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王若迎这个宋传代的枕边人,都一度觉得赵玄良就是个花瓶摆设,摆在宋传代身边好看用的。
西然公主暗骂自己太愚蠢,竟然被赵玄良耍的团团转!那宋传代把赵玄良留在珺安城,就是故意迷惑她,好让她放松警惕,让赵玄良盯着她,就等着拦截她的信!
西然公主有些坐不住了,心中急得团团转,她怕宁王那边会出现什么状况,怕他遭遇不测,再着中了宋传代和太子的奸计!
于是便想动身去京城,到时候再京城接应宁王,好商议对策。西然公主赶紧让下人们收拾东西,势有马上就要动身的架势。
宋老太爷那边,已经接到了下人传信儿。西然公主东西刚收拾了一半,宋老太爷便急急的赶了过来。
见宋老太爷来了,西然公主的面色不太好看。这么快得了动静,不是派人盯着她,还有什么其他缘故。她非常气愤!简直不把她这个公主放在眼中。
西然公主心中打算,等皇兄登基之后,除了宋三老爷,这宋家的人一个也不能留!
其实宋家的主子们根本没把西然公主当回事,不过是现在情势紧张,不得不敬着她罢了。以后太子登基,宁王失势,他们宋家何惧西然公主,到时候就可以为宋三夫人报仇,他们宋家也可平安顺遂。
“公主啊,在宋府住的可是不适应?可是这地方太简陋了?公主哪里不满意您提就是,我宋家一定会竭尽全力改善!”宋老爷子明知故问,揣着明白装糊涂!
西然公主为什么走,他心里跟个明镜似的。
西然公主虽然摆着公主的架子,但对于宋老太爷,她还是有应有的尊重。但这次,她皇兄的打算已经是昭然若揭,她和宋家撕破脸皮是迟早的事。这次,西然公主再也没了平素的态度,而是冷冷的看着宋老太爷,像是看一个下人一样的轻蔑。
“不必,我有急事回京城。”说完便不再去理会宋老太爷,而是指示着下人们将她此行带来的东西,装进箱笼中,全部都搬到马车里带走。
宋老爷自然不会恼火,毕竟人家是金枝玉叶的公主,目中无人也数正常。
宋老爷子得了宋传代的嘱咐,一定要把西然公主留在宋家。但如今看这公主的架势,显然不是能够留住的。最后宋老爷子不得不兵行险招,说了这么一句:“郎中说,延香媳妇肚里的娃娃再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了,这也没差多少时间,公主不如再在宋家住上几日,也好瞧瞧您的孙儿。届时还请公主赐名,给这孩子添添福泽。”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西然公主就更加生气。那王若迎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一对儿碍眼的东西!孙儿,简直可笑,谁愿意看她的孩子!
等等!
西然公主似乎想到了什么!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临盆……这个时候是产妇最危险的时候,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这些天都在担心皇兄的事情,也忘了注意王若迎肚里的娃娃有几个月了。
西然公主细细琢磨了一番,皇兄秘密进京,路上还有许多事处理。而且他本就里京城遥远,这路上也要耽搁不少时日。她就是提前去了京城,也要等上一段时间。
不若就除掉王若迎合肚子里的孩子,省的以后碍眼。
这般有了打算,那厢也就不着急离开宋家。西然公主转身同宋老太爷笑道:“您说的是,我这个即将要做祖母的,岂能不看孩子一眼?”说罢又吩咐忙碌的下人们道,“别收拾了,都把东西搬回屋中,等过段时间再回京城。”
宋老太爷笑着连连称好,还主动让身边跟着的小厮去找人来西然公主的院里帮忙。
当宋二姐儿听到这件事后,有些埋怨起宋二老爷来:“祖父也真是的,这不是将你置于危险之地,送出去当活靶子么。那公主都要走了,眼看着你可以安安心心把孩子生下来,可谁知祖父几句话的功夫,又把人给留下了!”
王若迎则帮着宋老太爷说话:“祖父也是没办法了,不然这西然公主怕是早就在回京的路上。我们在珺安城帮不上夫君什么忙,但也不能拖了后腿,到时候坏了夫君和太子殿下的大事,那可就万死难辞其咎啊。”
宋二姐略有深意瞧着王若迎,打趣道:“果然是旺夫命,这嫁进咱们家还不到两年,这肚里的娃娃就要落地了。这心里念着想着,也是我那个傻弟弟,这一天念叨着夫君二字,每个一百也有八十了。”
王若迎被宋二姐说的羞红了脸,嗔怪道:“你这个当姑姑的,一点没个当姑姑的样子。等我姑娘出来了,让她笑话死你。”虽然宋老太爷心心念念想抱重孙子,但王若迎却有预感,这头胎啊她生的一定是个女儿,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也总是姑娘姑娘的叫着。
宋二姐儿笑的不行:“一个刚落地的奶娃娃懂什么。”
两人笑做一团,宋二姐儿的好性子,也让王若迎心安了不少。不论是远在京城的宋传代,还是肚子里的娃娃,她的担心要少了许多。
……
西然公主既然打定主意要王若迎的命,那就一刻都不肯耽搁。
她这回也不用那些个下毒的计量了,她知道快要临盆的女子就怕有个什么闪失,一稍微刺激就会动了胎气。尤其是王若迎这种,被富贵养出来的姑娘。
西然公主找来了个大嗓门的婆子,去请王若迎到她这边来。她当然知道王若迎不会来,自然也料到婆子会被拒之门外。
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好戏!
☆、闹
这婆子是西然公主从京中带来的,也没什么能耐,只有一身的粗鲁和大嗓门。没成想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场,她早就得了西然公主的交代,可劲儿的闹腾起来,怕只怕她闹的动静不够大!
婆子被王若迎院里的丫头挡在门外,她也不急,就在门口那么杵着,阴阳怪气的冲着里头大声喊了起来。
“这肚子里有货了就是不一样,连公主婆婆的话都不听。就说那普通贫民家的媳妇,她也没有这么大的款儿,婆婆差人来请,结果将人就这么丢在门外……”
婆子停了停,见两个小丫头虽然有些不知所措,但也没什么动作。她们都是宋家的低等丫头,平时不是洒扫就是看门,哪有底气顶撞公主派来的人?
于是婆子打算再加把劲儿,又提高了声音喊道:“就算身子不方便,公主也没强逼着去。这不让老奴过来瞧瞧公子的伤好没好,一片慈母心,就这般被糟践了!今儿是我过来瞧,若是公主亲自过来,被挡在了门外,说出去还不知道多少人瞧笑话。一点孝道不懂,也不知在娘家是怎么学的规矩,目无尊长……”
“闭嘴!在说我撕烂你的嘴!”采佩的声音传了出来,“你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公主那般尊贵的人儿,怎讨了你这么个粗鄙婆子在身边服饰。还不块滚!”
婆子听了这话一点气都没有,反倒是在心里暗暗得意着,这耐不住性子的丫头,正好给了她一个台阶上。于是她顺势怒了脸,开始可采佩对骂起来!
“臭丫头,骂谁呢!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教出什么样的下人!这少夫人还真是大人物啊,将公子看的死死的,这都多长时间了,公子到现在都没从屋里出来过。谁知道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鬼鬼祟祟不敢见人!还是说什么事东窗事发了?是什么事情暴露了吧?我就说么,公子当时身上有伤,多动一下都不利于恢复,怎么那个时候就有了孩子……”
这婆子越说越难听,就是成心的胡说八道,那话说听不出来啊!竟然污蔑王若迎和别人私通!这么大盆脏水泼了上来,搁谁听了都要火冒三丈。
采佩和院里的几个丫头听不过去了,撸起袖子就要去抓那婆子的脸。婆子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公主派来的人,丝毫不惧怕动手。
一时间两方人打了起来,尖锐的女子叫声响彻了整个院子,宋家其他院子里的人可都听的是清清楚楚。一个算一个都往这边来,有的是看热闹的,更多的是担心这边的情况。
屋里的王若迎忍了再忍,她实在不想和西然公主发生冲突,再过一个月多点的时间,孩子就要临盆了。上辈子她失去了一个孩子,这辈子可万万不能有个什么闪失。
宋二姐儿这些日子一直陪着王若迎,前面的话她姑且还能容忍,但后面的恶话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于是她安慰了王若迎两句,然后带着人推门而出,一路脚底生风般的快步走到打架的人群面前,让身边人将她们拉开,自己则走到那个婆子面前,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随即又跟着踹了一脚。
她不是个会动手的人,但这回实在是气狠了!
见宋二姐儿来了,所有人都不敢有所动作。西然公主的人也被宋二姐儿震慑到了,早听闻她不似普通女子,如今得见果然如传言一般。
那婆子被踹倒在地,痛苦的在地上哼哼唧唧。她偷偷抬头看了宋二姐儿一眼,见她怒火中烧的磨样,的确不敢过多的造次。他一个下人,动手打其他下人也就罢了。哪敢当着主子的面,说些有的没的,更别提动手了。
但!婆子想起了公主的话……
公主交代过她,此番过来闹事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弄掉王若迎的孩子。出了人命也无妨,她只管放手去做。西然公主她巴不得宋家越乱越好,闹出了人命后消息传去京城,宋传代他一定会被人乱了心绪。
婆子的脑中一直回荡着西然公主那句话:记得,一定要把孩子弄掉!事成之后会给你三百两银子,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你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你的家人我会替你照看,保他们今生无忧!
婆子那不争气的儿子欠了一屁股的赌债,若得了三百两银子,不仅能够还了赌债,还能让孙辈门富贵一生。那可是三百两银子,她活了着一把岁数,就连五十两银子都没见过。
她一条命换三百两银子也值了!
于是婆子心一横,站起身后直接就往宋二姐儿身上撞!她那头正正好好撞到了宋二姐儿的肚子上,人立刻向后倒去,头摔到了石子路上,血缓缓的流了出来。
这事儿谁也没有料到,竟然有下人胆敢伤害主子!丫头们都被吓傻了,在院子里尖叫着乱作一团。
王若迎听到了动静,一听到是宋二姐儿被人撞倒,这下可坐不住了赶紧让身边伺候的采荷扶自己起来。王若迎挺着个大肚子走了出去,就见着院子里乱成一锅粥。宋二姐儿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后脑勺处还有鲜血流出。
王若迎感觉脑子嗡嗡作响,手脚一片冰凉!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来,指挥着丫头们把宋二姐儿抬进屋里去,又让人赶紧去喊郎中过来。
现下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宋二姐儿的身上,谁都没有顾上那个撞伤宋二姐儿的婆子。
那婆子见王若迎出来了,心下有了合计,着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了完成公主交代的事,为了得到那三百两银子。婆子心一横,直接就往王若迎那边撞,她的目标就是王若迎挺着的大肚子!
有小丫头看明了婆子的意图,惊叫出声为王若迎示警。却已经晚了。婆子已经撞了过来,幸好采荷护在王若迎的身边,挡在了她的身前。但王若迎还是被波及,那婆子的胳膊肘撞到了她的肚子上!
王若迎感觉腹部顿时钻心般的刺痛,腿脚一下就使不上力气跌坐在地,血渍渗透了她淡黄色的长裙。
本就乱糟糟的院子,现在更加混乱。大夫人刚从外头回来,就从大门口听到了后院里的动静。她一刻都不敢耽搁,生怕王若迎这边出了什么事!结果,真的出事了!
西然公主也会挑时候,这天两位老爷都不在家,宋家老太爷也有事出去了。大夫人听说娘家发生了些事情,急急被人叫了出去。
府中这些长辈,就只剩下宋二夫人。但宋二夫人是绝对不会出面,两边人她都不敢得罪。索性就躲在了屋里,就算听到王若迎院子里的人喊破了嗓子,她都装作耳聋眼花什么都不知道。
大夫人赶紧让人去叫郎中,又去找了稳婆。大夫人是过来人,见过些风浪,此刻比较镇定。她一直都在心中念阿弥陀佛,希望佛祖保佑这个孩子能够活下来,母子平安。
王若迎动了胎气,孩子难产,又是早产,怕是快要了王若迎这条命。这都好几个时辰了,还没有动静。起初还能听到王若迎痛苦的叫声,可越到后边声音越小,渐渐的便听不到了。
等宋老太爷急急赶回来时,接生的稳婆让小丫头出来递个话儿,这次太过凶险,很有可能是一尸两命!让宋老太爷有个心里准备。宋老太爷听到这话,脸都被吓白了,平生第一次这般不知所错过,也是恨不得杀了西然公主才解气!
“这女人非要折腾着我宋家家破人亡,才肯罢休么!”
西然公主听到王若迎和肚里的孩子怕是活不成了,心中痛快非常,然后问那报信的丫头:“那婆子如何了?有说如何处置么?”
那小丫头道:“人被关了起来,这会儿宋家的人都没空管她。不过这事后那婆子也活不成了,死了一个婆子不要紧,但这件事对公主不利啊。”
西然公主道:“就算知道是我指使的,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我这个公主的头衔,可不是白当的。他们宋家想定我的罪,没这个胆子!承诺那婆子的三百两银子你让人送去给她儿子。”用三百两银子买王若迎母子的命,让宋家断了香火,这银子值了!
那小丫头立刻应是,然后退了下去。
☆、龙凤胎
王若迎躺在床上,听到身边稳婆和丫头们大声喊她。
适才,那流血的感觉,让王若迎想到了上辈子,那个流掉的孩子。她绝对不能放弃!她绝对要保护好这个孩子!
稳婆见情况不妙,但王若迎还强撑着。她本以为大人孩子都保不住了,但没曾想大人还在咬牙撑着,或许能够保住一人的性命。于是她赶紧让小丫头出去给宋老太爷传个话儿,就说大人能够保住,但孩子怕是……
小丫头刚想出去,却被王若迎叫住:“不要,不要去……”微弱的声音如蚊蝇一般,听着让人心惊胆战,生怕她下一秒就咽了气。
稳婆拉着王若迎的手,哽咽道:“夫人,这孩子保不住了。您现在没多少力气,如果这样下去,孩子生不出来不说,您怕是要跟着去了。只要人在,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只能说这孩子命不好,没这福气来世上走一遭。”
稳婆苦苦劝道,可王若迎却坚持,依旧拖着个微弱声音道:“不,这孩子我要保她……”
屋里的丫头婆子哭成一团,稳婆也是个做母亲的,自然明白王若迎的心情。可这人命关天,可不是儿戏,晚上那么一刻大人怕是也要保不住了。
于是她又叫了那小丫头一遍,去和宋老太爷说一声,孩子怕是保不成了。
突然,门口一阵吵闹,有丫头婆子拦着说什么:“公子您不能进去,您不能进去……”
砰的一声,大门被推开。风尘仆仆的宋传代冲了进来,手里似乎还抱着个什么藏在斗篷下。宋传代不顾周围人的阻拦,直接冲了进来。当瞧见床上躺着的王若迎,面色惨白,汗水湿透了她浑一身的衣裳,就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宋传代心疼如针扎,一嗓子就冲着门外喊:“把那婆子剁了丢去山里喂狗!”
话落地,没人敢动弹。不是宋传代的命令不好使,而是他这个命令太吓人,谁也不敢动作。
“夫君……”王若迎见宋传代来了,这心里瞬间定了定。她抬起手,似乎想要拉住宋传代的手。只是个抬手的动作,王若迎动的却非常吃力。
宋传代将斗篷下藏着的东西塞给了一旁哭成泪人的采荷,然后扑到了王若迎的床前,紧紧拉住她的手。
“我在!”简单两个字,却让人听着非常安心。王若迎觉得,再大的困难都能度过。
宋传代赶紧让人把郎中喊进来,他在路上早就听说了王若迎发生意外,就怕有个闪失,于是把珺安城里医术最高,且对女子之症有研究的张大夫给一并带了过来。
屋里杵着的稳婆下了一跳,下意识的好言相劝道:“这可万万使不得,怎可让外男给夫人接生!”公子突然闯入已经是犯了大忌,在找个郎中来接生,那夫人这以后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有关这一点,宋传代比谁都清楚,但在他眼中王若迎的命比那些个狗屁名声重要千百倍!
“你若再聒噪,我现在就让人把你丢出去!”宋传代现在一点耐心也没有,若是王若迎和孩子有个什么闪失,他真的杀人放火都干的出来。
索性他就豁出去了,和西然公主那个恶妇同归于尽!
稳婆闭了嘴,退到一边。张大夫抱着个箱子,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他一点都不在意世俗的眼光,在他眼中只有救人性命。
张大夫不愧是珺安城出了名的神医,不出半个时辰孩子便生了出来,而且王若迎也没有什么大碍,现下昏睡了过去。只是她经历了这次劫难,身子会亏损许多,怕是要养个一两年才能好转。
孩子的哭声响彻整个屋子,院子外头的人也都听到了。宋老爷子松了一口气,身子也随之软了大半,差点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此刻也端不住什么老太爷的架子了,扯着大嗓门就冲着里头喊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屋里的稳婆喜笑颜开,虽然孩子是因为早产身子瘦小了些,但适才那哭声一听就是个健康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