来钟，乌压压地黑云笼罩了上空，打了几声闷雷后，下起瓢泼大雨。
闲逛的麦秋只好躲在别人的屋檐下避雨。这一下雨，瞬间凉意袭身，薄薄的连衣裙根本不管用，让麦秋冷出鸡皮疙瘩。过了一阵儿，雨不见有停的迹象，麦秋开始后悔没有听她妈的话，应该带伞的。可惜没有后悔药让她吃。
麦秋知道找地方避雨，可是却不知道她屋里又漏了雨。
上次床头漏雨的那块儿，麦爸已经换了瓦，这次下雨不再漏雨。换别的地方漏了。
麦妈还特意去看了眼，看到闺女床上没漏雨，才放心地关上门出去。她哪里知道，她刚走没多久，麦秋屋里的写字台上方开始漏雨，滴答，滴答……雨水打在书本上，逐渐浸湿了书桌上摆着的的书，还有麦秋夹在书中的录取通知书。
第24章 第 24 章
因为麦秋不喜欢别人随便进她的屋子, 她屋里除了麦妈偶尔进去，其他人很少进。所以, 通知书被淋湿的事，谁都没发现。
直到麦秋回到家，她自己发现了书桌上的水渍，和被浸湿泡水的录取通知书。
麦秋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取出通知书一看，发现通知书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了。尤其是她的名字, 应该是用细毛笔写的，这会成了黑乎乎的一团, 已经看不出她字形。保管不论让谁来辨认, 都看不出这曾经是麦秋的名字。
麦秋看到无法辨认的通知书，气得想骂人, 想砸东西发泄, 她一脚踢到旁边的凳子上, 却因为穿着凉鞋，碰的脚生疼。
麦秋忍无可忍, 大声叫了一句：“妈，你快来看，我的通知书都给淋湿了, 让我怎么上大学啊？”
说到最后，麦秋已经带上哭音。
麦妈慌慌张张进来问：“啊, 通知书怎么了, 被淋湿了？不能吧？”
“破房子又漏雨了, 把我通知书淋湿了。气死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办呀？”麦秋开始埋怨起麦爸：“我爸真是的，不是让他给我修房顶吗，怎么没修好，还把我通知书淋湿了，都怪他！”
麦妈看到不成样子的通知书，心疼地直抽抽。哎呀妈呀，通知书毁了，闺女还能上大学吗？
从没遇到过这种事，麦妈和麦秋都麻爪了。
因为是中午头里，麦爸等人都在家。他们也听到麦秋大喊大叫的声音，过来一看，都不知道该咋办？
尤其是麦爸：“我上次修房顶时，明明检查过，没看到坏掉的瓦片了。”
他确实检查过。不过因为是斜坡屋顶，他把这边修好后，只粗略看了眼对面。上次这边都没漏雨，咋偏偏这回就漏了，唉！
麦爸听到闺女埋怨他，心里非常自责，开始发愁怎么办。
麦秋气哼哼地说：“没坏怎么把我通知书淋湿了，爸，你就不能检查仔细点吗？你知道不，这通知书可是关系到我一辈子的前程。”
麦一山：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他爸。谁叫那么凑巧呢。今年夏天可真是奇怪，霉运都冲麦秋去了，按说她有气运系统，应该不会这么倒霉，难道气运系统还有副作用？
有副作用好啊，她凭啥白得人家好气运，活该让她倒霉。
这回换麦一山不厚道地看热闹。
麦秋越说越生气，“都怨你们，非得让我住着破房破屋，把我通知书都淋湿了，让我怎么去报到呀？”
麦一山看他妹掉泪哗哗的，一点都不心疼。
麦奶奶本来也为麦秋通知书湿了闹心，可是听到孙女的话，看儿子耷拉着脑袋，应该是心里不好受。她不高兴了，指着麦秋开骂：“这能全怨你爸吗，你爸整天上班赚钱养家，容易吗，你去咱村里看看，谁家闺女有你自在，这么大了都不干活，吃挑好的吃，穿挑好的穿，还惯出你脾气来了……”
麦妈看婆婆生气，赶紧说：“妈，小秋这是气急了才乱说话，平时她又不这样。”
“都是你们两口子惯得她。大学不能上就别上！你看她那熊样，对她再好，她也不知道念点好，就是个白眼狼！养这闺女有啥用，也不能指望她养老，养条狗还知道看家，养她能知道干点啥？”
麦一山怕奶奶气出病来，赶紧把奶奶拉出麦秋的房间，“奶，你跟她生这闲气干嘛，气出病来还不是您难受？”
“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还怨她爸妈没本事。嫌没本事投生到别人家去，看别家的闺女是这么好当的吗？”麦奶奶就是听了麦秋嫌家里穷生气。
还别说，虽然麦家过得不富裕，但是从小真没委屈到她。麦妈最心疼小闺女，麦秋又娇气，小时候一不如意就哭，有时麦一山都得让着她。
兄妹俩是龙凤胎，前后只差几分钟出生，可是麦秋一闹腾，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皮实点的麦一山就得让步，这也是麦一山和麦秋兄妹感情不好的原因。
麦一山只好说：“奶，你别管她，她不是能耐吗，让她自己折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