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陆晴川就放心了。这个事,果然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蛮有意思的哈!
她带着检查报告搁在了周保生办公桌上。
“你这个皮猴子,这就是你专程让林大军赶回来,参加我们厂的体检的原因吧!”
说实话,周保生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这人啊,还是不能亏心事做多了。你看林大军,走到哪里、遇上哪个女人,都是头上长草的命。”
他说得不错,林大军在南省包了几个女人,其中就有两个怀孕的,一个生了个女儿,跟生儿子那个隔三岔五的打架,两个都逼着他结婚。搞得林大军一个头有两个大,只得叫陆晴川去收场。
可奇怪的事,当陆晴川要带着孩子去医院时,生儿子那个还好点,抱着儿子偷偷开溜了,生女儿那个连孩子都不要就跑了。
至于原因,还用说吗?都不是林大军的呗!差点没把他气疯!恰好这时候张小花找上门来了,她听说林大军当了大老板,哪里不来的道理?
就这样,没过多久,便怀上了身孕。
“你打算怎么办?”周保生敲了敲桌子,陆晴川笑道,“那当然得把好消息带给林大军啊!”
“我看要得。”周保生表示赞同。
三天之后,陆晴川站在桃花河边。河水清凌凌的,两岸均匀地挖了不少坑,只等明年开春,桃花树就要种下去了。
“晴川。”林大军在她背后站了良久,他对这个女人既爱又怕。如果那天,他的计划成功了,跟他躺在河泊里的,是她,那如今,他们一定会过得和和睦睦的吧?
陆晴川转过身来,对着他微微点头,林大军神色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从最受十里八乡欢迎的优秀后生,变成了一个挺着将军肚的秃顶生意人,而陆晴川还跟他第一眼见到时一样。除了衣着打扮洋气了一些,岁月好像未在她脸上、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大军哥,今天叫你来,是有话跟你说。”
林大军心尖一颤,莫非他做的那些事情,陆晴川晓得了?要不然,她为啥要叫自个来这里见面?
他想着该怎么解释,陆晴川从包里拿出那份检查报告,“你看看吧!”
林大军晃了几眼,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晴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解释一下。”
“意思就是你是先天性的死精,没有生育能力。而且,我也问过这方面的专家了,先天性的,暂时没有医治的方法。”
陆晴川的解释一针见血,她睥睨着林大军,他已经脸色惨白了,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着,“你的意思是,朝阳他?”
“不是我的意思,是医生的意思。你仔细想想,从怀孕到现在,张小花没什么可疑之处吗?”陆晴川帮他剖析着,只有将真相一层层剥开,林大军才能体会到那种痛楚。
“这个婆娘,胆子不小啊!”林大军脸色铁青,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紧握着拳头,咯咯直响,“我这就回去收拾她!”
“哎,大军哥,等等!”陆晴川拦住了他,“你要三思啊!阳阳那伢子长得好,又灵活,只要好好培养,以后会有出息的。”
林大军是聪明人,怎么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呢?他这病死不了人,但比死人更惨啊,那可是关乎林家的香火啊!而且,这个年代,生不出伢子,还不被人笑话死?
其实被人笑话也没多大个事,他们老林家,这些年被人笑得还少吗?不一样活着?
“晴川,你主意多,你说我该怎么办?”林大军早把陆晴川当成了依靠,什么事,最想听的就是她的意见。
陆晴川也是算准了这点,所以,早帮他想好了主意,“你到现在还没跟湘湘离婚,不如把湘湘接回来,张小花就在家里赖不下去了。再说阳阳的事,晓得的人不多,哪个管他是张小花还是马南湘生的?”
又把那傻货接回来,林大军有几分不情愿,但细细一想,也只能这样了,假伢子总比没伢子好吧?百年之后,坟上也有人烧纸啊!
“你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陆晴川问道,林大军思忖了良久,摇了摇头,不晓得更好。万一那人就是身边的,看着朝阳,心里得多难受?
就这样,马南湘被林大军从云市接了回来。马光辉有心留她,梁桂花不肯,“在家吃口喝口我无所谓,可她天天光着身子到处乱跑,你一个人还看不住。乡下地方没有摩托车,也不担心撞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马光辉还有什么办法?他不放心地问道:“大军啊,你妈又瘫了,湘湘又疯着,哪个照顾他们啊?”
“我妹妹,要是她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我还会请人的。”为了把人带回去,林大军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还留了两百块钱。
梁桂花这人千不好万不好,还是不贪财,把钱原封不动地退给了他,“钱我不要,往后你对湘湘好点。人是你要死要活接走的,要是对她不好,可莫怪我不客气!”
马南湘回来,张小花感觉大事不妙了,“林大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给你两条路选,一,带着朝阳离开这里;二,你一个人离开这里,朝阳留下。”林大军照着陆晴川教的话说,张小花恨恨地盯着他,“谁告诉你的?”
第五百九十一章 张小花的爹
“你爹。”林大军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张小花脸色变得惨白,忙拽住他的衣袖追问道,“你见过他了?他现在在哪里?”
“我没见着他,你也见不着他了,因为他已经死了。”
听了他的话,张小花双手往下一垂,脸上的笑很冷,“我就晓得会这样,他害了我妈不打紧,把我的人生也搞得乱七八糟。不是他,我根本不会怀上这个孽种!”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小梅没有听明白,林朝阳怎么就是孽种了?她正要问个明白,便被她哥哥堵住了话头,“张小花,莫扯些没用的。我问你,是你一个人走,还是带着林朝阳走?”
“林朝阳是个孽种!孽种!哈哈哈!”疯疯癫癫的马南湘突然从屋里钻出来,指着林大军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林小梅赶快把她推了进去。
其实她也不想管林家的这一摊子破事,可有什么办法呢?马南湘神经出问题后,马南瑶就在周保生和陆晴川面前参了她一本,说她跟她娘她哥是导致马南湘病的罪魁祸首。
林大军在南省当老板,厂子里和村里都管不了,吴翠花又瘫又傻,生活都不能自理了,还负啥责?最惨的就林小梅,她被厂子里开除了。
丢了工作,她只得找她哥,让给在南方的厂子里安排个轻省又工资高的活。
恰好这时林大军焦头烂额,他老娘瘫了不打紧,脑壳里也时常不清醒,狗肚子里那二两油动不动往外倒。他现在咋说也是个大老板,差不多又快成了十里八乡最优秀的男人了,咋能还像以前那么不要脸呢?
他合计了一下,请旁人照顾他老娘、儿子,不如请林小梅,一来放心,二来就算她听到些什么,也是自家人,不会当笑话往外传。
就这样,他一个月给林小梅一百块钱,留她侍候老小。起先,林小梅对这份工资很满意,快是厂子里的三倍了!
然而,没过多久,林大军又增加了她的工作任务,把马南湘给整回来了,这下她不干了,叫林大军重新找人。
钱能解决的问题,那不叫问题。林大军省得麻烦,直接把工资翻了一倍半加起来刚好二百五。看在工资的份上,林小梅爽快的答应了。
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啊!
可林朝阳这又是咋回事?林小梅怎么也想不通,跑去龙潭找了陆晴川。
“晴川姐,你说我哥是不是也受了我妈跟马南湘的传染,傻了呀?”
陆晴川笑着,“为啥这么说?”
“他明明晓得林朝阳是个孽种,还给两条路张小花选。现在这年头,人生有污点的女人根本嫁不出去,那女人肯定不会带个孽种啊!他不光把孽种留了下来,还打发了张小花一笔钱,真是脑壳里一壳子屎。”
听林小梅发完一大通牢骚后,陆晴川才压低声音说道,“你哥之所以给她两条路选,那也是想给自己留条路。他不是跟着咱们厂检查身体了吗?被检查出没有生育能力。”
“啊?”林小梅吃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马南湘怀了那么多次,居然没一次是我哥的?”
好家伙,这中奖率,是相当的高呀!“亏我妈以前巴不得抱孙子,每回马南湘一怀孕,她就跟侍候祖宗似的,白瞎了那么多好吃的。”
你妈那也只是掩人耳目啊!一个给马南湘吃不孕药的人,怎么可能有多看重马南湘生的孩子?还不是一直打着她陆晴川的主意?
可吴翠花再如何,眼下也遭了报应,当着林小梅的面讲她老娘的事非不妥,陆晴川只笑了笑。
林小梅又问道,“晴川姐,你晓不晓得张小花的爹到底是谁呀?林朝阳的爹又是哪位?”
这两个疑问陆晴川托周志刚打听过,结果让她大吃一惊!张小花的正牌老爹居然是西省那个苏长红,那人坏事做绝,原本想借张小花她妈的肚子生个儿子,最后却生了个女儿。
所以,直接把张小花的老娘给踹了,那女人清楚他的势力,对谁都不敢承认,反正人家还是偶尔送点钱来。遇上麻烦,捎个信去,也能解决。
后来,洛将军掌握了大量苏长红犯罪的证据,为求自保,苏长红找到了张小花的老娘。那傻女人以为他良心发现,乐得连自己姓啥都不记得了,急忙托人带口信给张小花,喊她快些回去。
那时张小花正好被林大军甩了,听说天上掉馅饼了,赶紧赶慢去了西省。
一见到她娘老子那幅新潮的打扮,还有旁边那位穿着军装,看上去英明神武的老男人,张小花就明白自己重见天日的时刻到了。
“小花,还愣着干啥?快叫爸呀!”张母眉眼里都是笑意,苏长红慈爱地笑看着女儿,长得真像她妈!早晓得长这么好看,也不会等到今天才接回来了。
“小花,我的乖女儿,快坐来爸身边!”苏长红朝张小花招招手,拍了拍身边的座位。
老实说,虽然这些年,张小花知道有个了不起的老爹,但做梦也没想到是西省的老大!她乖乖地走到了苏长红旁边坐下,一股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她甚至在盘算着,跟她爹好好参林大军一本,让那臭男人生不如死!
款款落座后,苏长红跟饭桌上的人隆重介绍了她,那些男人望着她笑嘻嘻的。
“老苏啊,原来你还藏着这么漂亮一个女儿呢?”
“是啊,我们这侄女长得真水灵!看那皮肤,又白又嫩,简直能掐出水来!”
“你们看,她进来就没笑过,好一个冷美人!”
……
听着众人的恭维,张小花心里美滋滋的,完全没意识到危险正在向她靠拢……
第五百九十二章 林朝阳的来历
席间,苏长红对张小花百般疼爱,仿佛要将这些年亏欠她的全补回给她。
张小花也受得心安理得,谁叫她老爹这些年对她不闻不问,就像打发叫花子似的给点生活费了事?
“来,小花,多吃点,这个龙虾的味道很好,还有这个紫河车,女孩子吃多点,对皮肤好。”苏长红自己没怎么吃,基本上在给张小花夹菜。
他对女儿的态度张母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这个男人对小花好,说明心里还是有她的。她激动地给苏长红斟满了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长红,今天咱一家人终于团圆了,我陪你喝一杯。”
苏长红眼底划过一丝不悦,但转瞬即逝,张母并不曾留意到。
“阿燕啊,你怎么年纪越大,越不懂规矩了?明明是我们一家人的好事,你咋就斟了两杯酒?”
哪有让当妈的给女儿斟酒的道理?张母陪着笑脸,“长红,咱小花很乖的,不会喝酒。”
“我苏长红的女儿怎么能不会喝酒?”苏长红把自己的酒捧到了张小花面前,“小花,你喝这杯,阿燕,再给我倒一杯来。”
尽管张母是一万个不情愿,可她哪敢违抗苏长红?万一惹恼了他,又把她们母女一脚踹回阮市咋办?于是她又斟了一杯酒,讨好地捧到苏长红面前。
“小花,来,干一个!”苏长红跟张小花碰了杯,其他的人跟着起哄。
张小花牙一咬,端着杯子一饮而尽,这酒太辛辣了,呛得她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才像我苏长红的女儿嘛!”苏长红一只手给她拍背,另一只手又给她把杯子倒满,“小花,再敬你毛伯伯。”
不等张小花答话,那个镶着金牙、满脸流油的老男人已主动起身,“哪能让我漂亮的侄女敬酒的道理?侄女啊,伯伯我先干为敬。”
说完,老男人脖子一仰,顺便把杯子晃了晃,示意他一口干了,轮到张小花了。
张母很担心女儿喝多了出洋相,万一又被苏长红踹了咋办?可又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她就这样左右为难、坐立不安。
张小花好不容易傍上个确实爹,为了博好感,也豁出去一口干了。
众人齐齐鼓掌,“侄女好样的!”
“对啊,不光人长得漂亮,酒量也好!”
“侄女啊,你跟毛伯伯喝了,可不能不给我面子啊!我也先干为敬!”又一个干瘦男人干了一杯。
就这样,张小花一连喝了十几杯。到最后,完全是苏长红掐着脖子给她灌进去的。
见她醉得像一瘫烂泥后,姓毛的流着哈拉子抱起了她,对其他人招手道,“侄女喝醉了,咱给她醒醒酒去。”
张母这才发现上了当,想要阻拦,被苏长红一巴掌抽翻在地,“贱人,你敢坏我好事,看我弄不死你!”
“她是你亲生女儿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面对她的质问,苏长红冷笑道,“老子亲生的多得去了,现在老子保命要紧,牺牲三两个女儿怕什么?”
“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的爹?”林小梅表示无法理解,吴翠花是对她不好,却没有到这种程度,“他一定会招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