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生气
温热的唇仍然没有迟疑的落了下来, 软软地贴向她的。戚绵瞪大眼睛, 满脸不可置信,仿佛在控诉着他说话不算数。
祁崇归嘴边噙了一丝笑意, 温柔地在她唇角蹭了蹭, 轻轻应了一声:“好,为夫答应你。”
戚绵脸颊通红, 有些被调戏的羞恼, 实在气不过,在他仍搭在她腰间的手上掐了一下。
祁崇归眉梢一扬,大掌反过来擒住了她的,低笑道:“不高兴了?难道夫人想让为夫继续?”
戚绵瞪着他, 张了张嘴, 刚想说什么, 就又被逮住机会的太子殿下封住了口舌,吞尽了她尚未溢出口中的言语。
不知何时, 素淡的黛蓝床帐落下,遮住了帐外昏黄的烛光。祁崇归埋首在她颈间, 等周身的热气慢慢淡下去,才翻身躺倒在戚绵身侧。
戚绵被他撩拨的浑身燥热,轻飘飘的, 险些迷失, 现下见他竟果真平复下来了,倒觉得有些惊异。
祁崇归长臂一伸,拉开床帐, 垂眸间看见戚绵仰躺着发怔,面色潮红,不禁又躁动起来,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面颊,声音低哑:“绵绵这是……意犹未尽?”
戚绵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有些手忙脚乱的穿上之前被随意脱在床边的绣鞋,一边整理衣裳一边快速说道:“该洗漱了,我去叫人送水进来。”
她自觉收拾好了,便往房门走去,急急忙忙的,仿佛生怕祁崇归拦住她似的,然而才迈出没两步,宽大的衣袖就被拉住了。
戚绵回过头去,看见祁崇归不知什么时候也下了地,没费什么力气就拽住了她。
“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模样,都敢出去见人,”祁崇归皱了皱眉,说道,“我去。”
说完,就越过她出门去了,留下戚绵有些懵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房中一侧放置了梳妆台,戚绵走过去照了照镜子,发现头发是有些乱了,尤其是这是妇人发式,比她之前男子束发不知复杂了多少,乱起来也更为明显。
她抿了抿唇,把头上的簪钗一根根拆下来,散下一头青丝。行吧,是她忘了自己的女子打扮了,没意识到头发这么乱。
可是,还不是怪他?
他刚刚那说话的语气,跟之前中秋那夜,他喝了酒之后对她说的话几乎一模一样!明明都是他害的她形象有损,还怪她不能出去见人?
被旁人撞见,虽然嘴上不敢说什么,背地里不知道怎么想她呢!
戚绵有些生气,把发钗搁到妆台上时就有些用力,祁崇归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她微微气恼的侧脸。
他有些诧异的扬了扬眉,走过去一手按在她的肩上,俯身在她耳边问道:“气什么?难道真的是意犹未尽?”
戚绵:“……”
祁崇归是真不知道她气什么,想了想,笑道:“若是绵绵实在忍不住,为夫随时恭候。”
戚绵:“……”
戚绵自他过来就一直低着头没有吭声,祁崇归从镜中看不见她的神情,又始终没有听到她说话,不由面色一变,拧眉问道:“你怎么了?”
戚绵侧过头,抬目看他一眼,她面色平静,但不知为何,祁崇归就是奇异的在她眼中看出了一丝委屈的意味。
他怔了怔,伸手摸摸她的头,声音温和:“这到底是气什么呢?”
正这时,房门处传来轻微的敲门声,李化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七爷,奴送水来了。”
祁崇归便直起身子,将戚绵挡的严严实实,这才淡声说道:“进来。”
李化推门而入,他身后跟了两个禁卫扮作的小厮,各拎了两个水桶,绕到屏风后,将沐浴用的木桶灌满,又留下两盆清水,用作洗漱。
待他们离去,房内重归安静,祁崇归才对她说道:“去沐浴吧。”
戚绵看向房中另一侧的屏风,那浴桶就在屏风后,虽有隔挡,但从两侧还是能窥见一二的,她便有些迟疑。
祁崇归笑了笑,再拍拍她的脑袋:“把我当什么人了?不会偷看。”
他既然允诺了她,就不会做出那等浪荡行径。
戚绵心事被戳破,有些窘迫地垂下眼,说道:“还是您先洗吧。”
浴桶只有一个,她可不敢跟他抢。
“那……”祁崇归垂目看她,沉吟片刻,“你若再不去,我就帮你了?”
这话倒是好用,吓得戚绵连忙起身,往屏风后走去了,不一会儿便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的声音,祁崇归目光转向梳妆台,伸手拿起一支戚绵刚刚拆下的发簪,凝目沉思。
刚刚戚绵……到底是怎么了?
两刻钟后,戚绵从水中起身,长腿一跨,伴着哗啦的水声,就从木桶中出来了。她捞过屏风上挂的干巾,将身上擦干,然后一件件拿起肚兜、中衣、中裤,给自己穿好,直起身正要拿白日里穿的外衣和襦裙时,却摸了个空。
诶?
刚刚还好好挂着的,怎么不见了?
祁崇归的声音从屏风另一侧传过来:“马上就寝了,穿那么整齐做什么?”
戚绵:“……”
“绵绵,你穿好了吗?”
戚绵摸摸鼻子,只得走了出去,没想到祁崇归就站在屏风边上,甫一看见她,就伸手把她拽进了自己的怀中,箍住她的腰,深嗅一口她身上传来的皂角香气,问道:“现在可以说,刚刚是在气什么了吗?”
洗了个澡,戚绵的气倒也消了大半,此时他再问,她反而有些不知从何说起,于是便沉默了。
祁崇归垂眸凝视着她的面容,轻声问道:“绵绵,你是不是特别不想与我亲近?”
第41章 无题
祁崇归这么问, 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一世似乎从一开始, 就是他步步紧逼,挑明心思, 使各种手段迫她屈服。她是真心实意的与他亲近的吗?祁崇归记不得了, 她好像反抗过,只不过不知她是不敢还是怎么, 那力量实在薄弱, 被他忽视了罢了。
她的心思究竟如何,他摸不透,也看不穿。
上一世她怀着别的目的刻意接近他,讨好他, 可笑他竟以为那是她的情意。是不是从始至终, 陷进去的都只有他自己?
这么想着, 祁崇归环着她腰的手臂箍得更紧了,面色也沉了几分。
戚绵抬眼看他, 目光有些茫然。
祁崇归道:“你若不愿,等回到丹阳, 孤便允你辞官。”
戚绵眸中掠过一丝诧异,张了张嘴,刚想开口说话, 却听得他又道:“不过, 你辞官也没用。”
祁崇归一把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目光阴郁。他刚说出允她辞官的话,心中就后悔了, 恼恨自己的心软,更怕她真的一走了之,让他再见不到人影。
于是他继续说道:“整个东宫,乃至满朝文武,谁不知你是孤的人?你女扮男装犯下欺君之罪,若没有孤的遮掩,你以为你能瞒天过海、安然逃脱?”
他紧抿着唇,有些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味道:“与其抗拒,你倒不如想想怎么讨好我。毕竟以如今的形势,你若被孤厌弃,处境才是真的惨。”
戚绵:“……”
果然,一开始说什么允她辞官都是假的,本质上他还是那个容不得旁人半分忤逆、高高在上的一国储君。
戚绵才压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
“既然您允许微臣辞官,那之后微臣的处境如何,就不劳您费心了。”戚绵眯眼盯着他脖子上的喉结看,有些赌气似的说道。
祁崇归眉头一皱,松开她,有些气恼她真的要走,伸出一指挑起她的下巴,面色隐忍:“那我便让戚博舟把你以女人的身份送进宫,他的命都捏在孤的手里,断不敢拒绝。”
“官都辞了,我还怕戚博舟?”戚绵转了转眼珠,存心气他似的,无所谓道,“天大地大,我哪里不能去,何必非要留在戚府?”
“……”祁崇归凝视着她,面色愈发阴沉,周身的气势却一点点淡了下去,“你若执意要走,那我只好……”
祁崇归的话突然停住了。
戚绵踮起脚尖,主动贴上了他的唇,温柔的吮吻磨蹭,激得祁崇归一时忘记了气愤,忘记了一切,血液凝固了,身上的感官似乎只剩下了双唇那一处。
那么柔软,那么娇嫩,那么诱人。
戚绵离开了他的面,仰着脸看他,一双杏眸湿漉漉的泛着光,轻声问道:“殿下何必非要说这些话来气人?”
祁崇归不由怔住,一手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唇,是湿热的,仿佛还残留着她刚刚的气息。
“你什么意思?”祁崇归眸光微动,刚刚那犹如坠入冰窖的心似乎又暖了一些。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殿下说,我有拒绝的资格吗?”戚绵淡声反问。
“自然没有。”
就算她不愿,他也不会放她走的。
意料之中的回答。戚绵垂下眼:“既然这样,那我又有什么资格说愿意?”
祁崇归瞳孔一缩,拳头慢慢收紧。
他固然不会放手,却也希望她心甘情愿。
可若他果真给她选择的机会,她会愿意留下陪在他的身边吗?
二人相对无言,戚绵绕过他走到桌边,轻声说道:“让李化进来为您换水沐浴吧。”
“不必了。”祁崇归声音冷硬,直接绕到屏风后,两下褪去身上的衣衫,踏进了她刚刚才沐浴过的水中。
听着哗啦的水声,戚绵面色僵住,一抹红晕又窜上她的脸,也不知是羞的还是窘的。
而另一边的祁崇归,仰靠在木桶边沿,同样心绪烦乱。浴桶中的水已经有些凉了,正好能抚平他心中的燥气,能让他冷静一些。
他闭着眼,细细想着刚刚戚绵的话。她说她没有资格说愿意,是在怪他太过强势吗?
可她小心思那么多,他再不看紧一点,一不留神让她跑了怎么办?上一世她就把他骗的团团转,谁知道现在是不是变着法子在哄他?
他按了按额角,有些后悔为什么要问这个,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不好吗?她也从未表现出明显的抗拒,刚刚甚至还主动吻了他……
对,主动吻了他。
不是为了什么旁的人,也不应是为了什么别的心思,而是单纯的,想要安抚他的情绪。
祁崇归只觉浑身又燥热起来,他猛地从水中站起,顾不上擦拭,捞起衣裳胡乱穿好就走了出去,看见戚绵正坐在梳妆台前,照着镜子往脸上抹什么膏子。
他大步跨了过去,握住她纤细的腕子:“绵绵,你是愿意的,对不对?”
戚绵被他吓了一跳,侧头仰首看过去,看见祁崇归目光灼热,紧紧地盯着他,面中还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喜悦。
她脑子一下卡了壳,直到祁崇归又问一遍:“你愿意与我亲近,对不对?”
戚绵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仿佛受了他目光的蛊惑,怔怔地点了下头,下一瞬,就被他紧紧的拥在怀中了。
戚绵手心里的香膏一下子全糊在了他的身上,弄得她有些哭笑不得。
祁崇归浑然不觉,他只是被从天而降的喜悦砸住了,像是梦一般,他唯有手上用力再用力,把眼前人狠狠箍在怀里,才会有种这一切都是真的的感觉。
“既然不是不愿意,那你之前气什么?”祁崇归在她耳边问道。
戚绵都要忘了这茬了,听得他又提起,便抿了抿唇,说道:“那会儿你不让我出门……”
祁崇归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说的事,那会儿她情潮未褪,满面娇颜,实在是诱惑极了,他怎么舍得让那般模样的她出去被旁人瞧见。
“语气……有点凶……”戚绵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