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坚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变得正经又严肃,“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为人民服务!我看你这同志这么辛苦。我就提供点水而已。”
陈伊容略微思索了会儿,装作勉强似的点头同意了。
王志坚听到她答应了,立刻带头走在前面。
陈伊容跟在他后面,朝刚才那间大办公室里扫了一眼,有那大婶透过窗户似乎在朝她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陈伊容心中一叹,这人还算有点良知。再看其他人,全都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她心里微微一沉。
等陈伊容跟着王志坚进来的时候,他迫不及待地把门反锁。
陈伊容找了个椅子坐下,故作好奇地打量这间屋子。
这个办公室大约有二十平米,一面墙上挂着毛|主|席的头像,下面还有几行毛主|市的语录。
办公桌上还摆放着一展红旗。上面摆放着整整齐齐的报刊。
就在陈伊容打量的时候,王志坚凑了过来,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陈伊容皱了皱眉,直接挥开他的手,冷声斥责道,“你干什么?”
王志坚却一改刚才的严肃,笑容变得既淫|邪又下流,赤果果地往她身上扫,尤其是她的胸口处。
陈伊容登时火了,一拳头就捶到他眼睛上,打得时候还歪曲事实,“你看什么看,你个臭流氓你往哪摸呢!”
王志坚被她一拳打懵了,没想到这么柔弱的姑娘居然是个小辣椒,登时也火了,捂着脸,阴森森道,“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到了我王志坚的地盘,小姑娘,你就别想跑了!”
陈伊容侧耳听了外面的动静,感觉外面应该有许多人被她吸引过来了,立刻加大声音,委屈地哭喊起来,“你别过来,你这个禽兽!我对像不会放过你的!”
“你对像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小小办事员,连老子级别都没到,他顶个屁用!”
陈伊容不停躲闪他的猛扑,却在不经意间勾扯他的衣服,王志坚见她像个泥鳅一样,立刻把外套一脱,甚至开始解扣子。
陈伊容见他这么上道,忙配合地叫道,“你脱衣服干什么!你再不停止,我就告你耍流氓了!”
她不说还好,王志坚被她逼急了连裤子都脱了!直接朝她这边扑。
陈伊容刚想揣过去,就见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踹开了。
踹门的人正是宋向军,刚刚他走在路上越想越不放心,直接甩开王广发,跑了回来。看到一间办公室外面围满了人,他侧耳倾听,里面似乎是容容的叫喊声,他气极之下就踹门。这下看到容容哭得这么惨,脸色铁青,火气直往胸口涌,他两步上前一脚踢开王志坚,把他摔了个倒仰!
“好你这个不识好歹的臭小子!你给我等着瞧!”
“王主任,你给谁好瞧啊?”一个男声从门外响起。
王志坚抬眼一看,居然是个陌生的男人,“你谁啊?”
李文治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工作证,弯腰递到他面前,“我叫李文治,是咱们红旗劳改农场的新队长。”
王志坚脸一僵,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被宋向军踹疼的地方,又往身上套衣服,穿好之后,他笑着朝李文治伸出右手,“原来是李队长,真是失敬!”他看了看宋向军两人,“都是误会!误会!”
李文治虽然有点铁血,可他也不想刚上任就得罪人,正想说个赔偿数,这事就算过去了,就见陈伊容猛得推开他捂着脸就往外跑。
宋向军紧随其后。
李文治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事可能没法善了。他视线往王志坚身上扫一扫,眉头紧皱。
王志坚却摆手道,“这农场都是我的人,没人为她出头的。”
李文治听到这话才松了一口气。
陈伊容一身狼狈地跑进刚才那间大办公室里,往那些人的坐位上扫了一通,终于让她找到一个让她很熟悉的东西。
她播了播号码,很快里面就有人过来接了,“大刘叔,我爸呢?”
“副省长出差去了。出啥事了吗?”
“没事!我就是想他了!”陈伊容放下电话,想了想,又重新播了个号码,这次直接是打到白省长办公室的,“喂,白爷爷吗?”
“谁呀?”
“我是陈伊容!”
白五同脸上笑容一收,直接把屋里的人挥手赶走,正色道,“容容呀,找白爷爷啥事呀?”他怎么不知道这小姑娘这么有礼貌呢?
“我找我爸,他不在,白爷爷,我让人欺负了!我不要在这边了,我要回城!我爸要是不把我接回城,我就跟他断绝父女关系!”
白五同听到她说这话,头都疼了!这个祖宗,他女儿这都要快生了,她回来,这户口还能落吗?
“容容啊,你别急,出啥事了?你爸不在,不还有你白爷爷吗?我帮你解决也是一样的呀?”
陈伊容似乎有点不相信,“真的吗?你真能帮我!”
“真的真的!”
“可这人来头很大,是个主任呢!”
“主任算个屁啊,我还是省长呢!”
“那好,我今天跟我对像到红旗劳改农场,他要采访两个人,我就在他们办公室这边等他,可谁想到那个主任居然对我耍流氓!他把我关进他的办公室里,把自己衣服都扒光了,还要过来…………白爷爷,你快把他撤了!把他关进监狱!判他死刑!”
这声音大得吓人,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听到她这豪言,心里都暗自打起了鼓,这个白爷爷到底是啥来头啊。
白五同听到只是个农场主任,细想了下,对方是谁来着?好像是个远亲吧?
反正也不是近亲!就如她愿吧,好脾气地安抚道,“行,我帮你撤,你也别生气了!别动不动就要回城,这名额是那么容易得吗?”
陈伊容却故意道,“我对象就是村里人,谁要回城里啊。白爷爷,你帮我办成这事,我就不回城了。”
白五同听到这话,心里总算是放下心。
等电话撂下之后,他开始往下面打电话,“红旗劳改农场发生了一起耍流氓事件,一定要从严处理。你亲自去一趟!好!好!”
放下电话又想了一会儿,没有想到合适的人手,所幸把这事丢给自家儿子,于是又拿起电话,“长胜啊,红旗劳改农场的主任你重新安排个人顶上去吧。”
王志坚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惹上这么个煞星,这小姑娘居然是副省长家的姑娘。听到宋向军说这话的时候,他直接瘫倒在地,脸色煞白。
李文治同样也没想到。他想了想,刚刚自己似乎也没说什么过份的话,当下立刻拍板保证,“我会给你们当证人的,坚决不能让这人渣逍遥法外。”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全都一脸懵逼。
很快,民警就过来了,还是红旗县的民警。领队的人似乎认识王志坚,可却无视了对方递过来的眼神。
陈伊容笑眯眯地扫了一圈众人,“白省长已经交待过了,此人一定要从严处理。关进监狱是少不了的。我相信,我不是第一被王主任耍流氓的人。如果谁知道王主任曾经对哪位女同志耍过流氓,可以告诉民警同志。对提供线索的人,我会记得大家的帮忙,把大家的情谊记在心里。”
大家一开始都畏惧于王志坚的淫威,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不敢得罪他,平时看到他淫|辱妇女也都睁只眼闭着眼当作没看见。现在听这小姑娘承诺,对方一定会进去,有那胆大的也不怕了。再听到后面这句话,这小姑娘是在暗示他们,不白帮忙,是有报酬的。纷纷交头接耳,考虑要不要说出来 。
有那胆大的直接开口,“我知道,王主任经常猥琐我们农场里的女劳改。我撞上过好几回了。老李,你也见到了,对吧?”
那老李忙不迭地附合起来,“对,对,我也看到了。”
开了一个头,下面就顺利多了。大家争先恐后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民警把王志坚的罪行一一记录下来,以便查证。如果这些罪行全都属实的话,王志坚就等着吃枪子吧!
等王志坚被一群民警带走了,大家伙全看傻眼了,王长发一脸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撒丫子跑了。
第83章 、
等民警走了, 宋向军按照陈伊容的指示到附近代销社买了些东西。
陈伊容接过东西, 分发给刚才提供线索的人, 他们每一个人都收到一包大前门香烟和一斤水果糖。
本来,这些人就对王志坚平时的所作所为看不过眼, 但因为畏惧对方的权利,所以都是敢怒不敢言。现在不仅把对方告倒了,还能得到额外的好处,心里都挺意外,对两人也都很满意。
李文治同样也收到了陈伊容的谢礼。
陈伊容为了让李文治将来能多多关照她外公外婆,还特地多送了他一包饼干。
李文治听到她的暗示,顿时明白她的意思,忙保证自己一定会帮忙。陈伊容很满意他的上道。
这就是关系亲远了。
白省长为什么能下定决心整治这个王志坚, 是因为对方和他只是远亲。
李文治为什么明明之前和他们聊得不错,是因为他们刚刚才认识,他没必要为了一个刚认识的朋友得罪他未来的工作伙伴。
她理解, 也并不怪罪。做人做事就得要认清自己的位置, 千万别把希望寄托在与你关系普通的人身上。事情的发展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宋向军听了若有所思。
陈伊容对宋向军刚才的表现很满意, 尤其当她得知,李文治是宋向军叫来的时候, 心里很开心。瞧, 这就是天衣无缝的合作。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她和宋向军就有这样的默契。
分过东西之后,宋向军和陈伊容在刘婶的带领下, 去找柳家两兄弟。
这个刘婶就是隔着窗户对自己摇头的那个妇女,人一看就是个热心肠。
一路上, 陈伊容都在向她打听农场里的事情。刘婶滔滔不绝,有问必答。
等他们见到柳江离两个儿子的时候差点以为找错人了。
照资料显示,两人应该有五十来岁,可没想到,他们看到的却是这副模样。瘦瘦巴巴的身架,一脸的鱼网纹,头顶上灰白的头发,走起路来老态龙钟、步履蹒跚。听说两人以前还是军人,她可一点也看不出来这两人当过兵。这风一吹就倒的体质哪里像军人?
陈伊容重重地叹气,以这两人的身体状况还能坚持到一九七六年吗?
她真的很怀疑。
在刘婶的注视下,宋向军也不好直言来意,公式化地问起两人问题。
比如:柳江离离开时,有没有给他们留下什么财宝?
这个问题很寻常,两个人已经回答过无数遍了。当初去柳家抄家的时候,一块大洋都没搜到,显然柳江离是携款逃跑的。
但是,柳家可是临南省有名的大地主,说句万贯家财都不为过。就算他们早有准备,也不可能全部都能拿走。
那时候,抗战已经胜利,四处都有民兵把手,他们不可能把财宝全都带走,唯一的可能就是被他们藏起来了。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所以有人就打到柳江离两个儿子身上,他们一定知道财宝的下落。
可无论他们怎么问,两人都没有开口。
这次的回答也不例外,两人摇头。
宋向军又问起两人的家人情况。
柳成安似乎很难过,“家人都跟我们断绝关系了,这些年连个红薯都没寄过来。”
柳成智也是同样情况。
陈伊容听到这里,已经不准备再问了。
就算他们家人真的寄东西给他们,这两人也不可能告诉他们这两个政府人员。
宋向军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就把人放回去了。
陈伊容站在地头,看着一望无际的田野。地头和地尾都有人看着,而那些劳改犯们全都在地里忙活,一旦有人停下来,两头的人就开始大声叱骂。
看到这里,陈伊容莫名有些心酸,她的外公外婆一定在受罪。
他们会不会也像柳成安柳成智这样老得吓人?
越想越担心,此时的她也顾不上暴露自己了,忙问刘婶,“能帮我喊下李柄先和齐玉珍吗?”