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白,我希望你开心。
脑海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响起妖后的这句话,随后,和妖后相识的一点一滴仿佛潮电影一般一幕幕地在自己眼前展现。
刚开始她以为妖后是高高在上的神仙小姐姐,因为妖后是群主,所以她遇到不懂的事会去问妖后,妖后每次都会细心解释;后来,因为谢尧的事,她郁结于心,妖后带着她俯瞰洪荒合虚山,还告诉她他希望她天天开心;再后来,她做了她觉得错的事,妖后却说没关系……
她所有的纠结、彷徨、害怕和恐惧,妖后都知道,妖后都选择安慰。前世今生,这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和妖后这样在乎她这些微不足道细小的情绪。
爸爸爱她,可是不理解她;许筱喜欢她,可是不理解她。这世界上理解她、在乎她、关心她的人,只有妖后。
沈慕白曾经以为自己不需要人理解,因为她前世就是这么过来的,可是直到现在失去妖后的讯息,她才明白,不是那样的。她也是人,她也需要人理解,需要人支持,需要人在她茫然的时候为她指明道路。
她像是迷失在海域的船只,而妖后则是远处烛光摇曳的灯塔,虽然若有若无,但却一直存在。
如果不是因为曾经有过,可能现在就不会这般失魂落魄。
天渐渐黑了,沈慕白攥紧手机,黯然销魂失魂落魄地徘徊在国音的校园里。
“美女,你一个人啊?”身前方突然传来流里流气的声音。
沈慕白抬头,就看见两个打扮的怪模怪样的人朝自己这边逼近。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事,她竟然在傍晚时分独自一个人走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那两个人看到沈慕白抬头先是一愣,随后眼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惊艳。他们俩是国音旁边小流氓,平时没事溜进国音干些偷鸡摸狗的事,顺便看看国音的美女心里YY一下。他们俩也不是没看过国音的大美女,甚至传说中的校花也看过几眼,可是像眼前这么美的学生,他们真的没看过啊!
这真的是学生,不是大明星吗?
小流氓甲咽了咽口水。小流氓乙也眼睛发直地死盯着沈慕白看。
沈慕白迟疑片刻,拿出自己的钱包,打开,露出里面厚厚的一沓纸币,扔到离自己几米外的地上,然后脚步匆匆地准备离开。她知道眼前的人只是看起来不像好人,她没必要如此,但是她不敢冒险。她心中暗暗祈祷妖后保佑她,眼前的两个人看在钱的份上不会再上来纠缠她。
但是事与愿违,她还没走几步,就有人拉住了她的手:“哎,美女,你别走啊,我们只是想跟你认识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沈慕白受惊一般地回首想抽回手,抓着她手的流氓却纹丝不动,甚至轻佻地吹了个口哨。
沈慕白寒毛直竖,面色却不显,谨慎而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眼前的两个人的意图显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简单,可是她不是他们的对手,现在还被抓住跑不了。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如果……
如果妖后在的话,应该会有办法帮她吧?
沈慕白不由想到,随后是发觉自己竟然生出这种念头的无尽苦涩。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从这里安全离开,她不可能这样一直和他们在这里僵持。正思考着,突然由远及近地传来几个男生的说话声,听声音是N国的学生,正朝这边走来。
“Hello.IsthatAubreyover there?”
虽然不知道Aubrey是谁,但是沈慕白还是应了一声。
两个小流氓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么偏的地方还有人过来,而且还是外国人。他们虽然读书不太行,但是智商还是有一点的,知道外国人在花国所受的优待。
“你说这个女的一直不说话,不会也是外国人吧?”流氓甲小声地问流氓乙。
“看长相不好说,不过我听说今天的确有外国人来国音拜访,帝都台的人都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流氓甲恨恨地放下沈慕白的手,啐一口痰:“妈的,走吧。”
流氓乙依依不舍地瞥了沈慕白一眼:“算你运气好。”
“你没事吧?”
月光下,西泽走了出来,用N国语关心地问。
沈慕白摇摇头,没有好奇为什么听起来好几个人的声音却只有西泽一个人出现。
西泽上前,迟疑片刻对沈慕白伸出手:“我们走吧。”
沈慕白抬起眸认真地审视着眼前的那人,他有一头漂亮的银发,瞳孔是近似雾霭的灰色。她认识他。虽然脸盲,但是他这特别的发色和瞳色还是让她记住了他是谁——那个和她同台对垒、表演竖琴、来自N国的学生。
“谢谢。”沈慕白低低地道谢,目光瞥到地上自己的钱包——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个小流氓走的时候居然没有带走它,于是沈慕白走过去将自己的钱包捡起来了。
西泽手僵在半空中,他盯着地上一直在移动的沈慕白的影子,声音低的仿佛是在跟自己说:“不客气。”
两人一起并肩往下午比赛的会馆走去。
渐渐走到国音的主干道上,天越来越黑了,两边的路灯悄悄地亮起来。
西泽看着地上的倒影,他们俩并肩走着,可是在不同路灯的照耀下,有时候他们俩的影子离得极近,有时候又极远。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西泽问。他毫不怀疑眼前的少女能听得懂自己的话,因为中午的时候,他看见N国一名工作人员跟沈慕白问路的时候,沈慕白用流利的N国语回答他了。
“沈慕白。”
“沈、慕、白……”西泽一字一字地念了好几遍,才把读音念准,他正开口准备说些别的,却被一个男生的声音打断——
“慕白!”顾彧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两手扶着膝盖,“你到哪里去了?活动都结束半小时了,我到处找你找不到你,电话也打不通。”
沈慕白瞥了一眼手机,真心实意地道歉:“抱歉,手机没电了,我没发现。”
“没事没事,我难道还会生你的气不成。”顾彧摆摆手,然后才发现西泽,疑惑地问慕白:“他怎么跟你在一起?”
因为西泽独特的发色瞳色,顾彧也记住眼前的这个人是那个和慕白一起上台表演的N国学生。
“路上遇到,就一起回来了。”沈慕白解释。
顾彧觉得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不过看沈慕白脸色不对,他也没多问。“比赛已经结束了,琴我也寄放在爷爷的同事那,我们直接回家吧。”
沈慕白点点头,转头和西泽告别:“我们得走了,今天谢谢你。”
西泽想问沈慕白眼前的男生是她的男朋友吗,他今天无数次望向她的时候,都看见这个男生在身边,和她说话,可他什么也没说,只说了一句:“好。”
回到家,沈慕白给手机充上电,打开手机,联系人里面的妖后依旧没有踪迹,聊天群也依旧是乱码。
第二天顾彧来找她的时候,沈慕白坐在书桌前,突然说:“顾彧,我不想去了。”
她转过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顾彧说:“比赛已经结束了,我去不去都无所谓了,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沈慕白去不去都可以,可是他是翻译,他不可能不去,沈慕白知道吗?顾彧嘴唇翕动,最后只是问:“慕白,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知道顾彧离开,沈慕白依旧陷入这种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的茫然中。
和身怀异能的妖后不同,她只是个普通人,哪怕是重生归来,面对这种情况她也无能为力。
就在她惘然若失望着窗外的时候,球球跑了过来,跳到她的腿上。
沈慕白轻轻地抚摸了球球的后背,低喃道:“球球。”
“喵喵。”主人。
“你说,妖后他怎么了?我联系不上他了。因为这件事,我打心情好像变得很糟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球球喵喵喵直叫。
沈慕白听不懂它说什么,看着手中断掉的粉晶手链——昨天顾彧帮她捡回来,一粒粒粉色的珠子在她手中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球球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它喵喵叫了几声,终于下定决心,从沈慕白腿上跳下来。
“球球?”
球球看了她一眼,一对小小的泛着白光的翅膀在它的背后伸展。在沈慕白的惊呼中,球球冲着天花板喵喵叫了一声,空气中荡起涟漪般的纹路,露出一块犹如瀑布一样的圆形水镜。球球张开翅膀,一头扎了进去。
“球球。”沈慕白站起来。
眼前的空气已经恢复如初,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对,有不同。
沈慕白垂眸看着手心,所有的水晶珠已经全部消失不见。
所有有关妖后的东西似乎都消失不见,如果不是沈慕白还清楚地记得,怕是连她自己都以为那只是一场梦。
可毕竟不是梦,当沈慕白从抽屉找出姜明悠郡主送她的那只金簪,仿佛找到那些记忆存在的证明。
“有事?”这是两人第一次聊天妖后开口说的话。
“我是妖后。”这是慕白第一次知道妖后其实是个男生的时候发生的事。
“你能这么想,这很好。。”这是妖后对在慕白说出自己追求后的评价。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不知道说什么。”“好巧……我也是。”这是那天她和妖后最后的对话。
……
曾经的过往历历在目,历历在目。
不管怎么样,第二天的太阳还是会照常升起。
沈慕白跟班主任请了三天的假,哪怕第二天她就没去国音了,她依旧没去上学,在家呆了两天。
“沈慕白,你到底怎么了?”顾彧问。
沈慕白摇摇头,轻声道:“我真没事。”
骗谁啊,都这个样子还没事,连谢尧都来问自己那天发生什么,为什么沈慕白在自己房里呆了两天了。
“好吧,你说没事就没事,对了,你知道吗?你那天的表演惊艳四方,N国那边领队有意想让你去他们学校交流,被系主任一句她才十五岁还在念高中一句话给堵回去了。你是没看到,当时对面领队那个像见到鬼的表情。”
“是吗?”
……
顾彧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一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弥漫在他心间。
第四天,请假结束的那一天,沈慕白很正常地起床去上学。
一向在路上喜欢说话的顾彧都选择了闭嘴,沈慕白在前面走,顾彧和沈谢尧在后面跟着。
其实沈慕白看起来真的很正常,去班级前还和沈谢尧道别了。
真的好正常啊……个头!
学校分开的时候沈慕白什么时候跟谢尧告别过。
沈谢尧沉着脸看沈慕白和顾彧一起沉默地往班级走。他们俩这次因为沈慕白心情不佳就没有和往常一样避嫌。
万万没想到,一石激起千层浪。
沈慕白和顾彧同时请假三天,三天后还一起到班上?全班同学都觉得自己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更有知情者透露,其实见过沈慕白和顾彧一起到学校,不过到学校就分开了。
沈慕白看着黑板发呆,许久,许筱凑过来:“慕白你还好吗?”
“我还好。”沈慕白简短地说。
许筱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忧。
“慕白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在传你什么?”
“什么?”沈慕白茫然。
许筱难以启齿,许久,才道:“外面传你和顾彧恋爱,两个人那啥了,这三天是去医院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