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西娅收回目光：“你认识他？”

　　卡琳娜不太淑女地耸耸肩：“当然不认识，但我听说过，他可是战士系的名人，你看他是不是天天在和人打架，听说不仅是一年级，甚至二三年级都有人找他切磋的。”

　　阿瑞西娅挑眉：“他做什么了？怎么惹到其他年级去了？”

　　这个卡琳娜就不太清楚了，只是总结了一下自己听到的那些传闻：“好像是因为他是平民出生，表现却很好，然后有贵族少爷对他不服气什么的，结果和人家打了以后又没打赢，不服气又找了其他人来和他吧，反正我听说的就差不多是这样，而且听说他最近打了那么多场，一次都没输，战士系那边已经有人开始叫他首席了。”

　　战士系就是这样，实力为尊，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犹格斯那么能打，其他人都被他打服气了。

　　阿瑞西娅想到自己，心中有些唏嘘，她要不是顶着个公爵小姐的身份，怕不是也和犹格斯一样天天有人上门挑衅了。

　　“不过别说，那个犹格斯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像是我们的同年人，长得真的好高大强壮啊。”

　　像她们这个年纪的男孩一般都是高高瘦瘦的，就算是特意锻炼也难免会显得单薄，但犹格斯不是，他的体格可以和成年人比肩，甚至更加高大，偏偏他的五官并不显老，可以一眼看出还是个少年，而且还是个很帅气的少年，就感觉很矛盾，却又蛮吸引人的。

　　“学校里有不少女生对他有好感呢，连魔法系都有，可惜他是个平民，不然肯定更受欢迎。”

　　阿瑞西娅并不喜欢她这句“可惜是平民”，这辈子的她也曾是个平民。

　　她低头喝了一口红茶，淡淡道：“平民也没什么不好的，以他的本事，早晚能出人头地。”

　　这个世界阶级森严，非常讲究出生，但这阶级又不是无法跨越，只要本身的实力足够强，哪怕是奴隶都有可能成为贵族，当然，这非常难，但并不是没有先例。

　　而犹格斯虽然是平民出生，可他能够被培养的如此好，显然家里也并不缺钱，以他的能力，只要能跨越死亡，成为人上人是早晚的事情。

　　卡琳娜听了阿瑞西娅的话，一脸错愕，以前说到平民的时候，这位公爵小姐可从来都是一脸不屑，这种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实在是不像她的风格。

　　但一想最近阿瑞西娅明显和以往不同的举动，她又觉得这好像确实是她能说出来的话。

　　阿瑞西娅在操场上喝茶看书的样子本来就无比显眼，周围的人总是忍不住朝她们看过来，而离得近的人中有正巧把她们的对话听清楚的，转头就忍不住把听到的内容和其他人说了。

　　而流言总是会在传播的过程中改变原本的样子。

　　最后在学校里流传的就是“魔法系新生里的那位公爵小姐很欣赏战士系骑士班的同级平民首席”这样的内容。

　　当然实际上还有更加暧昧的传闻，但传到阿瑞西娅的耳朵里的是这个，阿瑞西娅觉得这个传闻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她确实很欣赏犹格斯的能力，觉得他是个好苗子，甚至想找机会推荐给自己的公爵父亲。

　　所以当班里的人忍不住问到她的时候，阿瑞西娅没多想就认下了这句话，因为她确实是欣赏犹格斯的，这话没毛病。

　　但她却忘记现在的自己可不是两百岁的法神阿瑞西娅，而是十五岁和犹格斯同龄的少女。

　　在大家眼里，一个少女说欣赏另一个少年，就只有那么一个意思啦。

　　于是这流言就越穿越离谱了。

第23章

　　皇家学院整体占地大的不下于一座中小型城镇, 全校的师生和工作人员加起来却只有三千多人，又是封闭式教育，这就导致学校里只要稍微有点风吹草动的, 就会在很短的时间内传播的所有人都知道。

　　而且这次传闻中的相关人物又是新生里的两大风云人物，新鲜度十分高，大家这八卦的心思也就越发重了。

　　犹格斯，平民出生, 皇家学院战士系新生首席的有力竞争者。

　　而阿瑞西娅，公爵家的小姐, 因为现任圣洛特皇帝没有女儿，她可以说是目前皇家学院里身份最高的女孩, 加上阿瑞西娅最近在课业上的种种优秀表现, 她同样已经被魔法系的新生们认定为年级首席了, 甚至和犹格斯不一样的是，魔法系的新生里根本没有人能和她竞争的。

　　这可是两位首席的八卦, 而且还是平民小子和贵族千金的组合, 哪个爱幻想的少女没有看过一两本类似的爱情小说, 她们几乎是听到传闻的第一时间就脑补了一堆浪漫的爱情故事出来。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传闻会急速扩张的原因吧。

　　当然，当事人之一的阿瑞西娅还不知道现在大家都在脑补些什么，而且考试日来临, 所有人再对流言感兴趣也不得不把精力放在应付考试上, 这倒是让传闻暂时消停了一下。

　　魔法系的考试是先从笔试开始, 第一天第二天都是各个科目的笔试, 第三天才是魔法和魔药两科目的实操, 炼金术因为他们暂时还在熟悉材料的原因, 暂时只有笔试部分。

　　因为这样的安排，最后一天的考试基本在上午就能结束, 也就是这周他们实际上能有两天半的假期回家休息。

　　新生的考试对阿瑞西娅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她只要保证所有的试卷答案全部正确，不能有一处错误——生为法神的自尊不容许她在这种基础题目上出现错误。

　　最后一天的考试也很顺利，基础魔法考试她自然选择了火球术，既然之前已经表露出了火系的天赋，水系就不太适合在这个时候展现了，而魔药课目前她们只学习了补血剂这一种魔药，所以考的也是这个，而阿瑞西娅做的补血剂都能够征服魔药大师维克特了，自然不会连一场普通考试都过不去。

　　魔法系里，她是第一个完成所有考试的学生，也是第一个离开学校的学生。

　　公爵府的马车已经在校门口等候，因为不是周末，来接她的仆人无法进入学校，但阿瑞西娅也没有什么行李需要带回去的，所以考试一结束，她就直奔校门口而去。

　　印着公爵府家徽的马车停在校门口，管家站在马车旁边，看到阿瑞西娅出现就迎了上去。

　　“阿瑞西娅小姐，考试还顺利吗？”

　　“很顺利。”

　　阿瑞西娅上了马车，她本来想要直接去看魔蛛卵，但管家说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午餐时间，他们应该先回去用餐。

　　“小姐这段时间在学校里辛苦，这两天就要好好休息，那些杂事不必急于一时。”

　　管家一脸心疼地看着阿瑞西娅，他觉得自家小姐这段时间是真的受了大罪了，本来在学校里就没有女仆照顾，除了上课学习还要忙着纺织厂的事情，又是准备药剂原料，又是设计魔法织机，现在还得解决原材料的问题，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可都不是简单的事情，每次亚伦管家去看她都觉得阿瑞西娅小姐看起来消瘦了不少，可心疼死他了。

　　其实只是最近又长高了一点，加上灵魂药剂的副作用让她看起来不太健康而已，阿瑞西娅并不觉得自己哪里辛苦了。

　　但管家是看着她长大的，他的心疼真心实意，阿瑞西娅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当然是配合她的安排。

　　不过皇家学院距离公爵府有很长一段路，回程的路上，阿瑞西娅也在询问管家最近的情况。

　　第一批定制的魔法织机已经全部投入生产，第二批定制的织机也开始陆续交货，为了保证所有的魔法织机都能正常运转，纺织厂又招聘了一批纺织女工。

　　值得一提的是，圣洛特城里好的纺织女工基本都已经有雇主了，管家最早招募的那十个是他从别的雇主手中挖墙脚挖来的——因为他坚持只有最好的才配为自家小姐服务——，后来招聘的也同样是通过挖墙脚，但有了魔法织机以后，管家认为纺织女工的手艺就不是那么重要了，所以他终于想起来要解约成本，于是他不去挖墙角了，而是直接在平民区招募人手，对女工的要求也从之前的高要求变成了纺织技术好不好不重要，只要吃苦耐劳，做事细心能快速学会魔法织机的操作就行了。

　　当然，这后续招募的女工工资就不如之前那些挖墙脚挖来的了，但也是比照着纺织女工的正常水平，而这样的工资对那些原本只能够接一些洗衣服干杂货的平民女人们来说，也已经是遥不可攀的高收入了，那些被选中的女工都很珍惜这样的好工作，学习认真工作劲头也非常高，这让管家对自己的这个决定非常满意。

　　“原来那批手艺好的纺织女工我准备安排她们以后专门研究新的花纹和图案，现在的蛛丝布还是太素了，并不符合贵族的审美。”

　　尤其蛛丝布因为材料特殊，无法用普通的绣线在上面绣出花纹，而处理好的蛛丝用来织布都不够了，纺织厂暂时没有把它们当成绣线出售的想法，所以大家买蛛丝布基本只能用来做贴身衣物，这么一来就很限制它的用途，而且贴身衣物也不需要太多，有个几套也就行了个，所以如果一直这么下去，等这波热浪过去，蛛丝布的销售一定会下跌不少。

　　但要是蛛丝布本身就有花纹，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管家说出自己的安排，现在他除了公爵府的事宜，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纺织厂上，这虽然是无奈之举，因为他没有找到合适的纺织厂管理者，但不得不说他本人其实也有点乐在其中。

　　“另外，狮鹫军团想向我们订购一万匹蛛丝布用于制作军团制服。”

　　阿瑞西娅：“这是军团的意识还是父亲的意思？”

　　是谁的提议情况可是可是有所不同的。

　　如果是军团本身的想法，这说明他们的蛛丝布得到了认可，但如果只是罗格斯特公爵个人的想法，那就是长辈照顾孩子的生意了。

　　后者虽然可以，但没必要，纺织厂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

　　管家解释道：“来谈生意的是军团的军需官，所以是军团本身的决定，不过公爵大人也给我传了信，他的意思是看我们的产量，如果觉得有困难也可以直接拒绝。”

　　“不过军团那边也知道我们的出货量，所以他们表示愿意和其他客人一样等待，但还是希望我们能把交货日期提前一些，最好能在两个月内先交付一批。”

　　两个月，也差不多到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了，确实是最适合穿蛛丝布制作的衣服的时间。

　　“能做到的话就答应他们吧，不过别把时间定死了，要是炼金工房那边没法按时完成，纺织厂就被动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完了这些好事，管家又开始说一些不怎么好的事情。

　　“听炼金工房的负责人弗拉梅尔大师说，最近有不少人在偷偷打听魔法织机的消息，他让我们注意一点，另外纺织厂的护卫也表示最近纺织厂周围多了不少陌生面孔。”

　　说到这里，管家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炼金工房那边他倒是不太担心，他们是签了魔法契约的，没有雇主的允许，任何交易内容都不能泄露出去，其他人也不可能向他们订购同样的魔法织机，而以炼金工房内部的保护措施，想要偷到魔法织机或者设计图都很难。

　　怕就怕有人把主意打到纺织厂去，别以为纺织厂是公爵府的产业就可以不用担心这些了，魔法织机对任何一个做纺织生意的商人来说都是即使不择手段也想要拿到手的利器，有了它，纺织速度直线上升，能让他们拥有更多的货源，更多的收入，别说这些商人了，换了管家自己都要心动。

　　而且不仅是魔法织机，恐怕蛛丝布现在也成为了他们的目标。

　　而且这些人为了赚钱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而且虽然格罗斯特家族确实强大，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惧怕他，更别提除了本国人，在圣洛特城里，还有不少外国商人。

　　蛛丝布这边管家还不太担心，因为固化剂掌握在阿瑞西娅的手中，没有固化剂就没有蛛丝布，而阿瑞西娅大多数时间都会在皇家学院里，那里有大魔法师坐镇，其他的高阶职业者也不少，加上学校本身的防御体系，足够保护她，而且那些人恐怕也想不到生产蛛丝布最重要的固化剂竟然是由一位公爵小姐制作的，这个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倒是魔法织机这边问题比较大，管家听弗拉梅尔大师说过，魔法织机的构造并不难，真让他们拿到一台想要仿制出来只是时间的问题，而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专利和产权，就算这魔法织机是阿瑞西娅设计的，但只要弄明白了原理，谁都可以制作。

　　所以管家现在特别担心纺织厂的安全问题。

　　这也是他最近又往纺织厂增加了大量护卫的原因，现在纺织厂日夜都有人巡逻护卫，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要是哪个可恶的家伙一咬牙，去请个厉害的职业者来偷魔法织机，以纺织厂的防卫力，可不一定能抵挡的住。

　　而且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每天这么警惕着，管家表示他的头发都掉了不少。

　　······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阿瑞西娅非常清楚人性的贪婪与罪恶，那些追寻利益的人确实什么都做得出来。

　　纺织厂的防御要加强，但也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

　　她淡淡道：“既然他们想要魔法织机，那我们就卖吧。”

　　“嗯？真的要卖吗？”

　　管家舍不得，这太便宜那些人了吧。

　　阿瑞西娅就和他说：“魔法织机的构造其实并不复杂，即使他们没有拿到设计图和实物，只要愿意发钱请一位炼金大师来研究，造一台出来也是早晚的事情，而要是让他们弄到机器或者设计图，那就更简单了。”

　　“与其被他们惦记着，我们不如抢先把设计图卖了，这么一来反而还能赚上一笔。”

　　“而且我们纺织厂的根本是蛛丝布，织机反而是其次，就算其他人都有魔法织机，只要我们把控住蛛丝布的独家生产，纺织厂的生意就不会差。”

　　别人有了魔法织机，制作出来的布料还是普通布料，根本无法对他们造成冲击。

　　而且除了蛛丝布外，魔法布料的种类还有很多，虽然阿瑞西娅并不怎么了解那些魔法布料的生产工艺，但制作它们所使用材料却是知道的——谁买布料买衣服的时候还没有看过一眼成分表呢——只要给她点时间研究一下，相信她很快就能复刻出来。

　　到时候纺织厂里不止有蛛丝布，还有其他的魔法布料任君挑选，还怕客人不上门吗？

　　亚伦管家很快被她说服了，一脸无奈道：“好吧小姐，这是你的东西，你想怎么处理都可以。”

　　阿瑞西娅被他的样子逗笑了，难得语气亲昵地道：“我亲爱的亚伦管家，你可不能这么说，纺织厂可一直都是你在帮忙打理，你有权提出任何异议。”

　　本来有些无奈的管家因为她的态度而重新振奋起来：“那么我们该怎么卖魔法织机呢？把图纸送去拍卖行？还是和炼金工房合作，我们出设计他们负责制作？”

　　阿瑞西娅摇头，给了他一个完全想不到的出售方式：“不，我们直接在冒险者公会挂牌出售。”

　　虽然冒险者公会没有类似的业务，但她和冒险者公会也算是老交情了，加上罗格斯特家的名望，想来冒险者公会会愿意行个方便的，何况她又不是不付佣金。

　　至于怎么卖她也想好了，一份设计图一千金币，买了的人必须签订契约承诺一年之内只能用于找炼金术师定制魔法织机，而不能把设计图以任何方式分享给其他人。

　　魔法契约的效果是真的好，只要确定好契约内容那么签订了契约的人想要规避契约内容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只要签订方心里有违反契约的想法，都不用实施就会被契约的力量束缚无法付诸行动，甚至如果执意违反，还会受到契约的反噬。

　　而一千金币听着多，但实际上这些钱对于那些想要魔法织机的人来说，只是很少的一点钱，一架魔法织机的造价就高达几万金币，一千金币真的微不足道。

　　但阿瑞西娅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把设计图卖给所有想要它的人，积少成多，那也将是一笔很大的财富。

　　管家一开始并不觉得这四是个好主意，但阿瑞西娅最终说服了他，而且就像他之前说的，这是阿瑞西娅的东西，她当然想怎么处理都可以。

　　马车停在了公爵府前，阿瑞西娅下了马车，就看到一大群男仆女仆在大厅里列队欢迎她。

　　这样的排场有点夸张，但却是以前的公爵小姐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