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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原来我是太子白月光
作者:瞬息
文案:
谢珠藏是个小结巴,因父母救驾双亡,自幼被定为二皇子妃。
尽管二皇子玄玉韫时常凶她,也不妨碍她养在宫中混吃等死。
没人对她有什么期待。
然而,太子亡皇后崩,玄玉韫摇身一变成了太子。可尊贵无比的太子妃,还是她这个小结巴。
人人都希望她从太子妃的位置上滚下来,好给其他闺秀让位。
他们说,她不配。
巧了,她也这么以为。
直到死,她才发现,她的夫君,非她不可。
*
重生后,小结巴披荆斩棘,只为能昂首挺胸地站在她的“韫哥哥”身边——只有变成更好的自己,方不辜负你的深爱。
顺便,再追问他一句:“你爱我,你怎么不说???”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青梅竹马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珠藏,玄玉韫 ┃ 配角:预收文《冲喜后我母仪天下》,已完结《将门三姝》 ┃ 其它:爽文
一句话简介:情之所钟,妃你不可。
立意:不畏人言,自强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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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前世·薄命女
谢珠藏醒来时,天已是黄昏。
她坐起来,听着外头的雨噼里啪啦地打在檐下的芭蕉叶上。永憙十二年的秋天,显得格外的凄冷。隔着一层窗纱,暗沉沉的天色笼罩下来,芭蕉叶的翠意也显出几分秋色寒凉。
宫女们坐在外间闲谈,声音和着秋雨声钻进她的耳朵。
“陛下又召见殿下了。还是为着让扈昭仪的侄女当良娣的事吧?皇上一直想着要给殿下纳一个气势家世都厉害的良娣,说是良娣,不还是奔着代掌东宫印来的?”
“那位的性子,回回都把娘娘气得喘不上气来,咱们娘娘可压不住。早知道,殿下还不如应了谢家再送位姑娘来呢。好歹是娘娘的娘家人,总是向着娘娘的。”
“娘娘五岁就没了爹娘,被送进宫来定了二皇子妃,到十七岁大婚,跟娘家见的面一双手就数的过来。见了面娘娘也不说话,谁来向着娘娘?唉,娘娘要是话说得顺就好了。”
“行了,这些话不要再说了。药熬好了吗?一会儿娘娘醒了,就该喝药了。”
“熬好了。娘娘那是心病。当初娘娘只是二皇子妃时,谁在乎娘娘口不口吃,过得多自在。唉。”
外头的说话声和雨声都稀稀落落的停了,可泪水滴落在被褥上的声音却将谢珠藏惊着了。那微若蚊呐的声音,好像她耳边一击重鼓。她慌忙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被褥——绣着百子千孙的艳红的被面上,有一摊晕开的水渍。
她伸手不停地擦着那摊水渍,可它却越擦越多,越擦越大。
“娘娘!您醒了怎么不摇铃呢?”宫女打帘进来,帘外的寒风让谢珠藏一个激灵惊醒过来。她下意识地攥紧自己手中的被褥,遮住上头的水渍。
来的人是她信重的阿梨。
阿梨替她挂起床帐,轻声问道:“娘娘,您先吃点糕点垫垫肚子,婢子给您拿药来。”她顿了顿,又道:“陛下召殿下去,有朝中要紧的事,晚上怕是回不来跟您一块儿用晚膳了。”
谢珠藏沉默地点了点头。
阿梨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从床上下来,替她换上棉裙。去年做的衣裳,今年再穿在身上就显得空荡荡的。
阿梨看得心酸,忍不住别过头去,给她端来一份温热的糕点:“娘娘,您多少吃一点儿。便是不为着您,也为着腹中的小皇子呀,不然殿下又要不悦了。”
谢珠藏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另一只手慢慢地把糕点往自己的口中塞。
一个,又一个。
阿梨惊道:“娘娘,慢点吃,慢点吃!”她忙给谢珠藏递来清水,又轻轻地顺着谢珠藏的背:“娘娘,不急,咱们慢慢地吃,慢慢地养,这一胎一定不会像上一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阿梨一面说,一面替她端来了药。
谢珠藏静默地端起药碗,缓慢地喝完了极苦的药。一碗漆黑的药汁见了底,她也没让人拿蜜饯来。
阿梨心里头难过,扭过头去,脸上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容,才生硬地说着俏皮话:“姑娘,您喝完药,要不要绣会儿花?正好趁着殿下不在,没人不许您绣呢!”
阿梨不敢看谢珠藏,慌忙拿了小凳,垫着脚,把放在高处的绣品拿出来——这幅刺绣,谢珠藏从十三岁开始绣,整整绣了五年,也没有完成。
没完成也不要紧,她本想送给玄玉韫,可他一直也看不上。
好在,如今只差绣上整幅绣品的名字了。
谢珠藏捏着针,落在绣品的右上角。
绣线方走了几针,外头一个尖细的声音忽地斜刺进来,将树树秋声的凄静撕得粉碎——“陛下有诏,太子妃接旨!”
谢珠藏的手一抖,针扎破了手,鲜血滴落在方绣好的半个“春”字上。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扈氏玉娇,秀外慧中;谢氏尔雅,贞婉柔顺。为辅佑东宫,广诞皇嗣故,擢选为太子良娣——”
明黄的圣旨沉沉地压着谢珠藏的手,谢珠藏沉默地接旨。她将旨意供上桌案,又静默地坐回了绣架前。
传旨公公看了看她的绣品,喜气洋洋地对她道:“娘娘绣的是一家五口、其乐融融的《春日宴》呀。娘娘大喜啊!待良娣入了东宫,娘娘大可轻省庶务,好好养胎。来年良娣也添上几儿几女,东宫可就热闹了!”
谢珠藏绣字的手一顿,但没一会儿,她又继续沉默地绣了下去。
传旨公公也并不介意谢珠藏的默然,他将拂尘随手搭在肩上,提点阿梨等宫人:“后罩房久没人住了,可得收拾收拾。陛下钦点的太子良娣,可不能怠慢了……”
他的声音细碎,传不到谢珠藏的耳中。谢珠藏好似听不见外界的一切声响,她只全神贯注地绣着她的字。
第一个字绣完了,她拿起一旁的剪刀,想剪去线头。
那剪刀用明黄色的缎布包裹着刀把,这黄色像极了圣旨的颜色,外头夕阳暗红的余晖洒在刀把上,阴影明灭,裹挟着居高临下,也裹挟着冰冷无情。谢珠藏的手下意识地一抖——
她失手跌落剪刀,又慌忙去捡,剪刀的尖端竟猛地戳在她的绣品上!
只是“撕拉”一声轻响,可满室的嘈杂声骤然停歇。
“啊。”谢珠藏唇齿翕张,只吐出了一个短促的音节。她怔愣地看着被一剪子划破的绣品——那一划,刚好将那个总角之年的小娘子与余下的人撕开。小娘子身旁的小郎君伸着手,可他们之间横亘着裂痕,他怎么也够不着。
谢珠藏呆呆地伸手去摸。
绣布是上好的妆花缎,触手冰凉如水。上头的小娘子是笑着的,可谢珠藏的手上还沾着血,血染在小娘子的脸上,将那笑容也染凉了。
谢珠藏泄了最后一口气,颓然地垂下手。
“娘娘,您快去劝劝殿下,他跪在养心殿前……娘娘!”宫人的声音惊恐而急促,慌乱的脚步和腹中的滑坠,都不再令谢珠藏动容。
谢珠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她太累了。
她要休息了。
*
谢珠藏怔愣地俯身看着眼下的局面——她好像是死了,却又好像是没有死。
阿梨慌忙把地上的“她”抱到床上,室内杂乱无章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宫女们奔走奔来,惊声尖叫,脚步凌乱而又急促。
阿梨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跪在地上,哀声地唤着:“娘娘,娘娘……娘娘您醒一醒……”
谢珠藏哀怜地伸手想要去摸她的脸颊,告诉这个一直充当着自己的“口舌”的宫婢,她很好,多谢她。
可是,谢珠藏的手穿过了阿梨的头发。
谢珠藏错愕地看着自己的手,她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外头凌乱、急遽的脚步声:“阿藏!阿藏!”
谢珠藏一震。
她定定地看着夺门而入的人——太子玄玉韫手中揪着太医的衣领,几乎是连拖带拽地把太医拉了进来。
谢珠藏有几分茫然,她死了,对玄玉韫又有什么不好呢?倒是他这么粗暴,把德高望重的老太医吓得脸色青白,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有损他储君的威仪。
玄玉韫已没有什么威仪。他双目通红,如同一头笼中的困兽,他不停地在房中来回地走动,目光死死地盯着谢珠藏,即便腿磕到了桌角也无动于衷。
有人进出,带进了秋风。
玄玉韫一喜:“孤看到她眼皮动了,阿藏是不是要醒了?太医!阿藏是不是要醒了?”
太医颤抖着收回搭在“谢珠藏”身上的手。
谢珠藏错愕地看着双目紧闭的自己——“她”明明一动未动,只是秋风吹动了发梢。
太医也颤抖着收回搭在“她”手腕上的手,扭头狠狠地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然后再也不肯抬起来:“殿……殿下……节……节哀……”
太医这一瞬,好像也变成了口吃的她。
东宫哭声乍起,太医的话如同溅入油锅的水,一瞬令整个死寂的东宫再一次活泛起来。
谢珠藏侧耳听着,总觉得这哭声里,许也不乏解脱吧。毕竟,像她这样不伦不类地占着东宫主母之位的太子妃,没了,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为什么,玄玉韫偏不信呢?
谢珠藏怔怔地看着玄玉韫疾步冲到她的床边,死死地抓着太医的手:“不可能!给孤再把脉!”
东宫哭声更响,连太医都哭了。玄玉韫骇然回头,厉声呵斥:“给孤闭嘴!阿藏没事,不许哭!不许哭!”
他声嘶力竭,可外头的哭声依旧源源不断地传来——太子妃崩逝的消息,如潮水一般,已经涌开了。
玄玉韫崩溃了:“滚!都给孤滚!”
人流慌乱地离开这间血腥气浓郁的房间,就连昏死过去的阿梨也被扶着带了出去。
谢珠藏也有些慌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崩溃的玄玉韫——他永远镇定、冷漠,而又强势。她少时听人唱《白石郎曲》,便觉得这世间只有玄玉韫才当得其中“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称赞。所以,旁人说她配不上玄玉韫,她也认了。
可谢珠藏走不开,她的魂魄只能停在那幅刺绣上。她只能看到玄玉韫爬到床上,抱着她的尸身。她身下的血侵染了他月白色的长衫,映出不祥而又悲哀的色泽。
“阿藏……阿藏……”他贴在她的耳侧,声音亲昵而又沙哑:“我不逼你说话了,你醒来,朝我笑一笑,好不好?我回绝了父皇,我不会纳妃,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你不要怕醒过来,好不好?”
“阿藏,你说过会陪我一辈子的,我还留着字据,你不能抵赖的。”玄玉韫抱着她,腾出手去慌乱地翻出一个小猫扑蝶的荷包——这荷包与他身份不相称,显得不伦不类的。
可谢珠藏却震住了,她这才意识到,那个一直不满她刺绣的玄玉韫,始终留着她送的荷包。
谢珠藏怔怔地看着他从荷包里拿出一张整齐折着的,泛黄的纸。那是在玄玉韫的胞兄,怀慜太子和他们的母亲昭敬皇后相继离世时,她鼓起勇气写给玄玉韫的字条——“你还有我呢。”
但玄玉韫从没回应过。
谢珠藏不知道,他竟然贴身放了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