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两天,月经还是没来, 在把店里的事儿忙完后趁着时间还早,穆锦去了一趟市医院。
市医院人来人往, 来妇产科检查的孕妇格外的多, 穆锦取了号, 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等着。
这才坐下没多久呢,穆锦就看见高露思从B超室出来, 高露思也见到了穆锦,她和她的丈夫说了两句话, 她丈夫看了穆锦一眼, 走了。
高露思走到穆锦边上坐下, 穆锦往边上挪了挪, 笑着问高露思:“你这是有了?”
高露思闻言抿嘴笑了笑,手小心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道:“三个多月了,今天来产检,你也怀上了吗?”
穆锦道:“我也不知道怀没怀,就是那什么推迟了一个月了,所以我来看看。”
高露思点点头:“那你这几天有啥不良反应吗?像是吃得多啊, 容易犯困之类的。”
穆锦想了想,摇头:“跟平常一样的,就是月经推迟了。”
高露思哦了一声,小声地对穆锦道:“我还不知道我怀孕的时候忽然间胃口变得特别好,中午吃两碗饭,不到下午就又饿了。然后就特别容易犯困。也有的女人怀孕没有反应的,就像我堂嫂一样,她粗心大意的,怀孕都三个月了才反应过来,在这期间,她还在大街上抓过小偷呢。”
高露思一家都是在军警内,她堂嫂是市公安局城东派出所的一名户籍干警。
穆锦两辈子都没怀过孩子,但是关于孕期反应的知识知道得却不少。她顺着高露思的话就往下聊了起来。
聊着聊着,穆锦就想起了高露思和祁阳的事儿,记得她刚刚在市里开店的时候高露思来买衣裳,那会儿她和祁阳正是感情最好的时候呢。
穆锦问起,高露思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她和祁阳不在一起的是因为封正朝。
封正朝喜欢男人的事儿暴露了,这年头国民的接受能力并不强,封正朝还是一个人民教师。
因为计划生育的原因,现在家家户户孩子都少,初中高中又正是培养孩子三观的时候。封正朝因为长相出色本来就很受学生欢迎。
这事儿爆出后学生家长们都不干了,特别是男孩儿的家长,他们就怕自家男孩儿被封正朝勾引。
学校领导再三考虑,对封正朝进行了劝退处理。
封正朝没了工作,他爹封为民在县政府里的晋升机会也没了,恰好下面镇上有个镇委书记因为年纪到了要退休,于是县里的领导一拍巴掌,把封为民派了下去。
李爱华的日子哪怕烂到了骨子里,但在外她总是光鲜亮丽的,现在她引以为傲的儿子没了工作,丈夫又被贬到了镇上去,她一出门,面对的就是别人的指指点点。
她受不了了,她想起年轻时被公公轻薄的那两年,她丈夫知道了也不管,还让她好好伺候她爹。
李爱华那时候心态就崩了,要不是为了儿子,这么些年她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现在她儿子又成了这样子,李爱华觉得原本就阴郁的天空更是变得黑暗了起来。
于是在封为民再次训斥她打了她以后她不忍了,晚上她趁着封为民睡着了,用绳子将封为民绑了起来,一刀一刀的生生的把封为民割死了。
李爱华杀了封为民,她也没有跑,和封为民的尸体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李爱华起来换上自己最好看的衣裳,去了公安局自首。
亲妈杀死了亲爹,封正朝实在接受不了,在这种时候,他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情人祁阳了。
然而祁阳并不想成为封正朝的依靠,两人在祁阳租住的房屋争吵了起来。
那天高露思恰好去找祁阳,撞上了正在争吵的两人。
高露思是学美术的,她所就读的美术学院里不是没有喜欢男人的同学,她的接受能力比一般人要强很多,在她看来,那也是感情的一种,只不过少见一些罢了。
让高露思无法接受的是祁阳明明喜欢男人,却还来诱骗女人。
趁着两人还什么都没有发生,高露思快刀斩乱麻的和祁阳分开了,而且分手时也没为祁阳藏着掖着。高露思是家里最受宠的小姑娘。她被人这么欺骗,高家人肯定不能放过祁阳。
祁阳现在虽然还在公安局工作,但只要高家人还在军警系统内一天,他就别想有出头之日。
去年高露思在父亲的牵线下认识了她现在的丈夫,她的丈夫是一名作家,两人志趣相投,很快便坠入了爱河,在发现怀孕后两人很快就在双方父母的筹办下结了婚。
也许是爱得不够深,关于祁阳,高露思早就放下了,对于她和祁阳之间的那段往事,高露思也能很坦然的说出口。
高露思的丈夫回来了,高露思对穆锦道:“其实我觉得我还是很幸运的,我有时候也在想如果我真的和祁阳结婚了才发现他喜欢男人的话我会怎么做,我想,我一定会和他同归于尽吧。”
“穆老板,我先走了,下次咱们有时间再聚。”
高露思和她的丈夫走了,号也叫到了穆锦,穆锦先把心思放了放,推门进了诊室。
诊室内一共有三个医生,其中两个正在看诊,剩余的一个就坐在窗子边,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她朝穆锦招了招手,穆锦到她桌子边上的凳子上坐下。
“你是什么问题啊?”
“大夫,我月经推迟一个多星期了,我想来查查有没有怀孕。”
“把右手放到这上面来,我帮你把把脉。”
穆锦伸出右手放在桌子上的脉枕上,医生按着她的胳膊,顺便询问一些问题。看完了右手又换了左手,最后医生开了个验血单子。穆锦去验了血。
验血结果要半个小时才出来,这期间穆锦就一直在医院里等着。
等待的日子总是煎熬的,一到时间穆锦就去了化验科,拿了化验单再回妇产科诊室去看结果。
接待她的依旧是给她把脉的医生:“怀孕了,大概有38天左右,回家多吃多睡,夫妻生活就不要有了,要有也要过了三个月。”
“在这三个月期间,有孕吐,嗜睡,食量增大,尿频尿急一类的反应都是正常的,不用着急,如果在这期间下面见红你们再来医院,如果没有,再过两个月你们再来做B超。”
“谢谢大夫。”
穆锦拿着化验单走了,出了医院,穆锦摸着自己的肚子,真不敢相信这里面居然有个孩子。
穆锦不敢骑摩托车了,她打了辆出租车去找顾清桥。
顾清桥半个月前谈了一笔装修写字楼的大生意,这会儿正在工地上监督施工。
穆锦来的时候他正在高架上粉刷墙壁,衣服上头发上都沾了些石膏。
穆锦来了,他从架子上下来,拍着手上的灰往穆锦身边走。
穆锦把化验单给顾清桥:“清桥,我刚刚去了医院抽了血化验,医生说我怀孕了,有38天了。”
顾清桥看不懂化验单上的东西,但穆锦说的话他却听得明明白白。
“真怀孕了?真的?没骗我?”顾清桥有些不敢置信,他们一直都做避孕措施的,不做保护也才两个多月的时间呢。
他果然天赋异禀,顾清桥有种莫名的
穆锦嗔怪地看了顾清桥一眼:“我拿这个事来骗你做什么?”
顾清桥抱起穆锦就亲了一口,而后冲回工地:“大家加快动作赶紧干完手里的活儿,咱们到外面找个大排档搓一顿,我请客。”
顾清桥手下的工人有二十来个,都在这里了。
顾清桥平时也大方,上工的时间每天每人发一包烟,中午晚上饭菜也管够,一个星期还吃两次肉,但请二三十个人吃大排档却不是个小数目,没个四五百块钱吃不饱。
工人们欢呼起来:“老板今天那么大方的请客,是有什么喜事儿啊?”
顾清桥笑眯眯的:“我要当爹了。你们快干活儿,我先带我媳妇儿回家,铁牛,你瞅着时间,五点半就带着大家伙儿到接口王家贵饭店去。”
铁牛哎了一声。
顾清桥开车带着穆锦回了一趟家里,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顾老太太。
顾老太太当即便双手合十朝东方拜了拜:“我就说我早上起来咋有喜鹊朝咱们家门口飞过呢。合着是有这么大的喜事儿。锦啊,你就好好在家休息,别累着了。”
“哎哟,不行,我得找对门吴大姐买只老母鸡来炖鸡汤,还有孩子的小包被百家衣什么都得准备。”
顾老太太忙忙叨叨地就走了,穆锦和顾清桥哭笑不得、
“我去给我妈和我丈母娘打个电话,你先在沙发歇会儿。”
八月十五过后,顾清桥给家里装了个电话。穆锦坐在沙发上啃放在茶几上的苹果,听着顾清桥给顾母打了电话,又听着顾清桥给穆志勇打电话。
他电话还没打完,顾老太太就提着一只老母鸡回来了,她径直提着鸡去了厨房,手起刀落的就把鸡杀了,穆锦想要进去帮忙都被顾老太太轰了出来。
穆锦闲着没事儿,顾清桥晚上要请客吃饭,穆锦跟着去了。
一顿饭从六点吃到八点,穆锦回到家里,顾老太太还没睡,见她回来了便去厨房打了一碗鸡汤来。
老母鸡汤的汤是黄色的,油花被撇掉了,上面撒了一点葱花。
穆锦端起来喝了一口,味道鲜甜,穆锦一口气就喝完了。
顾老太太见穆锦喝了鸡汤,比自己喝了还开心呢。
“锦啊,你快去休息吧,我得去睡了,明天早上你想吃啥啊,我给你做。”
“奶奶,不用那么麻烦的,就和平时吃的一样就行了。”
顾老太太不服老,她觉少,每天穆锦她们起床她都做好早餐了。
穆锦要是在家,她连午饭都早早的做了,穆锦要是不在,她就对付一口,怎么说都不听。说多了还生气闹别扭,就和个老小孩儿似的。
穆锦拦不住,也不拦了。
第二天穆锦起床,早餐果然做好了,早上吃的是鸡丝粥,昨天炖汤的老母鸡肉被顾老太太剁碎放在粥里了,粥里放了皮蛋香菜葱花香菜,芳香扑鼻。就粥的是爽口小萝卜。
穆锦吃了饭跟顾清桥一起去市里上班。
中午她还在店里呢,顾老太太来给她送饭了,吃的是排骨炖海带。
晚上回家顾母来了,给她炖了鸭子。
第二天她妈也来了一趟,抓了好几只老母鸡来。
穆锦怀孕没几天,硬生生的胖了两圈。
晚上她捏着腰上多出来的肉对顾清桥道:“清桥,我觉得奶奶现在在把我当猪养。”
顾清桥把眼睛从书上移开:“瞎说,哪有你这么漂亮的猪。”
穆锦看她这嬉皮笑脸的就来气,伸手捏了一下顾清桥腰间的软肉。
顾清桥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哎哟哎哟地叫着,穆锦以为真的捏疼了他,掀开他的衣服就要看,被坏心眼的顾清桥一下子就塞到衣服里拥着倒在床上了。
穆锦哪里还不知道顾清桥是在忽悠她?她从顾清桥的衣服里出来,拍了顾清桥一巴掌:“坏死了。”
顾清桥挑着眉头:“坏的你不喜欢啊?”
这吊儿郎当地模样又得了穆锦的一记粉拳。
穆锦的养胎生涯除了吃得比以前更好和以往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怀孕五十天的时候穆锦的孕吐反应来了,她闻不得一点荤腥,吃别的东西也没胃口。
到了第六十天,喝白开水都吐。全家人都在为穆锦着急。
这天夜里,穆锦忽然从梦中醒来,她肚子饿得发疼,她一把推开顾清桥:“我想吃炒米粉。”
顾清桥被穆锦从梦中叫醒,整个人都是懵的,听见穆锦有想吃的东西,他动作快过脑子,赶紧起来穿衣裳。
“咱们市里正好前段时间开了一家粤菜馆,那肯定有炒米粉卖,你在家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买。”
这会儿是凌晨四点,外面天都还没亮,现在又不像后世,人家店肯定不开门。
但穆锦又实在是想吃,她越想越难受,眼泪都要下来了:“这么晚了,人家肯定没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