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婧英道:“将灵魂投入灰色的山岳与古老的树林,让罪恶被死亡的星辰召唤。火会熄灭,冰会燃烧,苍穹将被复仇之光照耀。公子可听过这句话?”
公子羽道:“你要找萨满巫师?”
何婧英点点头:“拿出一张纸,公子可认得这个人?”
公子羽摇摇头道:“杨珉之?不认识。你可确认他是萨满巫师?”
何婧英点点头道:“他与他的娘亲都是萨满巫师。应当不会错的。”
公子羽道:“萨满巫师我倒基本都认得。这是这名字的确陌生。不过萨满巫师的灵魂都为萨满所有,我可以帮你问问天神。”
何婧英看了看萧练。萧练立马从怀里拿出一根金条:“这是一点小意思,还望公子笑纳。”
公子羽看了看那根上面没有任何官印的金条,心中暗道萧练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不用官制的银子,倒真舍得下血本。公子羽摇摇头道:“我也没有把握能找到这个人,权当是叔翻结交赵公子这个朋友的一点心意好了。”
萧练可是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人。萧练只觉得眼前这位阴盛阳衰的公子羽十足十的讨厌。说话阴阳怪气不说,还总是透着一股高人一等的傲气。何况这屋子里虽然装潢精致,但阴森森的透出一股鬼气。这位公子羽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跟他交朋友还不如给钱两清呢,推辞道:“公子的好意,赵业心领了。所谓无功不受禄,这金条公子还是收下吧。”
俗话说两个女人一台戏。不过两个男人若是看不对眼了,那戏就更精彩了。
公子羽戏谑地看着萧练:“赵公子你若是非要给我什么报酬的话……”公子羽看着何婧英微微一笑:“便把这个小厮留给我可好?”
萧练心中“呸”了一声。果然这人妖是要吃人的!萧练一把扯过何婧英说道:“这小厮是我的人,不卖的。”
公子羽轻笑道:“我又没说非要买他,是你自己不肯承我的情。既然二位不愿与叔翻交朋友,那便请回吧。”
何婧英见二人之间莫名其妙就多了些火药味。赶紧上前说道:“公子误会我家少爷了。公子乃人中龙凤,我家少爷自然有心结交。”
公子羽笑盈盈地点了点何婧英的鼻尖:“你倒是比你家少爷乖觉些。”
这阴阳怪气的人妖竟然还动手动脚!
萧练看公子羽的轻浮模样,眸子里都要喷出火来。
公子羽似笑非笑地看着何婧英,将何婧英手里的纸笺拿过:“如此我便帮你们问问萨满天神。”
公子羽拿着纸笺走到一个祭坛前,拿出一面彩色的小鼓,将纸笺点燃放入盆中。公子羽席地而坐,面对着火盆双手打起鼓来。纸笺并未瞬间燃烧,火光随着鼓声忽明忽暗地晃动。忽然间小小的纸笺燃起巨大的火焰,直冲上顶。
公子羽停下鼓声,那火焰一瞬间熄灭,留下一缕青烟。公子羽神情有些疑惑:“乌呼和法加库。”
“什么意思?”萧练问道。
公子羽道:“他的灵魂已经不在萨满天神那里,也没有转世。而是在一个地方慢慢死去。”
萧练听得一头雾水,又追问道:“那他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公子羽摇摇头道:“没死。但也不算活着。至少不在这个世上。在我们萨满教,人死后就会转世。你们要找的这个人已经死了,但没有转世。具体他在哪里我不知道。我并不是萨满巫师,只能看到这么多。如果你们真想知道,可以去找萨满的大祭司。”
萧练与何婧英拜别公子羽,走出梦鹤楼。何婧英一脸失望,想着公子羽的那番话。本来在茫茫人海中寻一个人就如大海捞针,按公子羽的说法,找到杨珉之的希望更是渺茫了。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也是是个至理名言了。
二人才离开梦鹤楼没多久,后面就传来一声冷笑:“嘿嘿,臭小子往哪走啊?”
何婧英一回头,竟是那白发老翁。
显然来者不善。
第十三章 夺命万人窟
萧练一跳,瞬间又躲到了何婧英的身后。
萧碎碎!何婧英气得牙痒痒。
何婧英只好护住萧练问道:“你想干什么?”
白发老翁摇晃着脑袋说道:“方才的事,爷爷我还没消气,想跟你再说道说道。”
萧练从何婧英身后伸出一个脑袋问道:“你想怎么说道?”问完之后,那颗头又缩回去躲在了何婧英的身后,手还下意识的放在了何婧英的腰上。
何婧英腰上连被萧练揩了好几把油,真想一脚把他踢开。可萧练贴在她身后跟一张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何婧英心中恨道,乌龟王八蛋,等回到府里定要扒了你的皮!
何婧英心里着急,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又问道:“敢问老伯尊姓大名?方才多亏老伯指路,我们才找到梦鹤楼。我们走得急了些,失了些礼数,还请老伯见谅。”
白发老翁晃着脑袋答到:“我姓不尊名也不大。别人都叫我白头翁。小白脸你虽然懂些礼数,但你后边这个臭小子简直就是那阴沟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小白脸你让开,爷爷我偏偏要教训一下他。”
何婧英心中发苦,我倒是想让你揍他啊,可我扒不下来他啊。
忽然,“哗”的一声,兜头一盆水向着萧练何婧英泼了下来。竟是先前那独眼怪人端着盆子从屋顶上泼了盆水下来。那独眼怪人嘿嘿一笑:“既然是阴沟里的石头,那便洗洗就好了。”
“啊哟!”萧练大叫一声,那盆水一滴不剩地全泼在了萧练的背上,将他泼了个透心凉。那水还泛着一股子鱼腥味,熏得萧练快要背过气去。
那独眼怪人拿着盆子从屋顶上跳下,竟是想要用盆子兜住二人。
何婧英眼看盆子砸下,伸手就要挡,身后的萧练却一个没站稳,向前一扑,两人扑通一声摔在地上,侃侃错过砸下来的盆子。
独眼怪人嘿嘿一笑:“有意思。”随后轻轻一转,那盆子忽然变得无比巨大,变成了一张金属的渔网。原来那盆子原本就是一张金属渔网,由机关栓紧之后就成了个盆子大小的金器。“小老儿这渔网还没有网不到的鱼!”
白头翁吹胡子瞪眼的看着独眼怪人,气得直跺脚:“鬼卿你跑来干什么!这人是我先看上的!”
鬼卿嘿嘿一笑,用他那破锣嗓子开口说道:“谁先捉到就是谁的!”
何婧英被萧练拽得东倒西歪,好几次都差点被白头翁和鬼卿拿住。
何婧英气得牙痒痒,有萧练这样的拖油瓶跟着,真是死都死得不好看!
白头翁虽然赤手空拳,但每次白头翁一出手何婧英都觉得那掌上带起的风都刮得脸生疼。
何婧英咬咬牙,虽然心知自己不敌这二人,但是放手一搏总比坐以待毙的好。何婧英伸手去拿腰间的佩剑。可那原本挂着佩剑的位置竟然空空如也。何婧英脑袋“轰”地一声,整个人就僵住了。
那个挨千刀的萧碎碎!躲在自己背后不说,还把自己的佩剑抽走了!
就在何婧英愣神的一瞬间,鬼卿手中的渔网已经铺天盖地的向两人罩来。
说时迟那时快,萧练从何婧英的背后冲出,剑尖轻轻一挑就将渔网挑向白头翁。白头翁骂道:“他奶奶的鬼卿,把你这破网子收起来!”
鬼卿也叫骂道:“你要是敢弄坏了我的网子,我让你赔!”
鬼卿叫骂间,萧练的剑尖亦直指鬼卿而来。
鬼卿疾疾向后退去,可还是不免肩头被萧练挑破了一个口子。“臭小子,有两下子啊!”
何婧英也没想到,萧练居然还有这一手,一时也是看得呆了。
萧练击退鬼卿之后,赶紧退回到何婧英身边,拉着何婧英就像巷子另外一头跑去。
“媳妇儿被我帅傻了吧,下次我再打给你看啊。今天我们先回去了。”
还没跑出几步,那个老阿婆出现在了巷子口,笑意盈盈地看着萧练与何婧英:“两位公子这么着急?不算个命再走?”
萧练这才发现,那老阿婆虽然拄着拐杖,但是走路竟然一点声音也无。她手里那根拐杖恐怕也不是走路用的了。
萧练依旧是那张笑得什么都不在乎的脸,但心里已经在盘算怎么可以绕过老阿婆。萧练嘴上镇定道:“不用不用,本公子天生富贵相,命好得很,就不劳您老操这份心了。”萧练一边说一边脚底抹油,拉着何婧英绕过老阿婆就跑。
那老阿婆“嘿嘿”一笑道:“老婆子我倒要看看,你这命有多富贵。”拐杖在地上一杵,飞快地追了过来。
白头翁一见老阿婆也来抢人,更加生气了,跳着脚道:“你个狗曰的光知母,不在家里呆着玩你那几块破骨头,也跑来跟我抢人玩!”
那被唤作光知母的老阿婆怒骂道:“什么狗曰的!我是你老婆!你个狗东西!”
白头翁啐了一口在地上:“只要抢我东西,老子谁都不认,你是我娘我也不认。”说罢手一伸竟然向何婧英抓了来。
这白头翁着实不讲道理,方才还嚷嚷着要抓萧练,这中途一转手竟向何婧英袭来。
何婧英被白头翁逼得连连后退。
这些个神经病真是扎了堆了,下回再要出门一定要记得查个黄历!
眼看白头翁的手就要伸到自己身前,忽然一根拐杖挡在了白头翁面胳膊前。白头翁那手正好抓在拐杖上。
竟是光知母想先一步抢到人,和白头翁撞在了一起。
白头翁看到那拐杖破口大骂:“光知母你个狗娘养的!”
光知母怒骂道:“我是你娘养的!自己手短还怪别人了。”
趁白头翁与光知母吵架的空档,萧练与何婧英赶紧转身就跑。刚跑出几步,后面就一阵劲风袭来。萧练回头一看,竟然是鬼卿追了上来。说“追”还有些不恰当,鬼卿根本没使出全力,戏耍似地跟在萧练身后,在巷子中间一左一右地踏步而行。
光知母和白头翁同时骂道:“鬼卿!你给我让开。左蹦右跳的堵着路干什么!”
鬼卿嘿嘿一笑:“人是我的,你们抓不到。”
鬼卿说话时,胸腔总跟有个破洞一样。何婧英不由地头皮有些发麻。两人的马拴在鱼市外面,虽然离得不远,但眼前这情形,两人有没有命跑出这万人窟还两说。
第十四章 奸细
光知母和白头翁同时喝到:“给奶奶(爷爷)让路!”两人一人踩着鬼卿的头,一人踩着鬼卿的肩,从鬼卿身后跃了出来。
鬼卿伸手一抓,正好抓住了光知母的脚踝。白头翁快了光知母一步,没让鬼卿抓着。白头翁像个三岁孩童般一边拍手一边笑着:“抓不着,抓不着。”
有这三个疯子在后面追着,萧练和何婧英也顾不得路了,只好往七弯八拐的巷子深处跑去。没跑出几步就发现自己竟然迷了路。
萧练和何婧英跑进一个小院子,那院子颇有些破败,应当是许久没有人住过了。不过后院还留下了个铺满灰尘的大水缸。萧练和何婧英赶紧躲进水缸里大气都不敢出。
三个疯子追到小院子门口。白头翁骂道:“让你们玩,看吧,人都跟丢了,你说怎么办,东南西北往哪个方向走?”
光知母指了指:“往北走。”
白头翁吹着胡子生气道:“你说往北就往北?我偏要往南!”说罢朝着南方跑了出去。
鬼卿嘿嘿一笑:“看谁先找到。”说罢纵身一跃竟是往东面去了。
光知母柱了柱拐杖暗骂一句:“哼,两个老东西。”往北追了出去。
萧练和何婧英听到三人离去,总算是舒了一口气。水缸很小,刚能容下两人,何婧英整个人蜷在萧练怀中。萧练被挤得呼吸有点困难:“媳妇儿,你……你别乱动啊……”
何婧英道:“痞子,你好像剑法还不错。”
何婧英一说话吹得萧练脖子痒痒的。萧练努力将头向后靠了靠,说道:“我以前是专业运动员,学击剑的。”
“运动员?击剑?”
萧练解释道:“啊,就是一种剑,和你这把有点不一样。我用的是重剑。比你这把重点。运动员呢就是平时训练,去参加比赛,赢了我们就可以拿奖,拿奖金,就是赏赐。”
何婧英似懂非懂的问:“那你拿过很多奖吗?”
萧练想了想说:“也不算特别多。就拿了五个。”话是轻描淡写的,但声音里总是不免带了三分自豪。萧练是目前唯一个代表中国在世界大学生运动会上拿了男子重剑个人冠军的人,还带领中国少年重剑团队拿了世锦赛的季军。
何婧英又问道:“那你干嘛刚才躲我后面?”
萧练:“你那剑鞘太紧,我半天没拔出来。”
“……”何婧英对萧练会使剑这事有了新的认识。
两人刚想从水缸中爬出。忽听得水缸外一阵轻响。二人赶紧又蹲了回去,屏住呼吸。
两个脚步声走到靠近水缸的地方停下了。
一粗嗓子的男人压低了声音说道:“这里安全吗?”这男人说话间虽然用的汉语,但是发音却不清晰,一听便知是外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